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侯夫人把持不住全家到了晚上她找去大爷二爷问话到底还是传到大太太史氏耳朵中。
大太太出身正根正苗父亲现为礼部员外郎她是第七位小姐在母亲上了年纪后怀上是父母恩爱的标志或者说是母亲能固宠的象征在家里从来得宠。
南安侯府若不是长子求亲史老太太估计还不答应。
这种环境长大的小姐性子不高傲就娇惯不娇惯就单纯。嫁到南安侯府数十年孩子生下四个没有一个是庶出房中也算得意。
就是那个不得公公欢心又一定要站在婆婆架子上的婆婆几十年来不时地让大太太烦心。
她掂着雪青色帕子倚着碧窗正颦眉大老爷不声不响进来道:“人呢取衣服我来换。”大太太呀地一声:“你回来了怎么没有动静?”
“没有动静的那还是活人?”大老爷忍俊不禁。
“看你胡说!”大太太取来家常衣服帮着丈夫换衣。大老爷一面解衣一面道:“不是我说死活是我进来这么一会子这房里除了你别的死人都哪里去了?”
又看窗户外:“这天虽热风也带花香你风寒才好还是少吹无事又跑到风口上坐着添病吗?”
大太太绷紧面庞:“老爷越说越糊涂!添病的话也出来了。你我房里全是好人哪里来的死人!你不用怪梅香们是我打发出去的我要自己静坐嫌她们碍事让她们去看王莲开花没有要是开了我和你晚上去赏。”
大老爷无话去竹榻坐下。
大太太跟过去对面而坐话就絮叨起来:“好好的你今天不大对劲儿?”她满面关切又虽在中年姿容更为成熟优美大老爷就含笑:“我没事儿好着呢。”
“没事儿吗?”大太太狐疑但在大老爷脸上找不出端睨就接着道:“我有事儿呢今天那边的像是知道姑母回京把老大老二叫去问回我话的丫头没听真说的什么不仔细但是摔了杯子像是没摔碎那杯子也是祖母老侯夫人的吧这人一年一年的硬气以前我还劝她劝来劝去倒结仇人她当我笑话她!如今我是不劝的不过担心她又在家里闹腾大家都气不说又要让外人笑话!那一年我初嫁你就因为她足的让亲戚笑了好几年你说哪个当妻子的不理会丈夫还在这家里硬是坐得住!”
大老爷慢慢没了笑容听完默默坐着。大太太是想想就气也默默生气。半晌大老爷开口:“你说我今天心里有事儿让你说着了还真的有事!”
“怎么?”大太太看过来。
“我今天去看姑母她老人家回来几天留沛引沛去过两、三次父亲是天天去我早就要去衙门里事多绊的今天才去。”大老爷静静道。
大太太满面堆笑:“是吗?我就说提醒你去看看可缺什么?我们不好让那一位太不喜欢但私下里送几样不让她知道就是。”又问:“姑母脸面儿可好还是祖母老侯夫人西去那年我见过她后来闹了一出子姑母再不归宁说句话可别当我恭维你我和她老人家倒是和得来。”
“姑母硬气脾气你和她合得来?”大老爷微笑。
“这……女人的事男人不懂!”大太太气结。
夫妻这般闲谈几句大老爷心中郁结去掉不少。先拿妻子开开心:“你是几十年的和那一位不痛快指望姑母进京为你出出气你好看笑话吧?”
大太太杏眼圆睁:“你胡说!你不信我的话明天同我去拜见姑母看她是不是喜欢我?”
“消气消气夫人安坐和你闹着玩岳父是礼部员外郎夫人你怎么会是看人笑话的人。”大老爷笑着用手虚按大太太犹带着气把因气扭动的身子重新坐好哼上一声眼神儿带看不看的道:“论理儿我还是要去见的只是怕那一位”
“我烦的就在这里!我问父亲姑母进京不住家里难道家里不设宴相请?知道的说那一位不贤德不容小姑子不知道的还要怪我这长子不合礼数自家姑母到京我却没有半分情意。”大老爷懊恼。
大太太冷笑又觉得病后的头还在疼以手按住太阳道:“她要是懂道理早就主动提出请姑母来家用个小宴也是好的。这一辈子啊就和祖父生气和姑母生气这就像上辈子仇人的人怎么到了一家去?”
又赌气:“我不管她不见我得见免得让人说我没礼!”
“去吧去吧我的意思也是你明天带着女儿们过去我在姑母面前也说过你明儿必去。”大老爷这样道。
大太太想板起脸怪他自作主张不和自己说就先答应姑母又忍不住笑:“我的人情儿全落你身上你倒会做人!”
“哼!”大老爷又意有他指的冷哼。
“但和那一位先说她要气。不和她说这算越过她的头吧?好歹她是这侯府的正牌子老太太”大老爷的生母二老爷的生母都在大太太的意思就是还有不正牌的老太太在。
这也是贬低南安侯夫人的意思。
大老爷亦冷笑:“越过她的头算什么!这几年她越过我多少回!”下面的话不再说夫妻都明白大老爷是长子古人门第越高越重长子除非那一家品德都不要不怕人指脊梁骨。
这样的人当然也有。
提起旧事大太太咬牙恨:“她!当年以为你长子袭爵一味的和你好我当年说的怎么样?自己丈夫不去和好和你这个不是她生的儿子有什么可好的!”
“是啊没好上几年见祖父更加康健且官声更高又把主意打到恒沛行沛身上老二见到我也说几句也是一样的不待见她。不过待见也好不待见也好这全是嘴说说的到袭爵那一天只怕也要红眼睛!”大老爷也很气。
当年大老爷虽没有看透南安侯夫人但在妻子和生母的劝说下一直没正面回答南安侯夫人。南安侯夫人得不到应该得到的承诺就转而注视两个孙子恒沛和行沛大老爷就此明了气得一个倒仰这口气一直窝着。
夫妻正说这旧事在生气外面有人慢慢问:“是大老爷回来了?”听声气是大老爷的生母老姨娘辛氏。
大老爷忙答应:“我在呢”嗓音明显柔和。而大太太也站起来打起笑容虽不着急走却也是在丈夫眼里往前去迎接:“在呢您进来吧。”
一个颤巍巍的老人进来面上犹有以前风韵但人老珠黄的厉害。大老爷扶住她大太太也去扶另一边辛老姨娘眼神儿已不好朦胧的见大太太来扶忙笑:“使不得让人见到你是当太太的人不好管人。”
这样说着夫妻已把她扶到椅子上坐下。本来让她坐首位辛老姨娘从来都是自己挪到最下首。
她和大老爷母子感情很好但从不在大太太面前拿大自知身份是妾虽是父妾一样当大太太主人一般。大太太从来满意于她又夫妻美满看在丈夫面上也肯孝敬于她。
大老爷亲手倒了茶大太太把自己用的一盘子果子送到她手边。
辛老姨娘眼神儿再不好对这些却全能清楚。她也满意她生的儿子是她后半生的依靠头疼脑热的从来有人照管又娶的是史家的娇小姐人家夫人上了年纪才怀上的容易么?娇女儿过了来。
争什么一个位置一句话的一个恭敬一个弯腰辛老姨娘从不和大太太争她只要看到大老爷和大太太和和气气的就面上乐开花。
她手里捻着佛珠子却是一串上好橄榄石这也是大老爷孝敬于她的辛老姨娘算是件件满意。
“我说听说老姑奶奶回来了?”辛老姨妈睁大眼笑眸中也有了神采。
“回来了留沛引沛陪祖父去接我今天去见过明儿让太太也去正在想备什么东西好。”大老爷笑回。
辛老姨娘满意的啧着嘴帮着出主意:“倒不用备下那稀奇的东西老侯夫人西去以前把许多东西全让人运给姑奶奶姑奶奶归宁走时也是成车的拉走。她如今也上了年纪我记得她是”
把安老太太的年纪报出来再道:“人老了不过吃得动的吃两口玩得动玩一回不稀罕那好东西了那贪财的听说棺材里全放上金元宝也不怕硌的慌。再说姑奶奶也不是贪玩贪新奇的年纪了依我说太太去了热情些儿敬重她些儿听说她没有孙子她要的就是家里人的心”
大太太想这话倒真对忙着答应下来。
“我真想去啊虽说我眼睛不好我也想见见。我以前呀是这府里的奴才蒙老侯夫人的恩典把我给了侯爷我在姑奶奶房里也是侍候过的。”
她说着就罗嗦上来大老爷自然不烦大太太也不烦还笑道:“是啊祖母老侯夫人最疼的就是姑母大人什么好人都给她。”
“我还听说丘妈妈她们也去了以后就在姑奶奶那里不回来了?”辛老姨娘笑着叹气:“侯爷对姑奶奶一年一年的从没变过。这是侯爷重情意这是我们侯府的福德啊。”
大太太顿时心中升起一句话公公南安侯对姑母算是天下第一等的好兄长。这般重情意的人怎么那一位那占着正婆婆位置的人半分没有添到?
全怪她自己!
这话才出来大太太又心中收敛算了她也算苦了一辈子何必诽谤她。
大老爷正在笑:“不然明儿太太去您和太太同去?”
“这样行?”辛老姨娘面有喜色。
大太太想想却道:“不怕老爷怪我怕事我一个人去还怕那一位要说话再把老姨娘带去……。”
“我倒怕了她!”大老爷恼火上来:“姑母回来她理当相请她不知理别人还要跟着她走不成?”
“啪!”一拍桌子他站起身:“我去回父亲就说老姨娘也想去看看姑母大人看父亲怎么说!”
他一撩衣角出去了。
房中大太太还没适应辛老姨娘压压嗓音道:“这袭爵的事儿啊可不见得论长幼啊。”大太太一个激灵心中似明白又糊涂。
这话细细咀嚼像是说袭爵的不是大老爷但再想想也许是说袭爵的不是孙子中的老大。
大太太安静下来老姨娘原是侯夫人的丫头侍候过姑母又侍候过侯爷最后开脸给了侯爷产下南安侯府的长子因此颇受南安侯夫人嫉妒大老爷娶妻后简略地说过大太太听过也很生气就是她没有看不起南安侯夫人的心和让南安侯夫人得罪的狠也一样的对南安侯夫人会有成见。
因为早就是丫头辛老姨娘往往更懂公公南安侯的心。
大太太不禁微笑祖父最重姑母因姑母在家时是最受老侯和老侯夫人宠爱。而自己的两个儿子留沛和引沛是过年去了一回又在京里接了一回府里人都能看出来侯夫人喜欢的是大爷二爷而南安侯喜欢的却是三爷四爷。
大爷钟恒沛得知去接姑祖母的是三弟四弟那心如无数只猫在搔!这说明什么说明祖父对他们不加信任。
对于老姨娘这样的提醒大太太道谢:“您说的有理!”
“太太家里是礼部当差这理字礼字自是比我懂得多。”辛老姨娘得了儿媳的夸奖更是笑如菊花满面是褶子:“太太定夺吧不管什么事儿咱们还是按礼讲理的来。应该去见姑奶奶呢您就把我带去我眼睛不好路上要劳累你。”
大太太想这位老姨娘真真的眼睛不好却心里亮堂。就不是姑母回京是个以前走动的亲戚回京这上门见见请回家小聚也是应当。
既如此占着理和礼还怕什么狼惧什么虎。
她就答应:“那咱们明天一起去”外面早有丫头回来大太太就唤她:“画眉把我那件棕色罗衣和天青色襦裙取出来等会儿送老姨娘回房带上明天好穿。”
辛老姨娘忙说不行大太太却笑:“明天见姑母得把您打扮打扮不然姑母要怪我好歹您以前服侍过老侯夫人姑母面前也是得意的人儿。”
大家就这议定第二天大太太径直坐车和辛老姨娘去拜安老太太。南安侯夫人知道后气了个半死。没等她半条命恢复如常三老爷三太太也去了这样一来二老爷问二太太要不要去二太太假惺惺:“大嫂和三弟妹也是的就撇下咱们去还是不去呢?”
这一房也去了。
于是不但宝珠疑惑更深就是邵氏张氏也疑心重重。
第一南安侯对老太太视若眼睛但侯府一直不予相请;第二所有人都来了这几天就是亲戚也来了一个遍没空来的也打发家人出现南安侯府难道没有侯夫人?
这侯夫人抱的不是那千呼万唤始出来的琵琶而是抱着扇金水浇过银水灌的大铁门吧?
挡得影子也半点不闻。
安老太太坦然。
她临行前是爱走神的。但自从到了以后精神头儿就越来越好天天乐呵呵的。又因为来拜的客多给两个奶奶眼前打开一扇黄金佳婿的大门邵氏和张氏本想借这件事笑话笑话也先放在一旁。
还要用得到老太太先不笑吧。
第一张贴子在安府进京十天后由忠勇王府发出。
……
“青花热水热水”张氏在西厢房里叫。对面东厢里邵氏从窗户里探出半个身子:“素兰花儿还没掐来?”
红花小短腿出溜进了上房钻到老太太住的对间那是宝珠的住处殷勤送上一面瑞兽葡萄镜同时抹汗:“姑娘终于找到了。”
“你姑娘我一直在这儿几时丢的又终于找到了?”宝珠取笑。红花嘿嘿几声把铜镜置于梳妆台上。
这是宝珠最喜欢的镜子打在包裹里红花今天才找得出来。
宝珠的身后是梅英和卫氏在为她梳头。
“哎……。”宝珠装模作样的叹气。
梅英和卫氏一起笑梅英道:“我猜到了四姑娘是不愿意去王府做客?”她笑盈盈。不说还好说过宝珠更嘴扁得有模有样对窗外努嘴儿:“姐姐你看我们这是去王府做客还是惊天动地?”
由窗户看出去见张氏更急的招手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哎呀三姑娘的衣裳我压在包铜角最大的那个箱子里到今天还取不出来?今天可是要做客要做客!”
安老太太在房里哼道:“去个王府值得这么的乱!这要是进宫还能走好路吗?”
“奶奶们也是想给老太太添光彩”齐氏笑劝。
“光彩就不必!去到不丢人就是菩萨开眼!”全家就安老太太这里不急轻摇着扇子叹道:“全是小城里出来的当年娶亲的时候我说过什么来着寻来寻去全在家门口儿寻看看这个不得体劲儿!”
“素兰!你这掐的什么花!姑娘戴上还没到王府就蔫了!”邵氏怒气冲天在这里都可以闻见。
和她平时的懦弱样子真不相同。
素兰已让指使得傻了眼面对邵氏一次又一次的指责只会说:“我再去二奶奶别生气!”
齐氏丘氏一起在笑。
安老太太忍气道:“去告诉她们这天热别戴鲜花!现成的珠花戴戴就成!”就去了一个。安老太太还是憋闷又道:“再去告诉三奶奶我们行李多一两个月弄不清取不出来也是有的这是去拜客不是去比衣裳衣裳得体就行!”
又去了一个。
没多久去回话的人回来:“二奶奶说再好的珠花也是小城样式怕丢了老太太的人才给姑娘加几枝鲜花;三奶奶说三姑娘头一回跟老太太拜客衣裳事小体面事大丢她的人不打紧可不能丢老太太的人!”
“丢我的人还少?就是丢人的事儿也没少做!”安老太太心里又浮起陈年旧帐。
她倒是早穿戴好现在是等媳妇和孙女儿们。她不过是拜客的衣服新一点儿再戴上几枝家常不用的首饰早就好整以暇。
忙忙乱乱的又有老太太几回催促总算能出门。
到门外见到车轿邵氏又大叫一声。安老太太等人都看她邵氏触碰到婆母不悦的眼光才有所收敛怯怯道:“这旧车轿如何能去王府?”
看轻老太太不要紧看轻邵氏不要紧看轻全安家也不要紧唯有把掌珠看轻以后和谁成亲事?
邵氏在见到那泛旧的轿帘后其实不过旧两成算是八成新。她脑海中顿时起一幅图画先是王府里人的嗤笑再就是她们一张张大嘴到处说安家不好安家不行……。
安老太太气堵在胸口自己用手揉着怒目而问:“依你要怎么样?”
“不如把带进京的那新轿帘取出来现换?”邵氏还以为老太太是允许自己说。
安老太太中气充沛的吼一声:“磨磨蹭蹭出门都晚!还提什么轿帘!你们全是睁眼瞎子吗?半个家都搬来这一时半会儿到哪里去找就翻出来这客也不用拜了!”
邵氏现在不敢得罪她这就哭了:“母亲我也是好意”
“王府见的是我的人不是我的新车轿!她要说不体面几时自己来多瞧几眼!”安老太太骂完眸光不悦的从掌珠头上掠过看你的一头花等下日头下面干了就变一头干花!
不是在家里还没得调换。
再不悦地看玉珠戴什么首饰原本姐妹们应该一样掌珠都不敢乱加就你这金项圈也戴出来下面又是一串珍珠头上迎面大金凤有两边又关上凤嘴流苏。还有那手上隔着夏天薄薄衣袖能看到超重的一对金镯子。
不怕戴一天累到你!
还有那珍珠。老太太眯起眼这是三房媳妇最得意的嫁妆之一在小城里是得意的在京里特别是去王府还敢戴出来去拜客!
真是丢人!
这才真的是丢人!
你要本色倒还朴素自然无可挑剔。反正和王府不能比本色更好!
最后一个是宝珠老太太已一肚子气把宝珠又瞪上一眼。你两个姐姐都打扮又打扮就你还是本色你想丢我的人吗!
有了这个插曲大家大气不敢喘的各上车轿张氏忽然发现只忙活女儿自己衣裳不够好这下子也不敢再说老实搂住玉珠坐车上。
老太太坐上轿子好一会儿才不生气。
四丫头如今是人家的人就丢也是丢袁家的人。
忠勇王府的金字匾额能见到时就是安老太太也有些激动。她是得见故人的激动而邵氏则是浑身激动。
“掌珠一会儿到了我有不对你得提点我。”邵氏以女儿为主心骨也不是一天两天。
掌珠就笑:“等去到必然拜见。拜见过必然有姑娘们招待我们母亲和三婶儿应该是王府里的女眷们招待。”
邵氏一惊:“啊!不会还见王妃吧?”
“能见这是祖母的体面为何不见?”掌珠习惯性的高昂起头一边悄悄把头上花拔去几朵。全是母亲让戴的要不戴母亲就不依。就没有祖母在大门上的眼光掌珠也觉得不对头还是去几个的更放心。
邵氏在车里快急死:“见王妃我如何敢见?”
另一边车里张氏也心慌:“玉珠要是见王妃昨天行的那个礼节没错吧?”玉珠抬上巴:“我书上看来的怎么会错!”
“那……要是错了呢?”张氏小心翼翼越想心越不镇定。
玉珠白眼儿:“错就错了呗就是错了我也看不到我不会笑话你。”
“啊你不跟我一起你去哪里?”张氏一把握住女儿手腕指甲几乎掐入她肉里。
玉珠吸凉气:“疼啊。我们去到难道没几个姑娘们带我们走走”
安老太太此时在轿子里也后悔上来喃喃自语:“到底上年纪爱忘事竟然忘记教她们行礼。罢了吧就小城里的怯礼节儿吧反正笑话不到我身上。”
她无可奈何才有这话笑话她带去的人还是她的媳妇家人不与她有关又与谁有关?
她进京才十天每天见客收拾东西又南安侯见天儿来兄妹说话又有了年纪忘掉事情也正常。
至于梅英忙着饮食衣物又怕做错自己就此下去。而齐氏丘氏初见旧主人激动万分都忘记提醒她。
以老太太去忠勇王府是不会出半点错的。
宝珠车里卫氏交待红花:“去到别乱吃东西让你吃要谢过才能吃”
“是谢过才能吃不给吃再流口水我也不吃。”红花乖乖点头心情也是激动的。红花要去见识王府的光景一定要多看看多瞅瞅回来好和青花她们吹嘘。
又有紫花原本是在方姨太太房里。方姨太太从上船到进京一直关着自己不出来紫花就不能来。
紫花虽抱怨跟错主人可她的主人还是安家不过是暂时侍候方姨妈抱怨也无用。
红花打定主意从王府的大门对紫花说过免得让青花全说完。
王府的大门还真的有很多话题。
如门上是金字烫金的大字红花头一回见眼珠子可以瞪出去。还有那朱红大门上铜钉我的乖乖这不怕硌到人吗?
而且多费铜吧。
还有这门这么大?王府里每天都跑马出来吗?
还有王府门外的这条街又宽又广扫得干干净净的怎么就没有人来做生意?王府大门上现在就进进出出有人要是摆生意一定多赚钱……
光是一个大门红花脑子里已装不完余下的车从角门里两边多少盆景多少树木多少日头多少花也就没记住。
小王爷常林在二门外接着又有几个家人几个丫头几个妈妈同来妈妈们有安老太太认识的一个上来见礼一番同着往忠勇老王妃正房去。
另一边王府正殿气势宏大半隐在树丛中。虽不能去见也是安府奶奶姑娘们开了眼界。
在小城里谁家会有这么大这么高的屋子?
只有在这里才能见到。
忠勇老王妃是忠勇老王的续弦但过门后孩子四、五个地位稳固。前头王妃生的儿子也不敢小瞧她。
拜见过后就有老王妃的几个媳妇把战战兢兢的邵氏张氏请走。又有姑娘们请走掌珠三姐妹。
一家人就此分成三下里。
踩着碧青色的花砖邵氏张氏都已晕头转向。幸好她们身边留有一个老太太的人南安侯府里出来的齐氏。
老太太不能坐视没进过京的媳妇把人真的丢干净老王妃是旧闺友虽不笑话但让王妃笑话那可不行。
身边的妇人们都是袅娜体态;她们的衣裳都是轻巧柔软。还没有走到大家说话的房里张氏已觉眼花难耐。
见一带长廊均为朱红色。隐有异香飘来不知是房中薰的香还是身边人衣上香。几丛丁香开得肆意。
大缸中莲花分列两边。
“这就到了我们可以好好说会儿话”说话的这个人白净面容穿一件月白色绣花衣裳斜斜挽个髻儿有几件绿宝珠首饰衬得人比黄花瘦这是老王妃最小的媳妇韦氏。
韦氏笑吟吟一直携着张氏的手旁边走的忠勇王妃见到也打心里闷闷。小弟媳最为伶俐老王妃面前献殷勤最多今天这殷勤又让她献上了。
老王妃说南安侯府的老姑奶奶来做客从王妃开始无一不答应。可搭眼一看老姑奶奶的这两个媳妇分明是外省怯模样不太上得台面。
韦氏这种亲切就让妯娌们心中鄙夷。
又不是大人物当着老太太面作作样子就是看你至于装到现在?
“上台阶可慢着些儿”韦氏又带笑招呼邵氏和张氏。从王妃开始都气得不想说话由她一个人说去吧。
见三间房比家里的正房还要大里面金碧辉煌不知道摆的是什么。从洁白的玉瓶到暗青的屏风在邵氏和张氏眼里都熠熠放光。
这莫不是王妃的正房?
邵氏和张氏一起摆手不敢进:“使不得王妃的正房我们如何进得?”人的气势就体现在这里。
有草莽中出身见权贵而不折腰。
有巾帼中英雄虽弱势而傲视。
邵氏和张氏从听到“王府”两个字时就打心里弱上一头。又到了这里亲眼所见的是王府的占地王府的宽阔更把自己看成蝼蚁般大小。
正房是招待贵客以邵氏张氏对自己的定位偏厢都觉得是抬举。
闻她们的话韦氏扑哧一笑:“进来吧不妨事的这是我的偏厅哪里就是正房。”她言下之意虽有正房你们哪能得进但邵氏张氏一概没有听到都松了一口气这才随着进去。
客位她们也不敢坐执意要坐到下首。
王妃等人也不勉强虽不欺凌人却也不是多尊重她们。
一个人把自己摆在下首的位置天地间再没有力量能拉她起来。
“梅香们送吃的来啊。”韦氏一声召唤几个丫头手捧东西进来。极至放下邵氏和张氏一起微张着嘴:“喔”
果子并不认识或红艳或晶莹。因不认识也就没有过大的吃惊。她们吃惊的是随果子来的是下面一式一样的四个大荷叶式翡翠绿盘。
盘都有五寸宽以翡翠的材质来看这就不小。
邵氏和张氏又狠狠让挫了一头这才顿觉女儿们的首饰有问题。
王府里拿这上好的翡翠装盘用以招待客人。虽让她们欣喜于婆母的脸面却也让她们更矮上一等。
这盘子不会碰碎吧?
邵氏张氏就不敢拿。
韦氏殷殷在劝:“吃呀我不知道你们爱什么就不敢送。既然不取还是我来待客吧。”取一枚红果子送过去笑道:“这是宫里进上的我们托福才有这么一点儿听说是贵客只招待你们。”
从王妃开始的妯娌们不动声色互使眼色。
韦氏这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把翡翠盘子拿出来用这不是寻常待客用的。就是韦氏自己的亲娘来也不必这样。
小弟妹从来鬼精必有原因。
邵氏张氏感恩戴德的用着果子韦氏徐徐攀谈:“但不知家里几个孩子?是儿子是女儿?”
“我们都只有一个就是适才拜见的。”邵氏不敢回话由张氏代回。张氏是为女儿亲事来的见问女儿话就流利起来笑得合不拢嘴:“穿大红的是我二嫂的千金可是不弱呢管家是一把好手。碧色衣裳的是我的女儿名叫个玉珠别看她小读了上千本书在肚子里见事最明理不过。”
想想又加上一句:“老太太很是疼爱她们。”
没事把老太太托出来总是不会错。
韦氏点着头还是一脸的笑道:“看上去是极不错的。我的孩子们倒不如了。”邵氏张氏才说不敢韦氏道:“我有三个儿子女儿们倒不必提。三个儿子大的十六第二个十四小的那个才得十一岁。呀这养儿子尽忙去了。大的去年定的亲第二个也在议亲他性子高傲必定要找京里长大的不然他不要。哪怕是京里生外面养的也不行。小的那个十一岁也得找了。我姨家有个好姑娘生得绝好的品行就这也是我那姨表兄表嫂相中我们我倒还要再看看呢”
王妃露出笑容这小蹄子精乖的原来她是这个主意。
而邵氏和张氏再糊涂再懵懂也听得很透彻。
好似当头一盆凉水泼下两个人都骤然失去面颊血色。手中那还有一半的香甜果子也就变得如沙如蜡噎得人难过。
两个人对进京后大把的王孙公子由着她们挑的心思在此时让打碎成一地鸡毛有风一吹眼看就要不见踪影。
张氏几乎把泪水迸出来对进京生出无端愤怨。
假如这是在本城就是余夫人这样说话张氏也敢回过去:“你儿子那般的好快去好好挑吧。挑慢了只怕挑不着。”
但在这里面对韦氏盈盈的笑张氏怎么敢回一个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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