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承担

小说:侯门纪事 作者:淼仔
    画眉揣着东西回去还是从厨房上拐一趟去看四姑娘做什么菜。

    南安侯给妹妹找的房子离他办公的地方不远方便他时时来看再加上京里的房子条件有限制不像以前在小城里每房各一个院子宝珠做菜就只能在大厨房上去烧。

    古代姑娘们要学的不仅是穿着雅致只做针指还有洗手做羹汤。

    大厨房上可以看见宝珠身着淡绿色的衣裙扎着绣花围裙在切菜。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走的并不知道不过看她挥汗如雨的样子这还是夏天里画眉打心里也有敬服袁姑爷娶的四姑娘呀真的是样样来得。

    她就回房去见邵氏和大姑娘掌珠坐着就只把让买的东西给掌珠收的世子爷东西先自己放着。

    什么主人什么丫头掌珠是伶俐的丫头画眉也不会差。画眉自有主张。

    邵氏就问:“街上可有热闹?”

    画眉抿着嘴儿笑:“街上没有热闹咱们家里倒有。”邵氏哦上一声掌珠道:“是指四妹妹炒菜?”

    画眉点头:“四姑娘多勤谨这亲事就要近了难怪她见天儿不是针指就是厨艺没有半分的闲功夫。”

    邵氏就忧愁入眉叹气道:“我的掌珠你几时能这样忙碌不停我就再没什么可愁的了。”掌珠让母亲念叨到烦不高兴地道:“您就会催我有用?”

    “那我催谁呢?”邵氏又旧病发作闷闷道:“怎么袁家倒没看上你?”

    “我也看不上他!”掌珠酸酸而回接下来双眸朝着房顶一脸我自奋斗我自强不须依靠别人相中。

    母女又为亲事不自在画眉身在房中自是得劝。可她却是个丫头不是个嫁过人的妈妈有些话脸也嫩不好说又不是红花那样憨有时说出话来直不愣弄的也没有人怪她。画眉就想上一想陪笑道:“二奶奶想我们姑娘从小到大是哪一点儿弱于人的?”

    邵氏默然不语那神气既像是认可这话又像是认为这话不相符。掌珠不耐烦自去内室中坐着。画眉见母女们声气儿又不对上来这是姑娘不出门拜客的那一天必有的事情。就指一件事情退出来先回房把琉璃瓶子安置好。

    夜光明亮时画眉才揣着瓶子悄悄的来见邵氏。

    邵氏母女同睡一房房中不设丫头只有个妈妈睡在外间。此时正在大家轮流洗澡的时间那妈妈就不在掌珠也去洗沐。

    画眉就进来把绘着燕子归巢的竹帘子拉周正。含怯又笑嘻嘻唤一声:“二奶奶”邵氏仰脸看月老太太最近看月邵氏无事可做也跟着学会见唤就点点头也不问画眉来作什么只默然看月。

    “有件事儿请二奶奶示下。”画眉垂下眉眼儿。

    邵氏一愣她房里的事请她示下的时候可就不多。人人知道她是老太太手下斗败的兵家里没有发言权。就有事上有婆母在也不敢说言论凡事只问掌珠大姑娘。

    画眉送上几个精美的匣子外面绘着古怪又美丽的图案。

    “你这丫头给我送的什么礼?”邵氏心眼子里处处都是“亲事”二字。忙问:“莫不是怕姑娘出嫁不肯带上你?”

    画眉涨红脸啼笑皆非。还没有辩解邵氏就落下泪:“莫不是你也眼里没有大姑娘以为大姑娘嫁不到好人家你也大了等不得想嫁人?”

    画眉更不知如何回才好。

    好容易等邵氏落完泪的空隙里画眉才得已回:“回二奶奶这是别人送二奶奶的礼。”送礼?邵氏满面震惊:“谁会给我送礼?”

    顿时希冀起来扯住画眉的手期盼的问:“是我兄长他们也来了?可是我前天还和大姑娘说的外面没有个人为她走动只指望老太太心全偏到四丫头那里不能指望。不如写信让舅爷舅奶奶来也有个帮忙的人。如今门上走动的不是殿下就是殿下他们肯不来?”

    掌珠听到是舅舅邵家大爷自然是拒绝的。

    凡是母亲的亲戚从姨妈开始就没有一个是掌珠能看上的添事打秋风还差不多。

    画眉硬是让逗笑忍笑道:“好奶奶大爷若来倒是好不过谁给他们送信说咱们住在这儿呢。”

    邵氏低头:“这倒也是。走的时候急过年他们不招老太太待见这些年不走动不来倒是姐姐以前还去过他们家后来也不去他们怎知道我们住京里又进宫又相与侯爷的?”

    “所以呀舅爷您就别想了。不过这礼物你打开看看全是好东西倒是亲戚送的。”画眉打开一个匣子取出一个红色琉璃瓶在烛光下面一照接近透明颜色又如淡胭脂般邵氏也爱不释手小心捧在手中细看:“这是琉璃这是哪位亲戚眼里有我肯送我东西?”

    再一仰头邵氏笑得合不拢嘴:“我猜出来了前天老太太让大姑娘拜亲戚是那家的亲戚相中我的掌珠这是下定亲前投石问路的?”

    画眉心想老太太不是在你心里靠不住吗这会子却又把老太太捧出来。

    对于邵氏的胡乱猜测画眉没有笑她。四姑娘先有了亲事还有的眼看那么的高高到宫里那深不可测的地方上去二奶奶三奶奶着急也应当。

    画眉心想赶快告诉奶奶吧不然指不定她又说出什么猜测来。忙双膝跪下回道:“这是侯爷的内亲和咱们老太太不走动的那一家子叫文章侯府上送来的。”

    “谁?”邵氏愣住。

    “侯夫人的娘家叫文章侯的那一家。大姑娘三姑娘四姑娘曾在外面会过因老太太不肯认亲姑娘们也不肯认。人家世子爷好生的谦恭礼让说内亲们不走动不管长一辈为着什么他心中着实的不安。理当上门来拜又怕老太太不依。”

    画眉用的老太太不依这话邵氏深有同感恨不能引这句话为知己。要知道她当年有再蘸的心让婆婆搅散后她的娘家兄长就再也不敢上门来也是怕老太太不依。

    后来有过几次来往也是背着老太太。老太太掌家怎能瞒过她。说上几句闲言语邵氏也不敢再见娘家人以后全是偷偷摸摸由方姨妈传话。

    邵氏精神来了婆婆姑嫂不和这件事她正打听清楚当个把柄握在手中。只苦于无从打听她才作罢。

    她睁大眼认真来听画眉说话。

    “世子爷说亲戚不走动让别人看着笑话。”这话还真是韩世拓说的倒不是画眉假编。

    邵氏有心病的人忙道:“是是很是。”

    “而姑娘们中又大姑娘居长。”这话也是韩世子所言。

    邵氏心花怒放拉起画眉来:“不必跪着你为亲戚传话是正经的老太太也有错处错了也得让人说话才行。”

    画眉含笑:“世子爷就想求到大姑娘这里来请大姑娘从中周转。他一大早儿啊带着小厮在门外候着直候到姑娘使我出门就央求我把礼物呈给二奶奶呈给大姑娘说想作亲戚走动没有大姑娘说话可是不成。”

    邵氏先让礼物闪到眼又让“世子爷”三个字闪到眼最后又让“老太太把柄”闪到。她有把柄在婆婆手中一辈子抬不起头。原以为此生命苦就得在婆婆手里讨生活唯盼着掌珠嫁出去可掌珠嫁到本城邵氏一样是在婆婆眼皮子下面过日子。

    没想到进京后那么厉害的老太太她也有些把柄说不清楚。

    邵氏心动不已道:“好好这个当然是大姑娘说话最管用。”又气馁:“最管用的人反而如今不理会亲事这是何道理?”

    画眉心想这一会子又可以把老太太让姑娘去拜客的事全丢在脑后只一味的抱怨上来。她赶着把自己洗清:“白天收的心里不安的。若不收世子爷必又要求;收下后如今咱们全住一处白天人走动不敢送上。这晚上是个空儿大胆送来求奶奶宽恕姑娘要怪我不早说我却是冤枉的。”

    为世子爷而心软成一片的邵氏反倒夸她:“你不要怕你做得对。这事情大姑娘回来说舅老太太那侯夫人不对依我说咱们家老太太倒对了?她当妹妹的怎么不给侯爷点子颜面主动上门去拜?都不对吧。”

    邵氏各打五十大板是临时想到那舅老太太离自己尚远自家婆母就在眼前不能批驳得她太过。

    “那这东西奶奶作主收下?”画眉问。

    邵氏道:“我作主我收下我来和大姑娘说。”画眉就叩了个头问过邵氏不需要人打扇自去收拾自己干净好入睡。

    没多久掌珠回来有小丫头跟着擦干头发又扮晚妆。

    月色更加的明亮起来。邵氏笑看女儿容颜越看越满意到十分。掌珠容貌好又性子大方不像自己懦弱谁娶到她那是福气!

    一曲琴声于此时响了起来。有个女声吟唱:“月若琉璃宝瓶蓄光置吾掌心珠出海上……”邵氏嘀咕:“怎么又唱上了”掌珠倒侧耳听了听才嘴角噙笑这人你总会露出真容来让我看看你是谁?

    回身就见到几上摆开几个琉璃瓶。

    旁边是笑容满面的母亲。

    而此时耳边曲子声又传来:“置吾掌心珠出海上……”掌珠眸子一闪问:“这是谁送来的?”

    邵氏更笑:“我的儿你生得这样的聪明怎么倒今天也没有亲事?你怎么知道这是别人送来的不是我买的?”

    掌珠再倾听外面的曲子这一次变调缠绵是京中时下流行的靡靡之音。

    掌珠轻咬嘴唇没有多同母亲说自己的直觉只再问:“是谁?”

    邵氏笑:“是表兄呢”

    掌珠心一跳脑海中本能跳出阮梁明。阮氏相当于掌珠的初恋实在不易忘却。她面色一冷:“表兄?我怎么当得起!”

    心头怦然乱跳莫非他后悔了又知道我的好?

    “人家求你办事儿可不送你东西才成。是画眉接进来的……。”邵氏就说了一遍自然为画眉开托许多。

    掌珠听完更没有高兴之意。反而神色严肃:“文章侯世子?”她心头一片雪亮外面那夜夜上演音乐大会的人原来是他!

    这个花花公子风流鬼儿表兄!

    掌珠一眼就能看出玉珠一眼就能看出宝珠也一眼就能看出韩世拓风流中人也!

    首先他穿衣裳就和别人不一样男人多稳重哪有穿那种女人色的衣裳还一脸习惯性的轻浮的。

    钟四表兄也穿象牙白可他白得一脸的庄容就是有活泼也是不狎犯的那种。跟韩世拓那种桃花眼乱飞遇见个人想改都有些难相比韩表兄的本性不用再猜。

    还有另一条证据坐实韩世拓的品性。

    这晚晚的曲子分明是勾引之意。

    邵氏欢天喜地说着一大通的话什么老太太当年错了如今也错了我们不能跟着错是亲戚走走何妨再说人家多恭敬我们初到京中人生地不熟悉有亲戚肯认得你是家中大姑娘可不能薄待他等等。

    掌珠只更冷笑:“哦?很恭敬吗等我睡饱了再细赏他的恭敬吧。”掌珠浑身冰凉好似冰川化水一轮一轮的从头浇到脚。

    要只有他一个人在掌珠可以哭出来。

    世子爷在她心中分量是高的可遇到一个阮梁明伤到掌珠的心。再遇一个韩世拓掌珠本来是不太烦他的不过是仗着自己是女儿家嘴上说几句为祖母和自己姐妹受到南安侯夫人的冷遇而出气。

    可今天掌珠恨不能大哭特哭。

    这京里的世子爷们一个一个忒般可恨!

    一个当我好耍一个当我好骗……

    这母亲口中“恭敬”的韩表兄你若有心上门祖母怎么会把你赶出去!祖母同你并没有仇!

    再来你这是哄骗不正经女人的手段你用在我身上!

    家里出个方明珠还不足够吗难道还会有人来上这种当!

    要有刀子扎他几个洞放他一堆血出来!

    琉璃瓶是精心所选烛下熠熠放光彩。而掌珠再也不能看上一眼说困了就倒头睡下。面朝里面泪水潸潸而下拿个帕子不住的擦拭。没多久帕子就湿透。

    而邵氏还在赏玩琉璃瓶就没有发现。

    掌珠就装作帕子是天热汗湿的抛到一旁。

    当下忍泪含悲而想。都来欺负我吗?欺负我找不到一个世子爷当丈夫!我偏就找一个给你们瞧瞧!

    掌珠在心中暗暗怀恨暗暗的下了决心。

    ……。

    又过上几天宝珠才把余伯南想起来。她就要出嫁本就事多余伯南又不是她亲兄弟她想不到许多。

    上午老太太让人去给余伯南送吃食说这孩子从到京里还没到家里来吃上一顿饭问他哪天来我就定下出门也不出去只候着他。

    老太太精明见袁训怒气而来估计与余伯南之间有些什么。年青人的争执第二天第三天应该还在气头上就立即请来又怕说出气话嫉妒话大家难过。

    余伯南来时已问过下处地址就让人先送东西看看余伯南是什么态度再定夺。

    这事情倒不用对着姑娘们张扬不过宝珠就住对面而红花又从来耳朵尖这是她一直打听习惯的。见有人捧着吃食盒子换出门衣服像出门红花就问了问人家就说去余公子处红花跑回来告诉宝珠。

    宝珠沉吟不语时红花又早扭头看外面去候自己姑爷。

    她在姑爷姑娘拌嘴的第二天又无缘无故得了袁训赏钱此时虽不盼着赏钱也扮出一个殷勤相候的模样。

    见庭院深深笼子里面鸟雀乱鸣。红花自己笑了跑进来告诉宝珠:“姑娘看我可呆不呆姑爷昨天说今天出城办事去指不定明儿也不来我还看着这可笑不可笑?”

    宝珠也回想起来袁训昨天是说过这话。

    她颦眉头这怎么办她今天也想见他有话要问。

    那天拌嘴拌到最后手互握住袁训离开后宝珠还情思不已。这种时候哪有余伯南的位置在。

    今天听红花说送东西去宝珠才想到表凶是凶的指不定动了手。这可怎么行?表凶看上去也有斯文相宝珠却已知道他摔打几次不打紧。而余伯南就纯属文弱中人让摔上一下这念书可就要耽误几天。

    “明儿也不来吗?”宝珠神思恍惚问得自己微微而笑。

    她不是有意思念却神随话走泛起一波相思。

    红花会意:“明儿要不来这可不行只是往哪里找呢?”

    姑爷你一天不来尚可忍耐。明儿也不来别说是姑娘就是红花也等不得那没赏钱的日子。

    呀怎么往赏钱上去想?

    红花绷紧小脸儿红花最会侍候红花不要赏钱。

    主仆都在想往哪里找这个问题对视一眼都有了笑容同声道:“太子府上。”

    红花若有所思宝珠半逗半认真:“红花你敢去吗?”

    让这句话激的红花拍拍小胸脯:“姑娘的差使红花都敢去。”

    宝珠就嫣然地笑了再告诉她:“先不用急等明天看他来是不来再等会子去余家的人回来你去问问余公子如今可发奋读书再说去寻的事不迟。”

    红花机灵的猜到往榻前凑了凑小声道:“是为姑爷打了余公子的事么?”

    “啊他真的打了?”宝珠虽早有感觉却闻言还是瞠目结舌。

    红花搔脑袋:“我没问过不过我想姑爷那么的气会不打他么?”说到打人红花兴奋劲儿上来:“姑爷一定是见到余公子就这么着来上一下再这么着来上一脚”

    给钱的是正经主人早把小婢收买成百分百的支持率。

    宝珠要啐:“他打人你就这么喜欢?”

    红花又搔脑袋笑玩笑中居然有了一句无心的公道话:“依我想余公子不是姑爷对手。要他是姑爷对手那岂不是姑爷要吃亏?”

    宝珠愣住。

    对啊?余伯南要是比表凶强他也不会放过表凶才是。

    呀啐现在是表凶强现在是得问明白了表凶有没有打余伯南。

    虽纠正了心思也让红花给提醒明白了宝珠就喜滋滋不再说红花只本着一片悲天悯人笑盈盈道:“且不要论那没有的事情如今是”

    红花欢喜不禁的接上去:“是姑爷打了余公子?”

    宝珠扑哧一笑又板起脸:“谁打谁都不行!就这么着等下你先讨送东西去的人回话再明天看他不来你就……”

    “我就太子府上去找!”红花和宝珠说过几句话后底气足起来立即应声。

    见她一脸赴汤蹈火模样宝珠又要笑:“你去了可知道怎么说吗?”

    “我……”红花笑道:“我大门外面等着见到姑爷出来我就叫住他。”

    宝珠点头笑:“说得好可你叫住他可说什么?”

    红花踌躇:“说姑娘找……。”她拖长了嗓音覤着宝珠面色又为难地问:“旁边要是有人太子府上还能没有个人进进出出让人听到可怎么好?”

    姑娘找这怎么听都让别人笑话。

    宝珠含笑:“好丫头算你想到了!听我对你说你去了后见到他就叫住不必过去。”红花似懂非懂的重复:“不必过去。”

    “如他看到你你远远的蹲身子就行他会过来的。等他过来你不必说他会说的。”宝珠细细的交待:“可记住没有?也别往别的男人面前去让人把他也笑话上。”

    见到红花自然不用问也知道是宝珠找。

    这点儿红花很懂。

    忙道:“这个不必交待我们家不比别人家我又是姑娘房中的丫头怎么能随便去见别人!”

    宝珠越发要笑:“明白就好当我白交待吧你只记住就行。”

    外面卫氏喊红花红花就出去。

    等送东西的人回来红花就大大方方过去问:“余公子可好不好?”送东西的人笑骂:“你个小东西不当差乱问这些?”

    “总是以前的邻居常往我们家里去虽不敢乱问不过见到您回来就问上一问。”

    那人就道:“也有理!”红花瞪大眼睛听着那人道:“听说病了风寒重不能见人我没见到把东西交给侍候的人我就回来老太太听到只说明天让人送药去。”

    红花道谢过回来告诉宝珠。宝珠让她出去自己在房里左思右想总觉得是让袁训打伤。又怕自己是先入为主的在想索性放下针线想上一想越想越觉得自己想得对。

    表凶亲口承认他知道余伯南和自己的旧事

    啐!

    宝珠与他可没有旧事。

    只能说那丢人的事情起意于宝珠。

    表凶当时没理论反正丢下玉蝉应该是和祖母当时就定下亲事才有进京后人还没有喘口气儿京里的大门往哪开还没弄明白宝珠就成了定亲的人。

    当时没理论反而许下亲是他不怪宝珠再或者心如明镜再或者是个讲道理的人。

    宝珠嘟嘴表凶懂道理吗?

    懂道理为什么来凶宝珠?

    懂道理怎么有常四姑娘出来?

    呃……。

    宝珠小嘴儿噘得更高那一天他怒气而来本想理论到底。不想让他那一握握得人面红心跳直到他走也不知道握得这事儿还理论清楚他人就不见了。

    还有大耳括子的事有没有理论清楚?

    宝珠嘴角噙笑满面娇羞把那天回想一遍但回想来回想去处处是朦胧。朦胧中唯有袖子底下那一握温暖包容似还在手中。

    帘子外面卫氏走过去无意中看上一眼见姑娘眼眸明亮笑容如飞人也半软着扶着小几斜倚。分明一副相思模样。

    卫氏也就笑了往房外狠看几眼除了海棠花就是半熟青果子的石榴花。

    姑爷今天不来卫氏也心中空落落的像少了什么。

    她尚且如此何必是房中的四姑娘?

    四姑娘宝珠想了好半天总算理清一件事。表凶若是怪自己就不会定亲事。表凶既不怪自己进京以后又一直温存……。

    温存过吗?

    宝珠轻轻地笑从宫里出来他算是温存的。后来高台上看赛马表凶就又是表凶。

    既是早知道又闯宫去接……那余伯南或挨了打只能是他主动他自己找上表凶的门儿简称自找。

    宝珠轻叹伯南哥哥啊遇到表凶你不跑远点儿还找他不是自己受气?

    这要是误了学业岂不是宝珠误了你……。让宝珠心里怎么能过得去。

    宝珠若心里想不到这件事也就过去既然想到了宝珠就得弄个明白才行。

    这一天主人也盼着红花也盼着四姑爷如他自己所说不得空儿来让盼的人早有所料但盼了个空还是心有戚戚总是不悦的。

    ……。

    安府后院子里近水有个地方有几间房子方姨太太从进京后就一直住在这里。她不愿见人别人都这样想。除老太太在家捡个空儿去问个安再就在房里敲经念佛。

    自家亲妹妹邵氏都不来过问别人更不过来是个安静地方。

    紫花还侍候她为她一日三餐的搬饭来再帮她洗洗衣服。见天晚了姨太太又早坐到菩萨画像前对着个香炉趺坐不语紫花就出去打算洗浴。

    院中寂寂虽是夏天却总有冷月无声之感。

    紫花自语:“别人院中都好生热闹我们这里夏天也像冬天犯冷到冬天可怎么办?”

    冷不防的一个黑影冲出来。

    紫花吓得胆颤心寒往地上一坐张嘴一声叫都没叫出声。

    “紫花。”是红花的声音。

    紫花又一个激灵跳起来就在红花手臂掐上一下怒声道:“好生生的作什么吓人!”人吓人能吓死人知道吗!

    红花还没觉得痛嘻嘻道:“我明天出门儿办要紧的事你可要带什么取钱来我给你去买。”

    她的笑容更把紫花灰暗的心衬到十八层地狱里去。紫花拍着衣上摔倒而沾的土低头不言语。红花有些失望:“你竟然不要东西?我明天可是自己雇车雇轿子去的你要多少我也能带回来。”

    紫花背个身子给她。

    红花心里痒痒的她明天要去太子府上因姑娘说过有话要说等不得明天再不来明天就去找吧。红花才收拾几件出门的衣裳又把金簪子准备戴两三根还是快乐得压抑不住就把小伙伴儿们来炫耀。

    怎么就不问呢?

    问红花也不说。可不问红花憋的慌。

    她跟过去还是快快乐乐的:“紫花我明天走的是京里最大的长街听说凡是你想到的都有你想不到的也有……。”

    紫花“虎”转个脸儿虎着脸对她话就如炮弹一样出来:“去坐你的车吧仔细别让拐子拐走你满口的外地口音拐子最爱拐这样的人!没事儿就跑来扎我这倒运人的眼!明天要出门了要坐车了要坐轿了你是小姐吗?丫头坐什么车!就使你出去办事情不过出门三步远难道指着你能办大事情!还问我买什么取钱来给我带!当初我们进府时说好的彼此照顾来着四姑娘有门好亲事我虽在后院子里也听说过姑爷怕姑娘缺什么真是的上有老太太还没成亲几时轮到姑爷想这些天天来送东西的可是?你总有多多的赏钱请客吧!”

    没头没脑的一通话把红花打得快蒙掉。但红花舒坦了炫耀成功了。就像画家画张画虽用尽心思自可赏玩但有个人在旁边当观众这就没有遗憾。

    紫花的话虽呛红花也听进去。

    她默然不语她最近得的赏钱是不少。特别是最近的那一笔没有原因的姑爷进来红花送茶就赏了五两银子是红花几个月的月钱。

    她当时有事这快乐只闷在心里没有炫耀一直难过到今天。

    今天本想把出门的事情一起炫耀又让紫花一顿排揎把红花的同情心挤出来。

    紫花又哭:“你就要跟四姑娘走了以后要拌嘴可哪里去找你?四姑爷若再放外官出去青花也跟三姑娘走我可怎么办呢在这家里就再找不出一个说话的人?四姑爷那样的家势能不和舅老太爷似的一任一任的外官做着外官有钱这人人知道……。”

    红花揣揣袖子里的银子她太喜欢喜欢得把明天上街的钱都早收在荷包里。见紫花哭得可怜就深觉得自己理当羞惭。红花就轻轻地劝:“我也想和你在一处你勤快又老实只是我现在是个小丫头没有四姑娘就没有我我能做些什么呢?”

    这本是句无心的话紫花也从没有往这里想过。但听到后紫花让提醒这就不哭泪眼儿婆娑上赶着问:“等你过上几年就成了管事奶奶你肯要我吗?红花你生得这么好若是有大福气当房中的丫头……”

    此房中的丫头是指通房丫头。

    “呸呸呸!”红花就差跳起来骂。因紫花才哭过才没有接着骂。她想想又得意上来悄声道:“我告诉你你对天赌咒你不说。”

    紫花忙赌了个咒。

    “我们姑娘不许姑爷纳小姑爷早答应。上一回的闹你也隐约听到来问我我可不能告诉你。这样只说两句吧姑娘总是赢的。”红花得意非凡。

    从红花的角度看应该是姑娘赢才是。姑爷走以后姑娘一个人自己偷偷的笑了半天不是赢了怎么会笑?

    咦?后来赏红花五两银子是为讨好姑娘才赏的是吗?知道红花是四姑娘房里的好丫头?

    红花的得意让紫花噘嘴又羡慕:“那更好了!四姑娘这么能当家你以后这管事奶奶跑不掉。要了我吧。这里虽好可我总跟着个姨太太又不是正经亲戚又没有生发。大门上常给舅老太爷开门的小子我们进京才两个月就往钱庄子上存钱我呢从跟来就一个外钱没见。要了我吧?”

    紫花抓住红花的一句话好似抓住救命稻草。红花在得意兴头上又她们进安府时是说过以后互相照应的话又自己跟着四姑娘到处见世面宫里的点心一气吃过一盘子。由自己的得意而更对紫花同情仰面对明月:“天好早晚了今夜我不当值我才来我得早睡明天去太子府上……”

    紫花惊住:“我听错不成你你你你去太子府上可能作什么?”

    红花后悔失言逼紫花又发个誓不说出去但许给她带一盒脂粉回来不用她出钱红花请客。临走时才低头道:“我若能要你我肯定要你。”

    红花管事奶奶还没当上先预先收了一个人在手底下。紫花的感激涕零中红花离去。

    回房去又把明天的衣裳检视一遍这是去太子府上虽说红花也知道大约只在离府门外远远的地方上站上一站只怕还是躲在车里不用出去这衣裳打扮上也不能丢人才行。

    收拾了一回见新衣灿然是进京后老太太新给做的也是妆老太太自己的脸面。但又想到紫花身上的旧衣紫花不是跟姑娘们见客的丫头做三套新衣裳轮得到她一套罢了紫花偏又舍不得穿。

    红花就丢下衣裳出神道“有四姑娘才有红花这么着明儿去呀可不能丢姑娘的人。”

    第二天按主仆说好的宝珠道:“红花这绣线又缺了好几种色麻烦家里管事的太惊动你去买吧。颜色要好的要是远就坐个车吧挑那老实车夫的坐要敢不老实你就报舅老太爷的名讳带他上都察院去。”

    红花以前出门宝珠也这样交待过。卫氏就不理论去取钱外加车钱给红花。红花在房里低低的回宝珠:“姑娘想我去太子府上哪个赶车的敢拐我?”宝珠好笑:“说得是路上小心吧。”

    红花就收拾好去见卫氏。每回卫氏都要检查和交待见红花戴几件金首饰倒也出彩又一件水红色绣花衫子下面是碧绿裙子鞋子也是干净的就道:“避着人走别当你是个丫头就上街乱瞧你是姑娘房里的丫头自己须知道!”

    红花心想每次都这几句就乖巧点头接过车钱和绣线钱兴冲冲出了门。

    街口上红花站定站定还不算拿个帕子挡住脸只露双眼睛出来对过往的车辆看来看去。

    终于看定一个年长的车夫红花招手让他过来不等别人开口脆生生道:“我坐车你得老实不老实带你去我们舅老太爷当差的都察院去!”

    老车夫哈哈大笑就没有外省的口音也一听就是京外来的。都察院里只拿当官的寻常老百姓能押到都察院老车夫心想那我会是好大的官儿才能去哪里。

    当下道:“小姑娘上车吧我在京里赶车几十年有名声的你可以打听。”

    红花满意跳上车先报出一个铺子名那是卖绣线的地方也卖脂粉红花先办完事再上车道:“去太子府上!”

    老车夫这才刮目相看:“小姑娘倒是太子府上的人?”

    红花见他面色改变鼻子一翘:“我不是太子府上人我家姑爷啊在太子府上当差。”老车夫见她又稚气出来笑道:“早说太子府上比说都察院还能吓人。”红花一脸受教瞪着眼珠子:“是吗?那我下回就说太子府上。”

    ……

    到中午的时候红花还没有回来。卫氏着了急:“这小丫头不是让人拐了吧?”宝珠也急但更觉得红花一向办事傻呆只怕是见不到表凶就在太子府门外等上了。

    就道:“再等半天再不回来再告诉祖母不迟。”

    话音才落有人道:“红花回来了咦姑爷也来了。”卫氏往宝珠面上看去宝珠微笑着面颊上飞出一抹红晕来。

    红花如功臣般回来绣线也买了脂粉也买了姑爷也找到带回来等车给人钱是红花自出车钱是到家后姑爷给的又给了红花赏钱见是中午还带红花路上吃了饭。红花进来回过宝珠话就乐飞飞地去见紫花。

    宝珠在帘内含笑等着见那道修长身影在帘外站上一站道:“宝珠可大好了?”从容进来手中捧着一盆兰花。

    卫氏干瞪眼只能看着。

    袁训一进来眸光炽烈的和宝珠碰在一处两个人都微红了脸。一个去找可见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个听见找这心喜悦的就要蹦出来同时庆幸出京幸亏给宝珠买了东西回来也算自己早想着她。

    把兰花放于榻上小几上袁训就势往宝珠对面小几旁坐下目不斜视对着地面:“出京去了给你带了花回来你看可喜欢?”

    “喜欢”宝珠亦告诉自己从容不能让他看出自己多想着他免得他又占上风头上。

    把自己的茶倒给他宝珠是满面红晕来送袁训喜笑颜开接过不忘记道:“有劳。”宝珠涨红脸说客气就原地站着心思就此远飞。

    此时轻风拂动花香满房。以后夫妻们就是这般光景吧。

    “咳咳这般守规矩倒也不坐?”袁训见宝珠斜侧站着一天没见又轻盈很多他不自在起来轻声打趣且提醒。

    宝珠就站面前袁训由不得想细细看她。可这么看又太无礼不是吗?

    宝珠呀地一声从神思中醒来羞羞答答:“有话说呢。”

    “说吧。”袁训也涨红脸又喜悦又期待宝珠要说她想我是吗?

    “你打了余伯南是吗?”到耳边的话却是这一句。

    袁训不敢相信的抬眼为他才找我!不是你想我?

    “他进京为赶考你打了他他岂不伤心难过若是误了学业这倒不好……。”宝珠低下头已觉出房中气氛紧张硬着头皮才说完。

    无人回话空气渐冷。

    宝珠抬起面庞见到一双风雨欲来的眼眸和冰冷入骨的面容。

    宝珠大惊失色抢上去抱住兰花:“你生气管生气可不能打坏我的花你这个人说句话就生气以后可怎么办我的花……。”

    这花已送来宝珠也喜欢这花是宝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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