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没多久, 外面就下起了鹅毛大雪。
苏棠和小番茄趴在阳台的落地窗前看雪，室内外温差太大, 不一会儿落地窗上就蒙上了一层水雾。
她们擦了擦，发现擦不干净, 小番茄手一伸, 直接把落地窗给打开了。
冷风呼啸着卷进屋内, 还带进来无数片雪花。
雪花落在地上, 化作了一滩冰水。
“阿嚏——”小番茄冷不防打了个喷嚏。
苏棠连忙把窗户关上, 带她坐到床上，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让你皮。”
小番茄咯咯笑：“糖糖姐姐, 我想洗澡。”
苏棠捏捏她的脸：“你先看会儿电视，我去给你放水。”
“我也去。”苏棠前脚刚走进浴室, 后脚小番茄就跟进来。
苏棠倒了点消毒液进浴缸里, 一边消毒一边洗。
小番茄趴在浴缸旁边：“糖糖姐姐，我们一起洗吧。”
一起洗？
苏棠有些诧异地回头看她。
没等她发问, 小番茄说：“在家里都是妈妈和哥哥给我洗的, 虽然我自己也会洗, 但是要是我一个人洗，一会儿等我洗完了你又得洗一遍浴缸重新放水，太麻烦啦。”
她倒是挺会为自己考虑的，苏棠笑着问：“你哥哥也会给你洗澡吗？”
她实在很难想象像周善这么一个人，在家里的时候居然会给妹妹洗澡。
“那是以前了。”小番茄手臂搁在浴缸上, 蹬着腿, “我上学以后妈妈就不让哥哥给我洗澡了, 说我长大了，不能让哥哥看了。”小番茄不太懂，好奇地问苏棠，“糖糖姐姐，我为什么不能让哥哥看呀？”
苏棠看着小番茄一脸单纯的表情，沉默了。
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要给周善的妹妹科普这些事情，她就不自觉地有些脸红。
“因为你是女生，你哥哥是男生，男生和女生身体构造有不一样的地方，所以不能随便看。”
这些小番茄都知道，妈妈早就和她说过，不能让别的男生随随便便碰自己或者看自己。她只是不明白：“到底哪里不一样呢？”
“……咳。”
苏棠不知道该怎么给她解释。
事实上她长那么大也只在生理课上学过一些，又没有看过，她也不是很懂啊……
“糖糖姐姐，你是不是感冒了？”小番茄听到她咳嗽，连忙给她拍了拍背。
见她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苏棠松了口气。
-
第二天，苏棠和小番茄一觉睡到八点半才醒来。
她们是自由行，行程上的时间都可以自己安排。饶是如此，苏棠醒来后还是第一时间给周善打了个电话。
周善七点不到就起床了，一边等她们起床，一边上网搜攻略。
苏棠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正准备喊她俩起床。
“小懒猪，终于醒了。”周善低笑着开口。
苏棠本来挺内疚的，她知道他有早起的习惯，肯定等她们很久了。
然而一听到他对她的称呼，她撇撇嘴：“你才是猪。”
周善一点也不恼：“嗯，我是猪，那你是什么？”
不知怎的，苏棠脑子里第一时间居然冒出来了“猪婆”两个字。
她“呸”了两声：“我是人，是人好不好！”
周善的声音里带着笑：“好好好，你是人，我是猪。”
一大清早，两个人的对话就幼稚地不行。
他的话音刚落，苏棠“噗嗤”一声笑了：“你幼不幼稚啊？”
也不知道是谁先幼稚的。
周善问她：“彤彤起床了吗？”
苏棠往旁边看了眼，小番茄刚刚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坐在床上发呆。
她笑着说：“刚醒。”
“换衣服吧。”周善说，“洗漱好了打我电话，我带你们去楼下吃早餐。”
苏棠订的酒店是包含早餐的，她应了声，挂掉电话。
小番茄揉了揉眼睛：“是哥哥吗？”
“嗯，你哥哥让我们快点起床，下楼去吃早餐。”
小番茄倒是乖，听到要去吃东西，自己就磨蹭着把衣服换好了。
苏棠洗漱完给小番茄挤好牙膏，等她也全部准备好了，两个人去按隔壁的门铃。
因为不用外出，苏棠只穿了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她的头发没有扎，披散在肩上，看起来比平时更漂亮了。
周善一开门，就看到他的小姑娘温温柔柔地站在门口，她牵着他妹妹的手，看到他，唇边洋溢出一抹甜甜的笑：“土豆哥哥早啊。”
小番茄也跟着喊：“哥哥早安！”
周善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小姑娘，两个都不亏待，伸手摸摸她们的头。
他关上门，小番茄过来牵他的手。
早餐是自助的，小番茄看到什么都想吃，拿了一大堆。只可惜小肚子有限，吃了一半就饱了，剩下的一小半都是周善给她吃完的。
吃好早餐，小番茄兴奋地问周善：“哥哥，我们是要去滑雪了吗？”
周善说：“嗯。”
“太好了！”小番茄高兴地手舞足蹈。
滑雪的地方是在山上的一个滑雪场，整整一座山头都是。
他们租了三套装备，换好出去，外面白茫茫的一片。
苏棠第一次见到这么瑰丽壮观的雪景，不由看呆了。
她不像小番茄，一出去就往外面跑，雪地松软，不小心摔倒了，也不疼，又爬起来继续玩。
苏棠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抱着滑雪板跟在周善身后，带着手套的手还拉着他的衣角。
小番茄年龄太小了，教练给她弄了辆滑雪车，让她坐在里面，带着她四处滑。
苏棠和周善则有另外一位男教练带着，手把手地教他们滑雪的动作。
周善以前滑过，一学就会。
苏棠也滑过，不过比起他，学的速度到底慢了些。
周善往山下滑了一段距离，回头一看，小姑娘还扒着教练的手臂，不敢下去。
他正要上去，突然看到她脚底一个打滑，幸好有教练在她身后抱着她，她才不至于从山上滚下去。
很平常的一个动作，在滑雪场到处可见。
只不过落在周善的眼里，他的眸色忽然冷了下来，踩着滑雪板逆行向上走。
这里已经是斜坡了，苏棠怕自己滚下去，像个树袋熊似的抱着教练的胳膊，怎么都不肯放手。
教练甩不开她，又不敢用力，也很无奈。
正在这时，周善回到二人身旁。
“糖糖。”他低声喊她。
苏棠听到他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立马松开教练，改抱住了他。
她吓得腿都软了，声音里也带了点哭腔：“土豆哥哥，我……我不敢下去。”
周善的眼神终于柔和了些。
他拥着几乎挂在他身上的小姑娘，朝教练点了点头，才说：“别怕，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的。”
教练得了解脱，转身去教其他人了。
周善往前滑了两步，朝她伸手：“来，跟着我，不要着急，慢慢滑。”
有他在身边，苏棠莫名觉得安心。
她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也敢迈出了步子，一小步一小步的，往他那边挪。
他滑一点，她就跟一点，练习了一会儿，她终于能够自己控制着往下滑了。
这一段路还不算太陡，只要控制好速度，并不容易摔。
不一会儿，苏棠就玩得很开心：“土豆哥哥，我会滑了！”
她拄着滑雪拐杖往下滑了一段，回头朝他笑。
白皑皑的雪地里，小姑娘笑得灿烂。
她就像是一个小太阳，将他的心也照得越来越温暖。
他看着她在雪地里四处滑行，一会儿滑到他身后，一会儿又围着他转圈，快乐极了。
苏棠滑得熟练以后，似乎并不满足只在这一块斜坡滑行。
下面的坡度明显比上面要厉害一些，不过她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看到有不少人都滑下去了，她也跃跃欲试地想要下去。
她一点一点地往下挪，起初还好，速度还能自己控制，只是越到后面，速度越快，即使她用了全身的力气拄着拐杖想要减速，整个人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往前倒。
“糖糖！小心！”周善一看不对劲，立刻加速追了过去。
一旁被教练带回来的小番茄也吓坏了，惊叫着喊“糖糖姐姐”。
那一刻，苏棠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连教练教的自救方法都忘了，身体僵得不能动弹。
身体就要撞到雪地上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地闭紧眼睛。
完了完了，以前看过不少有人滑雪时从山上摔下去摔成瘫痪的例子，难道今天她的小命也要交代在这里了？
然而没有等到想象中的疼痛，苏棠跌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里。
那人紧紧地抱着她，一只手护着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锢在她的后背。
不知道往下滚了几圈，两个人才停了下来。
被她压在身下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苏棠还能听到他急促的喘息声。
她后知后觉地抬眸，露出一张惊恐到几近苍白的脸颊。
劫后余生，周善浑身脱力地躺在雪地上，睁大眼睛看着一望无际的天空。
比起看到她失控滑下去时惊惧，他更害怕他会来不及追上她，眼睁睁地看着她摔下去而无能为力。
幸好，一切都没有太迟。
“土、土豆哥哥，你没事吧……”
回过神的苏棠惊慌失措地从他身上翻下去，她趴在他的身边，怕他受了伤，不敢碰他，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你……你看看我，你别吓我啊。”
都怪她不好，如果她没有想要往下滑，他也不会急急忙忙过来救她。
她能感觉得到，刚才滚下去的时候，一直都是他保护着她，她才能一点事情都没有。
后背上贴上来一只手，掌心用力，将擅自离开的小姑娘重新按回怀里。
周善抱着她，气息还有些不稳，声音却温柔依旧：“别怕，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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