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达米安表情上我就基本知道没啥好结果了，但还是在他关了通讯器后装作很兴奋地问道：“呦嘿，蝙蝠侠说什么了？”
他啧了一声，脸相当臭：“蝙蝠侠叫我们不要再管，从现在起由他接手。”
“诶怎么这样，情报可是咱们辛辛苦苦蹲出来的啊，好几个晚上都窝沙发上过的，怎么能说不准管就不准管嘛。”
“他一向这样。”达米安咬了咬嘴唇。
“没有解释？”
“没有。”
“哎呦呦，”我面露怜悯之意，摇头叹息，“你家这个老大啊，唉，心疼。”
达米安瞪了我一眼，护爹狂魔之四气嘟嘟地反问，“怎么，你家老大就好了？”
“那你别说，我老大可是相当——”
……虽然平时也挺好相处，但脾气上来就暴跳如雷；这都好说，问题是杰森并不相信我，好容易能被带出来却基本上就当个急救箱使。虽说走到这一步很多是我自己作的，可想想原作里红头罩的舍身相救与血痕的生死不离，再看看我被夭罔拎走那几天也不见他有什么动静……
卧槽不能再想了眼泪要出来了。我悲从中来，忙仰起脸使劲眨了几下眼睛，才问达米安：“那接下来？蝙蝠侠有什么安排么？”
“他叫我回蝙蝠洞待命。”他皱着眉回答，一脸不情愿。
“我能去蝙蝠洞咩？”“想的美。”
我话还没说完就被达米安堵了回去。垮下肩膀，我瘪瘪嘴说：“那好吧，那我回去洗洗睡了，说来老大给我放假后就没影了，也不知道干嘛去了……”
两个sidekick心情复杂不约而同叹了口气。
达米安突然叫了我一声：
“喂疯小子，你是个乖孩子吗？”
我贱笑着转过身，看见熊孩子也挑出一个贼兮兮的笑容，正两眼放光盯着我。
“很明显，可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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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谭好地方那么多，杀人鳄却选择占据上西区，原因便是这里地下管道错综复杂四通八达，能让他真正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哥谭都市传说“下水道的杀人鳄”。
我和达米安来到杀人鳄同伙提到的莫蒂默大道，掀开下水道井盖跳下去，沿着管道一路摸进杀人鳄老窝将其拖出暴打一顿，捆好了丢进阿卡姆精神病院，搜集犯罪证据交给蝙蝠侠，受到了难得的表扬——
当然没有。突袭计划只进展到“掀开下水道井盖跳下去”阶段就遇到了极大困难。好吧是我遇到了极大困难。走了不到二十米我已经吐了两次。
“你还能不能行了？”达米安替我拿着手电，厌恶地站在一边，灯光打在相反的方向。我在暗处扶着墙壁顺利进行到第三次呕吐，苦胆都要吐出来了，有气无力地说道：“这也不能怪我啊毕竟我是一个站在韦恩大宅门口都能闻到阿福爷爷晚饭做了什么的人呕——”
嗷，第四次了。
下水道里非常令人不愉快的腐烂气味对我来说浓郁到不能呼吸，如同固体一般直接压进我的肺泡的同时强X了我的嗅觉细胞，辣眼睛还上头，我无法想象大超跟老爷一起钻下水道时是怎么挺过来的。
我擦干净嘴巴——效仿杰森常备的手帕早不能用了我特么都得用纱布擦了——摇摇晃晃地回到达米安身边，头昏眼花，就在这时脸上被扣上了呼吸器。
虽然还是能闻到，但情况好多了，真是一下子神清气爽。我贪婪地呼吸了好几口，意识到了什么，担心地问道：“你怎么办？你只带了一副呼吸器吧？”
“我没你那么娇贵，我能忍。”达米安嫌弃说，突然掩住嘴巴弯下身子。尽管他很快恢复正常前面带路，那一瞬间的痛苦神情却仍是被我捕捉到了。看着他习惯性皱起的眉头我只觉得一阵阵心疼，说什么蝙蝠之子恶魔血脉征服之名天赋不凡，达米安到底只是个孩子啊，我在他这么大的时候在干什么？
我拉拉他的披风：“我说，今天状态不佳，情况也不利，咱们还是回去吧……”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达米安不听，从腰带里取出一个带大屏幕的仪器。
“不要逞强嘛。”“闭嘴谁逞强了，婆婆妈妈的还是不是男人？要滚快滚！”
这暴脾气眼熟。我继续跟着达米安前进，就算我现在吐得几乎站立不稳，要真遇到什么危险还是能当肉盾替他挡一挡的。
我对那个大屏上不停闪着小红点的仪器相当好奇，走了一会儿忍不住问：“这是什么？GPS导航？”
“你撒吗地下怎么用GPS，不过用途差不多。像杀人鳄这样的阿卡姆常驻人员皮下都会被植入一个追踪器，一定距离内就能被定位，缺点是他也会察觉。本来带着你是打算当警犬使的，结果你这个怂样，只能用这个了。”
哇哦高科技，我强迫自己把注意力尽量保持在这个精巧的小东西上。
——走了不知道多久，达米安抬手一挥，手电画出一个光弧：“当心，离他很近了，跟紧。”
没有回音。
“血痕？”
达米安转身，下水道深处的黑暗在手电光尽头张着血盆大口，后面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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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红头罩搭档更像弟子，我从杰森那里习得的不只有各种技艺还有洁癖。
下水道里的水一开始还只是浑浊可以忍受，但进得越深颜色就越诡异，最后完全成了腐绿色的污水上泛着不明不白的泡沫，不时遇到几个看不出本来面目的漂浮物，上面密密麻麻不知蠕动着什么……水道旁边供维修工人行走的小路最终被淤积抬高的污水淹没，我只恨战术靴为什么长度不到大腿，靴口勒得再紧也挡不住流体，每走一步黏黏糊糊咕咕作响；我觉得后背上似乎也有虫子在爬，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可忍不住抽动身体，与达米安的距离渐渐越拉越远……
走到一处拐角时我又觉得恶心，扶着墙弯腰干呕了会儿，缓过来后想叫他等等却发现他手电的光芒都消失了。我急急追了一会儿，来到一个岔路，不敢出声喊怕招来杀人鳄，犹豫了一下走了左边。
污水溪流变瀑布时我才知道自己走错了路，然而为时已晚，我想抓住什么阻止自己下滑，可一片滑腻吃不上力，悲催地头朝下栽了下去。污水裹着我涌进了一个破烂的管道，漏下一些，翘起的裂口边缘划破了我的衣服。我绝望地抽出削水果的匕首，又发现就是停下也爬不回去，悻悻收回，激流勇进变成了滑道冒险我还是大头朝下。
最后管道收缩到仅容一人，压力增大，水流把我狠狠拍到尽头一扇圆形铁栅上，年久失修的它经不住我一拍轰然掉下，我摔进下方的沟渠。难受地蜷起身子呛了几口，我都不敢去想鼻里嘴里进了些什么。
一只手伸下揪着我的衣服把我拎了起来，有那么一刻我以为是杰森神兵天降来救我了，事实证明只是我一厢情愿。
那是一只绿鳞巨爪。
杀人鳄一口咬下，但我太硬咬不动，结果牙齿别住了我的衣领。
——你们知道杀人鳄嘴里是什么样的么？
太黑，什么都看不见，可爬行动物那种冷冰冰的气息从糊在我正脸上的舌头传来。这都不是重点，杀人鳄你久居下水道没条件刷牙可以理解，但出来恶心人就不好了，酸臭的味道随着呼吸频率一阵阵流过，在这狭小的空间。
胃袋如同装满了水的破皮球，一瞬间攥紧，没想到竟然还有存货。
我吐在了杀人鳄嘴里。
……
双方同时开始挣扎，杀人鳄拼了命地想把我甩开，我也蹬住他的肚子想把自己推离，结果杀人鳄原本就被我在他嘴里制造的尴尬刺激得上了顶点，这一踏不要紧，杀人鳄也吐了。
……
我们终于分开后又各自扑在地上吐了不知道多久。按道理说这英雄与反派见面是得打一架的，我跟杀人鳄双腿打颤地站了起来，都没站住向后仰倒摔在地上，并排望着头顶那被我的手电照亮的一片区域，我想起了那天夕阳下的奔跑，那是我逝去的青春。
“我说……咱这个样子暂时休战好伐……杀人鳄先生我很仰慕你哒……”
那边嗓子里呼噜噜响了几声，“你丫是那个红头罩的小跟班？我跟他井水不犯河水，你他妈来干啥？”
他说话的声音就像鳞片互相摩擦。我虚弱地说：“啊不是，我现在暂时跟着蝙蝠侠和罗宾混，我来是因为你策划抢劫造币模板的事，我虽然看起来不太像个义警但那是因为我没穿披风……”
杀人鳄哼了一声，鼻息如同冬天哈出的白气：“我抢那个干什么？”
“有了造币模板就可以印钱啊。”“有那个闲工夫我为什么不直接抢现钞？”
……杀人鳄似乎确实不是什么高智商罪犯。
“我可是窃听到了你同伙的对话。”“没人敢跟我同伙，我会吃了他们。”
……似乎有些道理？
“撒谎可不是好孩子哦~”“我他妈骗小鬼干什么！”
他的呼吸与心跳频率都没变，我不太清楚爬行动物的生理，可我觉得他真没骗我。杀人鳄是无辜的？有人拿他当烟雾弹？
“没别的事就快滚！”
我翻了个身看向他：“杀人鳄先生，我和他们走散了，麻烦你带我去找呗。”
他似乎恢复了体力，一骨碌坐了起来，黄色的瞳子瞪着我：“凭什么！”
“你希望自己收留的那些居民的事被别人知道吗？送我一程就能回来安安稳稳地当王哦~”
我也恢复了点，坐起来攀上他粗壮的脖颈撒娇，微微收紧双臂，足够看到这张鳞片鳄脸上浮现对我大力的震惊。
“咱们没必要打呀，你都帮过军火库，也帮帮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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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烁的红点提示杀人鳄就在附近，达米安关掉手电，屏着呼吸，紧贴墙壁摸索着前进。
“罗宾！！！”超大分贝回音不断。
去他的小心谨慎！
达米安打开手电从暗处跳出来，气急败坏地嚷道：“你个笨蛋你怎么这也能——”
他猛地哽住，那个傻乎乎地朝他挥舞双臂的人身后还有个巨大身影。丢出高压电击镖后才大喝一声“低头！”，反正这个疯小子一定反应得来。
“镖下留鳄！”我跳起来接住，青白色电弧从我掌心迸出缠上手臂，然而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杀人鳄转身就逃。
达米安追了几步，气急败坏地问我到底怎么回事。我把事情简单一讲，说出了自己的疑虑，似乎有谁打算声东击西。达米安沉默思考了会儿，没说什么，两个人商量了一下还是快点从这里离开为妙。
早知道就做乖孩子了。
挥别达米安我赶快回家，把自己涮了四五遍，然后把地拖了四五遍又喷了整整一瓶空气清新剂，确保杰森回来后不会闻出什么。
话说杰森好久没有消息了……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隐隐担心，什么时候拜托迪克打听一下吧。
身上这套是彻底报废了，密封起来处理掉，我到杰森房间的衣柜里去取我那套备用的——
诶我那套备用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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