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黑面具已经去了那里。”厄弗利看着杰森，目光沉静而担忧。
“我知道。”
杰森坐在安全屋里，低着头擦着他的匕首。
他的动作细致而小心，布料一点一点的磨过锋利的刀刃。
“你知道？”厄弗利的语气有着些微的讽刺，他环顾了一圈被杰森情绪失控快要毁掉的安全屋，“这可完全不像是‘知道’的样子。”
杰森随手丢开了布料，他看了一会儿他的匕首，银色的刀身映着他的脸，看上去既冷漠又兴奋。
“你知道我等着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他的声音里压抑着仇恨，脸上却生生扬起一个疯狂的笑，近乎扭曲。
“等着……将他对我做的那些全部、加倍地还给他！”
厄弗利走到杰森的对面坐了下了，他看着杰森那双原本澄澈的蓝眼睛，如今已经一片混沌。
“你知道我……”
“我知道！”杰森迫不及待地打断了厄弗利的话。他依旧是那样扭曲的面孔，却在目光触及到厄弗利的瞬间陷入了短暂的恍惚。
他的神色平静了一瞬，又迅速地变成疯狂:“你会帮我的，厄弗利。”
厄弗利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杰森，就像多年之前一样。
沉默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就像是要看进他的心底。
杰森一瞬间觉得有些狼狈。
他躲开了厄弗利的视线，盯着自己的匕首，手上转了个漂亮的刀花。像是确认完了武器手感，他拎起桌上的头盔，看向窗外，天色已晚。
“我该走了。”
杰森没有回头地走到了窗前，一个撑手直接从窗口翻了出去。
就在他快要离开安全屋的一瞬间，他听见心灵连接里传来厄弗利的声音。
[我会帮你的]
[你真正想要的，我会帮你]
杰森忽然感觉像是卸下了重担，连脚步都轻快起来。
有人在背后支持的感觉很好，好得仿佛他能忘记那些所有的不愉快，就那样静静的生活。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
杰森给自己带上了头盔。
早点结束吧。
但是他没有听出厄弗利语气中的意味深长，也没用看到厄弗利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那双哀伤的眼睛。
厄弗利在屋里坐了很久，久到他以为自己都不会再动了。
他知道那是错觉，时间的流逝仿佛无限地拉长。
厄弗利叹了口气，起身赶去哥谭湾。
哥谭大桥上，一辆大货车似是出了什么车祸，半个车头横在外面。
一个穿着深紫色礼服的男人站在车厢上，姿势优雅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戈登带着一堆哥谭警察将大桥围了一圈，一边忙着疏散人群，一边密切的关注着那个站在车厢顶端的男人。
警用直升机的探照灯打在了他的身上，整个混乱的哥谭大桥仿佛成了他一个人的舞台。
他穿着深紫色的礼服，绿色的头发向后梳着，像是任何一个绅士一样做了个致敬。然后他抬起头，暴露在灯光下的脸上是一片夸张的妆容。
那是小丑。
他夸张地笑着，像是做完了一个完美的开场。
小丑扭头看向身后的车厢通风盖，在灯光的照耀下，他扯出一个大大的笑，拎起身后的汽油箱，一边哼着歌一边往下倒。
“我是一只小茶壶，矮矮又胖胖，这是我的把手，这是我的壶嘴……”
眼看着汽油快要倒完了，他像是觉得不够一样，掀开了通风盖，直接把整个箱子丢了进去。
车厢里，被绑住的黑面具一伙人惊恐万分。黑面具感受着慢慢浸透衣服的汽油，惊恐地大吼:“这不是说好的计划！你这个变.态，快放我们出去！”
小丑装模作样地难过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会乐意见到老面孔呢。毕竟，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曾经是你的手下。”
他从衣服的内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打了一次却没着火。
小丑像个孩子一样不高兴地噘着嘴，他皱着眉又多打了几次，忽然又发现灯光没了。
他们在桥顶上又发现了一个人，灯光移了过去。
那是……红头罩。
小丑歪着头，他一边起身，一边语调怪异地开口:“哦，看看你，头罩男，或者你喜欢被称作小红帽？”
他指着红头罩，以一种前辈般的语气开口:“知道吗，我以前也穿过类似的行头，但是我更像是衣饰奢华的餐厅领班，而不是摩托车恋物癖。”
“你们这些后辈啊。”
他叹息似的说了一句，做作地低下头，做了个示意“暂停”的动作:“哦，很抱歉你能等一等吗？”他不停地点着打火机，“我正忙着给你的黑帮烧把火呢。”
杰森在头罩后勾起一个轻蔑的笑:“动手吧，你以为我在意那些人渣的死活吗？”
小丑懒洋洋地头也不抬，像是在专心致志地尝试打火机:“不知道，我只是想吸引你的注意。”
“我一直在注意你。”
杰森站在大桥最高处，夜风冷冷地吹动着他的夹克，却冷不了他近乎沸腾情绪。
“我真正的目的就是与你会面。”
小丑的动作一停。他抬头看向红头罩，歪着脑袋说道:“抱歉，这话听起来倒像是说，是你策划了这起海滨烧烤会。”
“确实，”杰森的声音都带上了因激动而产生的细微颤抖，“我当然有很多计划，但最后阶段都是把黑面具逼上绝路，迫使他达成一个协议。”
“他是唯一一个有能力进入阿卡姆，把你弄出来的。”
小丑像是得到了什么惊喜，他拉长了语调:“哦，看来是我掉进圈套里了啊。”
他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自己的双腿，歪着头看着红头罩:“惨咯。”
“我不会夸口能把你手到擒来。”杰森下意识的回想起蝙蝠侠、夜翼、罗宾……还有厄弗利，“为了我们的这次重聚，我可费了不少功夫。”
“重聚？”小丑重复了一下这个词，他摸着下巴状似思考，“我们以前见过吗？”
“是的。”
杰森感觉他全身的血液都在变得滚烫，叫嚣着复仇和杀戮。
“见过。”
何止是见过啊。
午夜梦回的仇恨与恐惧，那些带着血腥和疼痛的黑暗记忆，那一度窒息的绝望。
小丑张开了怀抱:“为了把记忆蒸发出来。”
他一下子就点燃了手里的打火机，小小的火苗跳动着不详。
小丑看了一眼红头罩，见他真的不为所动之后，有些愉悦地笑了起来，毫不犹豫地就撒手让打火机从车厢通风盖里落下。
他像是感受热气一般张开了双手，又像是在迎接什么一样。
他也确实迎接到了什么——蝙蝠侠的消防泡沫从天而降，浇了他一身，也浇灭了车厢里刚兴起的火。
杰森侧过头去看了一眼，果然是蝙蝠侠开着他的蝙蝠机来救场了。
他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不会让你破坏的，这场会面，还有一切的终结。
蝙蝠机绕了一圈，又飞了回来，在正上方投下了一个抓钩，直接勾住了小丑，将他带走。
“啧。”
杰森不爽地出声，他在桥顶上奔跑着，一个越步直接抓住了那个勾住了小丑的绳索，他一手抓住绳索，一手拿出匕首直接割断。
他和小丑瞬间掉落到了哥谭湾。
[厄弗利！隐藏我和小丑！]
杰森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发出了这样的要求。
他知道的，那个人总会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他最需要的地方。
蝙蝠机在哥谭湾的水面上转了几圈，声呐却始终没有半点反应，两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我抓到他了。你想要他吗？在犯罪巷等我。”
蝙蝠侠听见杰森的声音从大桥边上传来，扫描显示是提前安好的扩音播放装置。
他忍不住握紧了蝙蝠机的方向把。
杰森……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杰森背着小丑来到犯罪巷，他把小丑运上了旁边的一幢大楼，找到了原定的房间，一脚踹开了门。
他狠狠地把小丑砸在了地上。
小丑被绑的紧紧的，看上去依旧格外兴奋。
“好吧好吧。那么，有什么计划？睡衣派对？猜谜游戏？真心话大冒险？”
他像个纯粹而快活的孩子，得意地说道:“那么，我先冒个险。”
杰森抑制不住身体的颤抖，他从房间角落的包里拿出一个撬棍。
“哇哦，也许我该选择说真话。”
小丑干巴巴地说道，可就他的表情而言，看不见半点害怕。
杰森举起撬棍，狠狠地砸下。
胸口，腰腹，背后……
一下，一下，一下……
他越挥越觉得有力，嗜血的复仇快感几乎淹没了他的全部思维，然而随之而来的，却是巨大的空虚感。
我到底……是什么……
我到底……为了什么……
“告诉我，这滋味好受吗？”杰森开口问道，话语里没有半分温度。
“知道吗，只有我笑的时候才会痛。不过，嘿，我得知道，你说我们认识彼此，你也确实看着眼熟，我们在校园舞会上是一对，又或者我们一起炸过校车？”
杰森握着撬棒，头盔下的脸上是同样的疯狂。
“不，是你造就了今日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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