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乘风在外面等得不耐,和前来慰问他的曹玺奔扯了两句有的没的后,就回头看管生,他两手插着兜,看那个上午就和管生搭话的傻逼在管生面前一愣一愣的。
“啧——”他轻微了嫌弃一句,问曹玺奔,“那傻逼到底谁啊?”
曹玺奔顺着许乘风的视线往里瞧,“啊,彭厌。他这人和名字一样,就很让人讨厌。啧啧,我听过他八卦了,这人出了名的杠精,还爱管闲事。他肯定看你不爽得很。你哪里有点儿问题他肯定都会嫌你。每个班上都会有点儿这种人。”
许乘风看着管生从教室里走向自己,“神经病吧。厌死了。”
曹玺奔看着许乘风眉心拧成一股绳厌烦的模样,捧腹大笑。
许乘风个小气鬼,自己的跟班和别人聊两句都能不高兴。这世上怎么能有许乘风怎么可爱的人啊,把幼稚的吃醋和无形的装逼上升到帅气的高度。
管生一出来,许乘风就问:“他又跟你说什么?”
管生眼神眨了眨,很淡定地说:“他说我和你书上的字迹一样。以为你逼我给你写字。我说我是你管家。我跟他说,以后不用跟我说话了。我不和傻逼说话。”
许乘风:“………………”
整挺好。最后两句话仿佛是说在许乘风的心坎上。
许乘风从小到大闯的祸两手两脚也数不过来。但是他这人神奇就神奇在,他从来不觉得自己在闯祸,他只是在做他想做的事情。他不欺负弱小,也不霸凌同学。他唯我独尊也好,嚣张跋扈也好,从不在有伤害他人的恶意上。
他就是随心所欲要做自己想做的。
比如,当他想和管生聊天的时候,不管上没上课,都要聊;比如当他觉得外面比里面聊天更方便的时候,他才不会理睬老师生不生气,他只管自己想出去这个想法。
也不能说他不听话,他想听的话他就能听进去;要是事情他不关注也不想管的,无论别人说的多么天花乱坠,他能听不进去。
所以当许乘风被拎到这位政教处的姓魏的老师跟前时,他的神情相当淡定。完全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
魏舟婷推了
推眼镜,凌厉地审视两学生,目光最后锁定在许乘风身上,“许乘风?”
许乘风也没觉得吃惊:“嗯。”
魏舟婷看了眼边上的管生,心里大概了然。毕竟是泰和小学直升到泰和初中部的,哪些“有名”的学生她心里早已有了数,用一种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口吻陈述:“久仰大名。”
魏舟婷扫了两眼两人的思品书,都没要来看两眼,就她上课的观察直接道:“你们的事情你父亲也专门打电话来说明过情况。但在我这里两个要求你必须做好。你的笔记自己写。上课认真听讲。”
魏舟婷眼光一向毒辣,对待正值叛逆期什么事都想尝试什么话都敢说的人中学生最大的本事就是打蛇打七寸。她一边从容地忙着手头的工作,一边说:“如果做不到,我会马上和教务处商量将你们两分到不同的两个班。”
许乘风倒也没被打退,他有种泰然自若的游刃有余,道:“那我带着他一起转学。”
管生余光看许乘风一眼。许乘风满不在意地看着魏舟婷,所有说法全凭他此时此刻的情绪。
魏舟婷波澜不惊:“你剩下那些伙伴呢,也都陪着你一起转学,你是觉得他们父母都能同意,还是觉得你没他们也无所谓?”
“……”
魏舟婷不打算和许乘风像菜市场讨价还价似的掰扯,道:“舍不得的话,我刚刚说的要求,你好好考虑。回去吧。”
管生扯了扯许乘风的袖子,拉着他往外面走,一边和伏在桌案上忙碌办公的魏舟婷说:“老师再见。”
许乘风不太爽,刚一出门,就说,“我想换个政教处主任。”
管生在原地站了会,没跟着许乘风一起走。他静静凝视着许乘风的背影,目光跳过许乘风的肩膀,凝望着不远处西沉的夕阳。
余晖慢慢消融许乘风的肩膀,许乘风的背影好像在慢慢走入那太阳里去一样。显得许乘风整个人好像沉浸在一个完全自我的世界里。
许乘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像是一个完全沉湎在他自己的世界里的睡美人。他需要被人吻醒。然后真正搭建起他和这个世界之间的关联。
管生抿抿唇。正想喊一声许乘风,许乘风这时转过身来,先开口:“你
为什么不说话,我刚刚说,我想换个政教处主任。”
管生快走两步跟上去,他的表情进来出去如常,“好。换一个。”
得到管生言语上的支持,许乘风眼底略带的烦躁才消散了,他又一次重复之前早就说过的话:“我说什么你都要支持,你记得么?”
“嗯。要换个政教处主任——”管生跟他肩并肩,讲冷笑话,“我念完书,返校来当?”
许乘风才真的被哄回来,乐了,“那我呢?”
“跟我一起念完书,你当校长。”
“破校长。谁爱当谁当。”
“那我也不当主任了,谁爱当谁当。”
这话说的,许乘风的眉眼就雀跃了,好像一双蝶翅,忽闪忽闪,他手臂一展,勾住管生的脖子,用力将管生的头往他怀里揽了揽。
正当两人走着回去,路过操场和体育器材室时,要去上体育课的时候,看见曹玺奔,还有彭厌和一个校服颜色已经是初三的灰白蓝相间的初三生在篮球场上
两方对峙。
那初三的学生人高马大,显然和还没赶上发育正当时的初一生曹玺奔有着天然之别,尤其身高。
曹玺奔最先喊:“靠,敢造谣我们风风子,你们他妈的是脑子有坑是吧?有种就当面对质啊,还背后嚼舌根,恶心!”
正当初中的男孩儿,一身的荷尔蒙无处发泄,能用拳头解决的事情是不可能用嘴巴来谈明白的。像是这种时候,肯定是哼哧哼哧用暴力来论证真理的好时候。
管生从许乘风的胳膊肘弯弯里抬起头。他微微有些近视,所以眯着眼看。不过场面很明显,就是一对二。曹玺奔完全劣势。
曹玺奔吼完,两方就开干了。
许乘风自不用多说,曹玺奔的一声吼就是号角。他也径直往战场正中心跑。
管生拉住他,神情坚定又从容,说:“我去就行。”
正这会儿,周以松从教学楼那边冲了过来,一幅视死如归的样儿,他打架的时候也不忘耍帅,校服的拉链早就拉到最顶,遮住了脖子和脸的下半部分,“啧,敢欺负我们风风子,我看你们是找死!”
大概二十米后面还跟着沈鹤知。
不过他们的作都没管生的快。
许乘风觉得这只是一瞬的事情。
管生就从他的身边跑到了曹玺奔的边上,加入了打架——或者,更确切来讲,是直接结束了打架。
管生从侧后方切入,单手利落地抓住那个初三的大高个的肩膀,另一手制住胳膊肘,他扎了个小马步,稍微一个旋转,就将那初三的大高个直接架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在所有人来来不及眨眼的瞬间,他直接把人摔在了地面上。
这还不带停,管生单膝跪地,一只手臂切在那人的喉咙间,膝盖顶住那人的小腹,不让他有任何的弹。他冷冷看着初三生,目光里漆黑得像是一摊黑水,让人无端生出畏惧。
许乘风感觉浑身的血液忽然都不受控制地往脑子里涌,一种难以抑制的暴力渴望在膨胀。
他的眼光从最开始锁定在管生略带狰狞又狠戾的表情上,然后又看着管生在带着那人翻了个身直接摔在地上的时候,因为手往上伸展而带起了校服衬衣,衣角上提,就带出腰部一侧一片白皙的肌肤。那肌肤就那么小小的一个角,偏偏比整一段腰还要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残缺的美好,总是滋生着天马行空的想象;想象就会疯狂地滋生前所未有的渴望。
许乘风不知道该如何去描述这种感受,就像是刚刚他说要换个政教处主任,管生就说他来当的那种顺从和无声的支持,就像是此时此刻他的朋友为了他遇上事,他刚要上去,管生就先帮他上阵。
就像是此时此刻,管生为了他而奋不顾身的模样。
这种从头到尾都站在他这边,无条件支持他,无论什么话都懂他的意思的那种感觉,简直是直达天堂的爽。简直是满溢的舒爽,好像浑身上下每一根经脉都被打通得顺顺利利,通通透透一样。就好像是去理疗店里做推拿每根骨头都里里外外被推拿过那种舒适。
许乘风有种火烧火燎的悸,这种感觉从前从未有过,好像是第一次出现。
这种感觉,一直伴随到许乘风晚上。
他的初次遗精。
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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