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青春期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级长浴室门前的糊涂波里斯雕像看上去和刚才不太一样——他原本茫然呆滞的表情多出了一丝隐隐约约的笑意。浴室氤氲的热气被隔绝在大理石门后,走廊的空气清凉多了,我默默吸了好几大口,希望它们能帮助体温快一些降下来。

    “我要去找斯内普教授了,”我飞快地瞥了一眼塞德里克,“等劳动服务结束后直接去巡逻。”

    他白皙温和的脸上满是大大方方的笑容,前几分钟还在那里的红晕全转移到了我这儿。“好,我在老地方等你,巡逻结束后一起回去。”然后他低下头凑近,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我,“你怎么了,需要我帮你施放一个清凉咒吗?”他用温凉的指尖碰了碰我的脸,那双笑弯的眼睛清晰映出我窘迫、慌乱,咬着嘴巴的别扭模样。

    “不需要!”我拍掉他的手,蹭蹭蹭向后退去,“我、我这就要去了。再见!”

    身后传来一阵像是袋子漏气的噗嗤嗤声,它越来越响,最后整条走廊都回荡起塞德里克朗朗的大笑声——他也许是想忍一忍的,但听上去根本没忍住。

    我逃也似地来到了地窖,正对着斯内普教授办公室门前的画像喘气时,画像旁边的门吱呀一声开了,“格温尼斯,我很好奇,”斯内普教授的声音从屋里轻飘飘传来,“你怎么能拥有如此惊天动地的呼吸声?晚餐吃过炸尾螺吗?”

    “没有,教授。”

    “……”斯内普教授半晌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出声,“别浪费时间,难道还要让我亲自请你进来吗?”

    我眨了眨眼睛,犹豫地踏进了这间诡异的办公室——昏暗、幽绿的光线透过装满各式各样魔药材料的玻璃瓶在这间屋子的墙壁上映出奇形怪状的阴影,我看到了闪闪发光的独角兽毛,还有罕见的非洲树蛇皮。不知道从哪里发出的窸窸窣窣声传入耳朵,还有一股扑面而来的刺鼻气味。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爬满全身,我将目光移到斯内普教授脸上,避开一颗泡在褐色液体中直勾勾盯着这边的非洲甲虫眼球。

    “把它们在一小时内处理好,”他头也不抬地指向一张工作台,“如果你搞砸了——请原谅,我不得不请求你再去趟禁林。毕竟这些不是随处可见的材料。” 斯内普教授面前正摆着一大摞字体不一的羊皮纸,他盯着眼前的一张纸紧紧皱起眉头,手中的羽毛笔快速舞动着,几乎化成一道残影。我看到他在这份不知道是哪个学院倒霉蛋的魔药课作业上打了一个鲜红刺眼的P。

    斯内普教授所指的工作台上放了四个大桶,桶里分别是狼毒乌头、死掉的犰狳、一群正在蠕动的比利威格虫和一把流液草。桶前摆着一张羊皮纸,上面写着言简意赅的药材处理步骤。

    很复杂,而且工作量很可观。

    我抓起桌上的蛇皮手套戴好,活动了一下肩膀——专心一点的话,应该能勉强赶在一小时内做完。

    操作步骤虽然没注明四种材料的处理顺序,但我记得斯内普教授在课上讲过,比利威格虫的蜇针被拔掉后需静置等待半小时,针尖变成灰褐色后才能作为药材发挥相关效用;而在满月夜被采摘下的流液草是一种可变性强的植物,碾碎后必须立刻密封在真空药瓶中。

    所以我应该先对付这群恶心的虫子,然后再去挤犰狳胆汁、切狼毒乌头,而最正常、最简单的流液草要放到最后去处理……我不情不愿地抓起一只比利威格虫,将它放在光线稍亮的桌角,用操作台上备好的银色镊子夹出了它的蜇针。呕!这上面还挂着粘液……

    办公室安静极了,除了我处理药材时的轻微动静,就只能听到斯内普教授手中的羽毛笔在纸面上飞快刷写的声音,还有里间小屋传来魔药熬煮时才会发出的“咕嘟咕嘟”气泡声,这应该就是刚才进屋时闻到的刺鼻味源头了。

    “教授,搅拌次数无误,药剂颜色正在变深,接近琥珀色了。”在这片不知道算不算安逸的寂静中,一个男孩清洌洌的说话声从里屋传来。桌上的烛火轻轻颤抖了一下,眼前的墙面投上了一片阴影,瞬间盖住了我和斯内普教授的影子。

    亚尓曼罗尔的突然出现吓了我一跳,他金棕色的眼眸被房间门口的昏暗壁灯照映着,令人想到一种冷血动物。

    手中的镊子一歪,一只倒霉的比利威格虫被我生生拔断了蜇针,它在手套间愤怒蠕动着,试图用那短了一半、毫无威慑力的蜇针攻击我的手指。

    “很好,接下来就按照我教过你的方法去做。别着急放乌头,先好好观察坩埚边上的气泡。”我忍不住回头看向斯内普教授,他放下了羊皮纸,闭眼倚靠在椅背上,抬起手按摩着皱在一块儿的眉心和被油腻腻黑发遮住的脖子。或许是因为疲倦,他对罗尔说话时的语气简直称得上温和。

    “好的,请您放心。”罗尔点点头,他漫不经心地扭过脸,目光转向操作台,从鼻子里喷出一声不易察觉的气音。

    显而易见,这是一个嘲笑。

    我撇了撇嘴,看着他走回到制作药剂的屋子里。

    当我将所有流液草磨碎并放进魔药瓶装好后,办公室的挂钟正好摇摇晃晃地指向了九点。就在我刚准备开口示意斯内普教授时,他挥了下手——连魔杖都没拿出来,操作台上的四个魔药瓶飞到他面前。

    我胆战心惊地看着他那审视的目光在装有比利威格虫蜇针的药瓶上多流连了几秒钟。

    “哼。”斯内普教授冷笑了一声,他黑色的眼睛危险地闪动着,“损坏药材,赫奇帕奇扣五分。”

    我羞愧地垂下头,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哀叹。至少不用去禁林掏虫子窝……这样想的话,仅仅是扣掉些分数而已,算不上太糟糕。

    “狼毒乌头、犰狳胆汁、比利威格虫的蜇针、流液草,级长小姐,请问这些材料可以组成哪些魔药?”斯内普教授又挥了下手,玻璃瓶飞到他身后摆满奇怪物品的架子上,他用一种嘲讽的语气问道,就好像笃定我一定回答不出来似的。

    “它们可以配置出狼/毒/药剂,教授!”我大声回答道。

    “啊哈,没错,”斯内普教授阴郁地笑了,他继续问道,“那么它的作用是什么呢?”

    “帮助稳定狼人的情绪,”我疑惑地看着斯内普教授,这个问题简单极了,不太像是在故意刁难我,“狼人们在月圆前一个星期服下狼/毒/药剂,变身期间就会保留人类的理智,大大降低兽化后的危险性。”

    “……然后他们就可以伪装成正常人,混在我们周围,心安理得享受着原本不应该属于他们的平静生活。”他冷淡地说,声调像是死一般平静。

    斯内普教授并没有期待我能说出什么令他感到满意的话。他将一瓶黑色的药膏递给我,不耐烦地抓起羊皮纸继续判改起作业来,“把这个交给庞弗雷,明天不许迟到。”

    临走前我好奇地瞄了一眼里屋,罗尔还在那里,他正专心致志地搅拌一口冒着袅袅烟雾的坩埚,而我现在也知道那口锅里散发出难闻气味的药剂是什么了。

    宵禁时间到了,城堡变得安静,夜晚的医疗翼只亮着一盏灯。庞弗雷夫人接过我手中的药膏感激地说,“西弗勒斯总是那么有效率!孩子,谢谢你特地跑一趟。”

    今晚的医疗翼很太平,只有一个病患。庞弗雷夫人拿着药膏走到熟睡的马尔福面前,蹲下身在他裸露的手臂处涂抹起来。

    “夫人……”我指了指马尔福手臂上狰狞的伤口,它正在慢慢缩小,“他这是怎么了?”我放低声音问道。

    “被一只鹰头马身有翼兽抓伤了,”庞弗雷夫人不满地说,“说到这儿我就想批评海格,他怎么能让学生接触这么危险的生物呢?至少要采取足够的保护措施!不过马尔福也做得不对,”她摇了摇头,“这孩子如果不改一改,早晚有天要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就像今天受的这个伤。”

    熟睡中的马尔福看上去可比清醒时讨喜多了。他也许正做着什么美梦,平日里苍白的脸蛋在睡梦中泛着健康的血色,显得有些粉嫩。稚气尚未脱全的脸庞精致漂亮,金色的发丝垂在脸颊上,遮住他微微翘起的唇角。

    这家伙是不是正在梦里欺负别人呢?我狐疑地想着,向庞弗雷夫人道别后便离开了安静的医疗翼。

    塞德里克应该正在六楼巡逻,他刚才说待会儿集合后一起回公共休息室。我慢吞吞地向四楼走去,墙上的画像都睡着了,他们发出一阵阵高低起伏的鼾声。我渐渐停下脚步,捂住脸坐在楼梯上。反正现在四处无人,谁也看不到我正在做什么。

    与躺在医疗翼做美梦的马尔福可不一样……塞德里克不是什么小男孩了。之前因为天天见面而被我一直忽略的细节渐渐清晰起来:他的个子越来越健壮,五官变得硬朗起来,眉眼间的神态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着变化,虽然一直都很英俊,但那感觉是不一样的。三年级以前的塞德里克阳光、爽朗却称不上成熟,但现在的他变得有些不同了,他身上的稚嫩感正在逐渐沉淀,还有些东西……一些身为异性的我完全不曾了解、接触甚至没有思索过的东西好像也冒出了头。

    浴室中那个拥抱和其他每一次都不同,我当然明白……

    “哎呦!”

    脑海中纷乱的思绪被一声嚎叫打断,后背传来一股热辣辣的痛意。我被莫名的力道踢得差点栽下楼梯,刚刚稳住身形便感觉一阵风从头顶疾驰而过,紧接着是一阵乒铃乓啷、好似有什么重物从楼梯滚下去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揉着后背,瞪着楼梯下方凭空多出的四只脚,以为自己花了眼睛。

    “谁、谁在那里?”我拔出魔杖对准横躺在地上的不明物体——这四只脚再往上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腿!也没有身体!而且它们还在呻/吟……

    眼前的空气弯折、扭曲,地上的脚慢慢立起来,然后两只特别的鬼怪出现了——半空中浮现出哈利和罗恩的脑袋,只有脑袋。

    和脑袋下方隔了一大片透明空气的、他们的四只脚。

    分离了……他们的身体……

    “啊啊啊啊——”我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惧意,惊恐尖叫起来。

    “别叫!克莉斯,别叫!嘘——”罗恩的脑袋在空中跳了两下,然后他从空气中飞快拔出剩下的身体,三步并作两步跳上楼梯捂住了我的嘴。

    哈利伸出手在空气中慌乱地摸索了一阵,然后他也完整出现在我面前,“是我们,别害怕!”

    我惊魂未定地看了看罗恩,又将目光挪到哈利身上,他们心虚地笑了,“这是隐形衣。我们、我们正在……”哈利举起手中透明的物件,它正在空气中隐隐约约闪着光,“……正在梦游!”

    “对,梦游,”罗恩赞许地看着哈利,他点点头,“但是我们现在醒了。”

    我抱起胳膊,心脏还在胸腔里扑通扑通跳。

    “格兰芬多,扣五分。”过了一会儿,我面无表情地说,哈利和罗恩一下子垮下脸,“既然你们醒了,那就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入口有一副肖像画,身材丰满的胖夫人幸灾乐祸地看着哈利和罗恩,“口令?”

    他们蔫头耷脑地说,“下流的杂种狗。”

    这一出惊魂的奇遇冲淡了缠绕在脑海里的羞惗感。当我完成了这一晚的巡逻、回到和塞德里克约好的集合地点后,我们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一边谈笑一边回到了公共休息室。

    打开的木桶门里传来模模糊糊的笑声,听上去像是正在开宴会,大家都还没睡。“我打赌,”塞德里克无奈地笑道,“他们正等着抄我的作业。”

    我们爬出木桶,看到眼前休息室的沙发上挤满了人。

    波本被一群男孩围在中间,他的声音透过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传来,“哈哈!我喜欢这个!麻瓜们说这叫‘比基尼’!”

    “他们在做什么?”我看向壁炉旁正一脸狐疑盯着沙发方向的柏伦娜。

    “不知道。”柏伦娜耸了耸肩膀,“他们像一群傻瓜,已经这样闹腾两个小时了。”

    “呵呵,”伊莎贝尔轻轻笑了一下,她漂亮的蓝眼睛里盛着柔软的趣意,“比基尼是个好东西。”

    波本发现我们回来了,他的眼睛锁住塞德里克,像一盏被打开的探照灯,“塞德!塞德!快来——”他挥舞着手中的杂志,那玩意儿可真眼熟,“——给你看个好东西!”

    我毫不犹豫地大喊,“杂志飞来!”

    使我被斯内普教授关禁闭的罪魁祸首乖乖飞进手心,柏伦娜和伊莎贝尔好奇地凑过来,她们盯着杂志上的图片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气。

    眼前的东西变得更加糟糕了,波本这家伙在杂志上涂了显影药水!一群穿着奇装异服的麻瓜女人——或者那根本称不上是衣服,仅仅是几块布料拼凑一起而已——正大大方方地展现自己的身体,她们无一例外都有一副好身材。有些女人的肌肤像象牙一样光滑洁白,也有些女人的肤色如同蜜糖般泛着健康诱人的光泽。

    “波本!”我心虚地翻了两下,然后怒气冲冲地将这烫手的杂志甩向波本,“你就不能行行好,做个正常的男巫吗!你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啊?还有!卢娜才十二岁,你不应该在她面前看这些东西!”

    “哎!可别摔着!”他敏捷地向前一扑,将杂志一把搂在怀里,“摔着可疼了……”

    “而且我怎么就不正常了?”波本困惑地辩解道,他将手中的杂志翻得哗哗响,“我跟你说,脑袋里没有这些的男孩才不正常,明白吗?你问问塞德,难道他脑袋里就没有这些东西吗?克莉斯,你太保守了。我必须给你科普一下,进入青春期后——”

    “不用了!谢谢!”我尖叫一声打断滔滔不绝的波本,根本不敢看塞德里克的脸,拽起柏伦娜和伊莎贝尔冲回了寝室。

    波本就像在发表演讲,他的声音大到能从门缝儿里飘进来,我将脸埋进枕头,捂住耳朵却还能听到,“为什么巫师就不能像麻瓜一样开放一些呢?在这方面,巫师文明落后于麻瓜文明。我们应该给魔法部写一封信!主题就是——解放巫师的服饰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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