诸滕顿住要离开的脚步。
他拒绝不了她任何一句话,哪怕现在她拿着一把剑横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二话不说。
他想着自己脸上的面具,心里仿佛有了一丝镇定。
童梦看着背过身的他,虽然很离奇,但是就是总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
“你…是不是认识我?”
诸滕敛下眉眼,飞身落在对面的岸上。
岸上看热闹的人,全都给诸滕让开一条道。
天色渐晚。
童梦知道自己惹事了,“碧香,我就是太闷了,出来散散心。”
碧香立在一侧,还是像四年前一样沉默寡言 ,但是却给了童梦不一样的安全感。
“小主子,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吧。”
童梦朝着在船尾等待命令的船夫道,“船夫,撑船回吧。”
“好嘞。”
船夫撑起船桨,乐呵呵地唱起了应景的小调,“船儿摇过春水不说话呀……”
童梦静静的听着,享受着少有的安宁,等进了将府 她又是那个名门闺秀。
这四年间老夫人提过好几次,让她换一个院子,这松思院临巷,又是下人们聚集的地方,不安全。
尚来听老夫人话的童梦全都回绝了,她…还在期盼着诸滕能够回来。
借着临巷的优势,悄悄从后院进入。
推开松思院的院门,这里四年间变了不少,但又好像没变。
因为老夫人的宠爱,她的院子虽然依旧是距正院十万八千里的偏僻院落,但是里面却不再杂草丛生,下人们也忠于职守。
松思院可以说得上是一片和乐。
柳嬷嬷看到推门进来的三人,放下手中的绣品,走近自觉低头的三人。
柳嬷嬷先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看缩着脖子不敢和她对视的桂香,“你啊你,现在都宠小主子宠到带出府外了吗?”
说完转头看向碧香,“碧香,你尚来是个稳重的,怎么今天也跟着犯错误?”
最后总结,“你们就这样天天宠着小主子,出去连个侍卫都不带,你们是想让我担心死…”
碧香和桂香虽然缩着头,跟着柳嬷嬷的话,不停动着嘴唇。
拜小主子所赐,柳嬷嬷教训她们的话几乎可以倒背如流。
童梦捂着额头,这一幕,在这四年间经常上演。
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先低头是最有效的做法。
她慢悠悠地走过去,“嬷嬷,你还不了解我吗?别人那欺负的着我。”
说着让柳嬷嬷坐回藤椅上,说实话,在这里这么久,老夫人、柳嬷嬷、碧香和桂香对她而言都是家人。
柳嬷嬷拿着手指敲了敲童梦的额头,“今儿是上元节,府里都在紧锣密鼓的布置,你到好,自己偷溜出去玩了,身边也不带着侍卫。”
童梦知道这个话不能接,于是正了正脸色,换了个话茬,“柳嬷嬷,今儿也是大夫人回来的日子吧。”
柳嬷嬷面色一顿,温婉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也许当时那件事真的是温家做错了。
如果当初没有选择让温婉嫁进荣家当荣陵的继夫人,怕是会和那个青梅竹马过得很幸福。
“对,大夫人今天就要回来了,不知道在灵隐寺的四年是怨气加深还是往事释然。”
童梦感觉记忆已经很遥远了,在这本书中,对大夫人也稍有描写。
所以童梦也是知道大夫人的这段渊源,但是书中并没有解释清楚为什么荣家不可以休妻。
在书中,即使荣陵知道了大夫人的所作所为也没有休妻,只是冷战而已。
而如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蝴蝶翅膀扇的风太大,扰乱了进程,荣陵依旧没有休妻但是却把大夫人的权力收回并且打发到灵隐寺,后面的剧情也完全没法参考。
“嬷嬷,别想了,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一切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似乎被童梦说服了,柳嬷嬷整理好自己的绣品,看向还在愣着的两个人,“还不赶快给小主子梳洗一下,马上就要参加上元节的家宴了。”
“诺。”
童梦完全不知道诸滕是看着她安然进入松思院后才抬步离开。
更不知道诸滕马上就要和她以另一身份相见。
诸滕快步往自己的府邸走去,他需要换件衣服来应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匾额上写着姜府,府前蹲着的两座大石狮子,大门上有着三间兽头。
这些年他并没有以诸滕的身份示人,而是用了姜姓,名佟。
当时他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他想时刻记得童梦,便取了童的谐音字佟。
但是除了进入西北军团的第一年会有人这样称呼他,后来人们都会称呼他为铁面将军,这些年他也习惯了。
走入正厅,一个着装周正的侍从就迎了上来,着急地说道,“主子,你终于回来了,姜一大人给您传了一封信。”
诸滕从刚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呈上来。”
侍从把信恭敬地双手奉上,诸滕在他心里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有神一般的指挥,神一般的预判……
诸滕放下自己脸上的面具,接过信件。
黑亮垂直的发束在脑后,脸的轮廓棱角分明,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菱唇。
只是右眼眼角处有一个细长的疤痕,不但没有破坏这张脸的容貌,甚至多了几分难得的属于男人的硬朗。
还记得当时将军在眼角受伤后,拉着军团里的军医,不让他走,必须把这疤痕弄没了才罢休,但是最后还是没完全消失。
自此将军就带着铁质面具,熟悉他的人还会拿他容貌打趣,但是现在估计也没人敢了。
现在想来,诸滕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好读书,寡言语,喜怒不形于色,但是几年战场的浸.淫,让他有着让人畏惧的气势。
一干属下们完全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主子要在这种关键时刻来到双城,还接受了荣家上元节家宴的请柬。
他们主子可是出了名的难请和不爱参加这些宴会。
一年前的井硝之战让他一战成名,连皇上都要大大赏赐他,别人都以为他怀疑选择加官进爵,但是主子只要了一件赏赐,那就是在双城有一处府邸。
诸滕打开姜一写的信件,上面阐明了上京几大家族盘根错节的关系。
若想报仇,单打独斗可不行。
那个老匹夫以为一个镇远将军能够满足他?
他不会这么善了。
“随风,把那些稍显奢华的衣服给我拿来,我去洗个澡,距荣府上元节家宴还有多久?”
随风看了看天,“将军,大概一个时辰。”
诸滕没有说什么,而是径直朝盥洗房走去。
用上了平常都忽视的皂角,擦干身子,沥干头发,束好发,带上玉冠,换上不甚习惯的深色锦袍。
腰间一根金色腰带,另别着从不离身的佩剑,脚上蹬着一双黑色靴子。
简直是陌上人如玉,做这个打扮出门,估计一干下人和随从会惊讶到张开嘴巴,以为自家将军被人顶替了。
最后戴上铁质面具,抬步出门。
“将…将军…您这是…”随风看到将军的打扮,目瞪口呆。
诸滕轻飘飘看了他一眼,随风立马闭嘴。
诸滕自己也觉得不甚习惯,但是四年后的第一印象他希望是好的,今天下午在榭阳湖发生的事情不算。
“我出去一趟,有事等我回来再说。”
“诺。”
诸滕翻身上马,朝隔了几条街的荣府骑去,几息间就到了。
不需要任何任何的请柬,他的面具就是身份的证明。
就要在进府时,不远处的那顶轿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想起姜一曾经告诉他,将府的大夫人因为自己的出走被罚在灵隐寺与青灯常伴四年。
而今年则是她归来的日子。
他靠在门柱上,看着逐渐靠近的轿子,儿时的怨恨在四年后才发现,于他而言,她如同蝼蚁一般。
温婉下了轿子,感觉到了冰冷的视线,抬头看去,看到戴着面具的奇怪的人。
四年在灵隐寺的日子,让她的头上有了些许银丝,但也只是稍显羸弱,没有太大的蹉跎。
诸滕想到姜一递给他的密报,嗤笑了一下,他很期待她在未来会有什么好下场。
或许根本无需他动手。
有意思极了。
诸滕转身进入将府,由小厮带他进入正厅。
说来可笑,这是他第一次正大光明的进入将府。
荣陵看到远道而来的镇远将军,他没想到他会同意,这个将军真的是年少得志,未来不可限量啊。
“姜兄,你的远道而来让这将府蓬荜生辉啊。”
“将军,客气了。”
“哈哈哈哈,入座吧,入座吧,还没到时间,我那些女儿们还没来呢,不知道姜兄有没有属意的,哈哈哈哈…”
诸滕没有回答,只是觉得可笑,这就是权力和地位的重要性了。
现在他有了让大部分人俯首称臣的能力,也不会让童梦受委屈了,那她会嫁给他吗?
想到等会儿的见面,心不听话的快速跳动着。
这边童梦完全不知道,好好的梳洗了一番后,绾发,云髻雾鬟好看极了。
天色已经大黑,红妆粉饰,确定无误后,和碧香、桂香前往正厅。
进入正厅,童梦朝荣陵行了礼,抬头就看到座位上带着熟悉面具的人,顿时惊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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