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需轻轻按个钮，忠犬属性的蝙蝠车便会从暗处呼啸而来且待人上【住口！】。快速又精确的生物信息检验后，黑色的华美钢铁坐骑滑开上盖，准备载着主人赶往下一处夜巡地点。
然而这次罗宾都没有率先跳进副驾，父子默契地同时回头，喝道：“谁？！”
没有回应，只有他们自己的声音在这逼仄的空间中连连碰壁，沾了一身墙灰垂头丧气。轻柔得只有睫毛才能感知到的夜风抚过义警们唯一裸露在外的面部肌肤，连地上的碎屑与落叶都分毫不动，如堕落与毁灭紧抓这座城市不肯放弃吸吮它的汁液。繁华如哥谭也不是处处皆灯明如昼，背街处的黑暗吃净映来的路灯光亮，沉默贪婪地在微风中虎视眈眈。
脾气暴躁的罗宾拔刀就要过去，蝙蝠侠拦了他一下，警戒地盯着低矮墙头的一处。和不明敌人对峙了一段时间，反而是藏在暗处坐拥优势的对方先沉不住气：
“不要动手！自己人！虽然我不是披风派！”
——挤在墙后半天也没听到他们有离开的动静，最后我受不住这压抑的气氛，举起双臂喊了声投降，从墙后翻了出来，“我说，我每次都藏得那么隐秘，为什么你们还是会发现啊？”
达米安对我的说法嗤之以鼻：“只有你才觉得隐秘，业余。”
“嘛话不能这么说毕竟我这个潜行也蒙过不少人了只是你们太专业而已……”
我按照杰森教过的嘴里话不停，准备等他们分心的时候赶快跑路，结果被老爷识破。他打断我的喋喋不休，问道：“他在附近？”
“啊？不，没有，红头罩放了我几天假，我闲的没事干所以来跟踪你们练练潜行，真的只是我个人行为。”
一开始我挺高兴能有几天逛街看电影不用看店让我缅怀一下穿越前混吃等死的大学生活，但站在哥谭繁华街头时兴奋逐渐变成了茫然。不是常去的商场，不是常去的影院，就算按照旅游小册子上的地图跑到唐人街，吃到嘴里的中国菜也不是熟悉的味道。
有时候生活就是犯贱，我跟着杰森殴打恶人时只觉得恐惧祈祷能快点过去，现在不用双手染血了又觉得还是那样子才有意思，我在这里还能干什么呢？
“那么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就——”
我一个回身扒上墙头就要翻过去，达米安wushi刀的刀锋却早在前面堵着了。我默默地从墙上滑下来，等待黑暗骑士发落。
“我们无法信任你。”老爷明显不懂什么迂回的语言艺术，我撇撇嘴，语调平平地说：“哦呦我好意外好寒心哦。”
许是没怎么见过在接受他问询时还能这样不着调的，老爷顿了顿才接着道：“但你和夜翼的那件事让我决定重新考虑一下关于你的定位。”
指的是“小红帽回家同盟”？虽说我从未觉得和迪克背着杰森与老爷搞的这个主要活动为“互相调和、互通信息、避免交锋”的小同盟能一直隐藏下去，但真没想到迪克那边暴露得这么快。我以为老爷要就此发难，连忙道：
“没别的想法，只是希望我老大能回家，他应得的不是吗？我和夜翼只是不想看到你们走到决裂那一步，毕竟你和我老大曾……”
黑暗骑士并未对我这番说辞有什么感性反应，就连话语中的音调起伏都没有显示出什么情绪变动。
“根据红头罩最近的行为，我不确定你们的努力能有什么回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压下心底面对蝙蝠侠时产生的恐惧与狂喜，我也决定抬起头来直视他。
“我愿忍受一切只要杰森能回到我身边。”我弯腰咳嗽了半天才能用小孩子的声带模仿出黑暗骑士毫无感情的低沉声线。黑色的蝙蝠以夜色为披风，我则不过是模糊月光下藏在暗处的血色痕迹。
他的声音里终于有了波动：“你为什么会知道这句话？我只是想过！”
“身为助手不是能打就够了，只要我想知道答案就会进入脑海。”我模棱两可地回答。
蝙蝠侠沉默了，垂首不知在思考什么，面罩投下的阴影藏起了唯一能证明他不是怪物的人类下颔。我不再啰啰嗦嗦，静观其变，但在旁一直没有出声的达米安说了一句：
“就算他是个混蛋红灯泡，蝙蝠侠你还是爱他，对吧。”
黑暗骑士嗓子里含混不清滚过几声，就像什么无意义的咕噜杂音，但不用我那过人听力都能听出他说的是：
“是的，我还爱他。”
我默默微笑，等着他从这阵情绪里平复下来。待他终于按照原定计划审问我跟踪他们到底要做什么时，我有了底气，回答道：
“我想和你们学一点别的东西，老大只教过我杀人的技巧，但我不想用到。”
“你终于不满足于当跟踪狂而是要正大光明地偷师了吗？强盗比起小偷可是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达米安吐槽我，我用肢体动作告诉他“你能把我咋着现在不是你说了算”，他狠狠剜了我一眼，我呵呵一笑，逗熊孩子总是别有乐趣。
“你能做到多好？”
我一听有戏，立刻原地做了几个从迪克那里学到的高难动作，“我能做到很好，绝不会拖后腿的~”
“不准用枪。”蝙蝠侠看到我大腿上的枪套，下令道。
“只有橡胶子弹——”
“不准用枪。”
“Ok我会用拳头教混混们做人的。啊你问这把匕首怎么不用？这是我忙里偷闲削水果用的，不想让它沾上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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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是打算自己说还是我帮你开口？”
我按照一般审问流程把人用力摁到墙上，被好好教训过一顿的家伙不屑地咧嘴嘲笑，牙齿上的血沫喷到了我脸上：“蝙蝠侠在这里，我不相信你敢杀我，老子什么也不会说的。”
“蝙蝠侠只是不准我杀人，可没说别的，你想知道骨头全碎了以后人的四肢能拉到多长么？”
把手放到这人肩膀，逐渐加力，都听到骨头产生裂纹时的哀鸣了，他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在真正把他的骨头捏碎前把人放了下来，本来想好好表现一番的我回头可怜兮兮地望着“官方点灯义警二人组”。
达米安不加掩饰地哈哈大笑，蝙蝠侠先问了一句：“红头罩从来没教过你拷问的手段？”
“没，他顶多让我去灭口，但我又从没完成过。”
“看好。”
蝙蝠侠走到我的位置上，我退下来，观察黑暗骑士是怎么做到不杀人还能套出话来。五分钟不到，都快被我捏碎骨头了也啥都没说的家伙哭哭啼啼地交代了一切。
“吓着你了？”达米安捣了我一下，我双手捧脸转向他，不可置信地叫了一声。
“杀人鳄。”蝙蝠侠走过来说了这么个名字。达米安虽然捂着嘴巴止住了笑声但双肩还是抖个不停。他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递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杀人鳄同伙的藏身处。
这算什么，老爷开始认可我了？！
我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僵了一会儿，受宠若惊双手接过。达米安不屑地切了一声，我都没心思还嘴，望着手里的小纸条眼冒桃花。
“这是个监视任务。罗宾，你和血痕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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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民房被不愿透露姓名的富豪秘密租下，主人一家欢天喜地出门旅游去了，罗宾和血痕得以在做些伪装的情况下堂而皇之地使用里面的物什。
“你去哪了？”
一身邻家小男孩打扮的达米安用放在窗户前伪装成天文望远镜的监视仪器仔细监控着杀人鳄同伙的藏身处，听到身后有开门声随口问了一句，并没指望得到回答，结果那人“回去照顾花”的离开理由让他不禁挑眉。
“是真的，我老大可看重那些花木了，要是他回来发现花出了啥事非气炸了不可。”血痕认真解释，达米安嗤了一声。
一个袋子接近他的脸颊，散发出的热度暖烘烘的，达米安接过，凭手感判断出里面装的竟然是两个三明治，“哪里搞的？”
“你不是嫌弃我做的东西太难吃嘛，我回来的时候顺道跑了趟韦恩宅，阿福爷爷做的，待会儿我再去把晚餐带回来。”
——这个疯小子不知怎的竟然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迪克早就告诉了达米安和布鲁斯，却打包票说不是那个红灯泡泄露的。蝙蝠侠也曾就此审问过他，得到的还是那句“只要我想知道答案就会进入脑海”的回答。虽然血痕发誓绝对不会出卖并且说“其实你们家反派们对你们的真实身份没那么感兴趣，毕竟打败蝙蝠侠是打败一个传奇，打败布鲁斯韦恩只是打败一个凡人”，但布鲁斯对此还是忧心忡忡，正在思考对策。
连看都没看一眼，达米安拆开袋子拿出一个三明治，把剩下的那个递给血痕。
“诶，还有我的份么？谢谢阿福爷爷！”
为这点破事也能欢呼一句的家伙真的会是威胁么，达米安在心里吐槽。
“唔，好次，”身边站过来个人，叼着三明治含混不清地说话，“你休息下吧，让我盯会儿？”
“我不相信你。”达米安呛他。
有丰富经验知道和他犟下去只是浪费时间，血痕没有坚持，却也没识趣地走开，他站在窗前，突然说了一句：“告诉你个小秘密，我不用那些仪器也能看到和听到那帮人在干嘛哦。”
“我早就发现了，第一次看见砍你不流血后我就留意过你的表现了。”
对方啧了一声，“你这人真没意思，就不能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让我得意下吗？”
达米安聚精会神地盯着监视仪器，其实杀人鳄的同伙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他只是单纯懒得理这个疯小子。血痕也不再打扰，默默地站在一旁，望着窗外。
……
太安静了。
习惯了这小子叨逼叨后，突然这么长时间的沉默，反而让达米安觉得别扭。瞪了那人一眼，他终于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休息，血痕也跟过来坐在能看到窗外的对面，冲他笑笑，反正他用不着那些仪器。
喝了几口水，这小子还不开口，达米安索性问了一句：“你失声了？”
“啊？没啊。”
“那你怎么这么长时间不说话，平常明明我不喊闭嘴就不会闭嘴的。”
“我想帮忙啊~”血痕闻言笑了笑，目光投在远处。
“……能听到很远的声音，感觉很酷吧？”
“嘛是很酷，但也不是那么酷。现在有个丈夫在毒打妻子，有个继母在虐待孩子，有一伙青少年在欺负流浪汉，我听到了但不能做什么，顾得来一个就得放弃另一个，我却又能听到，不太好受；所以我总努力把注意力放在自己附近，可你们除了迪克都是不太爱说话的人，那只能我来啦。”
血痕终于絮叨起来，风淡云轻地说了些和他平时样子不太相符的话。窗外夕阳正斜，这间客厅里只有他还戴着多米诺面具。
“吓着你了？”疯小子突然模仿达米安的声音回了一句。
“切，我什么没见过，你糟糕还能糟过氪星佬？”
“别替我轻易立flag咯——莫蒂默大道？”血痕突然嘟囔了一个地名。
“在上西区，那是杀人鳄势力范围！”达米安从沙发上跳起来就要冲出门去，“通知蝙蝠侠！”
“妈蛋这日子可结束了，诶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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