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训无精打采闻言宝珠和苏先听到他话时心思一样想新搬家富丽堂皇人人说好。又这算安定京中一家人团聚。太后过了明路亦可以常来常往这个人倒有沮丧。
不由得歪着脑袋望去“哧”一声笑宝珠起身。
理理衣裳拢拢揉乱的发丝把袁训扯起出来手指桌上几件金线银绣的织锦微笑命:“抱着随我来。”
袁训依言抱起和宝珠出正房。见夜已深府中各处还有灯火几处高楼明灯闪耀华彩异常。袁训回来时没注意此处皱眉:“显摆可不好。”
“是太后吩咐头一天来得热闹驱驱原府中的邪气。太上皇也说是。孩子们能翻东西半天的功夫就从库房里翻出旧年的新花灯回过太后太上皇说点一夜侯爷别抱怨明天就不点。”
宝珠回过同袁训往园子里走去。
一处宽阔方厦圆亭点着狮子绣球灯等夫妻们进去上夜的人过来见宝珠让他们自去和袁训同进房中。
抬眸袁训赞道:“收拾得好!”
兵书满架兵器满房有几身盔甲挂起全擦得雪亮。宝珠接过袁训手中东西展开几件来是椅垫之类这里铺过又向里间去摆。
袁训跟进来见外面英雄气象里间绮丽温软。绣虫草新纱帐鸳鸯戏水绫被衣架上如有人住一般随意搭着两件新衣一件是男人的一件是女人皆是老姜色大花上年纪人穿的花色。
嘴角微勾袁训心情顿时恢复。宝珠由眼角瞄到把手中最后一件东西放下回身款款才笑:“侯爷今天也想错这王府是您挣来这回了京奉祖母奉母亲您还要教导孩子们。这里依着您说的收拾好迎舅父事儿不少您同那老丞相陪不起精神还是算了吧。”
话没有说完袁训已笑跌倒在榻上。宝珠嘟嘴儿上前推他:“新的呢揉皱就不能给舅父用。快起来这是我扎的花你别欺负它。”
袁训原地不动嘻嘻:“偏不起才能舅父去信舅父过来少说也半年你再扎一个就是。”让宝珠强拽起把锦垫也带手上:“既揉带回房我用。”
宝珠撇嘴儿给他夫妻同出房门。
廊下看花灯袁训微笑:“这是九子登科灯?嗯明天找人去一个吧改成八子登科。”宝珠笑得险些摔倒让袁训扶住刮自己面颊羞他:“五子登科是成语九子登科是吉祥话儿改成八子登科别人只怕笑你。”
袁训坏笑:“依我改成六子登科。”宝珠抿唇想绷面庞没忍住轻笑:“没了的人不要再提大嫂和五嫂还有孩子们还要过日子呢。”
袁训大笑:“还是我的宝珠想得周到”见花灯绚丽和宝珠看了一回。
……
晨光微起光明城门在士兵们手中打开萧观带着白不是没头没脑似疾驰出去。
人马在正月犒赏过返回萧观本是同回梁山王及时来了一封信。梁山王心疼爱子件件想得周到。他写信的时候京中什么时候扫平叛乱还不知道但料想太子不脓包平叛不用花费太多时间。梁山王率麾下诸郡王国公们这个年没有休息把敌兵击溃上千里眼前没有战事就恳请太子允萧观京中多呆几天多母子夫妻父子团聚因为他一回去王爷就将归老重担全压给儿子。
写信时太子还是太子收信时太子已是皇帝皇帝应允萧观就把日子定在袁训搬家的第二天说在袁家吃足酒走。就是今天一早主仆二人直上官道。
春寒扑面春绿却出可以醉人但小王爷的心还在伤心里。
他随身带有忠诚幕僚昨夜面圣过长街上又走得一个漫无目的但最终还是要回家找来幕僚们一说幕僚们胆寒过但认为是好事。
萧观不肯早回家见他们就是知道他们会吃惊过抚掌道:“妙啊这说明圣意甚信小王爷。”
这是皇帝明白告诉萧观你身边有我的人你做事放明白。又把以前萧观诽谤太子的话挑明也没有怪罪小王爷依然出京接帅位这是皇帝表明他对小王爷是宽宏大量信任有加。
相信你外面再胡扯也还是忠心的。
这种手段萧观并不陌生但人心划上一刀不是说好就能好。又有王千金是他多信任的人随着小王爷打过太子党也让太子党揍他竟然是太子的人。可见早在小王爷在京里呆着不过瘾起意弄一帮子混混玩打仗时太子殿下就一直盯着他。
梁山王手握重兵太子有此举动在诸朝代来说都是常事。但给小王爷心中又划上一刀。
他打马急行不想看紧跟的白不是一眼。
白不是他是个莫明其妙。觉得小爷从昨夜出宫就变个样子说他对自己冷淡吧自己还跟着他。说他跟以前一样他看自己时眼神先一寒再就恢复如常。那一寒常看得白不是打心头开始发颤。
白不是就不敢多话小王爷又闷头而行。很快十里长亭在眼前萧观勒住马缰长吁一声眼望长亭颇有寂寥。
白不是误会陪笑道:“没有人送咱们是您早安排的不是吗?战哥儿在袁家您怕他送时要哭不让接他。又告诉王妃和世子妃王爷以前走时从来不许送王爷以军为家不是依卑职想也是怕见王妃的眼泪不是?家人们您更不许您这会子是…。”
白不是推敲不好。
萧观心事重重嗯上一声怒气上来。他倒不是巴着有人送十里长亭是个远行的标志见到长亭就想到以后的岁月老爹不在身边混蛋太子党们很中用也一个没有。以前想过很多回独掌雄兵是个威风真的到来才知道背后无数眼睛盯着步步拿捏死人。
换成小倌儿在时沈渭那混蛋在时连渊那混账在时还有尚栋鬼主意最多……不管官道上有多少人萧观回首京城大呼一声:“沈渭连渊尚栋宋程你们这些混蛋们爷爷我走了!”
一腔怒火借这一声出来顿时舒服不少。
接下来一个怪声怪气接上来:“哟他骂咱们混蛋咱们还送不送他?”
官道下的树后面忽忽拉拉出来二十几个青年。另一边出来十几个挑担子的家人担子上有酒有菜盖得严紧紧的。
和袁训同去军中的太子党们除葛通和靖和郡王同行还在路上别的人全在这里。
沈渭酸着脸气得告诉自己家人:“把酒送来我自己喝我喝不完或喂狗或倒地上也不送人!”连渊捶他:“你还让我们喝不喝?”
尚栋伸伸舌头:“小沈你要这样说我家的酒喝不完也给狗喝。”
袁训大乐:“要骂你们也骂他去!”拳头一指萧观缩回来又笑:“自己先骂自己这算怎么回事?”
宋程早跑到自己家担子上打开一瓶酒就灌自己一气下去半瓶笑道:“我自己家的够喝你们给狗喝的我一定不喝。”
沈渭还是生气尖酸问他:“余下的你喂不喂狗?”连渊袁训等人一起上去揍他长亭下面顿时乱作一团。官道上行人指指点点见他们衣着锦绣不是大人也是公子哥儿有的人害怕甚至赶紧避开。
萧观瞪大眼绷紧脸见他们自顾自玩得热闹。热流涌入小王爷心中雷霆般喝一声:“酒拿来!”
“哇!”行人中有个孩子放声大哭太子党们一愣哈哈笑弯了腰。
沈渭走过来在萧观马前叉腰咬牙骂道:“你当你是平乱不成!收敛知不知道!”黑影子一闪萧观一跳下马“咚咚”两只脚落地又好似山石坠落。
一把揪住沈渭衣领怒气冲天收敛收敛爷爷我从昨夜起就听人在我耳朵根下面说不完的收敛。
“我就不!”萧观一字一句。他也只能借这里发发脾气这就说得分外有声。
沈渭冷笑一反手拧住他手腕:“想打架是怎么着?您看明白些这里不是您的地盘”手在腰间拍拍学着那一年萧观的得瑟:“我有腰牌?啐!以后你再回来是我有腰牌!”
“腰你个屁!你那小腰侍候你老婆还差不多!”萧观也刻薄地学一句大脑袋晃几晃:“我还要个好看的筷子”把沈渭一推:“我不打老婆奴!回你家去呆着!”手轮流在袁训等人面上点过冷笑连连:“知道我为什么在这里停下吗?就知道你们这帮子混蛋要来就知道你们不会放过我就知道你们……”
小王爷微红了眼圈吼道:“知道你们舍不得我”挤巴挤巴眼把眼泪逼回去开始大肆嘲笑:“以后爷的地盘不要你们好喜欢啊好喜欢!”
“去你的吧!你又不是万花楼头牌我们舍不得你?”连渊反唇相击。
小王爷哈哈大笑扭扭胖腰身眼皮子一挑抛个媚眼儿过去:“我不是头牌我是你妈妈。连姑娘哈哈尚姑娘”
“我呕…。”连渊想到那件旧事抱着肚子跑一边就去吐。
小王爷独自一个人喝彩:“好哦好妈妈我要走姑娘们送我也应当拿酒来!”
尚栋抛一瓶酒给他尚姑娘当时也扮姑娘恨恨道:“噎死你!”
片刻一个空瓶子抛给他。
“拿酒来!”小王爷再大喝。
袁训抛一瓶给他。
空瓶子抛回另一个人又抛酒过来。
一气喝下去五、六瓶小王爷摇摇脑袋:“再喝妈妈要晕倒这事儿不妙!白不是!”白不是应声:“在!”
“余下的给你你喝不完的咱们带回去慢慢喝!”萧观手从各家担子上指过:“菜也别放过我闻到大肘子香包上咱们当路菜!”
白不是颠颠儿的真的包起来家人们也帮着他包准备的另有路菜给白不是放马上顿时鼓出来一堆。
小王爷什么伤心啊伤痕啊难过的这会儿全没有了。大脸上满是笑容看着见收好让白不是上马在马上向着沈渭挤眉弄眼又是他以前那嘻嘻哈哈模样。
他没开口沈渭先头皮发麻如临大敌:“记得吐象牙!”
“小沈你知不知道咱们谁定的儿媳妇最好看?”小王爷坏笑一地。
袁训也板起脸支耳朵盯着。
小王爷肩头晃动:“福姐儿啊长得像亲家母各位说说我们家定的这亲事以后成了亲可不是把亲家母给娶回家!”
狠抽一鞭那马四蹄而去。“哈哈哈哈…。”小王爷得意猖狂的笑声洒满官道白不是忍笑在后面跟着跟到一半想起来以后忠毅侯在京里自己在军中不用怕他也跟着萧观放声大笑:“哈哈哈哈……”
袁训追之不及他的马不在手边向一旁沈家酒担上捡一个空瓶对着萧观后背就掷骂道:“有能耐你回来!”
“爷爷去也…。”
萧观策马狂奔忽然觉得这群混蛋们个个都不错当然还是小倌儿最好谁叫自己慧眼相中他是亲家公呢?
春风拍打着他的胸怀小王爷深吸口气。以前那种种怒骂争斗再也没有了从此一去不复回
……
“吃果子给水喝”孩子们一拥而进。宝珠含笑不等她吩咐丫头们送出吃喝褚大路夹在中间也讨要同坐的方姨妈和方明珠感伤上来。
向宝珠道:“这一去啊不知道几时回来。”
宝珠笑盈盈:“我说你们不必这么急的去吧家里现在地方多咱们又住到一处要是不如意回你自己家住几天也使得梁山王爷信中说这一回休战时间久等天再暖和再上路不迟。”
方姨妈感叹:“在这里是给你添麻烦去到也是给你添麻烦大路没几年就能进学所以我们赶紧去给他父亲见见过两年回来陪小爷们念书大路就不去了。”
方明珠用力点头:“母亲与我同去明年后年和大路同回来大路父亲不回来我还是守着他。”
面红红的声音小下来:“像宝珠你一样。”
宝珠就不好再拦只是提醒:“大姐那里要辞行吧?再见到至少是明年。”说到掌珠方姨妈叹气:“她家公公叔叔病着我和明珠也没去看全是大路去看辞行也让大路去吧。”
褚大路听到扬声道:“姨妈说给我饯行”神气活现:“只给我一个人。”脑袋还想摆几下让袁怀瑜叫走:“划船去不去?”
孩子们一古脑儿走了。
方姨妈母女告辞宝珠让人收拾她们路上用的东西又去信山西知会家人又有一封催舅父动身的信交方明珠带去。
袁训走进来宝珠已穿好出门衣裳取解酒的茶给袁训喝。袁训揪衣裳往宝珠鼻端送:“你闻闻我还是洗洗才能做客。”
宝珠让人备热水送袁训过去怪他不小心:“你送小王爷不过喝几杯送行酒怎么到弄到衣裳一大片酒渍?”
“酒他一个人喝喝不完的全包走。我滴酒未尝是拿酒瓶砸他他我没砸到酒底子酒泼我自己一身。”
宝珠笑个不停这就问缘由。袁训看看春色从廊下花树上无处不起直染到宝珠眉头。真的应了小王爷那句袁家阖府里就亲家母最好忍无可忍微笑:“你还是不听吧醉汉嘴里胡说没的玷污你耳朵。”
宝珠就不问打发袁训洗过见董仲现也到他们上马宝珠上车往常府来看玉珠。
能见到常家大门时董仲现犹豫不决:“我还是不去了吧劝她何必是我?”袁训手快向前一探握住他马缰在手不理会他牵着往常府就走。
“哎我其实想问这馊主意是你的还是四表妹出的?”
这里无人不怕人见到宝珠揭开车帘一角现出面容向董仲现笑得俏皮:“是我又如何是他又如何?大驾已劳动就请去一回吧。”
董仲现嘀咕:“你们夫妻全不是好人。”常家大门上已有人迎出来进去见过常大人常夫人亲自送他们往玉珠房里来。
……
玉珠瘦了这是董仲现头一个想法。他自从为袁训亲事出力和阮梁明打动掌珠、玉珠心怀当时是无意也无心年少轻狂只为陪衬出袁训的好不想招惹情动。玉珠进京后董仲现很少上安家门以后数年都在京里也极少相见。
但那个一身素色衣裳不是绣竹枝儿就是绣几点白荷眉眼再温宛也带着梅清雪明的面容还有印象。
和今天这个削瘦得下巴尖尖眼眶子都陷进去一袭白衣似随风就要离开主人身子的人相比还是同一个人吗?
幽幽的一点眸光望来这个倒没变是她原来饮风弄月感叹时模样。
“请坐。”
玉珠只是瘦举止上还能待人接物。宝珠放心不少坐下来时见袁训对自己微笑袁训在家里就说宝珠不必管过几天自己就好宝珠不放心和袁训商议请来董仲现董仲现也热心肯帮忙听完这对夫妻的商议觉得促狭太过但为玉珠表妹能走出心结也肯答应。
这就一同坐到房中丫头送茶毕早知会过常五公子不在家中宝珠吩咐:“我们说体已话儿你们退下。”
宝珠的丫头红荷早得交待主动把玉珠的侍候人带下去红荷在外面守着。
门帘放下玉珠就强笑:“说吧你们又要说什么?”凭心而论玉珠是感激宝珠的。大乱过后宝珠自己要收拾家又新赐宅子要收拾新家往宫中谢恩接祖母等等还抽出时间来时时来劝自己。
但玉珠听得足够。
说来说去不过就是那些话大难来时各自飞?这话没有错。玉珠想我没有要妯娌们大难来时顾到我可你们在乱的时候抢我房里东西这算什么?
见宝珠在对面珠绣玉锦般身边四妹夫又英武过人新封侯爷太后嫡亲夫妻们都好气色更让玉珠黯然要想不顺心的事情偏就让我摊上?
她幽然:“我不能拂宝珠好意只是想一个人静静。但表兄们到来不能不听。”
董仲现劈面就是一句:“幸亏当年我没有相中你!”
玉珠愤然而起情不自禁怒眸:“你”这是她头一个心动的人初恋总在心头。后来嫁的丈夫不错才渐渐不再想他。但影子犹在他出口伤人玉珠的哀怨一扫而空火冒三丈冷笑质问:“可笑真可笑当年的我也不过是一时糊涂!”
当年往安家相亲的事情已早水落石出。钟家三、四表兄也好阮梁明表兄也好还有面前这个董表兄也好全是为袁表兄而演的一出子戏。
此时他说话太重玉珠愤怒中滴下泪水:“当年是我和大姐太傻!”
大姐掌珠一心要嫁侯府和阮梁明表兄有关。
董仲现开口就难听是他痛心玉珠自己不能解开看书是多聪明灵秀的人到俗世里一件事情就把她绊住。
沉疾用猛药玉珠生气在他预备之中这就不慌不忙清清嗓子正往下要说袁训先于他出声。
宝珠请董仲现来劝有宝珠的深意。本没有想到袁训身上袁训的话是让玉珠话撵出来。袁训忍不住抢先:“三表妹”
玉珠怒目让董仲现一句话说的看面前这三个人都是坏人。宝珠宝珠也不好自己嫁到这不清白的人家里是宝珠所挑。
冷笑打断袁训:“我是你三姐!”
宝珠低头窃笑还知道争长幼看来并没有太深陷牛角尖中。
袁训正色把脸绷得紧紧的:“现在我是你表兄我以表兄的身份来教训你!”
玉珠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有什么错你倒来教训我?”玉珠红了眼眸忽然嘶声:“怎么不去教训别人教训那些平时装模作样兵乱就抢我东西的人!”
“她抢你一针一线我负责帮你讨回!我要教训你的是你直到今天还不明白!”袁训认真严肃:“要说当年我是最能说话的人。当年是为我寻亲事兄弟们一同前往。”
嫌气氛太沉重下面道:“钟三钟四是捣乱的。”
宝珠抿唇一笑袁训见到又当年事在心头当年的宝珠当年的红包当年观灯就向妻子温柔缠绵的一笑看在玉珠眼中玉珠更激红眼眸想当年一个两个相不中自己。
袁表兄如今知道是太后亲侄满京里都传遍什么话题都出来。还有人自称宫中出来的话太后和太子对袁表兄千依百顺袁表兄一到太子府上就是宠臣年纪轻轻为公主师这些全翻出来因为他是唯一的侄子唯一的那个又编出一些太后都要让步于他的故事玉珠本不在意的听过现在浮上心头。
进京后知道董仲现也好阮梁明也好就是没定下亲事也是早有心仪之人。那这一位才是那年真正寻亲事的人你为什么相不中我?
玉珠更钻牛角尖从她眸子里的波澜就能看出她对宝珠也生出怒气。宝珠过得好是她的丈夫好是她的婆婆好。她有太后为亲戚。
袁训朗朗恰好此时道明原因:“三表妹你不知道这亲事的来源这是我的舅父和我们的舅祖父老侯所定定的时候我的母亲不知道祖母也不知道。祖母没有养老人我舅父疼爱母亲怕我误嫁不良之人令母亲伤心。”
不良之人没来由扎痛玉珠的心。她虽没有不良也心头一跳。
“舅祖父和舅父相识十数年对彼此都有赞赏舅父料想舅祖父说的亲事就是不好也有长辈担待可以说理。舅祖父早知道我看中我前程可以奉养祖母遂定下亲事。”
在这里袁训淡淡加个注解:“三表妹世上的好事大多有缘由。不是无缘无故而来。”
玉珠泫然。
“我本不情愿但让太后许相看亲事看得不耐烦”
董仲现嗤嗤笑了:“我作证你诉过苦的!”不过当时以为宫中主持相看的是淑妃娘娘。
宝珠拿个帕子打袁训娇嗔如花原来你是王府姑娘看得不耐烦才出京。
袁训接住帕子和宝珠取笑:“你一开始也相不中我我提你一声你别忘记。”宝珠揪回帕子开始装憨厚。
袁训又转向玉珠:“我不情愿的去三表妹想我会客气的对待你们吗!”董仲现大笑一一揭袁训的短:“缝补衣裳是小袁的主意让做菜也是小袁的主意”
宝珠才让揭过自己当年也有糗事不敢大模大样娇嗔小小的白个眼儿过来。
袁训微笑董仲现大笑宝珠趁丈夫不注意就翻眼给他玉珠看在眼中咬唇泣道:“你们不是来劝我的是来气我的!”
“当年没相中你就是这个原因!”袁训寒凛面容:“大表妹为人刚强我避之不及!我要的是能侍奉母亲的妻子不要添气之人!”
玉珠无话可说掌珠素来要强玉珠早早的烦她就是这一件。
“三表妹你性子是高傲的这本没有错。但你一心钻进书里全然不知道学要致用!全然不明白书上道理就是日常身边事情!全然不知道书上说办一件事情寥寥数语好生简单。事实上小心谨慎一天岁月可以经年也可以流水般过。”
玉珠瞪住袁训。
“你当宝珠跟着我就没有遇到坏人?你当宝珠跟着我就没有受过委屈?我若当年相中的是你就算你肯跟我边城去我舅父府上你一天也呆不下去你呆不下去还是小事活生生把自己憋闷死这是你的能耐!”
玉珠涨红脸又气又怒又惊:“你怎么这样说我?”
董仲现接过话头:“当年幸亏我没有相中你!”
玉珠克制住自己把茶碗砸过去的冲动。
“我家亲戚只比常家多不比常家少。三表妹你也是我亲戚你应该知道也应该见过!我和妻子成亲前几家亲戚都相中我暗中诋毁于她要换成是表妹你你还活不活?我们成亲后夫妻和睦我弟弟却夫妻不和见天儿寻衅于她我把弟弟打了两回也不行我不能见天儿蹲家里守着妻子我出门这事全凭她自己解开!你以为表面上好背地里不好的人只有你遇上?”
玉珠灰心丧气:“本来都好就是乱的时候”
“那是一时的心思不是这个人就此不好。有人紧急的时候喝盗泉水有人夺路的时候平时不敢举刀兵乱的时候孩子都杀有人……”董仲现滔滔不绝洋洋洒洒一气举出来几十个例子玉珠的头越垂越低面色红一阵后白上一阵。
袁训和宝珠并坐向宝珠耳边悄声:“他这是劝人还是来做文章?”宝珠忍住笑让他不要打断。
董仲现也就收住向玉珠诚恳的道:“天生丧尽天良的人不可宽恕素怀歹毒的人不可宽恕。但你这算什么!不过是家长里短旧怨在心而表妹你也疏忽嫁在这家里数年竟然不查。你不会一直以为这是你的琉璃世界别人的心思你查也就罢了这跟个孩子似的让人抢了东西就自己向墙角去哭你面壁呢!”
茶碗直飞过来玉珠还是砸出来觉得好过跺脚恨声:“你才面壁你才面壁”在这里想宝珠还是好的只把两个表兄骂进去:“除去宝珠你们全不是好人!”
宝珠哈地一声笑出来董仲现接住茶碗笑道:“有能耐你也抢别人的去不要这里自怨自哀弄得亲戚们跟着不痛快。你若真的有气我和小袁帮你把妯娌们全杀了让当丈夫的另娶一房在你眼里就成了清净世界?”
放下茶碗董仲现郑重点评:“不是个孩子半点儿事也经不得!”
“送客!”
“送客!”
“给我送客!”
一声接一声的说话声中董仲现和袁训嘻嘻哈哈出房门宝珠还能留几步向玉珠面露恳求:“不是大事儿她一时想歪今天只怕你烦明天我再来告诉你我八个妯娌的事保你笑到肚子痛。”
“不送!”玉珠板起脸。
“对了还有姐姐郡王妃她一开始不喜欢我”
“碎呀你走吧”
宝珠也让撵出来袁训董仲现接住她常大人留他们用饭说家中早就备齐袁训等人辞去。常二公子追上来面色通红往玉珠房里抢东西的就是他妻子。而玉珠娘家如今势更高二公子好生致歉送袁训三人出门。
……
出街口董仲现离开袁训和宝珠回府房中坐下就夫妻互相质问。
袁训问道:“姐姐怎么了?你别说姐姐不好!”
“承认了吧承认你当年让缝补衣裳是欺负我们。”宝珠吐舌头
“说你的八个妯娌八个人还不够你说吗?”袁训打鼻子里哼哼叽叽
“当年你满腹怨气不情愿的才往我家去我就知道哈你的王府姑娘不要你你没辙这就寻上宝珠。”宝珠抬眸对房顶哈此处可以幸灾乐祸。
……
袁夫人正在浇花袁怀瑜跑来:“父亲母亲拌嘴”
老太太处戏台上正热闹袁怀璞到戏台下面:“父亲母亲拌嘴。”
袁夫人含笑:“知道了。”
老太太抱过璞哥儿让他看戏台上面:“小鬼就要出来快看红脸鬼”
两个长辈都不当回事袁训宝珠夫妻共同经过多少事情拌嘴这事情只能是夫妻玩笑。
……
袁侯爷的府第是显赫的袁侯爷的爵位也不错袁侯爷的官职还没有放下来。
正月里平乱正月里新帝即位准备上需要人手几乎京官闲置但多是临时性质。即位当天说不完全二月里才开始一步一步的安置。
袁训的官职不用说不会差想来皇帝还没想好忠毅侯乐得闲在家里陪妻子伴孩子。
往来的人忽然多出来袁训和宝珠都明白个中关窍不见要说你摆架子全见两个人就忙起来。
大早上袁训往书房上来。这也是福王的旧书房不得不说他会挑地方。窗明几净堆石为垣绿窗油壁中透着清雅难得的是中间一大片空地黄土垫得平整四面本来摆的就有兵器架子。
是福王习武的地方也正中袁训喜欢还以这里为书房见外客的地方。
关安天豹带着一帮子人有军中同回的家人有几个是跟随袁训往京里来的人马愿意留下也在这里。
袁训想了起来先把关安叫进来。
萧观相中蒋德关安忠心想袁训以后不当将军曾试图说服蒋德关安跟他回去。蒋德已回宫里小王爷找不到他问袁训袁训推说休假回家看父母小王爷就只问关安。关安一句话把萧观噎得半天找不到北。
“我眼里只认袁将军!”
萧观回过神把关安痛骂:“你是从军的理当归我!你不是家奴他去哪儿你跟到哪儿!”关安第二句又把萧观从北噎到南:“我是家奴啊我从现在当家奴。”
关安进来早改过口:“侯爷叫我做什么?”
“坐吧。”袁训不由得堆出笑关安是姑母的厚爱到自己身边他现在可以回去却还要跟着自己袁训见到他一回就感动一回。
把才泡的好茶推过去示意关安自己倒。袁训满面诚恳的先检讨自己:“把你们放最后了这算安定下来才问你老关你想要什么前程我虽不能件件做到但尽我所能为你谋划。”
关安捧着茶嘿嘿:“我只想跟着侯爷侯爷去哪里做官我就去哪里。不过侯爷听我一句最近求官的人比原来还要多”
袁训点点头。
表兄刚即位来献策献宝献老婆女儿的都有。献不到皇帝面前献到大员们面前他们也肯。京里忽然就繁华更盛往昔。
“所以侯爷您去当官的衙门要是没空缺我就不要。我还跟着您马前驱使。”
袁训动容:“这可使不得认真算起来你是太后娘娘的人太后也不会答应。”
关安像姑娘似的羞羞答答垂脑袋:“太后召见过我我也是这样回答太后答应了的。”
袁训愕然。
一刹时兄弟情山海谊热血涌上心头此时再说感动也不能表达心情袁训重重地:“好!”关安眼睛亮了和袁训含笑的眸光碰上。那眸光温暖碰上重情意关安扭捏地解释:“我是个粗人我其实不会相与人我娘常骂我榆木做的跟着侯爷没人会亏待我。”
袁训还能说什么他知道不仅小王爷想要关安姐丈也想要关安。袁训只打趣他:“可惜你的一身好功夫。”
“蒋德也好蒋德如今宫里当老公去了。”关安就便儿把蒋德笑话进去。
在外人看来关安和蒋德很好只有袁训知道他们两个不是想像中那样。一旦分开说成路人毫无意外。
为袁将军才扮演得好似兄弟两个。
对关安的笑话袁训没有阻止。陪着他笑再说上几句关安出去袁训把天豹叫进来。和问关安一样:“豹子你想去哪个衙门我尽力为你筹划。”
天豹同侯爷也是出生入死过还在国公伤重时和关安回去讨医药及时在侯爷面前有座儿天豹双手抱脑袋把头往裤裆里埋。
袁训好笑:“你有什么大志向不敢说出来?”
“我…。我…。”天豹抬起头素来吹牛不让人皮厚不让人夸自己是贼出身好似赛过小王爷的他脸涨得都成紫色在袁训大笑声中嗫嚅半天说出来:“要是行我想跟寿姑娘。”
袁训问两个人两个人全让他愕然。
关安说蒋德的笑话莫明浮上心头袁训吓一跳:“你娘盼着你有官职还等着你传宗接代。”
“啊?”天豹愣住。
袁训失笑知道自己想错。再说蒋德也没有去当老公侯爷低头吭吭笑几声再望向天豹温和地道:“这得问过你母亲她除了你再没有别人跟寿姐儿不见得就有前程你若是改心思我保你前程不会错。”
天豹兴奋的眼睛发亮:“只要我娘答应就行吗?我娘正月里就答应我。我问过他了。”天豹想的从来简单搓着手跳起来:“没人要问了不是我哪天可以去?”
袁训莞尔他又不是宫中侍卫总管不是说去就能去。再看天豹一身野性丝毫不减他天生就野打几年仗更助长出来跟小王爷走大帐里骂娘还差不多去宫里那步步都要尊贵的地方袁训沉吟。
你得花多大功夫才能学出来。
这跟学武艺肯吃苦又不一样宫中仪态说话全跟月饼模子里扣过出来似的一丝是不能出错。
宫中多少全是苦练过的又有几个人能出头。这需要悟性。
袁训都想到这里是他觉得天豹忠心大胆能到加寿身边挺好。但这小子也见过加寿跟的人你就没掂量掂量不是什么样的人都能直到寿姐儿身边。
加寿从山西走的时候带走几个喜欢的小子丫头最后留下来的只有那个叫二丫的现在改了好听名字大变样子袁训都快认不出来整个儿脱胎换骨。
辛五娘盼着儿子改门楣天豹要是能出头袁训满意。但出不来混个低等侍卫还不如宫外面当官。
也有野性见长受皇帝皇后赏识的但野性总不是出挑必须的一条。
袁训皱眉又受想给天豹官职心思左右左右为难。不知道明说的好还是直接否定的好。
外面有人回话:“侯爷寿姑娘回来了。”
随即就有唤声:“爹爹你在吗?”
天豹眸子又亮袁训也笑容加深。他有心让天豹仔细看看就不出去接女儿回上一声等加寿进来。
门帘子轻巧拂开拂得不高不矮寿姐儿还小但跟的人先进来这帘子要直到她们头上不碰到她们首饰又不能过快拂得像龙卷风吹。
两个太监先行进来一左一右站定无声无息几乎同时行礼姿势娴熟得像一卷徐徐展开的妙手丹青叩过头站定分左右两个宫女进来向袁训行礼分左右站定加寿进来身后跟着女官嬷嬷还有一个人也在最后。
加寿行礼的时候先行的宫女太监悄悄退出成双对的走也不会撞到门像微风似的来和去女官嬷嬷也是这般行过就退让父女单独说话。
如果没有最后面那个人的话天豹可能会看在眼中会领悟一下这行云流水的无声无息这不是天生就会。
但最后那个人让天豹不管侯爷在寿姑娘在他一跳多高。
“蒋德哎!是你!你怎么能跟着寿姑娘!”
跟加寿进来最后的那个人一身昂扬侍卫服色不是别人正是从跟袁训进京平乱以后就消失无踪袁府搬家他也不来道贺天豹几次问关安关安笑而不答的蒋德。
袁侯爷抱住女儿笑你这就跳脚吧我看你这宫难进的很。
加寿觉得有趣依着父亲看热闹把个小脑袋对着父亲面颊蹭过来挨上面颊再靠上蹭几蹭自己抿嘴儿笑。
蒋德没想到房里蹿出来野豹子让吓一跳只一惊训练有素的他就沉静下来板起脸:“寿姑娘面前不要大呼小叫!”
往后退和太监宫女一样不是转身是后退天豹直扑上去:“你装什么装!几天不见眼里就没有人这是我的差使你怎么敢抢?”
加寿听不懂问父亲:“爹爹他说的是什么?”
袁训大乐。
蒋德退出天豹跟出去。到外面蒋德压低嗓音冷笑:“你的什么差使?”
“你跟着寿姑娘做什么!侯爷偏心我要跟不要你跟!”
蒋德仰面朝天张大嘴无声表现出哈哈几声随即无话可说模样。你要跟寿姑娘?你知道得过多少关吗?
一般侍卫的步骤走完还得皇上看过太后看过皇太子殿下看过……蒋德泛起坏来他在宫里泛不了坏在这里再玩上一回。
见门帘关上侯爷父女是看不到自己揪住天豹悄声道:“那你得先净身!”
天豹大受惊吓:“你净身了?你不追女人了?你二世祖不当了?”
女官宫女们悄悄有了笑容蒋德面上发烧狠狠瞪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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