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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乘风上午的课基本都心不在焉地听了下来。下午第一节是思品课。他支起一只手腕,太阳穴的一侧抵着手掌,侧着眼看管生抄写笔记。
他眼神点了点自己的思品书。
管生继续抄写笔记,但余光抵过来,静静道:“自己写。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许乘风继续用眼神点了点自己的思品书。眼睛带着笑。他想,这世上什么机器宠物都不会有管生这个本事,自己想干什么,一个眼神,管生就全明白了。
不过他倒是很喜欢被管生这么管着的感觉。
他继续眼神支棱,歪着嘴笑,不愿抄写笔记。
管生面无表情地重复:“自己写。写字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许乘风乐了。他脚尖穿过两个课桌之间的桌腿,点一下管生的小腿。
管生心平气和地放下自己的笔,把许乘风的笔拿起来,像是幼儿园小老师似的,虚虚地把着许乘风的手,给许乘风的手定到相应记笔记的位置。然后很认真地说:“不多的。”
许乘风拿着笔的笔帽带着笔的上面,于是他用笔帽戳了戳管生的手臂,然后把比当做是一架纸飞机的架势,将笔飞到管生的桌上。
管生看着许乘风。
许乘风眉眼翻飞,乐不可支。眼睛亮亮的,这么瞧着管生,还带一丝你能奈我何的得意。
管生败下阵来,手越过许乘风支在课桌上的左手,拿起许乘风的思品书,放到他桌上,然后先给许乘风的写笔记,把自己的放到许乘风桌上,“你看我的,我先帮你这本写好。等会你的书再借我抄笔记。”
许乘风心里还藏着事,刚中午吃饭那会就记着了,不过看周以松那些人小心翼翼的态度,不好直白的问,再加上现在他有管生这个万事通了,也用不上那帮一问三不知的傻哥们了,“喂。”
管生压着声,脸还认真地向着黑板的方向,笔记不停,但身子却不断地往许乘风的身侧倾斜:“怎么了?”
许乘风好奇宝宝再次认真上线:“你刚刚记不记得,周以松说他们说我们,男人和男人谈恋爱那种。”
管生轻嗯了声。
许乘风口无
遮拦:“那很奇怪。男生怎么知道自己喜欢男生的?一般不都是喜欢女生的吗?难道天生就知道?”
管生也不太确定,这些知识实在猎奇。他的脑容量还没有达到这么高的高度:“不知道。”
许乘风认真分析:“周以松幼儿园就给班上的女生按颜值排名了。他喜欢长的清纯又好看的。他好像天生就喜欢女孩子。难道男生也会这样?给男生按颜值排名?然后挑个喜欢的?”
管生点点头,老师翻了一页PPT,在激情澎湃地讲自尊、自信、自负和自卑的话题。一边敬业地讲课,一边注意着纪律,时不时往他们这里看了眼过来。显然是警示他们注意纪律。
许乘风压根没看老师,不知道这回事。管生用手肘碰了碰许乘风的手臂。许乘风不甘示弱地用手肘顶了回去。
老师直接发飙了:“第四组最后这两位男同学!站起来。”
管生站起来,许乘风看他一眼,也跟着吊儿郎当地站起来。
老师又看了他们两眼,也没有花大家的时间来教育这两人,继续开始上课。
许乘风打断她,毫无芥蒂,仿佛比老师还厉害,“老师,我们能去外面站着吗?”
走廊上风景好。噪声小。更适合跟管生聊天。
讲台上的老师差点没被气死,她哪会不知道许乘风的小九九,本来只是想让他们站着别再讲话,这会她都忍不下去了,“出去!下课到我办公室!”
两人如愿以偿站到了外面。
许乘风还有好多问题。他思量了下,先问第一个:“你喜欢过人没有?”
“没有。”
小学高年级的时候班上就会有些热度关注度比价高的男生女生的绯闻,有时候只是名字被老师一起叫着出现,或者一起上个黑板写题,就会引发出无数的暧昧的讨论。升了初中,这种情况只有更甚。
管生念书的时候,班上会有些这样的现象。不过他目前还没有这种年头。
许乘风回忆了下,又说:“我也没有。”
许乘风发现自己又有了一项必须要管理的机要事务:“你如果有喜欢什么女孩子。必须第一时间告诉我。不得隐瞒。”
下课铃响。思品老师布置好作业,让两人将书拿上,跟她去办公室。
管生一人去拿两个人的书。正巧彭厌从位置上起身要去上厕所,就看见管生手上拿着两本思品书,上面笔记的字迹一模一样。
彭厌马上又联想到了校园霸凌的可能:“他还让你帮他抄笔记?”
管生想了想,微歪头:“不是的。”
彭厌在他自己想象的故事可能里考虑管生的处境,“他手上拿着你的把柄,逼你给他写作业——”
管生很认真地再次说了一遍早上说过的话:“不是的。我是他管家。真的。”
彭厌显然不相信。嫌恶地看了眼管生,“他没逼你做这些,那你还对他这么好?唯命是从的,什么都帮他干?你们是不是Gay?”
静了静。
也许是想到某种可能,管生忽然眯起眼睛,眼神里填入了方才完全没有平静和从容。取而代之的是冷冽,狠戾和漠然,“你叫什么?”
上午这人还自我介绍过。不过管生全然没上心。他的世界准则每一条都是围绕许乘风展开的,闲杂人等的确没必要管。
彭厌似乎对gay有特别厌恶的抵触,看管生的时候像是在看恶心的苍蝇,“我就知道我没猜错,你们真恶心。”
彭厌上午一开始觉得管生是被许乘风霸凌的,他从一开始就很讨厌许乘风,一副全天下都欠他的那种装逼劲,很有种校园霸凌的老大哥的气质。后来越感觉越不对劲,关键管生还像是斯德哥尔摩一样对许乘风唯命是从。
然后他就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他意识到了这种可能,是因为他暑假在少年宫学画画的时候同个画室有个男生竟然在某个画画本上画满了他,还写满了名字。
想起来就恶心!死基佬。
管生这会忽然像是切换了灵魂似的,无端生出了杀伐果决般的气场,能泯灭万物一样。尤其一双细长的眼睛,好像随意看谁一眼,就能把人直接冰冻三尺。
管生低低道:“谣言果然是你传的。”
明明是很平常的语气,但管生说出来,就带着强大的压迫力。尤其他面无表情的脸上还带着没有掩饰的冷意。
彭厌一怔。
被管生突如其来的,像是古代那种暗卫杀手,不近人情又武力超强的气势威慑到。
彭厌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会生出这种念
头的时候,管生手猝然之间扣住了彭厌的手腕,管生看着精瘦,但力量相当强悍,好像一股生猛的并且没有被训练过的蛮力,死死地捏住彭厌的手腕。
管生面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冷冷地散出几分无情的鄙夷,“彭厌。你好像很喜欢在没必要的事情上多管闲事。下次再多管闲事,我会让你的手一周都写不了字。”
彭厌惊慌地看着管生,脸部表情已经因为疼痛而扭曲。他想用力抽回手,但压根抽不回来,他愣愣地看着管生,像是看着一个阎王。
彭厌疼得被逼出两滴泪来:“你,你…………”放开。
管生却已然放开了手,气场完全收放自如。才几秒功夫,就散去了所有可怕得能不眨巴一眼就杀了眼前人的戾气,眼神恢复了最初的安静平和。
管生说了个难得的长句:“无论许乘风说什么,做什么,你都没有任何权利多嘴一句。他不是你能够多嘴的人,明白么?”
“以后我不想再听见有任何Gay这种话传到许乘风耳朵里。”
“还有。别再和我说话。我不和傻逼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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