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一十三章,公干

小说:侯门纪事 作者:淼仔
    外面的鼓声还在继续梁山王世子妃比宝珠有力气又带着气泄愤的敲击更像打雷。还有小沈夫人她们是玩的敲的鼓点子不匀敲几下停几下笑上几声气出来不少又去敲击。

    袁怀瑜袁怀璞就明显昂着脖子听。

    头已抬起梗着微高一脸耳朵支着眼珠子随着转的神色。

    袁夫人和宝珠心情大悦把孩子们托着不敢出船舱怕孩子小鼓声太重只原地呆着目不转睛看着他们笑容一点一点的上了嘴角上了眼眉上了额头。

    数月的孩子全然不怕动静还听得很是入神袁夫人心花怒放。

    她喜欢的就是儿孙们健健康康最怕的就是随祖父气怯力弱。见孙子们随着鼓声神色也变动小嘴儿似咧不咧袁夫人看上一时欢喜难忍唤声:“宝珠啊看你儿子是多精神。”

    眼眉俱对着孙子们舒展此时心里完全没有船舱里的侍候人。

    “要是姑太太知道准把她馋得不行她没看到是不是?”

    宝珠笑吟吟:“母亲您可以给姑母去信备细的对她说说。”

    “我才去过信一天一封今天的信已交给蒋德将军下船发走哦已经是昨天今天的信还没有写忠婆等会儿咱们写信告诉姑太太让她放心不要担心小人儿走远路这是回乡祭祖必要回的。”

    忠婆是知道实情的人随袁夫人母子入京的从人之一。忠婆答应道:“是呀见祖父是大事情。”

    手舞足蹈见雪光闪闪。忠婆手上还有两把切菜刀这就想起放下过来看视袁怀瑜和袁怀璞不好从袁夫人婆媳手上要一个来抱抱忠婆就又往外看道:“天就要亮了要清静了夫人奶奶还能歇息会儿。”

    方明珠又找到事情做往外就跑嚷着:“我去看!”

    其实胆子不大出船舱就蹑手蹑脚的试探着走拐角处露出眼睛对甲板上看见一个官员好些衙役公差们跪在袁训面前只看到这里方明珠一气奔回来欢天喜地:“不打了伯母宝珠可以去睡了。”

    外面的鼓声也停下应该是有人去传话让各船休息。

    闹上半夜能睡会儿也不错。

    最后一声也是“扑通!”梁山王世子妃最后发力鼓也穿了丢下鼓棰她还不想睡带着人让挑起灯笼气呼呼过见袁训。

    袁训见到起身见礼。跪在地上的官员公差们听这位怒气冲天的将军说:“世子妃”偷眼看时本以为女眷们到来心软好说话没想到一看俨然女罗刹。

    世子妃恼的头发没有整就过来衣上还有血杀气腾腾不次于袁将军。

    沉着脸:“兄弟。”

    她从上船就这么称呼袁训这不是她丈夫信中说过认下的弟弟。

    袁训陪笑:“在。”

    “怎么还和他们话多!哪有话说!全锁了这是哪个省送去给省里官员就说他们私通盗匪全宰了!”世子妃也是有姿色的美人儿就是略胖。但此时气头上说话这是母大虫到来。

    官员公差全就地叩头甲板下面是虚空的这就扑通乱响。

    邻近船上也不敢睡有看热闹的有担心袁将军要算账的。大船高他们看不到跪下来的人动静却听到扑通扑通有吓得腿一软瘫坐到地上吃吃道:“杀人了杀……”

    还以为是脑袋掉了扑通扑通。

    世子妃是气话袁训不能真的听从。他已有弹劾官员的心这是必弹劾的但公差们却是盲从。

    他可以把为首的尽情拿了却犯不着把此处所有差人尽情治罪。袁训有权也有理由这样做上官犯罪胁从的人同来的人可免可不免但这样一来强横名声也就出去。

    袁训可以和柳家有强横名声但并不是不处处考虑。

    忙道:“世子妃息怒这里事情还没料理清楚追的人还没有回来。请先去歇息等明天该问罪的是一定要问罪的。”

    当官的糊涂至此以贼当官识破太晚那是肯定不能放过。

    世子妃这才带着余怒回船边走边道:“打官司我好好的和你们打官司!”世子妃现在恼的你和我打什么我都和你打到底。

    这倒霉的留下来的官员没让福王掳走一样在这里吓个半死。世子妃在时男对女下对上不敢看她。数着她的脚步过了跳板官员扑到袁训脚下揪住他的衣角放声大哭:“袁将军卑职实在是冤枉啊!”

    男人泪弹也是让逼到尽头。袁训一面鄙夷一面也能察觉他丢官必然不易但不和他追究又和谁追究。

    掸开衣角把官员丢下袁训阴沉着脸:“认了吧!这事儿你是跑不掉的!治下出这样的大事袭击官船你自己想想这是什么罪名!”

    “大人您高抬贵手大人您看得清楚您手上抬一抬就是我全家老小的性命……”

    袁训听不下去又想去看儿子抬腿往船舱里走。万大同拦住官员万掌柜的在红花面前垂头丧气这就有了出气的地方骂道:“贼你都看不清楚你还当什么官!”

    袁训走去看儿子又去看宝珠。帘子才动宝珠仰面柔和璀璨的眸子望过来袁训一摔帘子就走。

    他累了可不想再听自家柔弱的宝珠说些什么。宝珠在袁训的心里永远是柔弱的。天底下再男弱女强但深爱之下当丈夫的永远都有保护欲何况这一对夫妻是男的更强。

    “哎不说点儿什么?”宝珠看他横眉瞪目不放心追出去。

    袁训不回身子就地儿脸朝着外面冷声道:“你别劝我!”

    身后传来宝珠的好笑声:“我没有劝你不是”她慢慢走近:“我知道你气不是要打就是要杀我难道不气我没有劝你的心你放心吧”

    见袁训袖子撸起还是刚才打架的衣着给他放下来宝珠柔声道:“但是你也别再气了是不是?”

    温热细腻的手指碰到袁训肌肤把他紧绷着的心情紧绷着的身体松驰。猛的回身抱起宝珠就往船舱里去宝珠格格轻笑:“轻点儿人家不是那贼。”

    船舱的外面分出外间。和船舱形成夹角也有竹帘是丫头们白天当值听使唤和晚上当夜的地方也算茶水间。

    闹这样一出丫头们都没有睡的心。胆小的人窃窃私语:“小爷会怎么发落这些人?”胆大的人道:“一定打杀了!”

    全是宝珠从山西带回来的丫头。

    红荷近年渐渐长大宝珠也挺疼她当差谨慎。见袁训回来料想要茶要水就在竹帘内守着。见小爷抱着奶奶进去红荷不敢看就叫过红云悄声骂她:“作死吗?胆子小还偏要问打杀!守在这里听着要什么赶紧送上去或是叫我。”

    和红云一处说话的丫头红香最胆大见红荷骂作死撇一撇小嘴儿脸对着船舱壁在心里悄声道不过奶奶面前多呆会儿就张狂上来。

    但到底宝珠在红花下面使唤红荷的多红香也只能悄骂起来和红云一起守在帘内。

    红花对着墙在面壁。

    宝珠不睡红花不会睡红花此时坐在最里面倒不是当差不经心又或者累得不能动她眼皮子一眨不眨的在想心事。

    红荷走来低低地道:“姐姐你说奇不奇怪?夫人和奶奶说的姑太太是什么人?在京里也没见有要紧的姑太太来走动夫人为大姑娘是天天进宫这是什么姑太太要一天一封信的写给她?”

    红花想的也正是这句话袁夫人和宝珠无意的对话让从小儿紧随宝珠的红花也听呆住。和红荷一样的心思是什么样的姑太太红花也不知道?

    是奶奶对红花不好吗?

    傍晚才和宝珠交流过主仆永远不分开红花想不会。

    但一般的亲戚红花大管事都知道也方便家里迎来送往年节过礼。这姑太太她是谁呢?

    红荷还在絮叨:“去世的老爷在京里没有亲戚”她指的是袁父。“难道是依着老太太来称呼的表姑太太呢?依着老太太这一枝来说倒有好些姑太太”

    红花在这里脸一沉。

    她可以自己去推敲却不能容忍丫头们胡想这事情。打断红荷红花大管事早就水张船高身份高过诸丫头不紧不慢地斥责:“这不是你该想的”

    却不骂她学着宝珠的口吻想来奶奶听到这话也必然是这样的说:“想是你累了就管不住说话去睡会儿吧也使得。”

    起来往宝珠船舱帘外听上一听见里面没有声音回来告诉丫头们:“乱劲儿过去分出上夜的来余下的去睡吧。”

    丫头们欣然散开红荷涨红脸也跟着散开。

    船舱里面宝珠坐在桌子上这不是宝珠轻狂是她的丈夫进来把她放在这里。袁训坐在桌前椅子上把脑袋埋在宝珠怀里。

    宝珠轻抚着他脖颈后面像这样梳理着袁训就能冷静下来。

    “就这样你歇息会儿应该是气的哪有不气的呢?你是为了脸面不为脸面怎么会这样的恼平时你最能体谅别人不然怎都和你做儿女亲家?我问过了你前面问案子我打发五娘子各家船上去问没有死人伤也不多送过去药又代你先赔个不是你要面子跟着你出来你面上没有光彩我又怎么能有?”

    辛五娘坐在船舱的外侧这里迎月能看到岸上有人回来。她的儿子天豹总算找到杀人的机会到底跟着孔青追出去辛五娘等儿子也知道小爷奶奶在等岸上追击的消息就跑到这里坐着。

    耳力好。

    习武的人是有耳灵目明的一些便利把宝珠的话收入耳中。

    那静如缓流的话语让辛五娘泪流满面。

    船舱里袁训似在宝珠怀里睡着。宝珠还在轻抚着他。如果是平时这姿势宝珠坐那么高把丈夫脑袋抱在怀里这是羞人的事情是夫妻房闱中也不能久狎的姿势但今天宝珠舍不得放袁训起来。

    夜晚的江风清凉不会有汗。就是有汗宝珠也会一直抱着为袁训揉按着脖后让他放松。

    柔柔的语声更似催眠小曲儿从他们进来几没有停过。

    “这脸面上的事情别计较太多。这事儿不是你招来的再说没有你哦是了”宝珠在这里吃吃的轻笑:“这功劳不能只给你一个人还有世子妃你家嫂嫂你闲了要告诉我是几时你和小王爷这般的举案齐眉?都肯认下兄弟?不是说他还追着你要六百两银子难道你还了他他就认你当兄弟?”

    小王爷在此时夫妻调侃的话里是不值钱的。

    “别计较气大伤身子而且也处置不好这事情。宝珠没有劝你的心换成是我也处置几个是不是?母亲在船上孩子们在船上嫂夫人和弟妹们全在挑着我们家的灯笼还敢这样?哎呀难怪你面上无光你要恼宝珠说到这里也要恼了。”

    水光轻动哗哗和风声微起。

    “不过别连坐人有错的拿下没错的别难为。好歹也是一个官员跪在那里求你我都为他脸上臊还有这商船糊涂反为贼人助威你一定不会放过不过呢别太大的气性儿才能把这事情理清楚…。”

    辛五娘在外面轻轻的哽咽起来。

    她想到她自己她望向自己的手臂断掉的那个。

    无意中坐在这里无意中听到奶奶宝珠的话无意中的辛五娘回想自己回想和丈夫的几十年里全是一个字。

    气。

    和张家争地盘在王家争场子争……女人有天生的好心肠天生恶毒的也有那是心肠没有触动而且总是个案。辛五娘在此刻让挑起心头那一丝柔软处由房中宝珠安慰劝解袁训的话恢复一些女性的心思。

    面对明月当空忽然就灰了心。忽然就对心底深藏的报仇心思了无兴趣。辛五娘野性桀骜抱定“屈居”袁家还有再呆上一年两年待儿子再练练功夫不告而走寻仇的心思。

    而现在她面上泪落又干干过又落由宝珠说的不过是颜面问题而想到她以前所想的对还是不对?

    她就天豹一个孩子寻仇去?胜了又拖上一堆的仇人。败了倘若天豹和自己一样的落下残疾辛五娘不寒而栗百年后泉下怎么见丈夫?

    幽叹一口气有句话浮出心头。是时候了是时候放下恩怨再或者是重新思考这些恩怨。不能让孩子重陷入祖辈寻仇再结仇的漩涡中。

    这漩涡不是好遗产。

    一刻钟后袁训从宝珠怀里悄抬起身子。他起得很小心因为宝珠伏在他肩头把自己也说睡着。

    打上一个盹儿袁训精神百倍又有宝珠轻拍着也放松下来。

    见宝珠偏着脸儿依着自己手臂猫似的懒懒伏着。袁训抱她床上去早上风凉给她盖好薄被在宝珠面颊上捏捏低笑打趣:“不想见你就是怕这一堆的话。但忍不住又要看你好了你的心思我明了不说我也知道。不就是当官不易。”

    伸个懒腰:“再不易啊出事儿也得担着人在世上哪有不担承的。”但宝珠的话有理着实的让他放松下来。袁训走回甲板上他精神抖擞官员公差们还跪在那里愈衬出萎靡。

    袁训命起来让他们去当差官员并不能亲身去追击现在也不知道追到哪里见袁训坐下候着消息打发公差们走他旁边站班儿侍候。

    有心和这位袁将军说点儿什么又不知他底细。船行半月已离京都很远。他官职卑小不知道的事情很多。

    不和袁将军说点儿什么内心又忐忑。就斜眼偷瞄着见这位将军实在英俊鼻如悬胆面如琼玉又看呆住。

    ……

    天亮以后最早过来的还不是追击的人是韩三老爷。

    袁训为什么让大船停在这个码头上一个这里是军需漕运船只停靠处认为安全上好。福王殿下就在这里给他一击也算出其不意。还有就是他给韩世拓带的有东西给萧二爷去信让打发韩世拓进京但几时走不知道东西还是带了来。

    离韩世拓的地方出上百里三老爷跟宝珠船回京就是这个码头。

    韩世拓不在三老爷飞快的跑来算时间是半夜里让惊醒来的。驿站上接邸报快三老爷知道袁训离京也知道他是船只听到有船让袭抓件衣服带人赶来一看果然是袁家的船魂飞魄散上船来见过袁训简单问过几句就在船头上发脾气。

    跺得甲板通通响三老爷往下面别船上骂:“混账羔子!全扣住不许走!通贼要杀头的!”还嫌话不过瘾用手比划磨刀的架势:“全杀掉!”

    下面商船早就哭声震天:“官爷我们全是大好人我们昨夜也不知道您不让我们走我们船上这货不能等”

    三老爷不管宝珠在船舱里听到也不管。事情不是袁训在这里时就能查清楚但商船也是必要查的谁敢说他们不通贼?

    不通贼昨夜还起哄得热闹?

    又有世子妃一觉起来精神养足这气更足。又过船来告诉袁训:“全是贼!一个也不许走!”一杠子全打死了本地官员又要将功赎罪全扣下来等追击的人回来。

    久不回来袁训也担心上午在船头上踱步良久。只他一个人出来又无人可以商议。有官员在面前侍候都不想看到他。幸好三老爷早到和袁训说着闲话。

    “闻听世兄出京我和世拓都盼在这里停船也好相见。世兄风采见一回思慕一回别后不胜向往之。”

    三老爷也有诗书在肚内把下流风流一概收拾了这斯文也就浮出。

    “大姐丈几时走的?”袁训也给面子称呼一声姐丈。如果韩世拓在这里听到一定是吃惊的。从他和袁训成亲戚以后春风得意一直得意的小袁将军极少这样的客气。

    三老爷笑得眯了眼:“蒙世兄之力萧二爷有信来说满服让我叔侄回京休假。我世兄是知道的我有儿有女”

    袁训忍不住笑看来这信写得司马昭之心无人不知。

    “就让世拓走。偏生世拓那天跟着军需队伍出去。”

    袁训愣愣神当差的心思上来这就问个明白:“他还跟着走?”

    “重要的军需不是丢过一回”三老爷羞惭惭:“世拓怕有失带着人亲自点过大车箱数亲手加封还担心就自己送过去。萧二爷夸他谨慎上个月又赏他好些东西。”

    袁训绷起面庞不是为摆威风在此处要加重深刻:“当差是要如此!”韩世拓是袁训推荐来的他能得赏识袁将军面上光彩些许的回来。

    船头上谈笑风生出来官员也陪趁些话见袁将军有说有笑寻思自己乌纱还能保住不是?就见船下面走来一行人。

    由官袍上认得清楚本省的最高官员三司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挥使全都到了。三老爷眯起眼笑:“这来得快。”

    本地官员却傻住眼。他暂时不想往上报也知道自己压不住。不过欺负袁将军官再高你是外来的他带着女眷总不是来游山玩水的把他打发走自己再慢慢描补这事情可以推张三也可以推王二那守码头的人肯定要问罪。

    他打着袁训不寻他事情的主意却早把问罪的人想好。

    袁训官高却不是本省官员不能越权处置只能留下来上告。官员陪他到现在就是看到他不曾让人去上告心才放下来就见顶头的顶头上司尽皆到来。

    看他们一个一个胡子滴汗本地官员眼前一黑有大势已去之感。

    袁训没好气:“他们来作什么!”而且谁告诉他们的?就见到三老爷迎下船去对都指挥使拱手:“老兄还不算晚。”

    三司都对三老爷还礼:“收到你的信我们不敢耽误。”

    三老爷笑:“治下有事不敢不跑死马的去告诉你们。”却是他和都指挥使好又想到要平息袁训怒气一般的官员不行半夜里接到信出门前打发人先往省里报信。

    幸好离得不远不然还赶不到。

    都指挥使正二品布政使从二品比袁训为高。按察使正使和袁训一般儿高。后面跟着副使参政马车或马跑得筋骨如醉有气无力的上来先见到一码头死人。

    滴溜溜的凉气从脑后发出累也没有乏也没有这事情严重性尽皆知晓不然不会跑死马的起来安抚袁将军。

    都指挥使满面陪笑上船来软酥酥的唤一声:“小袁兄弟数年不见你把哥哥我给忘记了不成?”这个和袁训以前京里就认得。

    本地官员本就眼前发黑这失查之罪他是跑也跑不掉正想主意认为这位袁将军和本省官员不熟悉就中想取便利听到这一声“兄弟”直接往地上一坐心想原来他们才是熟人。

    再看布政使笑呵呵过来:“小袁老世侄我和你家祖父南安老侯可是好的很呐好的很。”

    袁训心想那我是你孙子才对怎么叫起老世侄来。

    按察使和袁训不熟悉但来时路上已把底细问清。这几个全是高官虽在外省消息灵通听到这就是那把女儿养在宫里的袁将军魂早飞走。

    与头上乌纱有关不敢不备加小心。

    按察使笑脸儿相迎:“世兄我年长与你与你家长辈喏喏喏我和董家我和靖远侯常相来往你我也是世交世兄呐你消消气。”

    世兄这话可指有世交的平辈也可指有世交的晚辈。

    三司对着袁训大攀交情本地那官员从懵中醒来有心打听又见全围着袁将军打转儿只有自己不认得的三老爷满面堆笑像好说话的很。就凑过去小心翼翼内心忧愁挤个笑脸儿比哭还要难看:“老大人下官请教。”

    三老爷扫他一眼就知道他想问什么。要换成以前还在京里三老爷是不肯做成人的不把人酒菜银子要足一定不说。

    但他近年沾侄子的光侄子沾亲戚的光颇受别人光彩肯做成别人的心也多上来。

    就告诉他免得他无尽的忧愁:“实告诉你吧你的官当到头了!”

    “是是”本地官员愁眉苦脸。

    “这一位不是别人他是前科的探花太子府上最有名的一位女儿如今养在宫中中宫娘娘亲自教导他一个钱也不花”

    官员失声:“袁训袁将军?”那位袁将军大大有名他消息上又差就没把两位放到一起想。又昨夜吓蒙也想不到这就唉声叹气:“原来是他原来…。唉”

    肩头上让一拍韩三老爷寄以同情:“你倒霉让你摊上事儿!官呢你是别想当了。但罪名呢还不好说。你看大人们这不是正在商议。”

    本地官员迅速想到几位大人们过来就套近乎他们是为自己才是!

    愤然了。

    治下出大事情官员们都跑不掉失察的罪。这事情压不住但袁将军如不在里面起劲儿又能让人喘口气。

    本地官员从凌晨的担心直到现在难得的生出一线轻松。

    他袖手旁观状不住冷笑。我是官是留不住你们呢看看你们能把这位年青位高的将军能说动让他不告你们?

    这当口儿他看起笑话来。

    直到晚上孔青等人才回来。天豹提着一串子脑袋脚上一瘸一拐上船来显摆他杀的人多把丫头们吓得跑回船舱。

    辛五娘骂着儿子丢下脑袋天豹得意劲儿才下去。

    本省派驻的巡抚已在这里受到布政使等人托付和袁训笑语:“和兄同科而中兄弃官而去成大将军让弟好不钦佩兄离京后弟幸得选都察院得放这里恰是我家乡皇恩浩荡。”

    袁训灌满耳朵好听话也听烦了。这一个又是同科的年兄弟称呼就道:“我可以不顶着告但依律查案我管不了。”

    说到这里见世子妃等人女眷们全过船来。小沈夫人本来是淘气不是严厉。连夫人也温和但有世子妃在内全怒气一层高似一层。

    “兄弟!别听他们花言巧语这事儿不能轻放!”

    巡抚吓得作个揖就下船他坐这里不到半个时辰已让世子妃骂上三回。战战兢兢下船码头小屋外面布政使等人等信儿见他又下来都笑。

    巡抚叹气:“大人们就笑吧敢情大人们不是让骂下船的。”这就都不笑他们也全是让世子妃骂下来的。

    和袁训还能说上话和世子妃那是无话可说。

    布政使道:“当前要紧的事!打发袁将军快走!他在这里一天我们油锅上煎熬上一天都在这里陪着他还怎么查案子!”

    按察使道:“还有女眷们我的娘呐怎么还有人当他是采花贼这十几船的母夜叉袁将军也能消受?”

    叉腰骂将过来没有一个人能受得了。

    都指挥使翘首望着见女眷们回船就推巡抚:“再去再去横竖我们送的有席面你陪吃过再下来。”

    “吃酒是好但吃到一半正高兴又把我骂下来怎么办?”巡抚犯怂。

    “你年青生得小白脸儿模样有酒盖脸皮头皮脸陪个不是也就是了。”

    大家一起附合拿诗出来比方:“将谓偷闲爱少年你少年人年青人多陪礼儿到老了多受人礼。”

    “是将谓偷闲学少年”巡抚没办法硬着头皮又回船去。深深一揖如初次到来:“袁年兄愚弟我这厢有礼了。”

    袁训还礼:“年弟请坐。”

    作好作歹又给袁夫人赔礼请宝珠出来递话儿袁训才算松口明天一早离去。他也不能就在这里耽误这事情不小不是数天就能查完。

    大家齐齐松口气只有那倒霉一定让革职的官员和看码头的人脸色还是难看。

    第二天一早袁训命起锚离去丫头们点齐收的东西来回宝珠:“还有几桌子席面没有吃完”宝珠散给家人们吃去又命送过别的船。

    接下来的日子袁训和诸船全都小心一路无事在山西下船万大同中途先行回去赶来大车又是浩浩荡荡往袁家小镇上去。

    …。

    袁训遇袭那天小王爷接到信。走出父亲大帐见天色灰茫茫迎风要张嘴吃到风沙。往地上一啐扯开嗓子就吼:“人呢!”

    “小王爷您要找谁?”王千金和白不是这两个铁杆跟班儿过来。

    萧观哼哼:“还不就那些人是鬼也成。”

    王千金忍住笑:“连渊葛通他们在校场上陈留郡王也在那里尚栋又钻帐篷琢磨什么去了我去偷吃让他的小子撵回来。指不定又是什么好东西能破石头城那种。”

    大破石头城尚栋那加厚加高三角板运不走就地亲手烧了。这东西太难制作费大了功夫还得工匠有点儿能耐能往一处凑起以后无人再用这点子但尚将军有鬼才的名声传出去。

    尚栋现在往帐篷里半天不出来小王爷就疑心大作以为他背着自己又捣鼓好东西。带的王千金和白不是就盯过去但跟的人也警惕把他们揪出来就不客气的撵走。

    为这都打了好几架。

    小王爷听过就绿了脸:“谁要管他让他一个人呆着!”得瑟的把信一摇这信里的内容他不出来爷爷我偏不告诉他!

    招摇着信挟在粗大手指里萧观往校场上去。

    连渊等人二十几个太子党除尚栋不在沈渭不在别的全在这里。见小王爷过来互相挤眉弄眼把眸光或转或挪都装作看不到他。

    太子殿下为表弟也为早拿下苏赫把太子党们全数调到一处尽归梁山王中军可以助袁训之力。

    陈留郡王跟着梁山王袁训归队还是在这里。

    小王爷乐了他现在是上司了。但太子党们有办法一个一个不到万不得已都装看不到他小王爷常气得暴跳如雷又无可奈何。

    就像今天萧观大步到场中连渊眼睛抬高对天喃喃:“这风可真好看呐。”葛通和他相反眼睛对地:“这地可真好看呐。”

    另一个人对着左边:“这帐篷可真好看呐”

    旁边那个:“这马匹可真好看呐。”

    萧观冷笑:“当爷爷是来找你们的!没错爷爷有话偏不先告诉你们这些眼睛瞎了的!”大吼一声:“沈渭呢!”

    “小沈去营去了你不是知道?”陈留郡王慢条斯理的回他。

    萧观再吼:“褚大汉兀那大汉姓褚的!”

    褚大莫明其妙的过来:“在!小王爷您有什么事儿?”在褚大心里他和尊贵人等距离深远。他自到袁训帐下以后也没受过小王爷几回青眼今儿是日头出错了地方?

    看天灰而有风沙就看不到日头才是。

    褚大陪笑走过来福至心灵地道:“是我家将军要回来了?”

    萧观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

    连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对葛通悄骂:“他又要骂小袁了!”葛通忿忿:“他再骂我忍不下去别拦我我非揍他不可!”

    那边大笑声一止小王爷咧开嘴笑:“褚大啊你家小倌儿来信”

    “嘭!”

    一记拳头打在萧观面上萧观后退几步王千金怒指上前:“褚大你怎么打小王爷!”憨厚的褚大还是憨厚的笑欠欠身子老实巴交:“早几天我就说过请别再拿那几个字叫我家将军他还是我妹夫我说过小王爷再不改我就揍你了。”

    王千金愕然随即更怒:“你疯了吗!你以下犯上你等着挨军棍吧你!”

    话才落音“嘭!”一记拳头把他打飞。葛通吹吹拳头放声大笑:“王千金!你以下犯上等着挨军棍吧你!”

    白不是怒了:“葛将军是你先动的手!”

    “他再打回来就以下犯上!再计较”葛通板起脸四下里寻找:“当值的呢军纪官!你死哪儿去了!这里有人对我吆喝以下犯上你管不管?啧啧白不是你应该学学褚大他对小王爷解释这是多客气。”

    陈留郡王清清嗓子对随行的夏直道:“咱们可以回帐篷去了”郡王心里痒痒的接下来又要打了几对一的揍小王爷他看不成他是郡王他在这里要拦着他还是走了的好。

    连渊等人围上来白不是根本不怕冷笑道:“各位将军你们在京里横惯了在军中好几年都不改如今这是王爷帐下放明白些”

    连渊吹声口哨悠然道:“等我打完了我就明白了。”

    陈留郡王直想回头回头但是叹气对着夏直抱怨:“唯恨此身是郡王”夏直哈哈笑了起来。

    身后出人意料的没有打。

    萧观的粗嗓音:“打个屁!白不是别理他们这群王八羔子爷爷我有信不告诉他们急死他们!”

    连渊撇嘴:“我们有信自然是给我们怎么到您那里?”

    才挨上一拳小王爷也满脸得意劲儿晃着门板似身子:“偏不给你看信上写着我的名儿这是给我的”

    他哼小调似的太子党们全犯恶心。瞅瞅您那大饼子脸再听听这小曲子还让人活不活了?

    萧观晃脑袋正眼不看他们对才打过他的褚大堆出一个笑把王千金和白不是吓一跳听萧观乐颠颠儿的吆喝着:“姓褚的你敢打我!走着瞧!去收拾东西明儿跟我走!”

    夏直忙推陈留郡王:“您可以留下来了这要去劝劝。”陈留郡王也觉得萧观这是公报私仇回身子过来见褚大愣住:“我跟着您走?”

    萧观还在乐乐不可支模样:“是啊哈哈到地方我同你好好比一比你也有蛮力天生的是不是?”

    “回小王爷我是卖水的出生做营生练出来的。”褚大恭恭敬敬。除去把褚大惹急以外他全是恭恭敬敬的。

    萧观乐呵呵:“好好!后天练的爷爷我更喜欢!”大手一摆:“回去吧收拾东西明儿一早起五更啊晚了我可不等你们!”

    斜一眸在连渊等人扫过。又见到营门欢腾是沈渭埋伏人回来。萧观大叫:“姓沈的明儿起五更跟我走公干!”

    “公你的头!”沈谓杀气腾腾反唇就是一句。下战场还没回过神来就这模样。

    萧观瞪起眼:“你说什么!”

    沈渭后悔失言改口道:“公啊那个我说我抓的全是公的。”一指俘虏自己嘿嘿:“没有母的!”

    “哼哼!明儿跟我上路我要你好看!”萧观笑眯眯好似跟着他上路他就能掐死谁似的再对褚大点个头:“傻大个儿还有你。”

    陈留郡王清清嗓子萧观瞪住他:“一会儿你清两回嗓子刚才是让风吹的这回是让沙扎的?”

    你咳你有能耐刚才走开又回来作什么?

    陈留郡王笑脸相对总是年长几岁不和萧观生气只论道理:“沈将军和褚大是我的人。”

    “哦……这么说我还得对你打声招呼?”萧观恍然大悟似才想到。忽然翻脸:“我正要告诉你你就走了这不能怪我!”

    陈留郡王忍住笑:“怪我原因您总得对我说说。”

    一张信纸盖到他脸上晃几晃就收回。小王爷继续得瑟:“看到了吧我走了啊。”笑眯眯又对褚大瞄一眼让看的人全背上一寒这怎么看还是公报私仇?

    把大个儿带走准备烤了吃?

    信一闪陈留郡王也看清一大半。又晃几晃已看明白。陈留郡王好笑对着发呆的褚大道:“大个儿收拾东西去吧”

    “啊?”褚大又愣怎么郡王也这样说。

    “公干!”陈留郡王一般的甩下两个字再对沈谓道:“小沈明天跟小王爷公干!”又叫连渊:“公干!”

    “来了来了我来了”尚栋跑过来一看:“咦这么快就打完了?”不无失望:“好些天没揍他你们也等等我是不是?”

    大家看他身后。

    尚栋一扭身子鼻子结结实实撞到萧观胸脯上他个子低于萧观正撞到护心铜镜上小王爷牛眼圆睁:“你有日子没揍谁?”

    尚栋见语气不好一捂鼻子本来也就酸一蹲身子:“这是神出鬼没牛鬼蛇神鬼鬼祟祟我的鼻子”

    “撞死你!”萧观异常严肃:“别装死明儿跟我公干!”一扭身子这回才真的是离开。

    太子党们看向陈留郡王他笑容上来又一气点出余下人的名字:“洗澡去明儿干干净净上路把汗酸味儿全留这里衣裳不用多带随身的就行。到地方总有衣裳对了回来给我带好酒不然我明儿不放人。”

    葛通摸着头:“这是什么公干呐这么大动静?还有偏就没有我呢?”还有一半也是不公干的就起哄着笑:“这是出去打架所以把我们分出来一半。”

    到晚上正确消息才传出来。

    褚大在帐篷里喜欢得睡不着他为人憨直又受袁训庇护和许多士兵们好不断有人来恭喜他打仗几年以上的老兵们有的流下泪水:“小袁将军对你真是好”

    小袁将军把褚大的妻子带来。

    “我说过我们是亲戚你不信咋滴。”

    唏嘘声出来再抬头满面泪落:“信就是想我家那个我说再打上几年银子足够我就回去。这仗总不能打一辈子官又升不了”

    褚大让他引得心头一酸就开始骂他:“你小子嘴不好见上官没有好听话也不要总骂骂咧咧不是所以你不升。”

    “你能比我好?”老兵不服。

    褚大无话可说论梗直性子他也一样。

    闹到半夜才空下来睡不着出来往无人处去坐着打算想会儿妻子。妻子是个绝色的褚大一直引以为傲说他不想那是假的。

    刚坐下来就见附近早有一个人。葛通面容落寞嚼着根草。

    “葛将军你咋还不睡?”褚大过去。

    一猜就能中褚大道:“是夫人没来是不是?道儿远”他一个人笑:“想我来时走了足有半年就这还是表妹帮了钱红花姑娘也帮了钱不然我就来不了女人呢走远道儿她心里怕啊”

    葛通站起来不声不响的走了。

    停上半天褚大对自己面上一巴掌:“我这个嘴啊你也太直了!”有妻子来看欢欣没有妻子来看自是不开心。

    第二天欣喜的一帮子上路葛通等人来送精神已恢复好些。葛通和连渊家有点儿拐弯内亲连渊安慰他:“等我见到妻子让她即刻去信教训她都来了怎么她就不来?”

    葛通轻捶他一拳笑道:“好!”

    一行人欢天喜地上路撕欢儿的总跑马到萧观前面。

    萧观就不乐意了在沈渭又一次跑到他前面时小王爷咆哮反正这里场子大天空地阔随便吼吧。

    “姓沈的退后!”

    沈渭无辜的睁大眼:“我怎么了!”一打马鞭子又蹿到前面。

    萧观在后面大骂:“你认得路不认得你不跟着我保你走不到!”

    “不就是大同吗?我认得!”

    “大同是他家吗!”

    “问呗!”

    小王爷让噎得难过左右瞅瞅除去跟他的人是没有一个太子党和他好这时候格外显出小倌儿弟弟的好处来小倌儿不在就叫褚大:“兀那大个儿的过来!跟着我你才能到!你认得路吗?”

    褚大有过一回来投军走半年的经历陪笑:“我还真是不认得我跟着您!”萧观满意:“这就对了等再回来我给你升官职不过得你家小……”

    及时收住褚大也及时瞪他。

    小王爷打个哈哈亲昵地骂:“死心眼儿!我这是喜欢他!”摸摸脸:“昨儿打的还在疼我说大个儿不是你家那小子我早打过你了!”

    褚大松口气老实巴交的道:“只要您不说那句话我还是恭敬您。”

    闷头跟小王爷回来除去他全跑在前头。萧观正满意打算发表一下感慨褚大忽然哈哈一笑一抽马鞭子那马腾空也到了前面。

    “你!”小王爷气得面色发白。

    褚大意识到又转回来难为情:“想老婆了所以就忘记。”

    萧观破口大骂起来:“没出息!没能耐!想到女人就晕头!你走前边儿我看着你走好色的家伙!”

    前面连渊问沈渭:“他在说谁呢?”

    “说他自己吧他不好色他为什么回来?”沈谓道:“别理他走咱们前面打点儿猎物要活的给我老婆。”

    在同一天韩世拓打马京门外停下。离京几年再回来扑面亲切。京城京语京韵味让韩世拓深吸一口气对跟回来的老兵笑道:“走回家请你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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