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踏进了白灯为他预留的虫洞入口，外面的世界刚在余光中消失，身上的装备便“自动”焕然一新，伤口痊愈，尘埃抖落，连那不知被Jokess丢到哪儿去的红色头盔都回到了头上，宛若开发出了召唤装甲的贴心功能。灰头土脸的狼狈青年消失了，红头罩再度出现，全副武装，仿佛正准备去踢爆哪个人渣头目的大脑。
他知道这恐怕又是什么时空小把戏，对此见怪不怪，也不关心身上的变化，只想早点离开这片连带着令他恶心的沙漠。不过说实话，杰森并不知道出口通向何处。
毕竟反英雄现在也没有个明确的目的地可去。
在杰森的记忆里，突破屏障从发疯的SD13手中救下杰茜、然后跌进充满濒死体验的时空漩涡，只是几天前的事，但其实“正常”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月，所以对他来说，突然之间，什么都结束了，SD系列、SD计划……还有那个半透明幽灵口口声声强调的“毁灭日危机”，一切就像个折射出虚假彩虹的水泡，匆匆一戳就破，让他没有余裕规划将来的计划。
接下来做什么，回到之前和杰茜旅行到的国家，继续还没完成的“工作”吗？
不行，已经过了这么久，无暇照看那边的情况，说不定连安全屋和假身份都已被人“连根拔起”，贸然回去，怕不是自投罗网。
红头罩顺着虫洞里的通路走着，趁这个机会思考下一步的打算。虫洞所谓的“墙壁”是流动的虚幻光影，质感莫名类似从胃壁滑落的黏稠消化液，互相侵吞，又重新分流，在他无意一瞥时便会立刻转变形状。杰森竟觉得这一切有几分熟悉。
这似曾相识的反胃感。
他看了看“墙壁”上映出的自己的影子，红色的头盔失了形状，张牙舞爪地四处延伸，像灼热燃烧、欲要吞噬一切的火焰。
——要不要回趟哥谭？
红头罩看着那蓬烈火，突然有了这个冲动的念头。
不过不管之后要去何处，眼下都得先离开这个恶心地方才行。红头罩加快脚步，几乎小跑起来，但还没有看到出口，奇怪，在他之前被迫的时空旅行中，终点所开的门扉几乎另一面就是哥谭的半空，并没有这么漫长。
在他刚产生这个念头的同时，身旁“墙壁”突然刺出一把wu shi刀，差点儿捅到他，红头罩猝不及防，不得不猛然一个下腰才堪堪避过。接着那把相当眼熟的刀便顺势横劈，居然破开了一个洞，从破口蹦出的戴着兜帽的男孩更加眼熟。
反英雄一个鲤鱼打挺从“地面”跃起， “嘿，当心点儿！”
其实杰森是想打个招呼，然后问达米安怎么还在这里。
而且为什么落地后就蹲在那儿一动不动。
“不会吧，你至于这么羞愧吗？我也没多怪你啊。”
那个狼崽子会因自己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就有鬼了。红头罩嘴上调侃，其实绷紧了肌肉，戒备地向罗宾走去，想看看他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然而接下来事态的发展还是出乎了他意料。达米安一开始对他的话语无动于衷，但感知到有人靠近后，那把拄在地上的wu shi刀猛然翻转刀刃，罗宾一个发力直接弹起，朝着杰森头部方向狠狠劈去！幸好反英雄也算事先有所防备，立刻用后空翻躲过一劫。
“你怎么回事！看清楚是我！我刚和我又大又红的头盔团聚，砍坏了你拿什么赔！”
像是听不到他的声音，达米安的动作没有停滞，一刀劈空，罗宾镖接着便插满了红头罩刚才站立的位置。兜帽之下表情凶戾，像是今天不在这儿把杰森骨头都剔掉就跟他姓。
红头罩一看不妙，顾不上思考是什么导致罗宾失常，他准备掏枪先做好防御，伺机制服对方，可手还没来得及朝大腿枪带伸去，背后神来一脚，直接把他朝罗宾踹去。
于是不得已——或者说早想这么做试试——反英雄借着这股力道腾身，一脚踩上罗宾的头，拿他当跳板让自己落在攻击范围之外的同时，欣赏了男孩重重躺倒在地的场景。
他落地后立刻回身，发现是不知什么时候接近自己背后的红罗宾来了这么一脚。提姆刚从经典的“撑杆跳”架势中恢复，明显谨慎得多，只是用长棍指向了杰森，人还留在原地。
罗宾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以一种暴怒的姿态。
“你俩到底怎么回事？”
红头罩后退一步，并非胆怯，只是这种时候和那两只小鸟起冲突显然不是什么好主意，他必须得留手，可对面那两位，达米安就不说了，连提姆居然都是一副今天不用长棍把他捣成肉泥就跟他姓的表情。
就在这个时候，杰森感到身后又是一阵风动，传来了细微落地轻响，来者前胸漫到指尖的亮蓝，在这个地方显得愈加鲜艳。
“蓝鸟儿！”红头罩也懒得管夜翼究竟是从什么地方跳下来的，大声朝他呼喊，“你看你那两个弟弟！你管不管？！”
对方没有说话，手中双棍噼啪闪着电火花，算是回应。
杰森这时也终于看清，小鸟中相对较为温和的迪克，也露出了今天不把他用高压电烤熟就跟他姓的表情。
夜翼的到场仿佛是一个指令，红罗宾和罗宾也不再按兵不动，三个义警开始步步朝红头罩逼近，腾腾杀气简直在空气中搅出可视的涡旋。
“好极了，虽然知道你们现在可能并不清醒，但看起来你们决定好了再次清算一下咱们之前的恩怨。”
红头罩不再后退，冷笑一声，双枪在手。
倒不是说他有十足的胜算，或是乐见局面朝着不可控的方向滑去，但他仍旧感觉到了身体因兴奋而发热。
这恐怕就是殊死搏斗了，罗宾们之间的殊死搏斗——谁能拒绝这样的时刻？
“让我们看看，事情还能糟糕到什么程度，”红头罩用舌尖舔了下干裂的嘴唇，“我会很期待的。”
包围圈越缩越小，反英雄紧盯着义警们，久违地思考起先从哪个开始动手。
——一阵颤栗突然爬过他的脊柱。
杰森熟知这个反应，这是一种条件反射，一个因经历过很多次“类似场景”而锻炼出的反射。双棍wu shi刀长棍乃至高科技小玩意儿们瞬间都不再是威胁，红头罩在紧张下慢慢抬头，向上望去。
果然。
在他的正上方——鬼知道钩爪到底固定在了哪里——倒悬着一只漆黑的大蝙蝠，就这样与杰森四目相对。
“不了吧，”红头罩喉结滚动了一下，“没得商量吗，我现在想收回上一句话。”
……
令他稍微有些感动的是，虽然隔着面罩看不清楚，但蝙蝠侠脸上好像没有那种接着把崽子们流水线加工好的“托德肉馅”用披风包成包子的恐怖表情。
在目标分神的工夫，三个义警瞬间默契地同时发起了攻击。
反英雄艰难避过，刚要调整状态应付下一波奇袭的时候，蝙蝠侠终于不再观察形势，厉声制止了他们：
“Enough!”
不得不说带蝙蝠烙印的家伙是真吃这一套，杰森看到上一秒还来势汹汹的小鸟们陡然失了力气，武器也不自觉垂低。他对这种“童年阴影”下形成的条件反射也是感同身受，虽说对自己不再那么有效，但红头罩刚才也是肉眼可见的身子一颤。
“发生什么了？”
夜翼率先清醒过来，皱起眉问道，“我明明已经回到了布鲁德海文，怎么……”
话刚出口他便意识到之前的一切恐怕都是幻觉，抿了抿唇。罗宾一言不发地收起wu shi刀，没有说在自己的角度是经历了什么。红罗宾则有些身形不稳，用长棍支撑住自己，甩了甩头，仍带着几分戒备地打量所有人，应该是在评估现在会不会是新的幻觉。
红头罩见状本来想揶揄几句，身后猛起一道劲风，话噎在嗓子里，他暗骂今天怎么一直被从背后偷袭，侧翻躲开。
然后他看到那个东西荡进了一片阴影，旋即荡回。
居然是一片钟摆一样的巨型刀刃！
更正，五片，而且比起钟摆，那鲜红颜色与条状形态令它们更像吐出口外的长长舌头。
其他人也纷纷躲避，这才发现周围环境不知在什么时候起了变化，天翻地覆的变化，却竟然没有人察觉到整个过程。原本有些狭窄的“通路”荡然无存，空间开阔，甚至开阔得有些过分，消化液一样暧昧难辨的色彩，也已经被紫绿红的主色调替代。
疯癫的大笑，立刻和长舌刀刃同频震响。
在场的所有人都熟悉这个沙哑笑声，四周的一切也令所有人条件反射地快要呕吐。
——ACE化工厂的大罐喷出废液，融化了旁边的惊吓盒；阿卡姆疯人院灯光闪烁，从每个隔间走出的巨型小丑玩偶拿着刀斧、迈着正步；扑克牌像雪花一样纷纷而落，每张都是鬼牌Joker；装饰着彩带的鸟笼堆在角落，腐烂的鸟儿们啄食发臭的谷物；被铁链锁起的破败仓库与它们格格不入，滴答滴答的声音不断传出；面容苍白的管家在摆放餐桌，掀开银盖，盘子里盛放着血肉模糊的一张张……
每个人心底最不愿回想起的有关那个大笑之人的记忆，都被打乱重新组合，怪异地形成一种狰狞的和谐感，时空错乱却又理所当然。
小丑世界。
只能这么形容。
“怎么回事，恶劣玩笑！”罗宾一刀砍断追逐自己的玩偶小腿，“还是幻觉吗？！”
其他人也被各式各样臭名昭著的恶作剧玩具冲散，努力清出道路重新聚到一起，杰森看到迪克朝他望了一眼，意识到目前唯一听过他怪奇经历的这个人，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老蝙蝠！”他费劲地甩开一身咔哒咔哒啃着衣服的活动假牙，“刚才我们差点儿打起来的时候，你没中招是吧，这次呢？在你眼中现在是什么样子的！”
蝙蝠侠没有回应。
穿着礼服的人偶们接连从栏杆翻落，重重摔进化工厂的大罐，废液溅满了黑暗骑士的披风。
就在这个时候，轰然一声巨响，炸开的地板下浮上一艘又像潜艇又像飞船的载具。
——舱盖打开。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