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街道热闹拥挤,充满了甜蜜的糖浆和咖啡香气。一个极好的大晴天,这在冬日的伦敦可不是什么常见景致。人们不愿意在家里待着,他们跑出屋子,尽情享受美妙的万圣节时光。
街角的咖啡店里,一个小女孩正努力吞咽口中的三明治。她又小又矮,短短的腿在高脚凳间不安分地晃来晃去。她仰着俏生生、圆嘟嘟的脸,向身边的男人抱怨着,“爸爸,我不想去圣玛丽学院。你说过我没准儿会像妈妈一样成为女巫的!女巫不需要去上学,她得留出时间学魔法呀……”
年轻的父亲被女儿一本正经的语气逗笑了。他掏出纸巾,擦了擦女儿满脸的食物残渣,“伊莎,你才四岁,还没显露出魔法天赋。除了魔法,你还有很多别的知识要学习呢。”
“哎,我等不及啦!我只想学魔法!”小女孩打了个饱隔儿,“再给我讲讲妈妈的故事吧,她真的会那么多神奇的咒语吗?真的能让人飞起来?”
小女孩的声音很响亮,引来周围麻瓜疑惑的目光。在父亲严肃示意下,她满不在乎地做了个鬼脸,放低音量继续问道,“还有,巫师是不是没有吸血鬼强大呀?魔法不能让人复活吗?爸爸,今天是万圣节,妈妈会变成鬼魂回来看我吗?”
又来了,又来了……这孩子脑袋里总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问题。男人看了看表,现在是下午三点二十,他和圣玛丽学院的老师约了五点见面咨询女儿入学事宜。时间还很充裕,足够他和宝贝女儿多相处一会儿。
“你妈妈是很厉害的女巫……”一大一小头挨着头凑近了。他们用旁人听不清的音量嘀嘀咕咕说着什么,小女孩时不时还会惊奇地拍手欢呼。
咖啡馆老板慈爱地远远注视着这对儿有趣的父女,他擦拭杯子的动作都随着小姑娘的笑声轻快起来。
但平静温馨的午后被空气中一声轻微的爆裂声打破了。粗心的麻瓜谁也没注意到,长街尽头凭空出现了两个古怪的人。
麻瓜们首先注意到了那个长着老鼠尖脸的矮胖男人。他惊恐抽泣着,急速迈动两条萝卜似的短腿向前狂奔,不管不顾地推搡挡在他面前的路人。
紧跟在他身后的人拔出一根小木棍,他英俊的面孔看上去疯狂狰狞,“彼得——佩迪鲁——我要杀了你!”
这道喊声惊动了沉浸在悠闲气氛中的麻瓜们。他们警惕避让开这两名服饰古怪的家伙,却又忍不住好奇地张望着,直到那根木棍发射出一道耀眼红光炸碎了街边一家玻璃橱窗,麻瓜才意识到这事态不对劲。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被称作彼得佩迪鲁的男人哭嚎着,“西里斯,求求你——”
砰!回应他的是一道擦着耳朵疾驰飞过的咒语,将街边的垃圾桶击到半空。他回头一看,身后的人距离自己越来越近了。矮个子男人的脸色顿时变得像纸一样白,他咬牙加速,豆大的汗珠顺着面颊淌下来。
这明显的异动吸引了越来越多人的注意。咖啡馆的门被粗暴推开了,“嘿,警官!洛伦兹警官!”来人的喊声搅散了咖啡馆里甜滋滋的香气,“大事不妙了!你去看看吧,那没准儿是两个恐怖分子,他们手里还拿着古怪的武器……”
年轻的父亲收敛笑容,他站起身,严肃冷峻的模样像是换了个人。“伊莎,在这里等着,不许乱跑,爸爸很快回来。”他透过咖啡馆的玻璃锁定了目标,然后摸开别在腰后的枪套走了出去。
小女孩爬上桌子,眼睛紧紧盯着窗外,她看到爸爸正向那两个奇怪的人靠近。
爸爸别在肩臂上的警徽在阳光中亮闪闪的。她凝视着爸爸坚毅的侧脸,骄傲地挺起胸膛,“你们知道吗,那个人是我爸爸!”她拽了拽挤在窗边凑热闹的成年麻瓜,“我爸爸是警官!”
在我心里,他比巫师还要厉害!小女孩将后半句咽回肚子里。
窗外的街道,矮胖子被追赶逼至到一个死角处。他颤颤巍巍回过头,脸上的肌肉一个劲儿抖动着,他从衣服里摸出一支木棍,却不敢看正一步步向他逼近的人。
“我真不明白……我为什么没有一开始认准你就是那奸细!我以为那是最完善的计划,是妙计,伏地魔肯定会来追我……你向他传递情报多久了?整整一年?”透过玻璃,小女孩好奇地注视着不远处的黑发青年。他湿润的眼睛在脸上突然像是燃烧起来了。
矮胖子摇头,嘴巴无声地动着。他瞪着眼前的人,又看了看远远围拢在周围神色好奇的麻瓜,绝望的脸上缓缓扯出一个诡异的、不明显的微笑。
“你疯了,你疯了……莉莉和詹姆,西里斯!你怎么能!是你,是你出卖了他们——”矮个子举起了奇怪的木棍。
黑发青年的脸扭曲了。他也举起手中的木棍咆哮道,“闭嘴,懦夫!我宁可死掉也不会背叛他们!你才是叛徒——”
他的话没能说完,小女孩模模糊糊地听到矮胖子挥舞着小木棍念了一句霹雳爆炸。
刺眼的白光照亮了整条街道,然后,她看到围在周围的人像被扯烂的破布娃娃般飞了起来。白花花的断臂残肢混合着鲜血,如同一场诡异的大雨淋在街头,她看到爸爸的头颅被剥离了身躯,在半空滚了两圈落到咖啡店门口的橱窗下,粘上了脏兮兮的灰尘,几分钟前还在注视她的眼珠失去了神采,无言地望着天空。那只带着警徽的胳膊砸到对面的店铺墙面上,留下一道红白相间的痕迹。
耳边响起刺耳惊恐的哭叫,人们四散奔逃,没人顾得上趴在窗边神情呆滞的小女孩。她看着街道中间的大坑,引发这场爆炸的矮个子已经不见了,也许他和爸爸一样,变成了一群碎/尸/块。
但那黑发青年还在,他完好无损站在那儿,站在血泊和尸体里,身形僵硬得如同一个死人。过了几秒,他开始大笑。一种可怕、没有欢乐的大笑声充满了整条街道。
小女孩不再看他了,她无神地望着面前的玻璃,玻璃映出她金灿灿的柔软头发、漂亮似晴空的湛蓝眼睛和苍白抖动的嘴唇。小女孩伸出手,在碰到玻璃的那一瞬间,整条街道的橱窗碎成粉末,巨大的气浪将小女孩掀翻在地。失去意识之前,她耳边还回荡着绝望可怖的笑声。
真是一场噩梦。
小女孩感觉自己睡了很长一觉,这觉睡得她浑身酸痛。“爸爸……我做了一个噩梦……”她揉了揉眼睛,如往常一样软糯地撒娇,可是迟迟没能等到那双安抚的大手。
“你醒了。”这不是爸爸的声音。
她猛然睁开眼,床边出现了一位陌生的女人,她注视着女孩,同样湛蓝的眼睛里好像含着一块极寒的冰,“伊莎贝尔洛伦兹,你爸爸刚刚死了。”她说。
咯拉、咯拉……这是谁的牙齿在打颤?
女人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幼童,她有着与自己相似的面庞,眉梢眼角都能看到那个人的影子。“希尔,过来,这就是你未来将要服侍的小主人。”伴随着女人的话音,女孩看到房间里出现了一只古怪的生物,它有着大如蝙蝠的耳朵,网球一样凸出的眼睛。
“这只家养小精灵和这座金库,是弗利家族唯一能给予你的帮助,孩子。”女人将一把钥匙轻轻放在女孩枕边,她神色冷淡,“你刚刚觉醒了魔力。尽管如此,我们还是不能把你接回去。你和你的母亲一样,永远不被允许踏入弗利家半步。她为爱情执迷不悟,而你不幸的命运正是她必须付出的可悲代价。”
女人冰冷的手抚上小女孩的额头,渐渐地,一股强烈的困意包裹住了她,颤抖的四肢回归平静。在又一次失去意识前,小女孩感知到女人叹息声中那一丝丝同情的意味,“睡吧,孩子。好好睡一觉……以后可别像罗萨琳那样愚蠢,非要嫁给败坏血统的麻瓜。”
等她再次醒来,天色已经大亮。那个女人消失了,留下一只叫做希尔的家养小精灵和一枚精致的钥匙,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是崭新的一天,她成为了心心念念的女巫,也成为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
“呼、呼、呼……”伊莎贝尔喘着粗气睁开眼睛,她呆呆地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那朵绽开的暗金色花朵纹路华丽繁复。她盯着看了很久,直到再也想不起来刚刚的血腥噩梦。
一阵细微的声音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她抹掉鼻尖的冷汗,看向匍匐在地毯上的黑影。毫无预兆地,她对上了一双淡色的、明亮的眼睛。黑狗无声地注视着她,然后慢慢垂下头,疲倦虚弱地呜鸣了一声。
“你还活着啊……”伊莎贝尔打开灯,给黑狗换了药。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黑狗,言语却不甚好听,“我以为你挺不过去,正准备给你收尸呢。”
拉开窗帘,窗外还是一片夜色昏沉。她看过无数次黎明前的天空,这景色令人厌倦。希尔将最新一期预言家日报递给她,她花了比平常多出几分钟的时间阅读报纸,然后才将它扔掉。躺在地毯上的黑狗一眨不眨地盯着垃圾桶,头版大照片上脸庞凹陷,长发纠结的通缉犯也在望着它。
凶手不是西里斯布莱克,而是已经死掉的矮个子男巫——伊莎贝尔切下一片培根送进嘴里——但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嘲讽地想。
就算她冲到魔法部告诉他们事实的真相,那些顽固的政客恐怕也不愿意相信她的话。唯一的目击者当年只有四岁,小孩的话当不得真。而且……要不是布莱克和凶手起了冲突,爸爸也不会死。后来,她终于知道了那天爸爸没讲完的话——魔法并不能让人复活。死去的人也不会在万圣节那天变成鬼魂回来与她共进晚餐。
所以这事儿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伊莎贝尔擦擦嘴,她现在一门心思都扑到新住户身上——那只来路不明、伤势惨重的大黑狗,她为它取名‘莱特’,这是她近期无聊生活的唯一慰藉。
伊莎贝尔为莱特准备了易于进食的早餐,她摸了摸它骨瘦嶙峋的身躯,决定待会儿给它加餐牛肉和羊奶。
这只狗不太亲近人,甚至称得上性格冷淡。经过几天无微不至的照顾,莱特的伤口差不多好了,体格也显得健壮些了,它开始排斥伊莎贝尔的触碰,每天都会在门口和窗户周围徘徊,看上去非常焦躁。
现在想想,它预谋逃跑已久。在某天深夜醒来,伊莎贝尔毫不意外地发现莱特离开了。她并没有感到伤心或者愤怒,只是多少有些不适应,但这不适感也很快消失无踪。她已经和希尔在这诺大空旷的房子里生活这么多年了,冷清和孤独才是底色,就像吃饭呼吸,它们的存在稀松平常。
伊莎贝尔早早收拾起行李,她有些渴盼开学。在这栋房子里,她无人管束、无人关心、自由就像随意取用源源不绝的水,一点儿也不珍贵。霍格沃茨虽然充满约束,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无聊。无论是看波本和柏伦娜斗嘴,还是调戏一本正经的克莉斯都很有趣。
但是,她可没想到跑掉的莱特会出现在霍格沃茨,她眼睁睁看着莱特再次变得肮脏削瘦。伊莎贝尔捧着买来的宠物寻回项圈,对自己这份不知从何而起的执着感到一丝费解。
它看上去是只无主的野狗。可这野狗真的会想要一个家吗?这样想着,她逮住机会将项圈套在莱特脖子上。
可是莱特又跑了。它认出了伊莎贝尔,她在它眼中看到了惊讶和疑惑,但唯独没有欣喜。这只狗并不乐意见到自己的救命恩人,它像闪电一样逃出了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留给伊莎贝尔一个洒脱自在的背影。他继续在霍格沃茨游荡,黑色的皮毛变得越来越脏,肋骨根根分明。
一身反骨的狗,真有趣。伊莎贝尔不动声色观察着,她感到心头升起了一种久违的期待和好奇,这些生动流淌着的情绪令人无比愉悦。上一次产生这种感受还是因为无意间发现了克莉斯和塞德里克的小秘密。
想接触。想了解。想占有……但是莱特好像确实不像那种被养在精致豪宅里的狗,娇憨可人、乖巧温顺,它有自己的处世之道,明明只是条狗,却好像过着比人还目标清醒的生活。
要不要任性一把,将它据为己有呢?五年级暑假,伊莎贝尔推开家门,围着餐巾的希尔接过主人手里的箱子。它背后是一成不变、单调孤独的大宅,像年迈的、缺了满口牙的老人的嘴。
“希尔,我们养条狗吧?”
“一切都听您的吩咐,小姐。”
于是伊莎贝尔满怀期待地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莱特的名字,启动了项圈的召唤阵。
......
黑狗早就醒了。它沉默地盯着黑暗中沉睡的女孩,用爪垫感受身下柔软的地毯,意识到自己或许被好心人救了。这里温暖、舒适,充满淡淡馨香,处处都提醒自己已经远离了那片凄冷幽暗的水域。
身上的伤口被好好处理包扎过,唔,异味也没有了。
“别丢下我!别留下我一个人!爸爸,爸爸……”黑狗惊恐地抖了抖耳朵,凭借良好的夜视能力,它清楚看到女孩在噩梦中挣扎的模样。
那是一张姣好精致的年轻面庞。她惊醒,黑狗看到恐惧和慌乱散去后,那双渐渐平静下来的眼眸漂亮得摄人,却盈满一片沉沉暮气。
女孩叫伊莎贝尔洛伦兹,是个女巫,在霍格沃茨赫奇帕奇读五年级,这信息是黑狗从女孩的魔药课本上了解到的。在这几天的观察中,它发现女孩有很多古怪之处。她除了照顾自己,为它换药、喂食,剩下的时间几乎都用来睡觉发呆,只有在收到朋友来信时,她才会露出一点儿这个年纪的女孩该有的朝气。她还有一只家养小精灵,它好像是她唯一的家人。这让黑狗感到非常奇怪,‘洛伦兹’这姓氏很陌生,并不是血统纯正的古老巫师家族。但她的家养小精灵倒是不错,它不像克利切那么神经兮兮,是个忠诚勤快的好管家。
但黑狗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这栋房子有股熟悉又陌生的气质,让人浑身不舒服。它精致、充满品味,但却毫无生机——有点像布莱克老宅。
尽管很感激女孩给予的帮助,黑狗还是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离开了。它冒着生命危险离开阿兹卡班是因为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这件事光想想就令它血液加速奔流,它感觉嘴里的尖牙蠢蠢欲动着想要撕咬些什么。
彼得当耗子当得比人好,他非常狡猾,在霍格沃茨东躲西藏。抓捕彼得之余,黑狗还会抽出一切时间去看看老朋友的儿子。他可真像詹姆,但眼睛却和莉莉一模一样,他魁地奇飞得简直好极了。恍惚间,黑狗以为自己回到了很多年前,大脚板、月亮脸和虫尾巴坐在格兰芬多看台上,他们嘶吼着为赢了球的尖头叉子欢呼加油。
黑狗也注意到了那古怪的女孩。她好像很想让它回到身边,还曾试图绑架它。可惜黑狗没办法满足她的心愿,毕竟它不是真正乖巧的宠物狗。它花费心思围困彼得,虽然最终功亏一篑,但也不算太糟糕。大黑狗——西里斯布莱克在月圆之夜奔向了自由。
西里斯和巴克比克躲在南部滨海的一座废弃木屋里,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悠哉生活,这里阳光灿烂丰沛,摄魂怪绝不愿意靠近。他找了一只神经兮兮的小猫头鹰,斟酌半天才写好一封信,他希望自己的教子能满意这封字迹不太优美的问候——他已经好久没用过羽毛笔了。
他仔细又慎重地读了一遍信,将信封卷成筒状绑在了迫不及待的小猫头鹰腿上。他看着它跌跌撞撞飞向远方的夕阳,面前是一大片波光粼粼的海,棕榈树叶子随着咸湿的海风快活摇摆。
哈利此时是否也像他一样感到快乐?西里斯走出木屋,任由阳光洒落在身体上,他浑身温暖,心中满足,好像一口气喝下了几瓶热黄油啤酒,他感到那些在阿兹卡班漫长岁月中消弭的勇气和希望重新回到了心中。
……不知道那女孩在做什么?如果以后有机会,真应该好好感谢她。
西里斯的脑海里闪过这样的念头。下一秒,他消失在海滩上。
……
伊莎贝尔揉了揉眼睛,她竭力消化眼前的境况。
她刚刚启动了召唤莱特的阵法。但出现在她面前的不是大黑狗,而是西里斯布莱克——越狱在逃的一级重犯。此时此刻,西里斯布莱克正带着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站在她面前。他比十二年前沧桑不少,模糊记忆中歇斯底里的年轻脸庞变得削瘦,却同样英俊得令人印象深刻。
“噗”一声,在伊莎贝尔愣神间,西里斯像来时一样突然消失了。
“见鬼了,刚刚那是幻觉吗?”伊莎贝尔看向希尔,可怜的家养小精灵惊恐地揪着自己的耳朵,它好像没做好房屋安全防御措施!
伊莎贝尔深吸一口气,她猜测刚才也许是哪里出现了差错。莱特、莱特、莱特……她在心里清晰默念着。
但是她心心念念的大黑狗还是没有出现。像刚才一样,西里斯凭空降落在她面前,他的神色比刚才多了些惊慌。一眨眼间,他又消失不见了。
“小姐,是幻影移形!”家养小精灵的耳朵都要被揪烂了,“希尔这就封锁房屋!”
“等一下,不着急。等他出现后你再施加反幻影移形咒。”伊莎贝尔眯起眼睛,“还有……如果他拿着魔杖,你要立刻帮我缴械他。”
果然,第三次召唤来的依然不是狗。一主一仆望着面前的男人如临大敌,但西里斯的表情也没好看到哪儿去,他刚刚发现自己无法离开这间屋子了。西里斯不动声色地摸向衣兜拽出魔杖,但它从指间飞快滑落,啪一声落进站在旁边的家养小精灵手里。
“冷静点女孩,”高大的男人举起双手,“我不会伤害你。老实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伊莎贝尔看到他疤痕累累的手指上有一圈阴影。一个荒唐的念头叫嚣着诞生在意识里,她最后一次默念莱特的名字——果然,西里斯布莱克手指上的阴影线圈不着痕迹地闪耀了两下。
女孩低着头一言不发,西里斯看不到她的表情。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使用无声咒逃脱的可能性。他可以先把女孩击昏,夺回魔杖来个遗忘一空,然后变成狗从窗户跳出去。前提是她没有为家养小精灵下达其他指令。不过,她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会回到这栋房子里……
“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伊莎贝尔抬起头,她平静地说,“你就是莱特……你是一名阿尼马格斯。”
男人削瘦的脸上掠过一抹惊疑。伊莎贝尔搓了搓胳膊,她的睫毛奇异颤动着,“很疑惑我为什么会知道?我在黑狗昏迷后为它戴上了一个项圈,项圈里有我和它毛发混合成的识别物。只要我想,它随时都能被召唤到我身边。这项圈无法辨别巫师的阿尼马格斯形态,它吸收了狗的毛发,那也是你的毛发。看样子,召唤咒同时在你身上生效了。”她微笑道,“它好像已经融入你身体里了,没办法再取下来。”
伊莎贝尔看着眼前的男人,不可抑制地回想起记忆中永无尽头的长街。时间被封死进咖啡馆玻璃窗中,爆炸、血光、残肢和疯笑声如同一帧帧慢动作默片,在男人灰色的瞳孔中无声重现。她感到一股炽烈又诡秘的情绪扭动腰肢爬上心头,像轻浮妖妇伸出引诱的手。
“你还在躲避魔法部追捕吧?”她笑容甜美,“放心,我绝不会泄露你的真实身份。不但如此,我还能帮你洗脱冤屈,但你需要给我一些回报。愿意做个交易吗?”
西里斯好半天才消化了她言语中透露的信息。他看到女孩对家养小精灵点了点头,它恭敬地将魔杖递还给自己。
“洗脱冤屈?你都知道些什么?”他皱眉道,“我要如何信任你?我很感谢你给予我的帮助,但是——”
“——牢不可破的誓言,”伊莎贝尔举起魔杖打断他,“如果我做不到就会死。”
片刻的沉默。西里斯盯着举到自己鼻尖下方的魔杖,他慢慢地将视线移到女孩脸上,认真注视着那双平静的蓝眼睛。
“我想要的很简单,”她轻轻地说,“请你取悦我。请帮我……摆脱这无聊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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