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罗宾絮絮叨叨地说了不少还哭了之后，两个人之间就似乎有了点改变。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但两个人也都心照不宣。
确切地说，罗·很丢脸地哭了·宾为此变扭了好久，有段时期厄弗利哪怕是喊他一声，他都会暴躁地炸起来，尽管他那副虚得弱唧唧的样子一点威胁力都没有。
但是随着日子的一天天过去，厄弗利总能感觉到罗宾的情绪在一天天消沉。他大概猜测罗宾应该是被敌方关押虐打，而蝙蝠侠还没能把他救出来。
顺便一提，罗宾虽然没说，但他在厄弗利靠近时没有任何反应的事情已经表明了他心理防线的降低，或者说，对厄弗利信任度的提高。
厄弗利走到罗宾身旁坐下，向后靠着沙发，看着罗宾有点弯下的后背:“你真的没事吗？”
“闭嘴，滚！”杰森看也不看地回道。
“哦。”
厄弗利默默地坐直，盯着罗宾被黑发遮住的侧脸……嗯，就人类美学而言蛮好看的，应该是属于棱角分明比较阳刚的那种。
“你是罗宾对吧？那为什么蝙蝠侠没有找到你呢？”
话音刚落，凶狠炸起的罗宾就一拳打在离厄弗利的脸有那么些微距离的地方，两手顺势把厄弗利压制在沙发上。距离有点近，厄弗利冷静地想着，完全不为自己正被困在罗宾怀里这一情况所动，他可以看见罗宾充满怒气的蓝眼睛，怪好看的。
“你，给我，闭嘴！”杰森一字一字地咬着牙冲厄弗利说道。
厄弗利不紧不慢地继续，“我在试图连接蝙蝠侠的梦境，”他看见罗宾的表情骤然一怔，“也许能给他带点信息什么的，也许能帮到你。我是说，也许。”
联系老头子……吗……杰森愣愣地维持着压在厄弗利身上的姿势，蝙蝠侠……罗宾……小丑……他会来救他……会看见他现在这个凄惨样子……救他出去……一时间，混乱的思绪在他的脑子里翻滚。
厄弗利歪头看着与自己距离极近的罗宾，他几乎能感觉到罗宾的呼吸暖暖地打在他的脸上。说实话，这么近地看罗宾的脸，他总觉得那个眼罩一样的面具带了和没带没什么差别——只要罗宾脸上没什么特殊疤痕，他完全可以通过模拟对比完成他整张脸的补全图像。
他一边在心里试图补完罗宾的整张面容，一边发现……呃，现在这个状态维持得有点久了啊。
他们俩的距离太近了。
“我们一定要维持这个姿势吗？”厄弗利突然开口，打破了空间里诡异的安静。
“哦！”杰森像是才意识到他的行为就像是要把厄弗利压在身下做些不好的事情的样子，有些手忙脚乱地起了身，然后故作镇静地开口，“没事，我是说……”
杰森稳定了一下情绪:“随你吧，如果你想这么做的话。”他停顿了几秒，“well，前提是你能找到。”
厄弗利坐起了身，“如果你能告诉我蝙蝠侠的真实身份，那会好找很多。”他试图地寻求一点线索，虽然他那个一成不变的声音听不出半点诚恳的意味。
“想都别想。”杰森想也不想地拒绝。
厄弗利盯着罗宾看了几秒，这个拒绝在他的意料之内，所以他也就那么随口一问，就没想过能得到肯定答复。不过拒绝得这么快，看来罗宾对蝙蝠侠很忠心啊……
他闭上了眼睛，开始用着他还没完全掌握的梦境能力进行搜索。
一旁的杰森看见闭着眼睛看上去像是在“寻找蝙蝠侠的梦境”的厄弗利，突兀地叹了口气，倒回了沙发上。
蝙蝠侠……吗……
说真的，老头子，他已经快撑不下去了啊……
厄弗利感觉自己像处于一个巨大的放映室，数不清的各种奇奇怪怪的形状像一个个小屏幕或间隔或重叠地播放着或有声或无声的片段。这可真是有点麻烦，厄弗利感觉自己有那么一点点头疼，虽然算不上什么难题，但是量太多了。
首先得把梦境范围定到哥谭……哥谭在哪儿来着？厄弗利一边没什么诚意地瞎想，一边非常迅速地浏览越过大批大批的梦境。
[有点想念斯莫维尔的麦田了……还有母亲的苹果派……]
[……外星人……地球不需要他来逞英雄！]
[不要滑倒不要滑倒不要滑倒……啊！该死的寒冷队长！]
[这个人……也在父亲的名单上……]
…………
厄弗利一边筛选，一边觉得……嗯，形形色色的梦境还蛮有意思的。下次要是无聊了，就随便在梦境宇宙逛逛好了。
[Mr·J最帅啦，不过他最近都不来找我玩儿……]
[布鲁斯老爷三天只睡了三个小时……真是叫人担忧……]
[该死的蝙蝠！我的货物！他怎么敢劫走我的货物！]
哇哦，厄弗利毫无诚意地在内心感叹了一声，找到哥谭人了。他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的把哥谭人们的梦境和其他地方人们的梦境分开。就像是在混乱的宇宙里清出一块儿地区，这可花费了他不少功夫。
划分出来之后厄弗利才发现，哥谭人们的梦境主色调都比较灰暗，除了一小部分比较明亮的，整个梦境区看起来就十分暗淡。
可以，这很哥谭。
偏偏厄弗利找了半天，都没有看见蝙蝠侠的梦境——虽然他的身影倒是在不少哥谭人的噩梦中出现，但他本人的梦境却毫无踪影。
厄弗利没打算轻易放弃，他把梦境区又翻了一遍，这回他连小丑的梦境都看见了——这个连梦境都是诡异游乐场的男人，涂着浓浓的□□和大红的嘴唇，歪着头看向站在面前的蝙蝠侠。他身旁的地上是一片血污，一个穿着红衣和披风的少年面朝下倒在血泊中，四肢都有不规则的扭曲，但仍然竭力地在往蝙蝠侠的方向够去。
而小丑，这个看起来一脸乖巧的男人，却在脚底下用力碾压着少年伸向蝙蝠侠的手指。
厄弗利感觉呼吸一窒，他快速地撇过了头，不去看那副场景。
他退出了梦境宇宙——反正已经做好清理标记了，下次也可以直接在哥谭里找蝙蝠侠。
厄弗利说不出原因，但他突然很想看见罗宾，看见那个张牙舞爪生气勃勃的少年。
杰森看见坐着一动不动了好一会儿的厄弗利猛然睁眼，稍微吓了一跳。然后他就发现这个实验体小子的红眼睛就像黏在他身上一样，他往哪儿动他就往哪儿看。
“干……干嘛？”杰森有点底气不足地问道，可转念一想他又没做过什么事，便再度凶了起来，“别老盯着我！”
然而杰森很快发现这并没有什么用，厄弗利的目光简直像要实质化一样地牢牢定在他身上。他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总之，怎么都好，这个见鬼的实验体小子快把他那该死的目光移开啊！
厄弗利严肃而认真地把罗宾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确定至少自己目力所及的是一个完好无损的罗宾。他的目光在罗宾发红的耳尖上停留了一会儿，终于是赶在罗宾炸毛暴起之前移开了。
“你还好吗？”厄弗利轻轻地问，像怕惊扰了什么一样。
“What？”杰森察觉到了厄弗利的状态有点不对劲，不解地回应。
“我是说，”厄弗利犹豫了一下，尽管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什么犹豫，“现实，你在现实还好吗？”
突如其来的沉默在两人中蔓延开来。
杰森想，他是不是在谁的梦里看见了什么？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他在现实还好吗——天啊他在现实简直好得不能再好了……他沉默了很久，最终选择了开口。
“No.”
杰森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只有在这里他才能短暂地放松，也许是因为要不是这个身份不明的实验体，他可能早就精神崩溃了——尽管他不想承认，但厄弗利的存在，给了他一点聊胜于无——好吧还是蛮重要的慰藉。
“我快要崩溃了。”杰森试图用平静地语气轻松描述他自己的现状，然而他的声音还是不可避免地带上了一丝颤抖，“太疼了，厄弗利，真的太疼了……”
“我是罗宾，蝙蝠侠的罗宾，我得坚持，即使我已经无法坚持………我没有退路，没有出路……无法回头也不曾后悔……但是厄弗利，太疼了……”
厄弗利注视着这个故作平淡的少年——他才多大十五岁还是十六岁他本不应该遭受这些，即使那条路是他自己选的。厄弗利感觉到了，他在为这个带着面具一身倔强的少年心疼。
空间里一度安静了下来，直到四周开始闪烁，场景开始变换。
“睡吧。”
厄弗利改变了场景，杰森发现他自己忽然就躺在了熟悉的培养液里，好极了这次连问都不问就直接让他当实验体
然而当培养液温暖而完全地将他包裹，当一种久违的安全感袭来。杰森难得没有反驳什么，就这么闭上了眼睛。
“睡吧，罗宾。”厄弗利站在培养舱外面，看着罗宾躺在舱内，目光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柔和。
Sleep，robin.
Have a good dre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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