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好奇那个忽然出现的小孩小小的身影郑重的走在红毯上还与总统像模像样的握手。
这一年来极少露面的沐寒声就温和的立在一边等小孩握手完毕自己才上前。
不过一个简单的行为却被大为莫名的纵容和宠溺。
然而谁都不知道他到底什么身份来宾介绍中并未提及他的身份。
阅兵开始之际却谁也没再看到沐寒声和那个小孩身影。
自然是看不到的蓝司暔被沐寒声带到了城楼上的堡室里。
这是制高点能把阅兵阵容尽收眼底甚至可以从各个显示屏里看到周围建筑顶的狙击防卫。
各国参与检阅的阵容在做最后的调整与准备更是一目了然。
蓝司暔的注意力却不在观赏上只盯着狙击手的枪又看看正在巡展而过的新一代坦克集群。
终于露出兴致而属于孩子的惊叹“哇哦!”一声转头看着旁边沉默淡笑的男人。
“这是最新改装的吗?炮塔该进了?是不是机动性也得提高?”
这一连串的问话让沐寒声笑意渐浓“有见识!”
而蓝司暔认识的装备远远超过了沐寒声的预料他能指着屏幕上但凡出现的武器说出功用和特点甚至是编号再不确定的问是不是哪里改进了?
想来跟着蓝修进出军队可真没闲着!
“挑一挑最喜欢哪一个新型机械武器给你送个实用模样如何?”沐寒声心情好。
这可让蓝司暔眼睛发亮。
“那我得好好想想……只一个?”
沐寒声浅笑“五个以内?”
霍!
其实蓝司暔想说要俩一听这话立马点头如蒜捣。
谁不要谁傻!
……
那日后本届阅兵的最亮点成了蓝司暔那大人模样的姿态沉稳的小脸和身上的穿戴都为人津津乐道掀起一股儿童模仿潮偏偏探不出身份来。
而这一切也传不到伊斯去。
九月底傅夜七的行程依旧紧密原本外访是在首都在温暖的会议室做交流可她自请下访边境天气恶劣到手背起了冻疮人也瘦了一圈。
这都一年过去了她再次滞留恐怕还得些日子才能回国。
这个消息传到沐寒声耳朵里他皱了眉。
古杨传完消息就安静的立着。
沐寒声又开始抽烟了走到窗前把窗户开大一口一口的吸着看似优雅从容可他一双眉峰是蹙着的。
原定计划她在十月初就该回来了这是真是出于对伊斯边境贫困民众的关切还是逃避回荣京?
这一点沐寒声是真的想错了。
她不是不想回是实在不忍走伊斯在北欧的确算是经济繁荣人口少人均水平高。可贫富差距小并非没有尤其边境。
北欧天气常年寒冷一到秋末冬初更是刺骨的冷。其西侧边境是最不安生、最贫穷的地带尤其近年来连归属权都成了争议。
如此一来受苦的成了民众。
她不是第一次来每每看到衣衫褴褛、冻得浑身发抖的儿童她会想到当年食不果腹的自己那些炽烈的目光打在她身上灼在心底的疼。
可她每一次去这里的人却淳朴而热情。
有孩子会用一双龟裂的手捧着自己刚刚抓到的北欧野鼠奉到她面前满是笑意的邀请她一起烤了吃。
野鼠在国内听闻少数民族也吃可她见了心底犯怵脸上却温和的笑拒绝他的善意看着他们去皮、剖腹、撒盐架火烤。
“他们现在视你为衣食父母。”苏曜再一次跟她走在一起感受这里的贫困和心酸却担忧“夜七这是好事也是坏事你总要离开的。”
这儿是个小村子夹在两座秃山之间山体抵御寒风是好不至于卷起黄土令人难以呼吸但进出便是翻山越岭。在荣京与第一岛呆惯了乍来这里是很不习惯的如今好多了。
对于苏曜的话她浅笑:“外访的目的是建立国际友谊最好的友谊哪来呢?不就该为伊斯解决最棘手的问题?”
这话苏曜是认同的却一丝迟疑。
“国际关系没那么简单外访团与伊斯交流经验、互惠互利尚且可以再进一步就成为干涉他国政权了。”
她依旧清浅的笑了一下“当初可是你把我带这里来的我见了就不能不不管了。便是要看用什么方式了你这个副总理都想不出办法么?”
听她这话这事是非办不可。
见她搓了搓手苏曜才发现她竟然又没带手套皱了一下眉握住手臂让她停下拉过双手捂住略微思虑一边褪下手套要替她戴上。
傅夜七拒绝了“手背冻疮开始化脓了小心染了手套。”
苏曜只是温和一笑“无碍。”不让她把手缩回去坚持给她戴上动作极其仔细也低低的一句略微责备:“起冻疮就更该戴手套总是记不住再这么下去好好的一双手就毁了!”
她身体本就不好伊斯的天气确实受不住时而冻得食欲下降全身慵懒乏力。
倒是不介意的笑总归不靠手吃饭过了冬天就好了。
又听苏曜低眉说:“所以你真的打算再待半年?”
她点头“或许更久如果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说实话苏曜有些后悔带她来这里。
往前走着天色逐渐黑下来说明今晚不得不在村子里留宿。
熟稔的去了一个民屋一眼见了他们在合力制服一条蛇边上架起的火笼水都煮沸了。
吓得傅夜七猛地顿住盯着他们。
苏曜已然握了她的手微微往怀里拉。
他知道她怕蚯蚓蛇就更不必说这会儿腿没犯软是好的了。
说来她似乎真的天不怕地不怕软体动物算一样这大概也只有苏曜知道。
这里的村民身形高大看起来倒不费力就是令人心惊。
有人转头见了她立刻和善的笑着见了她的怔愣叽里咕噜的说着让她稍微等会儿免得蛇挣扎被烫伤。
她淡笑等着。
终于一条蛇被完整的按进锅里煮上她才被请进去彼时冻得鼻尖发红哪怕有苏曜挡着寒风也冻得发僵。
“姐姐这里!”主家的孩子热情又腼腆将她拉坐在最好的位置上烤火。
“谢谢!”
这里离首都不远哪怕是方面她与他们对话语言还算通畅的。
看了看锅里的整条大蛇她目光都避了避却因为一圈人围着火笼都看着她她只得好奇找话:“为什么不先杀了再煮呢?”
有人摆手道:“蛇皮一破鲜味就散了。”
之后还听他们说:“杀蛇必须等太阳落山否则它的心脏会持续活跃杀不死的。”
倒是没听过也难怪都黑天了才弄。
“一会儿做成七道菜一起尝尝?”主家妇人热情笑看着她。
她赶紧摆手一脸后怕让她看都觉得瘆的慌何况是吃?
每一次她来几乎能见他们吃各种怪异的东西但这对于这一带是不怪的外界的粮食运进来很困难不说出去买路费极贵近了买物价又奇高导致他们有了捕猎种种生物的习性。
来的人逐渐增多因为他们知道她来了都围着她断断续续的讲着近日的趣事也问着她会不会哪天就不来了?
目前来说这里无论是修路、建学校都于事无补也许哪天不期然就会被人一举捣毁或者哄抢。
但她试图替他们描画憧憬展开宏图让他们看她手机里的照片幻想哪一天能住上那样的房屋穿上那些好看的衣物。
照片翻着翻着却蓦地出现一抹颀长身影一席靛蓝的西装墨色的风衣英朗倜傥那张脸这一年来她梦见过两次棱角分明回头之际一抹不经意的温柔否认沦陷。
早忘了是什么时候拍的大概是与他某次外出应酬么?
周围一阵吸气声又蓦地哄笑。
“竟有这么好看的男人?”
“是你什么人?”
气氛顿时活跃都在盯着她笑意盎然。
在他们眼里她与苏曜感情是不错的两人往人堆里一站说是一对谁都不会质疑可一见手机里的男人却都莫名觉得她与那个男人更配。
她尴尬的收了手机也点了头“是我爱人。”
一旁的苏曜神色不明只是淡淡的跟着笑不明显。
周围笑意不减。
傅夜七收了手机一抬眼蓦地却见了火笼上的锅里那条蛇竟抬头了一双幽绿的眼透进她眼里冷得心头一紧。
身体猛然僵住。
“怎么了?”苏曜坐得近对她的变化很敏感握了她僵硬的手。
她拧着眉再看去蛇明明早被烫死了安静的卷在锅里。
那她怎么会忽然出现幻觉?
嘴里干涩着她闭了闭眼摇头却一时说不出话心头莫名的紧张着几个深呼吸才下去少许。
“他们说一会儿做几个菜?”她冷不丁的转头问苏曜。
苏曜略微皱眉“七个怎么了?”
国内基本的排场是八个菜但这里习俗不一样。
先前她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再听这个‘七’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莫名的慌却说不上来。
那条蛇再被捞出来准备烹饪时她才看仔细至少五米长粗略看比她的小腿还粗。
拧了眉她竟不敢再看它闭合的眼却在想这么大的蛇怎么会忽然出没被抓到了?
看着他们做成七道菜一圈人和和乐乐的吃着她却一晚上心神不宁。
最后在主家留宿的苏曜与男主人一个房间她与女主人一个房间。
不知何时睡去的。
可她又梦见了沐寒声那个时常城府世故又时常温醇如玉的男人。
梦见他们在御阁园她半夜饿得醒了他披上睡袍为她做意面在厨房忙碌的身影迷人得她大了胆。
从身后轻轻环着他精窄的腰。
“饿坏了?”他低醇的嗓音道不明的缱绻。
她竟笑着点头“我要吃两盘!”
男人温柔的笑侧首深邃眼眸满是爱意“只要你开口应有尽有!”
她笑得越浓却又莫名的心里有些涩总觉得他们之间有话说不开。
闭了闭眼不想了等着他做好。
耳边却响起阵阵‘轰隆’声她皱了皱眉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窗外“是不是快下雨了?”
环抱的男人不说话。
她纳闷的侧首倏然一惊哪里有沐寒声?却是一条蛇‘突突’的抵着她的身子似乎要将她推出厨房外。
她已然惊得全身犯软喉咙里倏然酸梗麻木得只吐得出三个字:“沐寒声……沐寒声……沐寒声!”
一声比一声急促一声比一声慌张。
可是没有回应只有那片‘轰隆’声。
终于隐约传来有人在唤她没有浓情一样的急促甚至接近咆哮:“夜七……夜七!你在哪?”
她想开口竟是无声。
忽然一股强风破窗而入重重的打在她身上轰然倒地。
“轰!”
“呼!呼!”她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却不知道身在何处周围一片漆黑。
这是怎么了?
耳边尽是凄厉的喊声远处还有‘轰隆’声震得人心脏收缩。
她动了动全身僵硬才皱了眉这不梦!打在她身上的不是风沉得她几乎没了呼吸只有脑袋和脚腕能活动。
“夜七!”是苏曜的声音吗?
漆黑的夜里这个小村庄几乎被坍塌的山体掩盖逃出去的人在另一侧山脚惊魂不定来不及拿雨具来不及穿好衣服。
风太大雷声刺耳却没有一滴雨山体颤颤巍巍着最终停住。
可村民有夜里火笼不灭的习惯风一吹倒塌的房屋成了最好的燃料一转眼火光冲天。
“夜七!”苏曜逐渐无力的声音可她听得到却答不出。
有那么一秒她想漂泊十多年换来在荣京戎马五载她这辈子就这么结束了?
一摊废墟前很多人去而复返的刨着因为那个替他们憧憬未来的女子还在这儿。
“夜七!”苏曜早已乱了方寸不戴手套的双手血污一片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受着旁边炙烤的火。
火势越来越大有人忙着救火未曾注意近处的山体再次摇晃。
待有人惊诧大喊埋头忙碌的人们本能的后退。
“先生!”有人一把拽了苏曜可苏曜不愿放弃。
若从远处看他们已然全被大火包围进退不得。
山体略微下滑压灭几许火光只是昨夜做了蛇宴的主家房屋已经彻底被压住。
……
荣京的天色刚蒙蒙亮沐寒声起得早并非习惯只是昨夜梦见她了看不清那张绝美的脸却撕心裂肺喊着他的名。
她从未那么喊过他喊得心疼、心悸。
睡眠好那张冷峻的脸似乎也失了几分气魄抬手捏着眉间一步步下楼。
“嘭!”古杨一大早大力推门走进来上楼之际差点撞到下楼的沐寒声。
“慌什么?”沐寒声略微不悦的低沉。
古杨显然跑得太急根本说不出话粗重的呼吸急喘着干脆将没挂断的电话递到沐寒声手里。
沐寒声接过虽然没见过古杨如此失态可他的敛重不变。
将手机贴到耳边继续往下走低声:“说。”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说了什么沐寒声原本下楼的动作倏然冷凝分明的五官似乎一下被什么击中失去一切反应。
“沐总?”古杨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下一秒古杨面前已然变空哪还有沐寒声的身影?只余一阵刮过脖颈的冷风听着车子呼啸离开御阁园。
“这是怎么了?”田帧刚摆好早餐先生却疾风掠出。
古杨也来不及多少只一句:“这几天沐总出差转告小少爷沐总今天因事爽约。”
出了御阁园古杨订机票可报上沐总的相关信息那边却说:“该顾客已经订了一张同时段、同航班机票是否更改?”
他皱了一下眉知道沐总自己订了票。
甚至古杨赶到机场沐寒声已经离开。
伊斯边境清晨零下十二度有风有火还有蔓延天际的悲戚。
能数清逃出来多少人却数不清被埋住多少人消息从边境传去首都跟随苏曜和傅夜七的两个理事愣得无措随后匆匆赶往国委请求援助。
苏曜与傅夜七在荣京身份特殊不说更是外访使者若出了事伊斯一方责任重大。
国委重心陷入几许忙乱相关部门被指挥着调取救援团、疏清交通、发出物资。
但有一批人却比任何救援团迅速。
没人知道他们怎么出现、何时出现的大概是山体坍塌后不久便赶到了等村民发现紧张有序的救援已然进入正轨着重点在昨夜做蛇宴人家的废墟上。
一批队伍有序的退下、替补喊不出名字的改装机器挖刨废墟小心翼翼不敢少挖更不敢多挖。
因为废墟里还躺着沐太太那是不管在政界或商界未来都将是一国之母的女子稍有差池谁也担待不起。
不远处坍塌的山体一片荒凉越发管窥昨夜的惊险与凄怆。
整个小村已然没有完好的房屋哪怕幸存几许也被烧得了无面目。
救援的匿名队伍已算高效迅速半坐坍塌的山从这头移到那头可天色也开始暗下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天边竟开始下雨寻人更加困难。
傅夜七是被冻醒的可除了脑子有直觉似乎全身没有一个地方可以动周围一片漆黑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
隐约的似乎听到身上不知多远的距离机器作响似乎有人在身上走动一轻一重。
原来她没死。
苏曜呢?
她试图喊出不了声连张嘴都显得吃力。
……
沐寒声赶到那个小村时是凌晨。满目凄凉那么冷的雨却浇红他一双鹰眸。
脚步凌掠身形溃晃昂贵的皮鞋、考究的西服沾染大片大片的泥水。
“沐先生!”军队负责人见了他敬畏、小心。
因为他们至今没发现傅夜七。
沐寒声一言不发更无暇应话听了她就在这底下喝退挖掘机器命令:“用手!”
哪怕他们再有度他都怕伤了她分毫。
那一天伊斯下了一整天的雨小村彻底成了废墟了无人影。
沐寒声也永远记得那一天。
是他一眼见了她脚上那枚血玉在一片湿拧黄土下烧焦的物件中夺目得灼人欢喜。
可也是那血玉衬得她那么苍白从头到脚没有丝毫温度那双素日清冷的眉眼拧着。
噩梦里该是如何的煎熬?
抱着她裹着满满的泥泞匆促冲出小村是他这辈子最清晰的悲痛。
傅夜七醒来时过了四天。
睁开眼是她熟悉的伊斯教纹顶一律金黄的阳光从顶窗射进来映着屋里摆设清晰、明媚。
眯着眼努力的转头似乎见了不远处一抹颀长的伟岸背对着长身玉立断续的低声似远又近。
四天来沐寒声睡过四个小时每天一小时多一分都不敢。此刻他拧着眉峰打电话压抑的、阴沉的语调显得嗓音越发黯哑。
转过身目光首先投在床榻上见着她侧着脸身体蓦地一紧匆忙走过去疲惫的脸上却是笑意。
“夜七!”柔柔的、低醇的嗓音一如梦里的缱绻她却听不真切。
呆呆的盯着他看她眼睑都不动良久才柔唇微动“我做梦了。”
出口的声音虚弱得只有呼气声。
可沐寒声听清了。
趴在床边唇角尽量的维持弧度抬手扶着她苍白的脸声音柔到心尖上“不是做梦我来了!”
她皱了皱眉他的声音很浅又很醇厚却总有些不真切。
“我做梦了。”她虚弱的还是那句话却终于眨眼好看清楚他的脸。
只有她自己清楚那种被埋住的幽闭和压抑最绝望最无助时她想到了他的脸还有瑾儿揪着他裤腿的模样。
眼泪忽然落下。
慌了沐寒声。
“怎么了?”他抬起的手拭去眼泪目光打转心疼、漫无目的。
蓦地要起身找人。
她轻轻握了他的手还是那句轻飘飘的话:“我做梦了。”
沐寒声终于勾不住唇角的弧度四天的疲惫眼圈里都是血丝英俊的五官满是情浓“不不是梦。我的错该早些过来不该让你一个人……”
可她听不清他的话也终于轻浅的道了一句:“梦到你为我做意面……我说要吃两盘。”
可是最后什么也没有。
沐寒声愣了一下盯着她带泪的脸。
回神时一遍一遍摩挲她的眼角“我给你做只要你开口应有尽有都给你做。”
她苍白的脸却努力的笑他的台词竟跟梦里一模一样!
“是不是饿了?”他极度凑近她的耳际想让她听得清楚。
小村那场山崩她在废墟里埋得太久耳膜受损需要时间恢复大概是听不清他说话的。
饿?
她蓦地想起了那晚的蛇宴别人都吃了她没有也不知道多少天了她是该饿了吧?
却转头“苏曜呢?”
还记得他喊她的名字绝望到咆哮却远远近近就是不休止。
“情况比你好。”沐寒声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将她抱起坐在床头拥着她一并倚着薄唇一下一下吻她额头、侧脸。
后来傅夜七才听别人说的“苏先生是被一根丝巾救了的否则吸入的灰烬会损坏他的喉咙和声带烈火会灼坏他的眼膜。”
听说做蛇宴的男主人被烟灰灼瞎了一支烟好久都不能开口说话。
沐寒声在伊斯陪了她将近一个月每天几乎都在为她的衣食琐碎操心亲力亲为不假人手。
但有时候也会见不到他的人她不知道他去干什么了大概是以为她睡着了会睡很久所以离开得久有时凌晨才回来。
今天又是如此。
她醒了眼都没转就知道他不在也便安静着。
她又做梦了梦里分不清是山是火卷着振聋发聩的寒风往她身上扑她拼命摆臂奋力往前可脚步好似被无形定在原地分毫不移。
发髻、额间都是细细的汗呼吸还未平稳。
沐寒声把她安置在酒店的高级套房伊斯的首都繁华中充满异域风采哪怕凌晨半开的窗帘之间透进的霓虹可见夜色旖旎。
房间里寂静一片晕黄的壁灯幽幽的照着不至于她醒来还被黑暗压抑但心里的紧张长久下不去。
“咯吱!”的声音。
该是门关上后插销的声音沐寒声回来了?她终于安静的转过头盯着卧室门口。
沐寒声手里捏着电话车钥匙还有一盆冬日里绿意盎然的盆栽这个时间不知从哪回来的。
将盆栽放好往床边放车钥匙之际男人才见了她正盯着自己看。
眉峰都未来得及松心里瞬时轻柔一片“吵醒你了?”
她只是轻轻摇头从她知道自己听力受损开始就很少说话怕听漏他的话除非他就在床边。
沐寒声坐了会儿知道她无话才起身褪去外套转头又看了她见她依旧睁着一双清亮的眸子盯着他他。
忍不住勾唇轻笑再次坐在床边也看着她。
最后她先笑了柔唇勾起贝齿微现。
心底莫名就满足了他终于放过她不看了替她理顺发丝低醇一句:“再睡会儿!”
她不说话。
但沐寒声已经起身离开床榻。
他转身走的那一秒她心里不可忽略的一空脸上的笑意转瞬丝毫不剩放在被褥上的手微微握紧。
沐寒声没打算睡而是去了的厨房他还记着她说的话只是此前她的食物都有要求如今算是可以给她做个像样的意面。
他的电话震动好久傅夜七等了会儿只能拿着去找他。
走到厨房门口那幅画面却让她一时没了动静。
他开的灯不亮大概怕映射进卧室扰她睡眠倒是抽油烟机的灯开着他就在底下借光折腾。
也不知是不是一年不见她竟然也学会所谓的思念了沐寒声的背影她看过很多次也不腻宽阔、伟岸、安稳不似上次穿着睡袍给她做意面时的慵懒。
但是有一点相同他又在抽烟时而直起腰抬手抽空吐个烟圈再低头切菜。
沐寒声在切西红柿旁边摆着手机屏幕上是做正宗意面的教学步骤。
再一次换手吐烟圈时烟头忽然被身后的白皙柔荑抽走。
烟雾背后眯起的鹰眸愣了一下转头见了她不悦的脸烟蒂已然被她灭了扔进垃圾桶里。
他却忽而笑了。
“你电话。”她也不理会他的笑意扬手递到他面前。
“七七帮我接?”他醇厚的嗓音笑意不减幽暗的灯光下是疲惫的脸可深邃的眸底却满是星光冷不丁改了称呼。
他们离得近她听得清他说什么却略微抿唇不知如何回应盯着他看了会儿最终低眉接了。
“沐先生卡吉西村的资金、生活用品援助已经全部下发到位新迁村址已经选定由政府全资建造新舍。伊斯国委也在拟定发往挪维王国的谈判意愿您看是否让傅小姐参与谈判?”
她听完了又愣愣的看着沐寒声。
这几天他一直忙的就是这件事么?
不见她反应沐寒声依旧温柔的笑着明明听懂了却还讨巧的开口:“七七给我翻译一遍?”
她终于抬眸瞪了他大概因为虚弱并无威慑力反倒引得他笑意更甚。
如今她是病人说话、动作都是虚弱的在他眼里大概就只是个女孩不会清冷更不会给他摆脸色的小妻子所以他的称呼大胆而亲昵。
她不翻译只是对着电话端了几许肃穆“我参加。”
那头的人似乎是愣了一下这才忙不迭的一句:“好的傅小姐!那就不打搅您了!”
挂了电话傅夜七似乎反应过来一件事看了沐寒声“别人知道我们住一起么?”
沐寒声笑着摇头还把责任一推道:“我适才也不知你会直接应本想让你给我翻译来着!”
她又瞪了他。
根本就是故意的。
可在沐寒声将她从废墟抱出来时大概都对他们的关系心知肚明了。
这还是她头一次跟他交流这么频繁所以沐寒声哪怕一晚没睡心情也极好转身倚在桌案前胸有成竹的问:“想吃哪种味的意面?”
自然是正宗意面这还用问么?
男人却一本正经的斟酌着给了她选项“听人说有幸福味期望味等等你要哪种?”
“正宗的。”她终究开了口有些无奈。
一年不见他温柔了一本正经的流氓劲儿又浓了还多了些什么她倒是说不上来了。
“七七说正宗的那便做个正宗的!”他依旧笑着凌晨的低声好听至极。
实则他也就会做那么一种无非想与她多说几句话
捏着电话抿着唇她就立在一边没有要回卧室的打算。
沐寒声转身切完西红柿想着如何自制番茄酱稍微侧首见了她还立着。
“睡不着?”他干脆转身几分心疼。
以为是被他吵醒他刚刚回来就不该进卧室的。
她虚弱的脸略微抿笑“你做你的。”
就是想多看两眼谁知道她再呆一久还会发生什么事?
沐寒声看着她片刻最终只能转身做饭他若做到天亮她也会站到天亮。可他又怎么舍得?
所以动作加快了。
只是他的动作在某一瞬间倏然顿住。
沉眸低垂腰间是一双轻轻环绕的柔荑无声无息可她的温热瞬间灼透后背穿过心房铸得神经凝住。
“你做你的。”她还是那句话轻轻的柔柔的似乎还带着睡意。
他也想却哪有心思?堂堂七尺男儿竟被一抹体温灼得没了意志。
关了火他把手擦干贴上腰间的手带了那么些恳求“七七你要是不饿咱先歇会儿?”
他想把她哄睡了否则这意面做出来恐怕吃不了。
她一脸事不关己“我睡不着。”
沐寒声略微皱眉磨着她的手背“那咱换个姿势如何?”
他想让她在一旁坐着。
这回她想了会儿总就是点了一下头到一旁坐着。
厨房里没有多余的声音只有他的有序忙碌她就那么安静的坐着。
良久忽然问了一句:“奶奶还好么?”
沐寒声转头“好……她老人家最挂念的可不就是你?外访前的事到如今她都满心愧疚。”
傅夜七一时没说话她知道自己当初误会了奶奶的意思以为她想夺走瑾儿不顾她这个孙媳妇了也是惭愧的。
看了她的脸男人才低低一句:“误会而已以后便都不提了。”
不提可以但再怎么说她回去也该给奶奶道个歉的。
沐寒声和瑾儿交流频繁一事他只字不提意面便好了。
“尝尝有无改进?”他眼里有那么些期盼像小学生等着被表扬。
一眼看过去她便是满意的。沐寒声懂她的喜好知道她喜欢吃多汁的面自制的番茄肉酱满是肉丁西兰花摆得精致。
尝了一口久违的味道她却没抬头继续第二口。
父亲做的大多是芝士焗意面味道自是不一样的却也透着同一股熟悉的味道。
沐寒声在一旁坐着盯着她吃第一口、第二口等着她给出一个评价可她都快吃到盘底了竟是一句话不说。
沐寒声忽然笑得弯了眼角她也不必说了吃得这么干净这评价足够了!
看她卷起最后一口沐寒声幽幽勾唇一句:“就不打算让我吃一口?”
低头的女子优雅的咽下食物抬眸看了他不是回答他却是一句让沐寒声差一点笑出声。
她说:“还想吃我见锅里还有点儿!”
是否有人告诉过她素日清冷的她可爱起来让人恨不得揉进骨子里宠着。
沐寒声笑着忍着声未免她难为情赶紧起身替她盛上第二份看来她是馋坏了!
但是第二小盘盛好放在她面前她却抬眸:“你坐过来?”
沐寒声稍微顿一下倒是过去了与她坐在一起距离之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味。
她仔细的卷了面却是递到他面前小气的启唇“就一口。”
男人眸底的笑意再浓一分反倒不舍得跟她抢了。
“你吃我收碗底。”他很顺口的一句。
他沐寒声尊贵如斯活了三十多年除了她哪说为别人收碗底?就是被人碰过的食物都绝不会吃。
她也很固执执着勺子递到他嘴边等他吃了她才安心。
窗外的天逐渐明了偶尔听见候鸟在窗边停栖舒展翅膀的声音碰到窗户发出细微的声响偶尔有鸟偷觊厨房里的温馨。
意面吃完了她精致的小脸全是满足。
沐寒声一直安静陪着抬手凑到她唇边她想躲他才温声浅笑:“有汁儿。”
她不动了。
可男人温热的指肚停在她唇畔手心却贴得越紧似是起了什么主意目光流转、黝黯。
“叮!”细微清脆的声线她手里的叉子跌进盘里。
可沐寒声已然握着她的脸薄唇覆下舌尖轻轻舔去残留的面汁儿本该退开却是反而仔细攫取深度探去。
她不躲某段神经一迟疑他便钻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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