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五十一章,袁二,你是女人

小说:侯门纪事 作者:淼仔
    太子唤人随即进来好几个。看一看并没有太子要唤的人在内。这些人进来不过是准备听太子要什么人他们好去传话。

    也就缓冲一下殿下的怒气。

    “殿下有什么吩咐?”他们恭恭敬敬垂下身子太子明白过来。他要说的无非是把福王这就抓来但福王是什么罪证呢?

    只凭昭勇将军夫人的一封信?

    要知道公开抓捕一位王爷这是不小的轰动。

    昔日刘邦得了天下封侯先封赏有功且他欣赏的人余下的人怨言生出。刘邦向张良讨教得张良的进谏封了有功但他痛恨的人。这未必是大度这是心计但向天下展露他的胸怀他是容得下反复无常背叛他但最后还是跟着他的人。

    史上可以查出这是现实中的事实。

    这是一种向天下人的告知皇帝可以容人。

    也是太子此时犹豫中的考虑。

    要说皇帝十分的不喜欢太妃太妃受宠时曾有换太子之意让太上皇阻止。皇帝即位后没有薄待但也没有厚待太妃太妃就已经受不了郁郁而终。皇帝心安理得你自己不能接受逆境与别人无关。

    而且还不算是逆境。

    这也未必是大度这是心计向天下展露或者说向别的王爷和郡王们展露皇帝也容得下以前要把他拉下马的人。

    太妃也好福王也好是皇帝对外门脸儿中的一个。

    公开抓捕投入大狱证据必须确凿无疑。否则莫明的会伤到哪位王爷哪位郡王哪位权臣的心这都不好说。

    太子殿下在这里稳住自己徐徐挥手让人退下手按在宝珠信上沉思起来。

    在太子记事起福王就是一副可捏长捏短的面瓜脸。满面是笑满面堆笑满嘴里说好。好好好皇兄说得件件是好这是福王最惯用的腔调。

    福王爱玩贪色好酒与位置重要的官员从没有来往过。皇帝让人监视他太子也让人监视过他他从早上就开始和妾们追逐嬉戏直到晚上也不消停。所以萧仪顺利的结交了一些人皇帝和太子没看出来就在于萧仪的“爹”实在贪玩皇帝和太子以为萧仪也是玩。

    说福王有造反的意思太子殿下打心里不信。

    但信是宝珠写的太子微笑浮出。

    表弟当初相中安宝珠的时候太子殿下还调侃他:“有什么好?”袁训回他:“我喜欢。”太子也就放过。

    殿下对宝珠的要求不高只要能生就行。

    现在看来是很能生也很能干。

    昭勇将军夫人是不会欺骗殿下的她说福王造反虽然就京里这位福王来看这不可能但太子也相信宝珠。

    这就得查要有水落石出的答案才行。

    “叫冷捕头来见我。”

    ……

    京里的福王殿下日子过得不错成天笑口常开。

    一大早起来搂住他新纳的妾做了个嘴儿人是光着的胡乱扯过衣裳往身上一套也不管是里衣是外袍笑哈哈地光脚跳下床呼一声:“美人儿随着爷看小王爷去也。”

    “来了”三四个美貌的丫头娇声应着进来。

    新纳的妾在床上撇嘴:“哟这么记挂着她晚上别到我房里来!”

    福王嘻嘻扭回身子笑得死不正经:“晚上?晚上自然寻你。这是白天爷的儿子爷能不看吗?”

    见丫头们走近左搂一个右抱一个左边杏眼桃腮香上一记右边桃腮杏眼亲上一记大家嬉戏着往房外去。

    新纳的妾在后面喃喃地骂:“天保佑她一定生个姑娘看你还儿子长儿子短的。”懒懒的又伏下身子去睡。

    福王吃早饭的时候她才漫不经心的出来陪他。

    福王就要有儿子了无时无刻不手舞足蹈。

    嘴里有饭也含糊不清的喜欢:“又踢了我一记好脚!”也难怪他喜欢这是他把真福王撵得不能再回来以后头一次太医说是儿子。

    饭厅里面侍候的姬妾不少有些已半老是真福王的妾这位福王一开始怕露馅装着喜欢新人几乎不碰她们。到后来又真的嫌她们老不碰她们。她们生下的也有姑娘福王从不喜欢有两个病中药吃坏死去与这位福王不无关系。

    他想尽办法要保住现在的生活抹去真福王在府中的一切痕迹。

    可能太紧张他进府数十年妾有孕的不多。直到萧仪死后这位福王才有完全放心之感不用担心他们父子有一天会见到面父子连心把自己暗害。

    萧仪要是还在福王死后王位自然是萧仪的。

    现在他可以放心了他身心轻松愉快妾也就有了重金请太医来看又找来有经验的稳婆都说是儿子他这就可以乐到天上去。

    “哈哈”一口饭喷出多远惹得陪吃的妾全颦眉头。

    有孕的那妾自重身份是指定饭食送到房里不在这里。福王也就不怕恶心到姬妾反而更笑得嘴里饭菜乱喷:“小王爷哈是儿子”

    乐得太忘形老天总会给个刹车的。有人来回话:“太子殿下有请王爷宫中赏玩。”

    “噗!”福王再喷出一口这一次可就不是乐得喷出去多远是惊吓得扑出去一半余下一半还在嘴里还有根小骨头直直梗在嗓子眼里。

    “咳咳咳……”福王涨得脸色通红身子一歪就倒在紫檀太师椅的扶手上剧咳不停。一干子姬妾围上来拍的拍叫传太医的去厅口儿叫人忙活半天福王才算把小骨头咳出来。

    双肩一垂脑袋一低呆坐在椅子上几乎瘫软心中有一句话吓死我了!

    端午节已过去中秋节还没有到赏荷花的日子也不在最近……太子今天的邀请不在福王意料之内又来在福王正开心的时候有如风帆迎风时有人剪断了绳索那帆还不呼呼啦啦的往下一落重重摔在最下面。

    福王的心在刚才就这样大起大落了一回又正在啃骨头没噎死他倒是命大。

    有气无力的挥手姬妾们蹑手蹑脚退下。有没吃饱的自己寻吃的去也不敢再在福王面前呆着。

    福王殿下平时的时候可以随意的说话甚至可以取笑他调侃他使唤他拿东拿西。但每到年节前几天还有就是宫中请他的时候他就大变样子。随意的一句话一个步子稍重都能惹得他暴躁异常大发雷霆。

    平时不管积攒多少体面有多少宠爱在这个时候都不管用。

    姬妾们早就懂了他一到福王颓废如此时就赶紧的溜走为上。

    很快就只有福王一个人在这里。面前是他最爱吃的肥鸡大鸭子他也不看一眼。四面的安静得以让他好好的回想。

    他开心的时候一定会很开心。因为他不开心的时候也很多。

    就像太子不年不节的请他进宫福王就要从头开始想。

    福王是太妃的儿子是皇帝异母的亲弟弟是皇位继承人之一如果皇帝和太子皇太孙全死在他前面的话……他受猜忌是正常事情。

    这位福王就要心提三分这是要杀我吗?

    当然皇帝要杀的是福王但此时他不就是福王?

    三分心提上来再想那位真的福王在外面有没有惹出事情来带累到自己?这就再提三分心。

    他和真福王已结下不共戴天之仇王妃之死忠心家人之死真福王难以到家中寻找证人但萧仪之死普天下都知道是这位福王手刃。

    杀子之仇。

    假福王贪图享受所以不愿意去告密。事情揭穿不管他会不会死罪首先他现在莺莺燕燕肥鸡大鸭子的日子先就没了。

    福王出京他当上福王以后每天都骂真福王傻蛋。这日子不好?不用管政事家里丫头随便睡姬妾们随便玩吃好喝好睡得自然醒不看书不上进……只要在皇帝面前表现出一个乖乖没有二心的玩乐王爷就行……那傻蛋他居然妻不要了妾不要了美貌丫头不要了跑去造反?

    这是他不愿意告密的原因也就时时的担心真福王让人发现把他拖累。

    他就拼命想法子和真福王拉开差距终于让他找到方法。他可以改变形容为了变得又白又胖他努力的吃女人美白的东西借口为美人们寻来的他自己用了不少真福王在外面奔波无法同他相比。

    这就能安心了吗?

    还是不能这个三分心还是时常的会提起来。

    一共六分的心提上去假福王战战如筛东西哆嗦个不停。他余下的心还担心的是皇帝太子发现他是假的。知情不报这是死罪难逃。

    见一回皇帝他如鬼门关上走一回。进一回宫好似小命随时会不在。

    每一回福王都得自己吓自己半天把所有可能会出现的事情全想一个遍儿才能站得起来战战兢兢去换衣裳。

    一般他出门总得一个时辰才行。皇帝和太子在他府中安插有人都知道他有这个习惯也从来不急。

    叫福王总是来得晚。

    一早叫的福王这位王爷到宫门时已近中午。

    ……

    太子正在加寿的小镇上闲晃悠见他过来两个人见过礼太子笑道:“皇叔您看我案牍劳累听说今天有游玩就凑趣的来了想到皇叔就请了来本想跟着玩一回没想到这群孩子们又不来玩了这也罢了但我们来了就我们逛一逛吧。”

    跟太子的人陪笑:“寿姑娘和皇太孙殿下原本说来的后来见到水里有船和小殿下们改玩了那个。”

    “是了他们变得快我们跟不上。”太子悠然的笑福王却吓上一跳什么叫变得快?是说我说我吗?

    也就无话陪笑说好和太子在翻版小镇上走起来。

    加寿的小镇上平时是冷清的。在要玩的那天才有人早早的来收拾热闹。卖东西的吆喝起来全是太监公鸭嗓子。宫女们穿上布衣装行人还有当女掌柜的去当垆面前柜台上摆着酒也有雪白大包子。

    太子来了兴趣要上一个包子吃着说香问是什么馅儿?宫女回道:“昭勇将军家里才送来的干野菜皇后娘娘最爱吃这个”

    中宫常想念家人也思念旧物袁夫人要在京里每年正月初二进宫去看她都带去野菜饼子给中宫解乡愁。

    袁夫人现不在京里但接来加寿便利中宫许多像这家乡的野菜土产这就正大光明的由袁家送进来加寿爱吃娘娘也得以跟着想什么吃就什么时候吃。

    所以中宫娘娘疼爱加寿所以孝顺的太子殿下也认为这门亲事定得好。

    太子就拿了一个给福王:“皇叔请用”把中宫喜欢的东西给福王福王忙露出受宠若惊。中宫都爱吃福王自然是大口吃着一个包子很快下肚笑嘻嘻道:“果然是好。”

    福王在想这会儿没死?想来今天这赏玩不会有什么。他就没有注意到太子不动声色的眯了眯眼眼神儿若有所思的在福王面上扫过见福王堆着笑容浑然无事太子殿下心头冷笑一下。

    面上笑容不改。酒楼柜台就在面前又正逢中午又有中宫爱吃的东西在太子道:“这是难得的不是为说游玩不会蒸出这包子来又有野味儿不是?皇叔我和你上楼去纳凉赏景吃上几杯再散。”

    福王自然说好他也没有说不好的权利。

    两个人上楼去太子当先向离栏杆最近的桌旁坐下。福王也要坐时却见到他的椅子与别的不同。

    太子说要上来以前楼上侍候的太监见只有两位殿下就把桌旁椅子撤去几个只余两个。太子坐了一把原木长条凳给福王留下的却是一个黄花梨宝座式雕刻花纹的椅子。

    椅子是旧的但和太子坐的相比却富贵好些倍。

    但说也奇怪太监们不至于眼神这么差这把椅子摆在客位上太子坐的是主位却摆的原木长条凳。

    太子像是也没认真看就向主位上坐了。

    福王为了难。

    他怎么能坐比太子殿下要好的椅子虽然这是一把半旧的太子坐的是全新的。

    福王哈哈腰陪笑道:“殿下您看咱们是不是换过来?”

    太子笑容满面:“皇叔为什么这样说?”

    见太子笑得毫无锋芒福王只把这个当成对自己的又一次考验考验自己有没有二心。福王对回答这种准备从来充分当下道:“殿下您是太子是储君。凡事只在皇上一人之下在普天下臣民们之上这椅子雕花镶玉比太子现坐的为好我不能坐。”

    太子更笑得和气起来就在福王以为解释过关的时候太子慢条斯理的又问:“只有这个原因吗?”

    要说福王玩乐之余能保命的书看了不少。见一个回答不能让太子放过就又回道:“还有我身为皇叔当敬重皇帝敬重殿下为天下之表率。我不能坐。”

    太子眸子凝视起来在福王面上如楼外微风徐徐又徐徐的瞄过。瞄得福王心里发毛时他还有一招扑通往太子面前一跪哭丧起脸来:“太子殿下要是我有哪里不是请您直接斥责请殿下直接发落!”

    太子笑了笑得冰寒刺骨一闪而没恢复亲切后请福王起来换上安抚的口吻:“皇叔不用担心我也是随便问问。要说这座椅不对这里面有个缘故皇叔也许不知道。”

    福王欠身子:“殿下请说。”

    “父皇昨日说勤俭最好所以皇叔看这里长条凳是没作雕琢的。这座椅是旧的。看上去雕刻精美却是宫中用过的旧物并不是新的皇叔只管坐吧坐坐又有何妨。”

    福王也就没有话回答坐了个椅子边儿。

    太监们送上吃的雪白大包子装两盘子上来。

    福王为讨好中宫只吃包子。那包子里全是菜对于吃惯鸡鱼的人来说味道颇为不坏。福王就左一个右一个边吃边夸边夸边吃。

    赞美之词不断溢出时太子又开了口:“真是奇怪啊为什么有人不吃这种菜不吃那种菜呢?”

    福王笑道:“这事情不难思量有些是打小儿养成的习惯他就不能吃。”

    太子含笑:“我记得皇叔也有不能吃的东西吧?”

    福王对答如流真福王的喜好他牢记几十年随时说随时有:“臣打小就不能吃一种菜叫……”说出来后太子呵呵笑了福王不明就里陪上个笑容正要笑太子示意他看:“皇叔吃的这包子是什么馅儿的?”

    福王正把一个包子咬到一半这就搭眼睛看了看。直了眼睛!

    再认上一认认得明确时福王也机灵把那个包子胡乱一扔大叫一声:“我……”身子往椅子上一软幸好这不是长条凳立时就装得昏晕过去。

    对面厉声:“还敢装相!来人拿下他!”

    福王一听也就不晕赶快醒过来起先就想跑来着但看看这是楼上他也没有跳楼的本事就跳楼也还在宫里再就是往楼下去跑正有人往楼上来。

    为首的是福王最怕的一个太子手下的冷捕头。

    在京里呆得久人头熟的人都知道冷捕头是属于京里几个老鼠洞他也知道的人福王做噩梦见的最多的一张脸就是冷捕头那张不太好看的脸。

    冷捕头一上来和福王打了一个照面。福王寒噤一下冷捕头也脸色难看。

    都说他对老鼠洞都清楚但面前这个假王爷他就没有早看出来。不客气的走上前去铁链一响把福王套上福王腿一软往地上一坐神散魂飞没口子地大叫:“我犯了什么罪我犯了什么罪?我以前不能吃那菜现在我能吃了”

    见他狡辩太子狠狠地道:“你以前为什么不能吃!”

    “我打小儿就不能就是这样。后来又能了!”

    太子气不打一处来大喝一声:“传太医!”福王没明白本能觉得不妙傻住眼心想不能吃菜和太医有什么关系吗?

    难道是小时候药吃多了吃坏了肚子?

    太医很快到来是个颤巍巍的老太医已经告老在家的。把话回到太子:“殿下福王殿下对那种菜吃上一口就全身起红疹。”

    福王身子又是一软双手据地才没有睡倒眸中惊恐起来。他只知道不能吃他不知道这个。

    太子对他狞笑:“再告诉你吧!你回头看看你刚才不肯坐的座椅原先是谁的?”福王愣巴着眼透着眼熟他却不认得。

    宫里的好东西他府里的好东西他见得太多平时又不是玩就想着怎么好日子能过长——好日子过长自然是把真福王撵得越远越好。杀他福王也没有那本事——面对太子手指的东西他硬是看不明白。

    太子恨声道:“让我告诉你吧!”太子气得嗓音都变掉。一个假人这就可以确切证实这个福王是假的。

    这个是假的那昭勇将军夫人见到的那个倒有可能是真的。

    至于他的面容有变化什么想来自有他的手段。太子一时也没有想到会有一个催肥一个精干的事情出来也没功夫去细想。

    太子大骂:“这座椅是当年太妃的!”

    福王呆若木鸡。

    “你母妃心爱的东西你都不记得了?”

    这座椅的样式是按照皇后燕居时的座榻而做。当年的老太妃没有当上皇后太上皇自有分寸在先皇后去世后并不立后太妃虽冠宠六宫但因不是皇后按制很多东西她不能享用。

    太妃撒娇撒痴皇后正殿的座榻她不能有太上皇许她用皇后闲居的座榻来当正座这事情早得不能再早后面的这位福王他就不能知道。

    假福王出现的时候真福王已是少年。替身不能找得过早十一、二岁的孩子长几年都会有变模样的可能假福王到时福王面庞轮廓已定很多的旧事假福王就不能知道。

    真福王也没想到他会有回不了王府的一天不必要告诉假福王的就没有告诉他。

    这把椅子的故事皇帝知道的最多。太妃曾告诉过太上皇有朝一日她死去如果不能追封为皇后就让福王把这把椅子烧了给她陪葬地底下好用。

    那时候没有太子更没有假福王。

    太子是收到宝珠信后叫来冷捕头等人商议无数可能性。和昭勇将军夫人见面的人经宝珠的描述天生的贵气和见到宫中好东西眼睛都挪不开应该是个贵人。

    唯有自己经过的才有这种挪不动步出来。

    冷捕头鬼精是他头一个提出替身这可能。太子听过还不信福王不天天在眼皮子下面?但太子愿意试探就往宫中去见皇帝问出和福王小时候有关的旧事。

    一是福王小时候害过一次病就是今天传的这老太医诊治好了以后有种东西再也不能吃一吃按现在说法叫过敏。

    二是太妃的椅子。

    太上皇去世后太妃移宫凡违制的东西全都没有带走这椅子是太妃用过的皇帝两位皇后都不肯用收到宫中旧物里面太妃去世后福王早有反心也就不提这椅子是不是找出来陪葬的事这是太子现找出来的。

    两件小事一试真假也就出来。

    太子本来是将信将疑的试探因他不能也不敢相信有真假福王这事实!这事情要是真的意味着皇帝和太子全让蒙蔽多少年意味着少年参政自我感觉良好的太子殿下让耍了好些年。这感觉太糟糕——不想现在成真。

    他又是痛恨又是寒心又是惊恐又有怯意上来。

    心思杂乱中太子殿下对宝珠赞赏备至她亲自去见了也只有她才能拿出宫中的东西去试探。

    宝珠有毫不奇怪。

    女人多敏感虽然宝珠也把老侯的功劳写上一笔但太子还是把这归功于宝珠是个女人。凡是女人直觉高于男性。

    心思杂乱中太子殿下觉得万物有不在握之感飘飘的魂魄都无处可依。

    假的这个一直在京里那真的那个在外面几十年他平白的呆着不成?

    好些疑难事件这就有了解释。

    苏赫前年的破大同萧仪的勾结举子军需被劫近来的暴民哄动…。一个人在暗处暗了几十年这哪里还是人是埋着的无数火药才是。

    让人把福王押走去审太子来见皇帝回话。皇帝默然半晌淡淡地道:“军中有什么消息?”太子就更后怕上来。同时把表弟骂上一通。

    “苏赫攻城的帐我还没有同他清算!这一回军中他再拦挡不住我拿他是问!”

    皇帝倒为袁训说上一句好话:“算了吧也幸好他去了。梁山王也是个有福的人为他儿子继位向你求呈这一回你调派去的人多幸好幸好!”

    太子身子一震:“是。”还真是这样。

    这造反的福王真是没有福表弟在军中谅他让苏赫打了一回大同不至于同样地方犯两回错不是?

    想到表弟太子露出微笑对皇帝道:“也幸好昭勇将军夫人及时呈上密信。”皇帝也微微一笑:“是寿姐儿母亲吧?难怪生下好孩子必是好人才生得下好孩子。”

    他们在御书房里说话偏殿里这就喧哗上来。英敏气急的嗓音:“加寿你又画花我的文章。”加寿也怒了的嗓音:“我就是画个花儿给你”

    “这是我写的文章不能乱画!”

    “我画的时候你没有对我说!”

    “不说也不能乱画……”

    皇帝和太子一起揉额头加寿真的是个好孩子好的……和瑞庆殿下小时候没差别。皇帝和太子都让瑞庆小时候熏陶过有时候也就能忍有时候是重温瑞庆幼年时。

    太子这就告辞回府去先给宝珠写了一封奖赏的信赏了一些东西。再往军中给袁训去了一封言辞严厉的信嘱他不可再大意。

    袁训这个时候和梁山王刚到靖和军营外面。

    ……

    靖和郡王在又一次意外落马之后就一直说摔重了称病不起。听到梁山王带人过来靖和郡王皱眉头看守他的家将那忠心的张豪猜中靖和郡王心事忙道:“苏赫据说正和定边郡王鏖战定边郡王给王爷去了好几封信骂咱们抵挡不力王爷来说上几句也没办法再说不定他是来看郡王伤的如何这就不用担心。”

    对着面前这忠诚不变的面庞靖和郡王长叹一声灰心丧气出来:“张豪你知道我为什么那天晚上去见苏赫吗?”

    张豪在事后想来也是疑心重重但他没有问过一句。此时闻言张豪面容不变:“郡王去见苏赫自有见他的理由!”

    靖和郡王心头一暖热泪涌出嘴唇动动要说什么时外面的传话一声接一声的过来:“王爷驾到钦差大人驾到!”把靖和郡王的话打断。

    张豪这一回变了脸一挺身子从靖和郡王床前站起惊疑地道:“哪里来的钦差!”再看靖和郡王也腾地坐直了。

    他本来就没有伤病这就起来得利索。半支着身子想对策或想钦差从哪里冒出来他的来意时梁山王带着袁训、葛通还有一干太子党们闯进帐篷。

    后面跟进来一些见到王爷气势不对不放心靖和郡王跟进来的人。

    场面冰凝般寒冷靖和郡王不甘示弱先发问道:“王爷!您这是何意!”梁山王还没有说话在他肩后的袁训上前一步手在盔甲里一掏一道金灿玉绣的圣旨举在手上。

    高高一抬袁训另一只手指住靖和郡王大喝一声:“拿下!”头一个蹿出去的就是葛通。

    张豪震惊但并不乱。一把去抽佩剑抽到一半让人按住。

    靖和郡王面容惨然一手指在葛通鼻子上一只手按在张豪按剑的手上眼珠子里神气尽失看着灰白的多黑亮的少。

    指尖用足了力把葛通鼻子都按红一块而葛通对他的恨也一样在面上现出。两个人全身子微微颤抖着靖和郡王嘶哑道:“小子!从你头一天来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

    葛通赤红着眼睛:“欠债要还的!”

    “我不欠你债!你的外祖父江左郡王兵败战死与我无关!”靖和郡王也红了眼睛。他已经能看到自己阶下囚的那场景他愤然了怒斥梁山王:“王爷!半生征战我有何罪你今天要来拿我!”

    出乎他意料的梁山王往后退了半步这下子袁训更显露在人前。

    “你?”靖和郡王像这会儿才看到袁训一样带着轻蔑一笑:“你有什么圣旨?”

    这位官升三级的袁将军有圣旨只给他宣也正常。靖和郡王自问就是放走苏赫是罪名京里也不能这么快知道。

    是以他敢冷淡你那圣旨上能写着什么?仰着脸鄙夷:“本王的战功是吗?”

    袁训笑容满面钦差大人也不是总板着脸他笑道:“要是郡王的战功怎么会把您拿下?”双手展开道:“既然要听那也无妨。”

    念道:“……。命监查御史袁训往各军中一切便宜行事如有违犯可先斩后奏……”

    靖和郡王这才有点儿生气出来从刚才说拿下他时他还是呆呆的滞着像个木头人。冷笑出来:“监查御史?”把说葛通的话原样也给了袁训:“从你一到军中我就知道你不是好东西!”

    点在葛通鼻子上的手收回成拳狠狠的把葛通推出去几步靖和郡王对梁山王惨淡地道:“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梁山王冷哼几声没有回话。

    这位王爷就要告老回京正式把帅位交给他的独子靖和郡王的话在他来看全是胡言乱语。

    靖和郡王束手就擒葛通带人把他绑上推到帐篷外面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就在梁山王和袁训也步出帐篷时冷不防的靖和郡王暴喝出一声:“天呐数十年拼死血战却换来今天!”

    周围的人“哄”地炸了堤般的乱了。

    有人大叫:“放了郡王!”

    有刀剑拔出来:“这样对郡王我们不服!”

    靖和郡王泪流满面嘴里喃喃的不知说些什么。不知是说感激还是说冤屈。人流如潮水后面的人推出前面的人前面的人刀剑乱晃。

    这个时候一声高喝骤然发出。

    “天子剑在此谁敢猖狂!”

    靖和郡王带的兵心总是向着他的才会有这样的举动。但靖和郡王带兵的时候不会自己老大天子第二。

    这话一出来还是奏效的混乱多少平息一些。

    视线都投向说话的那个人见他满面笑容。笑有时候很能安抚场合袁训在这种时候还是笑得亲切随和他高举一把佩剑黑色半旧的剑鞘平平无奇。

    随即袁训去了剑鞘现出晶光四射的剑身。当兵的可以不识字却不能不识刀剑见这剑刃也算不错但这就叫天子剑?

    这是袁将军的佩剑才是。

    “往这里看!”

    袁训随手一抖剑身硬是落下一层壳现出一把略窄晶光四射若雪峰晶莹的长剑来。

    这剑光就透着无敌!

    佩剑这东西有的人长有的人宽有的人也许就爱用短剑。所以袁将军本来的佩剑用宽的略长的也无人多加关注。

    这剑中藏的剑丝毫不比一把长剑差也是可以。

    一把好剑一露脸儿就会给人震撼。

    这剑现出包括靖和郡王都愣住不怀疑这是把宝剑。

    天子剑这东西不是春天到处开的花见过的人不多这一把是真是假无人知道但这剑上气势足以震撼住全场。

    袁训一步一步地往前行在人流中走过。太子党们除押解靖和郡王的人以外全在袁训身旁。随着袁训走一步他们也走一步两边护卫走在靖和郡王部下的面前。

    距离有多近一把短剑就可以结束他们的性命。当然会有反抗梁山王在营外也有一支人马但人乱中人马救不救得及可就说不好。

    袁训没有怕太子党们也没有怕。跟着袁训走到一个马车下面知道袁训的意思沈渭扶住马车袁训站上去把手中剑四处展示。

    他还是笑容满面。

    这个时候他独带笑像是怪异。但这位在京里以“和稀泥”出名的小袁素来会很好看的笑也的确减少几分敌意。

    “将士们!靖和郡王待你们不薄他为保家护国待你们不薄!”袁训一开口靖和郡王骨头里先一寒这位说话不含糊。

    靖和郡王不是为自己私心待你们不薄你们此举是私心否?

    当兵的粗旷与精明不冲撞。总是有人掂量袁将军这几句话再想上一想。

    “兄弟们!你们为自己血战为郡王血战为皇上血战!”袁训含笑扫视四周手中剑的威压和他的笑容相比反而是他面对乱兵的笑容更像一把子能束缚人心的绳索把他的话直通心底。

    为自己战?那还要服天子。

    为郡王战?这里面为郡王战有的但有多少?

    会天子战?忠君当头钦差为大!

    当兵的大老粗多义气血性一鼓动全都上去。但为自己这话还能听懂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手中的刀剑渐往下落。

    “放屁!放屁!放屁!”

    三声大骂把袁训的话推开。循声看去营门口那里不知何时站着七、八个人。看他们的品阶全是将军。

    那在帐篷里要阻拦让靖和郡王阻止的张豪在头一位。他圆睁双眼见众人视线全让吸引过来“呛啷”拔出剑来转手横在自己脖子上。

    见到他的动作随他一起的人也拔出剑一样横在脖子上。

    这就除去风呼呼以外原先的动静俱安静下来。

    袁训笑容不改的看着:“张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

    “袁将军你听着!”张豪大呼:“我等不知道郡王犯下什么罪名我等也皆不敢违犯国法!我等只有一条命是自己的袁将军你今天不说个明白我等这条命不要了!”

    “要审你就在这里审!要问你就在这里问!”

    几句话一出来当兵的又开始乱起来:“就是!当着我们面审没罪你滚蛋放了我家郡王!”

    袁训笑容加深他双手还是捧着剑悠然道:“要是我不答应呢?”

    张豪怒道:“我头一个死给你看!兄弟们这是他逼死的我!你们都记住了!”

    “放人快放人……”

    乱声又将大作说时迟那时快袁训大喝一声:“小沈接住!”把天子剑交给沈渭。手往背后一拂背着的弓箭转到手上闪电般抽出数枝子箭中间有个小小的动作随后搭箭上弦“嘣嘣嘣……”

    数声一过张豪手中一痛握的剑落下地去。在他后面又有几声落剑声。再看他们的人并没有受伤只握剑的手红肿起来。

    箭矢落在地上却是拗去了箭头。

    袁训搭箭前那让人看不清的小动作是拧断箭头。

    还没有起来的哄乱声嘎然而止都让袁训这一手好箭法折服。寂静中正方便他们听到袁将军的话。

    袁将军笑眯眯还是那悠悠的语气:“没罪的人一个也不能死!有罪的人该审还得审!”双手往上一拱:“我和将军们一样食君俸禄不敢不报君恩!我和士兵们一样有妻有儿也有女为家人要顾惜自己性命!我和你们一样你们遇敌要杀遇疑惑要问我身为钦差我也是的!”

    弓箭在他手指上晃个不停。

    袁训笑道:“还有哪一位要拿命和我比箭快的我准保留下你的命不信再来试试!”张豪等人沮丧无比哪还会再和他比试?

    士兵们也看出这位以升官快闻名的袁将军不好惹大家面面相觑。

    营外梁山王带的人马黑压压来到营门为首一个人黑金盔甲推开来露出小王爷的大脸盘子。

    萧观早就看到往近处来时怒得不能自己。马才到就喝道:“靖和皇叔!亏你还是男人!有罪你跑不掉!无罪你还回来!你一个人的事情要把全营的兵全折进来你趁心还是你如意!”

    从太子党们认得小王爷以来难得的为他的话齐齐露出一个笑容。

    ……

    “我随你走!但暂管的人得定下来!”靖和郡王心一横对张豪使个眼色。张豪满眼是泪摇头再摇头泣道:“我随您去您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袁训也摇头笑道:“这事情王爷自会安排。”

    梁山王走上来大声道:“由葛通将军暂管!”

    “不行!”张豪等人反对。

    袁训跳下大车葛通一步上去。威风凛然:“我的母是江左郡王之女平阳县主已故去的江左郡王是我的外祖父!已故去的霍君弈将军是我的舅父!”

    靖和郡王忍无可忍往地上啐上一口暗骂一句小子你来者不善!还有一句你有能耐不去找东安郡王算账你就寻上我了!

    “行!我们支持葛将军!”最远的地方有人大呼出来。有人往这里挤。有人大叫:“不许伤害葛将军谁敢碰他我范文田操你八辈子祖宗!”

    另一边也有人大叫出来:“我张行德和你八代没完!”

    又是一边也有人叫出来……

    靖和郡王用力绷住身子不摇晃。

    出来的几队人为首的全是校尉没有一个将军。

    那自称范文田的人热泪盈眶在大车下面对葛通仰面大哭:“终于等到了!”反身大骂靖和郡王:“操你全家老老少少!你他娘认认我我今年五十有六我终于等到了!”对着自己带来的人泪落不止:“几十年了!这混蛋郡王骗着我们到他营里一些将军们战死了一些将军们不得不自降官职否则就呆不下去。”

    他的话引出另一个人也大哭这也是员老将:“靖和姓王你个老王八蛋!你把我们分散开来你猜忌我们你不相信我们!”

    “霍将军每回战前都会对我们几个说如果他战死如果郡王战死我们不服任何人我们不服梁山王我们等待平阳县主!靖和你这该死的坏蛋!你骗了我们!”

    葛通也哭了跳下马车和范文田抱在一处。看着他两鬓白发看着他泪水涟涟:“葛将军你不要怪我头些年我们也曾给县主寄信只怕是让靖和这混蛋扣下没有收信回音。兄弟们没办法上有他压着又不能去寻找县主。又要保存郡王兵力和这混蛋周旋。你初来的时候我们不敢认你不敢告诉你!”

    葛通哭道:“怪我全怪我。”葛通那时候也不敢相信他们这些几十年都跟随靖和郡王的人他们心里还有外祖父吗?

    又有这些年过去江左郡王的人马不是成了老兵就是战死让后续替补上真正的所剩不多葛通同样不敢轻易相认。

    用力拍拍葛通范文田一抬脚登上大车抬高嗓门吼道:“不管你没有见过江左郡王见过霍将军!在我队里的愿意跟着我老范的咱们全是江左郡王的人!”

    靖和郡王有人愿意为他自刎江左郡王也有人愿意为他苦苦等待。带兵这事情和当官交友经商一样心用上了自有成果出来。

    ……

    “我保证郡王若无罪决不加罪!”袁训的话结束这场拿人萧观在外面接着带着靖和郡王离去。

    几个将军有家将有亲信如张豪执意跟去梁山王也应允。

    当下葛通由老兵们保着暂管靖和郡王的人马。

    ……

    宝珠发信走后没收到回信以前不知道京中的动向。对军中袁训开始下手也不知情。她能做的就是和红花万大同等能干的管事们做好大同再次被袭的准备。

    挺着肚子和红花又一次到地道里去。虽是夏天地道里阴凉红花给小轿上坐着的宝珠再盖一件衣裳道:“还是小心的好要依着我说奶奶不下来看也使得。”

    “不看我不放心”宝珠颦眉头:“这一回和苏赫上回来不一样上回还没有乱民暴动相信各处守兵也来得快又有咱们去年走的时候梁山王爷离这里倒有多远?他要是还在那地方可就没有姐丈那样的救兵。”

    扳手指:“粮食要足够吃半年才好。城里屯粮的人家不少但他们肯拿出来多少又不一定不到没办法不会上门逼粮。还是咱们多备些的好。”

    地道里有几个大厅现在堆的全是东西。

    “这是粮食那边就是兵器。”

    一一看过宝珠心安定不少。和红花往上面来红花忽然道:“奶奶何不写信给小爷请王爷大军回来呢?”

    宝珠叹道:“要是能回来怎么会不回来呢?这会儿就写信让回师要是他们回不来?强回只怕不好。”

    抬轿子的是辛五娘和一个可靠的府兵。沿梯而上出来见卫氏慌慌张张候着:“不好了那个人又闹事了”

    “不是打发走了?”宝珠眉头更锁走出这里见万大同黑着脸过来:“奶奶让我把他杀了吧!”

    万大同仰面看向城头的方向。

    那里一杆白雪的大旗展开上面用朱砂写着鲜血似大字。

    “袁二!你原来是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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