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时间就那么长,春季一来,似乎大家的心都跟着暖了起来。
金若棠在白彦和左时越的照顾下,身体逐渐恢复了起来,都说因祸得福,这一次金若棠还真的是因祸得福了。老人常说,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一次她力竭晕倒,倒是拓展了她的一番新的天地。
白彦说过她,习武的年纪过于晚了,就算是有些天赋也比不得那些从小习武的人,无论是内力的修炼上还是气力的扎根,总是少了几分。
这一回算是彻底给补上了。
金若棠的身体转好,左时越自然是最开心的那一个,早起照常的练武,他便看见白彦站在院子中央,白彦似是听到了动静回头看向左时越。
“今日不习武,要讲理。”
左时越恭敬地走到白彦的身边,为白彦倒上春日里面的一杯茶:“师傅,我知道错误了。”
“你欢喜若棠本来是一件美谈,我也觉得你们两个人甚配之,时越,你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更不是可以随心所欲做事的常人,你姓左,便该明白这姓氏带给你的荣耀和枷锁。”
“若棠这孩子事事入心,心思便如那玲珑一般,我晓得你欢喜她,可是你这份欢喜要是害了她,我绝对不会姑息,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我这手心的肉着实要比手背的肉丰厚许多。女孩家便该是被宠着的,此番她为你受伤,不吭一声,为的是什么?”
“连个丫鬟都懂的事情,你不懂?”
白彦甚少说如此多的话,他本来就是情谊淡如水的人,与这朝廷之事也左不过是几分人情在罢了。
但是他现在真的将金若棠当成了徒弟,亲人所看,才会如此这般的生气。
“倘若那日你真的冲了出去,便是也连累不到我与若棠,可是你想不到若棠要操多少心,担心受怕多久,才能救回你左家的名声和你的清白。”
“那丫头比任何人都重视情谊,你若是连个丫头都比不过,我瞧你也不必做什么意气风发的小将军了,不如跟老将军说说,将你过继给其他人,省得污了左家的名声和费了他人的心思。”
左时越直直地跪在地上,他未说一言一语,
可是白彦知道他在往心里去,见到欢喜之人受伤,方寸大乱这是人之常情,只是有些人之常情在左时越身上不能出现。
金若棠早早地就做好这种事情会发生,会时常发生的准备。
可是面前的小将军还未曾做好。
无人教他如何做,那便叫他这个做师傅的好好教一教。
这样也叫金若棠日后为这小将军少操些心来。
金若棠被白彦准许可以多睡一会儿,可是身体早早地习惯了平常早起的时辰,她闲来无事决定去看看左时越练武,左时越的身姿自然是不必多说的,君子之姿,将士志怀,当属天下少年英姿之首。
不管旁人是如何想的,在她心中,左时越当得榜首。
金若棠兴高采烈地披上了春日里的披风朝着院子里面走去,就看见左时越跪在白彦面前,她顿下脚步,停在了柱子身后,这里听不清楚他们二人说了什么,金若棠靠着柱子不再动弹。
这时候肯定是不能过去的,左时越乃是男子,男子的自尊心可是脆弱的很,要是左时越知道被她给瞧见了这模样,岂不是会以为自己在心中瞧不起他了?
这可不行。
白彦是何许人也,岂会不知道金若棠的到来,要不说他这位徒弟是个玲珑心思,照顾旁人是方方面面,面面俱到,照顾自己倒是马马虎虎,什么事情都要往前冲,什么事情都要自己揽下来。
性子倒是好,就是叫他这个做师傅的操心不已。
若是金台知道了他的宝贝女儿为了一个小将军左右奔波还受了伤,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接受左时越这个女婿了。
“你先起来,希望我今日所言能达你心,莫要叫我失望。”
“谨遵师傅教诲。”
“去练武。”
白彦说这话的时候完全忘记了自己早前说过的今日不习武只讲理的话,要是金若棠定是要跟白彦好好说道的,可是面前这位是左时越,一向不会抓着白彦的小把柄不放。
金若棠见左时越起身,她过了好一会儿才走过去,笑着说道:“师傅,早上好,时越哥哥,早上好。”
“身子感觉如何?”
“都好了,胳膊上的伤也好多了。”金若棠今日来其实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说,她踌躇了半
天这才开口:“师傅,我昨日夜里接到了父亲的书信,叫我回去,吴泽镇的事情他都晓得了。”
“回去也好,只是莫要忘记勤加练武,我教你的内力心法如今也得再上一层。”
金若棠恭敬行礼道:“是,师傅,徒弟不会忘记师傅的教导的。”她余光看向认真练武的左时越,心中纵有千言万语,最后只是化作几句寒暄:“时越哥哥,吴泽镇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其他地方的事情也在有序的进行着,你也快要回京了,此番一别,就不知道何时才能见面了。”
左时越收了势,站到金若棠的面前,他心中是有庆幸的,来南边赈灾能遇见金若棠已经算是天大的幸运了,他本该满足些的,但是在相处的过程中却想的更多。
如今分别在即,他也只能说一句有缘再见了。
金若棠跟着回道:“时越哥哥,我们有缘再见。”
有缘再见四个字说来轻,听来却觉得万斤之重,往后他们一个在北,一个在南,何时才能相见,何日才能再如同今朝一般相视一笑呢?
人都是有私欲的,如今她的私欲就是希望左时越多冲她笑一笑,叫她记住这笑容,叫她知晓这少年的笑。
“时越哥哥,我走了。”
“嗯。”
左时越不敢多开口说话,生怕这思念夹着不舍就留住了这个落在他心上的人,我寄相思送明月,便求明月照郎溪。
“照顾好自己啊。”金若棠早早地走远了,她便再也听不见左时越这句喃喃自语,包含深情的话了。
白彦忽而一笑:“你这番话是说给师傅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师傅自然也要保重身体,毕竟人老了,就要多多保养才是。”
攻势已成,左时越入了那练武的沉浸之间。
留的白彦在原地冷笑连连,这不孝的徒弟,留不住人家,就气得师傅,什么玩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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