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谁在尖叫?”
“一本书!一本书从书架上飞出去了!”
“我看见了!一定是召唤咒!”
肖像中佯装打瞌睡的男男女女纷纷清醒过来,校长办公室内顿时炸开了锅。
“福克斯——你还在干什么?快追出去看看!”
这个嗓门忽然拔高的声音似乎来自于菲尼亚斯·奈杰勒斯。艾尔维拉没能瞧见那只叫福克斯的凤凰有没有追出来,因为西里斯已经把沉甸甸的《尖端黑魔法揭秘》塞给她,催动扫帚飞速离开。下意识地将这本危险的书压在胸口,艾尔维拉感觉到它像一颗心脏似的砰砰跳动着,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真正在猛跳的是自己的心脏。
“这种黑魔法物品为什么可以被召唤咒找过来!”她在风中大喊着问西里斯。
“谁知道!”西里斯同样大声地回答,艾尔维拉确信如果不是担心引来福克斯,他一定想要畅快地大笑,“说不定邓布利多给它去掉了黑魔法印记——等等,我看到他了!”
艾尔维拉惊恐地问:“谁?”尽管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们绕过拉文克劳塔,从西塔楼弗立维教授办公室那窄长的窗口经过,终于从一扇足够宽的窗户跳进八楼的走廊。“邓布利多。”西里斯这才回答艾尔维拉刚才的问题,他抽出魔杖点了点扫帚柄,熟练地将它变成巴掌大小,塞进自己的衣兜:“他回来了,正在上楼。”
“我们要怎么办?”艾尔维拉紧张地抱住那本《尖端黑魔法揭秘》,她嗓子发紧、声音变得有点儿发颤,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抱着一只火螃蟹,“等他回到办公室,就会马上听说这本书飞出去了。”
“我可以先把它带回我们的公共休息室。”西里斯调整一下两人身上的隐形斗篷,好确保他们都不被发现。他嘴边还挂着一丝笑意,显然一点儿都没把他们此刻面临的危机当回事。
“不,不行,召唤咒对它管用,只要邓布利多教授去你们的公共休息室来一次‘飞来飞去’,你就要完蛋。”艾尔维拉语速飞快,她真后悔刚刚没有直接把这本书扔回校长办公室。左顾右盼地观察着周围,艾尔维拉的视线滑过右手边那张滑稽的巨怪跳舞挂毯,最后落在不远处壁龛中的蓝色大花瓶上:“我们随便把它扔到一个花瓶里吧……这样邓布利多教授也不会知道是谁干的,没准会以为是皮皮鬼的恶作剧。”她想到了弗立维教授办公室门口那尊傻头傻脑的石像,虽然她不认为邓布利多教授会像它那样天真。
“别傻了,我们好不容易把它弄到手,至少得看一遍才不算白费功夫。”从她怀里抽出那本黑色封皮的旧书,西里斯把它拿到手里掂了掂,不慌不忙地左右看看:“现在只要先找个地方把它藏起来。一个没有窗户的,门能上锁的地方……让我想想……”
艾尔维拉不住地瞟着那些活动的楼梯:“密道可以吗?”
“不行,不够安全。”西里斯说。他一直不确定邓布利多是不是知道那些密道,因为他和詹姆有好几次夜游都碰巧遇见了这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儿,即使他们躲在密道里,邓布利多也总有理由在那附近快乐地哼着小曲逗留好一阵。西里斯怀疑他是故意的。
西里斯掂着书来回走动起来,思索着城堡里有什么地方能够藏这本书。
“西里斯,我们没有时间了。”艾尔维拉不得不跟在他身旁,她不断扭头去看八楼的楼梯平台,脖子都有些扭痛了。
“我知道。”西里斯又转身往回走。
“我需要一个地方让我藏书……”他一面来回踱步,一面凝神想着,“一个合适的地方,绝对隐秘,邓布利多不可能发现……”
“西里斯?”艾尔维拉轻声叫他。
西里斯正在集中精神思考,几乎没有听见她的声音。
他的女友使劲拽了一下他的袖管:“西里斯,这里应该有门吗?”
“什么?”西里斯总算回过神,挑眉顺着艾尔维拉的目光看过去:在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挂毯对面,那面光滑坚硬的石墙上竟出现了一扇他从没有见过的石门。
“我以前好像从来没有看到过这张门。”艾尔维拉谨慎地说。
“你说得对。”饶有兴趣的目光在那张门上打转,西里斯语气肯定,“这里绝对没有什么门。”
他和詹姆早就把霍格沃兹城堡的所有房间都摸透了,还从不知道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居然藏着一个房间。
“那它是突然出现的?”艾尔维拉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又回头望向八楼的楼梯平台,生怕邓布利多教授突然出现在那里。经过今晚西里斯的展示,她已经对这座城堡里发生的古怪事情见怪不怪了。
“进去看看。”西里斯当机立断。
擅自进入一个神秘房间无疑是鲁莽的行为,但他们现在似乎别无选择。门没有上锁,艾尔维拉不安地跟在西里斯身后钻进去,轻手轻脚地合上背后的门板。她听到西里斯发出了一声愉快的哼笑,那短促的笑声里带着鲜有的惊叹,以至于艾尔维拉怀疑他马上就要像詹姆那样吹起口哨。她疑惑地抬起头,瞪大了眼。
这间屋子比戈德里克山谷的麻瓜教堂还要大,高窗外有夜晚不应存在的一束束天光投进来,在满屋子林立的高墙之间拉出阴影,笼罩那些小巷般的通道。艾尔维拉惊诧地看着那些“高墙”:它们由无数杂物堆砌而成,除去摇摇欲倒的破旧家具,还有数不清的违禁物品——禁.书,看上去邪恶而可疑的魔药,火龙蛋壳,狼牙飞碟,像是从地牢偷出来的锈迹斑斑的斧子,斧刃上还残留着阴森的血迹……
西里斯再次掏出那把缩小的飞天扫帚,转瞬间便把它变回正常的大小,跨上它穿过重重高墙,飞向那些透着光亮的高窗。窗户外面什么也瞧不见,白茫茫的一片,仿佛一层穿不透的厚厚浓雾。
“没错,不是真的窗户。”他扬声说,“我以前也没有在城堡外面看到过这个房间。”
“这些恐怕都是历代学生藏起来的。”艾尔维拉打量着在其中一面高墙上奄奄一息盘旋的狼牙飞碟,暂时把邓布利多教授和那本烫手的书抛在了脑后,“我想不明白,那面墙后面不可能有这么大的空间……不过更奇怪的是我们以前从来不知道这里有个房间。”
借着昏暗的光线,她还能看见一些藏在高墙之间的闪闪发亮的东西。艾尔维拉走过去,从一只生锈的匣子里拿起一串宝石项链,自言自语道:“真怪。如果大家只是暂时把违禁品藏在这,最后应该会找机会悄悄带走……为什么这里还留着这么多东西?”她又从匣子里拾起一顶锈暗的冠冕,它看起来好像已经被遗弃在这儿几个世纪,底部刻着的字迹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镶嵌在冠冕中间的蓝色宝石依旧熠熠生辉。
“没准他们就是不想要了。”重新落回地面,西里斯跳下扫帚,兴味盎然地环顾周围,随意用那本《尖端黑魔法揭秘》的一角挑起匣中的一串宝石手链,“我看这里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废品。”
他居然对着一堆宝石说它们是废品?艾尔维拉翻着眼睛,将那顶冠冕重新搁回匣子里。“我是说,或许这个房间只会偶尔出现。”她担忧地看一眼那些堆积如山的禁.书,“把东西藏在这里的人没法再找到这间屋子,所以它们都被留在了这里。”
“也许吧,但肯定有人经常光顾这里。”甩开那串宝石手链,西里斯回过身面向艾尔维拉,“你觉得在霍格沃兹城堡,什么人会这么热心,把这些破旧的家具收集到这种地方?”
艾尔维拉眨了眨眼,醒悟过来:“家养小精灵?”
西里斯嘴边的笑容已经印证了她的猜测。
“哪怕这间屋子会消失,勃利他们也一定有办法找到它。”他随手将《尖端黑魔法揭秘》扔进破碎的火龙蛋壳中,摇晃的蛋壳差点儿碰翻装着珠宝的匣子,“我们可以放心把这本书藏在这里。”
忍不住伸手扶了一下那只匣子,艾尔维拉的眼睛盯着在火龙蛋壳里晃动的书,为难地皱起眉头。她不确定家养小精灵们是不是真的能带他们找到这里。“我们可以趁现在看看。”考虑几秒后,她假装没有看见西里斯故意摆出的惊讶表情,口气平淡地说:“至少可以看一遍目录。如果它真的写了与不死有关的内容,应该能很快找到。”
“你不怕被邓布利多逮住?”西里斯意味深长地挑高眉毛。
“我们还有隐形衣呢。”艾尔维拉举高手里的隐形斗篷,又拿她那双水盈盈的蓝眼睛望着他,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神情:“再说,你会让我被逮住吗?”
西里斯当然不可能让她被逮住。要是他们不幸被发现,他只会叫艾尔维拉开溜,自个儿来对付费尔奇或者邓布利多。“狡猾的斯莱特林。”他毫不留情地抄起书拍了一下她的脑袋,“为什么你会觉得这本书里有关于不死法术的记录?”
艾尔维拉条件反射地抱住头,却发现他下手不重。西里斯不满地眯起眼睛。“雷古勒斯说这本书原本在禁.书区,结果从上学期开始它就消失了,平斯夫人也不肯说是谁拿走了它。”连忙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艾尔维拉若无其事地掩饰刚才的动作,“假如这是邓布利多教授做的,那么一切都能说得通。还记得上学期发生了什么事吗?”
“猪头酒吧。”注意力勉强转移到手中的书上,西里斯语气不快,翻开书页的动作也有些粗鲁,“所以你怀疑……邓布利多在这本书里发现了不死法术,就把这本危险的书撤离了禁.书区。”他的视线滑过用古代如尼文书写的目录,眉头一点一点收拢,“雷古勒斯也看过?”
“他说他没有看完。”留意到西里斯脸上的表情,艾尔维拉放下梳理头发的手,“有什么发现么?你的脸色很难看。”
西里斯垂眼盯着目录上的某个陌生词汇,没有回答。
“那本书里真的写了不死之术?”两个小时后,当他在宿舍里说起今晚发生的事,翘着腿躺在床上的詹姆已经按捺不住好奇心,翻了个身爬坐起来。
“可以这么说。”西里斯盘腿坐在自己的床上,他刚从盥洗室回来,还在低着头拿毛巾擦头发,“不过跟我们想象的不死之术不太一样,实际上只是一种避免肉体被毁坏之后就死亡的方法。”
从帷帐后面传出彼得的声音:“那是什么意思?”
“这还不简单,就是说以灵魂的方式活着。”詹姆板着脸开了个玩笑,他发现对面床上的西里斯没有笑,刚刚绽开的坏笑便僵硬在嘴边:“呃,不会吧?”那也太荒唐了!以灵魂的方式存在怎么能叫活着?
“‘魂器’。”终于失去最后的耐性,西里斯胡乱擦了两把头发,把碍事的毛巾扔到一旁,拿起魔杖给乱糟糟的黑发丢了一道烘干咒,“分裂灵魂,把其中一部分存放在某个物体中。这样即使肉体被毁坏,魂器的主人也不会死亡。”
“分裂灵魂?”躺在床上的彼得打了个寒颤,“那要怎么办到呢?是不是还需要一种非常邪恶的魔法?”
“不需要魔法。”西里斯冷冷地说着,将烘干的毛巾抛向床边敞开的行李箱,“最邪恶的行为就能让一个人的灵魂分裂。”
那本《尖端黑魔法揭秘》里关于魂器的记载令人生厌。一想到那些邪恶的内容,西里斯就感到浑身不痛快。这种糟糕的感觉甚至冲淡了发现那个神秘房间的惊喜,他回想起来只觉得烦躁。
可惜放下帷帐的彼得看不见西里斯的表情,彼得紧接着又小声地问:“什么行为是最邪恶的?”
“谋杀。”沉默已久的莱姆斯冷不丁开腔,“没有什么行为比这更邪恶了。”
他的声音有点儿冷,以至于彼得变得战战兢兢,含糊地答了一句“噢”,不再提问。
西里斯仰头倒向枕头。早已熄灯的宿舍突然安静下来,男孩儿们各怀心事,一时间谁也没吭声。
许久,彼得的床发出嘎吱两声轻响,他小心翼翼地打破沉默:“你们都还醒着吗?”
三个男孩儿都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那个,我在想……”彼得于是从帷帐后边探出脑袋,他这才发现詹姆还坐在自己的床上发呆,“如果,如果伏地魔和食死徒杀了那么多麻瓜……那他们的灵魂会不会……嗯,分裂成了很多个部分?”
詹姆厌恶地翻了个白眼:“他们的灵魂肯定早就变成拼图了。”
他不耐烦的语气让彼得缩了缩脖子。
“彼得,”莱姆斯似乎也从床上坐起了身,他的语气又恢复了以往的温和,“你是不是想说也许会有很多个魂器?”
“是、是的,我在想这个……”彼得看向莱姆斯的床,“如果做了很多个魂器……会不会更安全?”
“谁会那么干?”西里斯冷哼,两只手习惯性地枕到脑后,“就算灵魂真的分裂成了拼图碎片,也不会有人把它们一片片取出来放进别的东西。谁知道要是身体里只剩一小片灵魂,会有什么见鬼的结果。”
“没错,谁知道会不会变得像蚯蚓一样恶心呢。”詹姆吐了吐舌头,“没人会这么干的,彼得。”
彼得点点头咕哝:“也对……”
“伏地魔的不死之身如果靠的就是魂器,那么邓布利多教授已经知道这个秘密了。”莱姆斯换了一个愉快的话题,难得乐观地猜测道,“他一定会想办法解决的。说不定在我们毕业之前,战争就会结束。”
詹姆闻言望向窗外,禁林的影子在夜风中张牙舞爪。
“那我们就不用加入凤凰社了。”他嘟囔着,忽然精神一振,从床上跳起来:“嘿,要真是那样,你们有没有想过毕业之后要干嘛?”
“我应该会去爸爸的店帮忙。”彼得的脑袋又缩回了帷帐里。
“我不能确定。”莱姆斯平淡地说,“你们知道,没有什么工作会接纳狼人。或许到时候我只能到处流浪了。”
“别这么悲观,兄弟。”詹姆故作深沉地拿出一种戏剧性的口吻,“你现在跟威尔逊是朋友了,她姑妈可是米里森·巴格曼,没准将来她还能帮你推出《狼人权益法案》呢。”他耸了耸肩膀,“再说邓布利多教授既然能让你来上学,就应该有办法替你找工作——说不定你还能留在霍格沃兹当教授,伊万斯不是夸你黑魔法防御术教得好吗?”
莱姆斯轻笑:“你这是在嫉妒吗,詹姆?”
配合地垮下脸,詹姆语气哀怨:“是啊,酸棒糖都快把我的舌头烫出一个洞了。”
躺在各自床上的男孩儿们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莱姆斯翻一个身,看向贴在四柱床顶的那张合照,从帷帐缝隙中漏进来的昏暗光线照亮了四个男孩儿快乐的脸。“你呢,西里斯?”他问。
“再说吧,我没什么想法。”西里斯依然枕着自己的脑袋,他还没有放下帷帐,抬抬眼睛就能瞧见窗外的半轮月亮,“艾尔维拉建议我也去古灵阁当解咒员,但我对财宝没有兴趣。”
“伙计,说实话,你看起来对什么都没兴趣。”詹姆挖苦道。
这时彼得胖乎乎的脑袋再次从帷帐后面钻出来:“西里斯,你不用继承你爸爸妈妈的家业吗?”
“家业?”詹姆忍不住插嘴,他朝西里斯看过去,“你们家还会让儿子继承家业?”
“大部分古老的纯血统家族都会这样,詹姆。”莱姆斯说。
“可我爸爸早就把公司卖了,也从没说过我要继承什么家业啊!”詹姆一屁股坐回床上,“他们一直跟我说,只要我不把自己弄进阿兹卡班,想干什么都可以。”
“那是因为弗里芒特和尤菲米娅不像我爸妈那么迂腐。”西里斯没有掩饰口气里的厌烦,他记起格里莫广场12号那幢阴森的屋子,还有族谱挂毯上“永远纯洁”的纹饰——要他继承这些?他巴不得把它们一把火烧光。
“哪有人一出生就该被捆绑在家族里。那根本不叫继承,只不过是专.制。”脑海中浮现出父母和弟弟的脸,西里斯举起魔杖“哗”一声放下帷帐,冷淡地翻过身,只留一个后背给他的朋友们,“布莱克家不会指望我,他们已经把希望都放在雷古勒斯身上了。”
“那也不错,至少你不用被强迫去干你不感兴趣的事。”詹姆摊开胳膊倒下来,眼睛盯住摇晃的红色帷帐,“我想去打魁地奇,还有跟伊万斯结婚。”然后生一整支魁地奇球队!他想。他和伊万斯都是格兰芬多,他们的孩子也一定都是格兰芬多!
他的三个好友都受不了地翻了翻眼睛。“你确定要把第二项列进你的目标?”西里斯懒洋洋地调侃道,“不是我打击你,兄弟。它实现的可能性大概就跟我老妈邀请麻瓜到格里莫广场12号喝下午茶一样小。”
彼得的床那边传来一声不自然的咳嗽,似乎是为了掩饰笑声。
“我觉得没那么夸张,西里斯。”莱姆斯温和而严肃的声音紧接着响起,“什么时候费尔奇决定请你们两个一起去三把扫帚喝一杯了,或许詹姆就能成功。”
这回彼得忍不住了,他尖声尖气地笑起来,被詹姆狠狠扔来的枕头隔着帷帐砸中了脑袋。
男孩儿们的周末过得很愉快,而艾尔维拉正好相反。
魂器的事不断在她的脑子里打转,艾尔维拉在寄给汉特的信中旁敲侧击地打探关于不死法术的事,却没有在星期天早上收到汉特的回信。她心神不属地坐在餐桌边,一边留意着飞进礼堂的猫头鹰,一边往格兰芬多长桌和教工餐桌上瞟。西里斯和詹姆他们没有出现,邓布利多教授倒是早早来到了礼堂,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愉快地享用他的早餐。这位老校长似乎对《尖端黑魔法揭秘》从他办公室书架上消失的事儿浑然不觉,他看起来心情不错,甚至比平时多吃了一块柠檬派。
西里斯和詹姆消失了一整天,就连莱姆斯和佩迪鲁都不见踪影。艾尔维拉猜得到他们在哪里,却不敢上八楼找他们。
星期一的早晨,仍然没有猫头鹰捎来汉特的信。
“你们找到那个房间了吗?”上午的保护神奇生物课上,艾尔维拉终于找到机会逮住詹姆,悄声问他。刚从人堆里挤出来的詹姆远远看见了什么,赶忙把抢来的猫狸子搁到臂弯里,腾出另一只手把一头乱发揉得更乱。 “它叫‘有求必应屋’,维拉。”他站直身子清了清嗓子,假装神秘地压低声音,眼睛直往某个方向瞟,“勃利告诉我们的。”
“噢,是吗?”艾尔维拉顺着他的视线回过头,果然发现莉莉就站在不远处,正要去凯特尔伯恩教授脚边的箱子那儿领猫狸子——这是他们这节课要学习的神奇生物。“你有没有把那本书还回去?”艾尔维拉又转过头问西里斯,他已经抱着两只猫狸子朝他们走过来。
“还没有。”拎着一只猫狸子的后颈把它交给自己的女友,西里斯不急不忙地回答,“急什么,至少得等到邓布利多不在学校的时候。”
“我们得尽快把那本书还回去。”艾尔维拉忧心忡忡地接过那只猫狸子,把它抱进怀里。除了一双大耳朵和狮子尾巴似的长尾,猫狸子长得就像普通的猫,黄色的皮毛上还长着梅花形状的斑点。她习惯性地挠了挠它的下巴,它便像猫一样打起了呼噜,舒服地眯起眼抬高脑袋。艾尔维拉不禁担心煤球会对她身上其他“同类”的气味感到生气。
“行了,不用操心这件事,我会把它还回去的。”西里斯怀里的那只猫狸子正伸出柔软的爪子搭上艾尔维拉的胳膊,他冷酷无情地把它拿开,“那间屋子不仅可以藏东西,还有别的用处。星期五晚上我带你去看看。”
艾尔维拉还想说点儿什么,却被凯特尔伯恩教授兴奋的大喊打断。
“哈,这个小家伙怀孕了!”老教授嚷嚷道,“快,孩子们,快过来看看——伊万斯小姐发现了一只怀孕的猫狸子!”
怀孕的猫狸子成了这堂课的焦点,直到下课,艾尔维拉都没能再单独同西里斯说上话。
下午的草药课需要移植跳跳球茎,特里斯坦·特鲁曼不幸被一个挣脱的跳跳球茎重重打中了脸,他狼狈地捂住鼻子,眼角憋出了眼泪。哄笑声使艾尔维拉回过神,她的目光转向特鲁曼,正好瞧见斯普劳特教授关切地走过去:“你还好吗,特鲁曼先生?要不要去一趟校医院?”
特鲁曼摇摇头。看起来可真疼,艾尔维拉望着他红红的眼眶同情地想。为了避免自己的鼻子也惨遭不幸,她不再去想魂器或者禁.书,专心地对付起了自己的那株跳跳球茎。
出乎意料的是,下课的铃声一响,特里斯坦·特鲁曼便径直朝艾尔维拉走过来。
“琼斯。”他叫住她,一只手还虚掩在变得有点儿歪的鼻梁上,“你——你有时间吗?我们能不能单独聊聊?”
艾尔维拉惊讶地停住脚步。她过去几乎从不跟特鲁曼打交道,这还是他头一次主动找她说话。难道他发现了她和西里斯冒充他们兄妹的事?艾尔维拉迷惑地想。不,不可能……就算他发现有人冒充他们兄妹,也没理由怀疑到她头上。
同行的三个室友也停下来,帕金森认出眼前这个赫奇帕奇混血的身份,难掩眼中的反感:“你有什么事吗?”
“我找的是琼斯,帕金森。”特鲁曼表情冷硬地说。他的人缘不错,似乎一向很随和,少有表现得这么粗鲁的时候。阿米莉亚·帕金森瞪大眼,一张苍白的脸涨成了绛紫色。
“我现在没有别的事要忙。”艾尔维拉赶在她发作前出声回答,“你想去哪儿聊?”
特鲁曼带着她离开温室,来到城堡礼堂对面的十一号教室。室外正是冷飕飕的雨天,临近傍晚,这间闲置的教室变得格外阴冷。特鲁曼关上门,旋过身面向艾尔维拉。她这才发觉这个男孩儿不仅被打歪了鼻梁,脸色也惨白得吓人。“你确定你不需要去校医院吗?”她禁不住向他确认。
默不作声地摇摇脑袋,特鲁曼垂下脸,捏了捏拳头,才重新抬头看向她。
“周末的时候,我跟霍莉回了趟家。”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我们的舅舅一家都去世了……是因为车祸。”
艾尔维拉一愣。
“我很抱歉。”她说。
她替他感到遗憾,也有些尴尬和疑惑。她不明白特鲁曼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个。
男孩儿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好像在为什么事而犹豫。
“我知道这么问有点唐突,但是……”好几秒钟过去,他才再次开口,视线死死地黏在她的脸上,“我舅舅是个麻瓜,琼斯。”
短暂的迷茫过后,艾尔维拉几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浑身一僵,感觉到一股与这间教室无关的冰冷穿过她的胸膛。
特鲁曼眼眶通红。他从她的表情里得到了答案。
“你知道,是不是?”他发着抖问,“琼斯先生跟你说起过,是不是?”
艾尔维拉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嘴唇像中了石化咒一般难以动弹。
“他们都说是车祸,可我不信。”特鲁曼攥紧的拳头在发颤,“我偷偷看了他们的遗体……哪有车祸会让人毫发无伤的?”
“特鲁曼……”
“我听说过。”他打断她的话,“我知道有人……有一些人在谋杀麻瓜。魔法部一直把我们当傻瓜,但我们都知道。”他嗓子发紧,像是在竭力忍耐着什么,嗓音变得又尖又细,“琼斯先生是傲罗办公室主任,他们在想办法抓捕那些人,是不是?他们知道真相,对吗?”
艾尔维拉望着他,没有答腔。她没有从汉特那儿听说过特鲁曼舅舅的事,但她清楚麻瓜的离奇死亡意味着什么。
抽噎终于不受控制地从特鲁曼的嗓子眼里跳出来。他的脸绷得紧紧的,像是没有发觉淌过脸颊的眼泪,只有颤抖的嘴唇在动摇。
“我的舅舅……还有我的舅妈和表弟……他们都是被那些人杀死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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