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抱着花在表凶强大的注视下在房里到处寻找放花的好地方。袁训一动不动看着宝珠似长上翅膀的仙子般走来走去。
终于宝珠在自己书案上寻找一处位置把原来放的笔架挪开把兰花安置好心满意足端详:“摆这里我天天看得到。”
她走来走去又说话不过是缓解自己心中不安。
把兰花放好这身子终得转回来。一转过来就见表凶面无表情那眼神更是凛然直直盯住自己。
宝珠沮丧又要吵架了。
她拖着步子回来慢慢坐下。两只眼睛看窗外:“这不是以前是邻居又不是仇人。好好的我就知道他去找你你一定打他……。”
“你怎么知道他来找的我?”袁训冷笑:“就不能是我找他!这是在京里我要收拾他不在话下!”
宝珠露出惊吓模样:“吓!看你又吓人。”再飞红面颊:“你若要找他早就找了不是吗?再说你也不是那小心眼的人。”
“我天生小心眼!明天我就带人把他撵出京!还赶考想功名休想!”袁训心想这一会儿夸人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宝珠又惊吓状弱弱地叫他:“表凶”
袁训怒目。
“表凶”宝珠心想多叫几声是不是就不会凶了?
“表凶……表凶……。”
隔上一会儿就是一声。
卫氏在帘子外面早见到宝珠抱着花飞奔又心中有数又有架吵了。这小夫妻真是奇怪还没有成亲哪有这么多的架吵。
午睡的老太太又让卫氏叫醒:“不得了啦又争执上了。”安老太太睁眼见到是她先就明白三分。打个哈欠:“我怎么就没听到?”
“他们吵架都有分寸呢压着嗓子呢。”卫氏心里一格登这还能压着嗓子的争执说明还都不是完全在气头上。
在气头上的人可全是不管不顾不会考虑周围人能不能听到。
老太太微笑:“去看着吧真的吵起来再来找我。”卫氏张口结舌:“真的吵起来?”老太太翻个身子继续去睡。
卫氏无奈回来心中泛起一种并不难过却有几分甜的感觉。她暗怪自己小夫妻吵架呢你倒喜欢上来。
到帘外看看见小夫妻对坐各自眸光垂地好似无人说话。
卫氏也管不了在帘外静静坐着候着里面“真的吵”如老太太说的那种吵就再去回话。
“表凶……”宝珠还在念叨。
“别叫我!”袁训怒道。
“扑哧”宝珠笑出来。谁在叫你人家在让你表凶。
袁训狠狠瞪一眼过来宝珠笑靥如花这气就快生不下去。隔一天没见宝珠她这笑又算服了软吧?本该不气可她说的都是什么话?
她要去见见余伯南还让自己送她去!
袁训就把冷笑再撑得足一些才撑好宝珠笑眯眯扫一眼过来:“表凶”让你表凶你怎么总是不听呢?
一个尽量的凶
一个嫣然的笑
冷笑对上笑靥袁训无奈的败下阵来。
他虽再不和宝珠对峙也没打算就此答应或是放过。他是很心爱宝珠这是他自己挑的挑的时候虽告诉自己再没有更好的选择这是舅父指定的亲事言明以后会孝敬母亲但袁训须承担对方祖母的养老责任袁训也让中宫挑亲事挑得他眼睛也花一下子只看一朵花就是小野花也是美的一古脑儿看一堆姑娘好似牡丹芍药百合梅桂兰菊全拥上来没让噎住还是好的。
在这样情况下又有舅父手书袁训带着不乐意起程去见安府三位姑娘。
头一眼他都觉得不用再挑。
大表妹掌珠个性全在脸上。指望她管家行指望她在自己离家后和母亲相伴看上去就不合适。
排行为三的表妹玉珠那一脸清高模样袁训皱眉。指望她在自己离家后照料母亲衣食起居看上去有点儿难。
她能把自己从不食烟火中拔出来再说吧。
第三个宝珠稚气未脱。
分明三个表妹全是一年的人独这一个就孩子气偏生针指又好。针指好并不是袁训找媳妇的必要条件他们家并不指着宝珠做全家人的衣裳但针指好的人是能静下心安于闺中的人。
能安于闺中以后也能安于房中。
他等于没得挑。
还挑什么?当时是去年打定主意第二年成亲第三年离家。再晚一年成亲就更晚一年离家。
阮梁明等人天天催问他相中谁时袁训一个人睡下来也沉思是宝珠么?然后宝珠为了见面礼没完没了和他过不去。
袁训到十五灯节那天把宝珠就差搂在怀里时背上让逃亡的人砸得处处疼痛心头也让砸得清明。
这不就是缘分吗?
见面礼压岁钱……这是老天注定宝珠想要自己的那份见面礼而年年宝珠跟在后面追压岁钱也挺有趣。
他没再犹豫定下宝珠母亲来见过也说可爱即刻定亲。中宫见过说马马虎虎将就吧。至少没说不行。
虽有过争执但争执过像是感情更深。袁训一直在等定下成亲日子时宝珠今天给他来上这一下子。
她表示出关心另一个男人虽然是她的旧邻居从小认识的可这也太不懂事儿。
袁训打迭起耐心苦口婆心状:“你说你今天是怎么回事?我一直当你是懂事的人你就办出这样的事情!这是你还在自己家里要是以后我听到这样话可没好脾气!”
宝珠一声不吭听他骂。
刚才还强着对他摆笑脸现在是默然不语。
“懂点事儿吧这话你怎么张得开口?”袁训骂完宝珠轻声道:“因为你不会误会我。”袁训错愕随即又沉下脸:“为了别人对着我笑现在又为着别人说好听话我不听!”
“没有为别人对你笑是怕你生气才对着你笑。”宝珠解释道。她告诉自己要心平气和自己要急上来表凶又要凶上来。
“怕我生气你就别乱想!”袁训余怒未息这都什么跟什么。他冷冷道:“烂好心!”
“那也比没好心好是不是?”
袁训又恼上来:“有对着自己丈夫说这种话的吗!”除非我傻了才答应!
他口不择言的说话却是即将形成的事实。宝珠羞羞答答飞快看了他一眼:“这不是想去告诉他我是有人家的人让他不要再想着!”
“他想关你什么事!”袁训斥责。斥责过才意识到宝珠说的话意。面色稍缓还是冷笑:“倒要你告诉他他难道没耳朵不知道!”
“可他若为了我不能功名我心里岂不打一个结?”宝珠大胆地再道:“我就是想亲口告诉他让他不要再想着。”
袁训抚额头半晌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他肯为你到这般地步?”袁训自然知道他见过余伯南写的那张宝珠宝珠笔笔深情字字情深。
可宝珠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又乱猜!祖母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从没有过什么!不过他喜欢我我难道不知道?”宝珠紫涨面皮:“就是你难道不知道?”
她从额头红到耳朵根又正襟而坐贝壳似的小耳机呈粉红色就在袁训视线中。
袁训一笑更压低嗓音:“我应该知道什么?”知道你喜欢我?让宝珠说对了别人喜欢你你自己做为当事人应该是心中有数。
袁训知道宝珠喜欢自己宝珠也知道表凶喜欢她。
宝珠往一边儿坐坐不依的道:“你欺负人你从进来就欺负人”
“我出去还想着你那花儿也欺负你?”袁训扫扫那盆花。宝珠叫道:“那是我的不许你拿走!”
这叫声颇高卫氏在外面吓得一激灵。再看帘中一对人袁训嘿嘿笑起来:“你再胡闹我就拿走!”
“哼我不许!凡送我的全是我的!”宝珠又有喜滋滋:“怎么想到买这个?”
“买?买的有什么稀奇花银子的事全不是心意你说是不是?”袁训悄悄地笑。宝珠倒奇怪了对着那兰花狠看几眼绿意迎人可见前主人培养的很好照顾上不缺而花盆又是她喜欢的不是玉盆而是一个古朴秀气的陶土盆看似和别的陶土盆模样一般却带着不俗之感。
宝珠问:“不是买的倒是抢的不成?”抢跟表凶有些像。顿时脑海中出现一副场景表凶大喝一声:“此官道是我开留下兰花来……”
“挖的小混帐!”袁训含笑轻斥:“弄我一身的泥爬到山崖顶上才弄下来。你看长得多好兰花多在幽静处看你架子上还有书这也不知道不成?”
宝珠先不乐意:“你骂人”再不避讳的扭身而坐把袁训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一遍才放下心:“没摔着就好。”又颦眉头:“兰花多在幽谷处我是知道的。我虽喜欢以后别犯这个险并不是一定要看。”
“这说明我想着你你呢你倒好我刚回来就给我点烦恼生生”袁训想想又来气:“看上去懂事原来并不懂事!”
宝珠打断他:“我想你呢不想着”她又桃晕面颊话说到一半索性全说出来:“不想着就不会对你说这话。”
袁训微微一乐宝珠瞅瞅他却没有笑:“既然你不答应那麻烦你你去对他说让他一心功名心只放在书上吧。”
“我说他肯信?”袁训又变了脸。变过脸他也无话可说。以余伯南写那张宝珠宝珠的痴情劲儿还有他见到自己那眼中的神气分明是认为自己强定下宝珠。
除非宝珠对他亲口说不然余伯南不会相信。
余伯南肯定以为是你袁家定的长辈之命宝珠不能反驳。但宝珠么心里想着我余伯南。想到这里袁训火冒三丈恨不能再去捶扁余伯南才解气。
他气怔住。余伯南很有可能一直把宝珠放在心里这可怎么行!
对面宝珠又幽幽地道:“你说得也对我请你送我去并不好难怪你着恼。只是你别恼我有话不和你商议又和谁商议。不管他怎么想你去对他说是我让你说的。”
袁训心想那小子就更不信了。
宝珠怅然:“反正他不能当我是祸水我的心里可从没有他。”
袁训忽然好奇:“为什么?”如果宝珠还呆在小城里余伯南算是一个良配。宝珠静静地看着他:“我可以不说但怕你又起疑心。”袁训摸鼻子打个哈哈:“我……”骄傲到嘴边就又变了他还是想听听:“不说我当然疑心。快说不说我要生气了。”
“他那股子飞扬劲儿我看着就不稳重。只是没想到后来有个你比他还要飞扬。”
袁训哭笑不得:“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先是过年在小城里你射箭一定要压过别人”
袁训揉额头这能怪我吗?
“当时我想这个人太会出风头。后来灯会上蒙你救了我”
“应该应该”换成是掌珠玉珠袁训也会周护。因周护的是宝珠不更说明是天作之合?
“我就想进京后再见到你可怎么说若是你有了表嫂我会哭吗?”宝珠今天源源本本心思只想往外出去。
袁训一怔宝珠垂下头只说自己的:“亲事定得飞快我放下心可你一出子又一出子的给我长见识我就想你不是没好人为什么要个外省的丫头一直我想问问你我的心思我全说了你也说说吧你那王府的姑娘哪儿不好你看走了眼如今余伯南也来给你添气你后悔了吧?”
“我见天儿后悔”袁训呛回来一句后悔这话已经问过一回这第二回又出来了。他一脸的明白:“你说这么多又是想和我纠缠那王府的姑娘她是谁!”
表凶依然是个糊涂人。
要是吃过啃过让宝珠这般盘问次次盘问也不算亏。如今是冤枉帐盖到他头上表凶表示不能接受。
宝珠抬眸看他又委曲上来:“你知道!”
“太多了我问不过来!”袁训没好气。话题一到这里袁训开始头疼。宝珠一定不说又一定揪住不放。提余伯南袁训只生气不头疼提那没眼色的王府姑娘袁训站起来装模作样:“我还有事没功夫陪你胡说。你说的事情我不答应。”
又狐疑:“你不会偷着去吧?”还真点儿不放心。
宝珠拿起丢在一旁的针指开始做活不理他。袁训有些站不住就自己接话:“谅你也不敢背着我去”
“都说了请你代劳不过是为自己心安罢了再说你也不是那狠心的人看着他乱想你心里痛快他乱想了不是更不好。请回吧打扰你这么久别妨碍你的正经事。”宝珠头也不抬。
袁训失笑笑骂:“你挤兑我?”
“是你自己要走我这不是送你才说的话儿。”宝珠在生气这不是你自己要走的。
但见面前的那个人着一件月白色罗袍原地站着一动不动。有什么热烈烈的倒在自己头发上。
宝珠偏就不看他。
半晌袁训也没走低声道:“宝珠若是我肯送你去……”
宝珠很是意外就飞起一眸打在他微笑的面容上。把他身后碧窗和窗外火红的海棠花行走的几个家人看得一清二楚。
这背景中表凶轻笑中带着蜜怜四眸才一对上顿时胶着到一处。宝珠面颊生晕很想低下头避开这眼光但只晃了晃眼神还是舍不得分开。
而袁训把宝珠光洁的额头那中只有自己的眼眸纳入眼帘内也一样的不愿意分开。
如胶似漆原来这就是。
两个人心中同时浮起这句话宝珠才含羞低下头而耳中有脚步声袁训也出去了。
卫氏长长松了口气:“姑爷走好。”红花听到早大跑小跑的出来殷勤的相送:“姑爷您走好”袁训带笑夸她:“红花你越发的能干了。”一个人守在太子府门外从早守到中午也算有些能耐。
红花难为情的喜盈盈等袁训走出这院门她还在台阶上蹲身子没有起来回味姑爷夸她的话自己个儿喜欢。
卫氏早跑进去追问:“我的菩萨又为什么吵?”宝珠不敢抬头支吾道:“没什么”每一回这么着就像心底又近一分。可回想今天是宝珠尽吐了情意真是羞人答答。
……
又过了两天袁训也没有想好送宝珠去见余伯南。他在京里时就见天儿来逛逛。这中间也有不止为宝珠意思老太太有什么事袁训也会问到。
他是养老女婿他不办谁办?
安老太太见到他尽心就笑得面上只有一朵花在。想小夫妻压根儿就是好得很争执就争执吧少年的夫妻没有不争执的。
袁训足有两天乖乖呆在帘子外面喝茶。他还没有想好时再进去又要和宝珠吵架。
从安家出来没有出门的事情他就坐在太子府上有事办事无事听人吹牛。
和他同坐一个房间的人全是鹭鸶腿上也刮肉的精明蛋儿。
这种精明不是指搜括钱财而是但凡大案要案落到他们手中祖宗十八代的事也能问出来。
太子把袁训放在他们中间也是花足了心思栽培他。
“听到笑话了吗?”有人闲闲开口。
“大理寺章大人家的笑话?”接话的人也不示弱这笑话你知道我也知道。
袁训就听着对于他们把别人内宅了如指掌从不奇怪。
“哈哈”余下的人全都在笑袁训敲敲桌子:“这里还有一个糊涂的呢”
大理寺在本朝职权不小与刑部、都察院合称三法司主持刑名共同审理重大案件。章大人自然也在太子监查之内。
“章大人家半个月前从外省来了一门亲戚是章大人的姑表妹之女初成亲带着女婿一个当地小官吏往京里来求官职。”
袁训笑着哼哼两声这起子人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你们不知道的。
“哈哈哈”说到这里一屋子人笑就袁训没有表情。
他端着茶盏喝等他们笑完皮笑肉不笑跟着:“哈啊哈哈”把茶盏不痛快的放下大有你们要再不说我也就不再想听。
但是总有好奇打量房里人的笑容:“与女人有关?看你们笑得好似喝花酒似的?”
“是与女人有关哈章大人的儿子他说最有出息的那个没头没脑的爱上他才出嫁的表妹让他的表妹夫发现表妹夫又是个性子梗的学究一派哈哈昨天在章家狠闹了一出子他放下狠话说今天一定去都察院击鼓告亲戚大理寺中有章大人他说他不去。你们猜他去不去?”
怀里取出一锭大银足有十两往桌子上一放笑得见牙不见眼:“我赌他不去!”
“去为什么不去?住亲戚家里绿帽子却戴头上不去怎么能忍?我也赌十两我赌他去。他小子敢不去我去暗中点拨点拨他。”另一个人也放下银子。
房里势均平衡一半的人赌不去告一半的人赌去告。
袁训扫扫两边的银子:“看上去都差不多不过”他看向那挑起话头的人:“冷捕头你必定还有内幕没说出来你说出来我再押。”
“就你小袁精乖精乖的我要说出内幕来还和你们赌什么。”冷捕头坐直了身子笑:“快押快押不押等下赚不到钱别后悔。”
袁训就取出银子再次往两边银子上瞍瞍:“和你们在一起不吃亏就是好的哪里还敢占便宜。这样吧我押两边两边全押。”
把银子放下两锭自我得意:“这样许不许?”
“两边全押银子的全留下来请喝酒。”大家一起哄闹。
袁训笑嘻嘻:“行行横竖是变着法子敲我请客我请你快说。”这起子人没有一个眼里能揉沙子。办起公事呢是一条心的。私下里呢也奇怪了好几年怎么袁训一来就得太子信任。
有时候袁训也想他们这般厉害要是厉害到京外面去那自己和太子殿下是嫡亲表兄弟的事估计他们也知道。
敲就敲吧跟着他们也学到很多比看书本子管用的多。
喝了碗茶冷捕头舔舔嘴皮子慢悠悠说起来:“说起来这又是一段陈年旧事。章大人的公子看上姑表妹这根儿是从章大人那里传下来的。他自会压下去不让旧事再浮出来。”
“啊?”
“此话怎讲?”
“老章他当年……”
冷捕头笑:“不但章大人当年是这样把他的姑表妹吓得为避他举家离开京都。就是老章大人当年也是这样的。”
然后闪电般取银子:“押我这一边儿的我分个大头余下的给你们。”
房里一半的人笑骂叹气另一半人分钱。分完议定晚上去哪里作东摆酒再就又闲聊起来。
“这小章公子算不得纨绔”
“这男女情爱我办了这些年案子也还是不懂。”
“要说纨绔我们现在跟的那纨绔韩世拓像是让人诓了吧?”
袁训眯起眼这起子人又说起公事来。
“韩世拓去的地方都是卖精美女人用东西的铺子这些铺子呢又没有一个不是从关外来的真他娘的这是个缺心眼子的混帐再这样下去让人装套子里他倒还不知道。”
“指不定夹带送过什么他的确是心中没数。”
“这小子是不折不扣的纨绔京里四大纨绔老齐王的儿子算上一个镇国将军家也有一个还有一个说似纨绔其实和就要进京的登国公家儿子比起来那差得远。”
袁训直起耳朵再说下去你们这起子人要把我舅父和姐夫全带出来。让我听听你们背后说他们什么。
“你说的是太医院使宗太医的儿子?这小子可惜了。”有人附合着叹气。
自有别人问:“怎么叫可惜?风流浪荡难道还是别人教的?”
“他不是别人教的他是心里苦。”
话说到这里算是一半余下的一半不说别人都不答应。
说话的人谨慎的往门外看看见除了一地的碎阳加上不时随风而来的内院花瓣外这一会儿没有别人走过。
他压压嗓子伸长身子:“知道么?他恋着宫里的……。”
“嗯哼!”袁训重咳。
说话的人打个哈哈:“小袁就是个警钟就一句话吧他相中别人没到手为情所困从此放荡。可惜了宗太医是医者世家就这一个儿子也从小学医曾有个小小神童之称。现在是晕在酒里迷在青楼里心气儿浮就把脉也是不准的。”
“这为情所困的全是傻子关了灯不管睡谁还不一样?”
袁训又要失笑有人叹息:“这多伤父母心啊。”
毫无预示的这句话硬切进袁训脑海中。
他道:“坐到现在出去松泛松泛你们慢慢聊。”踱着步子出去。在他出去后有人悄声笑:“小袁鬼得狠他避出去随我们说这小子从几年前钻出来就一直精似鬼”
“你喝过他洗脚水吗?还精似鬼。”
房中低低而笑:“别管他他内宫里有人因此不听。听过他不回也不好回了内宫中就有一个人要少名誉再动静大点儿能逼死人。他不听也是好意。老程你继续说相中内宫中的谁?”
……。
太子府第是当朝皇帝以前居住之所。据有人推算过这里风水极佳能振兴国邦出明君历代太子成年后即位前都移居在这里。
正厅外为表肃穆清一色松树和柏树。要不是中间还夹着槐柳等树就颇点儿太庙的味道。
内宅里的人肯定嫌闷气贴着内外宅相临的墙根种下如云的杏花树。皆高大结着青果子。偶然有几朵晚开的杏花似迟来的春意怒放在枝头。
一片杏花飘然则落在袁训衣上。
他掂在手中看轻红粉嫩好似宝珠晶莹的面容。
宝珠要去看余伯南袁训才不怕她出什么事。唯信任才定亲。定亲后袁训也一直算是平等的对待宝珠。
他看似有时凶其实并没有摆当丈夫的谱。换成别人听到未婚妻去见对她相思的男人会是什么反应?
这与他的家庭有关他敬佩他的母亲而肯厚待天下女子不把她们当成“女卑”来看。
唯敬佩母亲同僚无意的话“多伤父母心”让袁训心头不快。
姓余的你是为宝珠才提前进京。
你心中情根深种才写得出那张行书、楷书、狂草、隶书……。的宝珠宝珠。
想到这里袁训又怒上来。刀剑要能割心头他准保一剑劈掉那情根。我不答应你凭什么生情根!
虽然余伯南的情根种在袁训之先。
不但是宝珠打心眼儿里清楚就是从袁训来看也只有宝珠亲口告诉他才能让余伯南死心。他要死皮赖脸的心不死情根也等于滚水浇灌长不好。
去还是不去?
去了姓余的小子占了便宜又能见到宝珠一回。
不去宝珠不安心还有现在袁训也不安心。他脸面前浮现出的是他的母亲日日青灯礼佛日日思念他的父亲。
多伤父母心……这话总挥之不去。
“砰”袁训对着墙上轻捶一拳怒道:“看在他父母面上看在他明年要赶考份上看在宝珠不安心份上……。娘的我跟着不安心什么。不就多一个纨绔多出来与我何干!”
他带着隐忍的怒气回去狠灌自己几碗热茶听别人说内幕狠笑一通后脑子里转的还是这件事情。
也巧赶晚上下了几点雨。袁训又有了酒这主意就打定。在太子府上要了一辆车外面的车怎么能给宝珠坐。
他一直到安家先去见老太太慢声细语:“有事儿要带宝珠出去一趟就送回来。”他不说缘由老太太又是见过世面的人指不定宫里哪位要见是不是再或者又是哪位贵人要见横竖有好兄长作担保没什么可担心的。
袁家的情况与别家不同宝珠在宫里都能让人“掳走”又带着一身赏赐回来老太太就带笑:“你用过酒?去见过你妹妹在她房里喝几碗醺醺的茶再出去不迟。”又不得不问:“让孔青带上家人跟着你们去?”
果不其然袁训婉言谢绝:“这倒不用不是我在祖母面前夸口在京里不管去哪里倒都无妨。”
这话是少年人的酒后狂话但也基本属实。而且听到的人觉得十分之豪气。
安老太太就笑:“好好好那你们去吧。”
袁训就往宝珠房里去齐氏小心翼翼问:“老太太您不交待早点儿回来这天好早晚了……”安老太太含笑摇头:“不用。”
她以为去见哪位“贵人”多交待万一袁训带出自己的话反倒不好。
老太太笃定带着人赏月去闲话一面也在等候宝珠回来。
宝珠听到后愣着没反应过来。
见窗外夜风轻送兰花香经风更香得细细无处不在。
“出门去?”她反问。看帘外坐着的那个人正一碗一碗的喝茶。
红花就再重复一遍:“姑爷说请姑娘打扮好换出门的衣服就别太好看就行他等着呢说早去早回!”
宝珠早把去见余伯南的话交给袁训又袁训这两天来规矩的在外面两个人总没有再说过一句还以为袁训生气更是不再多想。
此时她想不起来就愣着先问:“问过祖母了?”
“问过了。”
“祖母肯答应?”宝珠傻乎乎。
这不是白天这是晚上单独和表凶去出门……。
外面的人不耐烦:“早去早回没听到!换件衣服这么麻烦你当你见贵客!”
宝珠恍然大悟原来是去见余伯南!
当下来不及想表凶怎么想的居然肯答应宝珠和红花忙碌起来。还好宝珠体谅表凶看红花取的全是颜色好看的衣裳让红花全不要取只取那最朴素的青色底绣兰花的罗衣这在姑娘们衣裳里算是最不中看的换上又怕表凶等急又要说话急忙忙的出来。
急忙忙的出来了又怕说自己急着去。出来先陪笑脸儿:“我倒不急怕你等急了我才急着出来。你看这衣裳可使得。”
袁训斜着眼眸又有了酒看上去十分的不痛快。
眸子定在宝珠面上就这么地定住不动。
宝珠疑惑怎么了?
看衣裳陪笑:“这是最不好看的再不满意只能穿奶妈的了。”
袁训不回话还是直直盯着宝珠秀丽的面容灵动的眸子小巧的红唇看。
还是红花想了起来:“姑娘面纱。”双手送上出门的面纱来。
宝珠长吐一口气在房里给你看衣裳又烛火不如白天日头明谁会想到少一层面纱。
忙又进房里戴好扶着红花出来嫣然而笑:“走吧。”
烛火打着的那坐着如玉山半倾的人光华夺然但是不动。
那眼神儿带着不善还是那般的盯着宝珠。
宝珠彻底糊涂看看手边的红花看看旁边侍候的奶妈小声问:“不好倒给个话。就这么着让人闷猜”接着她委屈上来:“我不去了!”就为一个余伯南值得受一出子气又受一出子气。
袁训在后面倒笑了微笑地他道:“再戴一层。”
就这么出门红花陪去主仆坐在车里听车声辘辘宝珠想奇怪怎么就忽然想通难道余伯南出了什么事?
她虽想的人有余伯南但全部心思还是转在袁训为什么想通上面。
红花则捏着小心这是去哪儿?红花也以为去见贵人暗暗交待自己去到可不能给姑娘丢人。
嗯奶妈总交待让吃才吃要谢过才吃。就吃也不要遇到好吃的全吃光。嗯红花又要有好吃的了上回在宫里吃了好点心……红花想流口水。
车停下来时是在极安静的街上一道木门前主仆下车。红花怎么看这也不像贵人住的地方有些糊涂但也不问。
而宝珠一下车就透过两层面纱艰难地看袁训。
虽有两层面纱她眸子里的疑惑不解还是流露出来。
袁训不想解释侧侧脸儿有避开宝珠疑惑的意思。淡淡道:“可快着点儿别等我催!”然后前行准备去敲门。
“哎”身后轻轻的一声。
袁训回身见月光下一只青色衣袖颤微微的轻递了过来。好似极柔弱的一朵子小花需要他的扶助。
袁训心头微动柔情上来。接住这只衣袖另一只手顺势扶住宝珠肩头低声道:“来我扶你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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