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蜂拥而上。
小番茄顾不得脚下有多滑, 一路踉踉跄跄地跌过来，趴在周善身上哇哇大哭：“哥哥！哥哥你不要死啊哥哥……你死了谁陪我玩……呜呜呜……”
听到她这话, 正准备弯腰询问的滑雪场工作人员动作一顿。
他的脸色有些僵硬，想说的话也卡在嗓子眼, 一时上不来也下不去。
周善仰面躺在地上, 怀里紧紧地抱着一个小姑娘。在他的另一边, 还有一个刚满十岁的小丫头, 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嚎啕大哭。
原本静谧紧张的气氛被打破, 周善有些无奈地拍了拍小番茄的肩：“彤彤，别哭了, 我没死。”
“啊。”
突然间听到哥哥的声音，小番茄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有些茫然地抬起头, 发现自己的哥哥果然睁着眼睛，她破涕为笑, “哥哥, 你还活着, 太好了！”
她一高兴，又往周善身上扑过去，眼泪鼻涕全都擦在他的衣服上，噘着嘴抱怨，“呜呜呜, 你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她的动作没个轻重, 周善皱了皱眉。
他刚刚在雪地上滚了几圈，即使穿了很厚的衣服，也不可能完全不疼。幸亏他身体素质好，在部队的时候没少摔过碰过，这么点高度还不至于让他受伤。
他只是吓坏了。
摸摸怀里小姑娘的脑袋，他忍不住，轻轻在她头顶落下了一个吻，低声说：“糖糖，起来了。”
苏棠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周善朝她笑了下，又看向妹妹，无奈道：“你再不起来，我就要被你压死了。”
小番茄没看到他亲苏棠，只觉得哥哥和她说话的语气和糖糖姐姐不太一样。她哼哧哼哧自己撑着爬起来，然后看到糖糖姐姐扶着哥哥坐起来。
糖糖姐姐问哥哥：“你有没有哪里摔疼了？可以自己站起来吗？”
哥哥摇摇头，温柔地替糖糖姐姐把眼角的泪水擦去：“我没事，一点也不疼，别哭了。”再哭下去，他就要心疼了。
苏棠点点头，和他一起站起来。
经此意外，她的腿还是软的。
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见状，态度倒是很好：“小伙子，你行不行啊？不行的话别逞强，我找个人送你去医院检查看看啊。”
周善活动了一下手脚，估计只是一些磕伤碰伤：“不碍事，我以前从山上滚下来也没事，这点程度不算什么。”
工作人员惊得眼睛都瞪大了。
想不到这个少年小小年纪撒谎撒得这么溜，眼皮都不眨一下。他真的要从山上滚下去，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不过看他确实不像有事的份上，工作人员也不管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要不然他还得打报告给领导申请给他检查的医药费。
苏棠担忧地问：“真的没事吗？”
周善朝她笑：“真的没事。”
苏棠还是不放心，她也没心思继续玩滑雪了，执意要他去做个检查。
周善没办法，只好带着她和小番茄离开滑雪场，打了辆车去医院。
小番茄也被吓坏了，乖乖地陪着糖糖姐姐，等哥哥做完检查出来。
所幸结果出来，周善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有一点点轻微的软组织挫伤。医生给他配了两支药膏，让他回去洗好澡后涂在撞伤的地方。
苏棠松了口气，握着他的手：“你怎么那么傻呀，那么高的地方，你冲下来做什么。”
周善拎着装了药的袋子：“我不下来，这些药都该用到你身上了。”
苏棠怕疼，闻言缩了缩脖子，果然不说话了。
滑雪场发生的事情让苏棠心有余悸，离开医院，三个人哪里也没去，直接回了酒店。
小番茄担心哥哥，周善在洗澡的时候她就在他床上坐着，研究着她还认不全字的药膏。
苏棠也想来啊，但她到底不是小番茄，人家是亲兄妹，看到就看到了，也没什么。她一个小姑娘，在周善洗澡的时候待在他的房间里，怎么都不太好。
她左等右等，终于等到小番茄回来。
“你哥哥呢，他药膏擦好了吗？”
小番茄委屈巴巴地摇头：“还没有，哥哥伤在后背，他自己够不着，又嫌我笨。糖糖姐姐，你去帮哥哥涂一下药膏好不好？”
苏棠一愣，却也没有犹豫，跟着小番茄去了隔壁。
隔壁房里只有一张床，周善背对着门口坐在床上，自己挤了药膏在擦手臂。
他的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苏棠发现他后背上有几处深浅不一的淤青，其中有一片还泛着红，足有她掌心那么大。
她走过去。
周善看到她来，笑道：“要麻烦你了。”
“不麻烦。”苏棠咬了咬唇，从他手里接过药膏，挤在掌心里，然后用掌心一点点地推开，涂在他淤青的地方，直至被他的皮肤完全吸收。
她的力气不大，手法却很标准，周善感觉到了，回头问她：“你以前学过吗？”
“什么？”苏棠涂得很专注，冷不丁听到他的问话，一时茫然。
周善说：“你按摩的手法很标准。”
苏棠怔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不约而同地顿了顿，过了两秒，才继续揉。
她轻声说：“我也不知道对不对，以前我摔伤的时候，妈妈就是这么给我揉的。”
周善眸色深了些：“你什么时候摔过？”
“初中的时候。”苏棠回忆，“有一次我骑自行车放学回家，不小心被别人丢在路边的香蕉皮滑倒了，胳膊和腿上都青了一大片，那个时候就是妈妈给我涂的药。”
原来如此。
周善纵使有点心疼，但那也是过去的事情了，他没有再提：“原来你还会骑自行车。”
他记得离开前的她是不会的。
“那当然了，又不难，我学了两天就会了。”苏棠得意地说，眸子里笑意盈盈。
周善也笑：“是，你最聪明了，一学就会。”
被冷落的小番茄躺在周善的床上，听到这个也来了兴趣：“哥哥，你什么时候也教我骑自行车吧？”
周善看她一眼：“你这么小，人都没车大，骑什么车？”
小番茄不依，觉得这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我也想学嘛。”
周善笑着说：“法律规定小孩子要等十二周岁才能骑，再过两年我再教你。”
小番茄掰着手指数了数，发现两年也不是很久，于是点头：“好吧。”
她的话音刚落，周善又叫她：“彤彤。”
“嗯？”
周善说：“我今天不太方便出门，你能不能帮我去楼下问一下前台的小姐姐附近有什么好吃的，让她们多给我们几个选择和电话，晚点我们点外卖吃，好不好？”
小番茄眼睛转了转：“好，我马上就去！”
她说完，爬下床穿鞋，然后蹬蹬蹬地往外跑。
等她走了，苏棠奇怪地说：“外卖不是可以手机上点么，为什么要让小番茄去问呀？”
现在科技那么发达，手机上多的是点餐的软件，随便哪个都能搜到附近的美食，何必多此一举呢。
“好了，别擦了。”周善把她的手拉下来，笑道，“她在这里，我怎么和你说话呢。”
苏棠恍然大悟：“你是故意打发小番茄的呀？”
周善不置可否。
他随手拿起床上的T恤，往身上一套，然后拉着她坐在他身旁。
“刚才是不是很害怕？”
苏棠知道他说的是滑雪场的事情，点点头：“嗯。”
周善摸了摸她的脸。
他手上沾了药膏，这会儿离她的鼻子很近，苏棠能闻到很浓的药味儿。
却没有很难闻。
他说：“晚上要是做噩梦的话，等彤彤睡了，过来我这儿。”
“你……”
苏棠原本想问他怎么知道她会做噩梦，只是才开了个头，就反应过来他的重点应该是在后半句话。
他让她等小番茄睡了，过去找他。
有那么一瞬间，她眼前似乎又出现了他挺拔的后背。
苏棠不由自主地垂下眸。
周善抬起她的下巴，眼底有笑意漾开：“好好的，你脸红什么？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不该想的地方去了，嗯？”
他的声音里也带着十足的笑意，苏棠拍开他的手，跳了起来：“我……我才没想呢！”
只不过没等她站稳，周善手一伸，又重新把她拽回了怀里。
这次倒好，她直接跌坐在了他的腿上。
苏棠身体一僵，不敢动了。舌头都在打结：“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周善抱着她软软的身体，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早就想这么抱你了，一直没机会。糖糖，快点长大好不好？”
她胆子那么小，他只是亲了她几次，她就吓傻了，害得他一直连抱都不敢抱她。
苏棠迟疑了一下，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依赖般地蹭了蹭。
“好。”
他们两个就这么相拥着，直到小番茄回来。
周善去开门，苏棠到洗手间把手上沾的药膏洗了。
她听到小番茄在外面说：“哥哥，前台的小姐姐说没有电话，让你在手机上订，里面都有。”
周善不动声色地说了声“好”，丝毫没有为自己故意坑妹妹的事情感到愧疚：“辛苦你了。”
小番茄又脱了鞋坐到他床上，把他放在旁边的手机拿起来。
戳了几下，打不开。
“哥哥，我想玩会儿游戏，密码是多少呀？”
周善报了一串数字。
苏棠站在洗手间外的脚步顿了顿。
那串数字，是她的生日。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唇角微抿。
从她第一次拥有了自己的手机开始，她的密码就一直都是同一个，这么多年了也没有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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