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迎镇西将军凯旋!”
“镇西将军威武!”
辇车一入城,便被一阵山呼海啸的呐喊及敲锣打鼓的喧哗声包绕了。
凌励掀开车帘,便见车道两旁站满了盛装打扮的市井百姓,他们一见他露脸,便激动不已,纷纷将手中的彩带、绢花向辇车抛掷,一时间群情盈沸,热闹非凡。
凌励的目光扫过熙攘欢腾的围观人群,一家客栈二楼窗口的一道身影让他感觉有些眼熟。他忍不住转首回望,发现是一位戴着面纱的清瘦女子。待再要细看时,辇车已转过街角,被一道粉墙挡住了视线。凌励放下了帘子,在心底默默回想那女子的模样。
“西境大捷,三弟居功至伟,当之无愧是我南越智谋无双的战神!”凌昭唇角噙笑,一手掀开了帘子,“瞧瞧外面这些百姓,个个都对三弟趋之若鹜……”
“二哥说笑了,西境大捷乃是镇西军全体将士舍生忘死、浴血奋战的结果,岂能揽功于我一人?”
“三弟,当心——!”
凌昭突然倾身向前,一把将凌励推倒在辇车车壁上,与此同时,一枚雕羽箭镞“嗖”地一声扎进了凌昭的左臂。
目睹凌昭中箭,凌励眸色一寒,当即大喝一声,“有刺客——!”
跟随在辇车后的陈凭当即反应过来,顿时飞身踏上车顶,甫一发现一个黑影朝东边巷子跑去,便掠过人群追奔过去。
凌励在街市遭遇刺客,已不是第一回。这一次,唯恐中了调虎离山计,侍卫们兵分两路,一路疾行追缉刺客,一路迅速驱散围观的百姓、清理街面,场面很快就得到了控制。
“二哥,你怎么样了?”凌励撕了衣袍替凌昭勒住了受伤流血的手臂,随即扶住凌昭的肩询问道。
凌昭脸色惨白,却依然唇角牵笑道:“还好,幸好伤的不是你,否则,我如何向父皇交代……”
辇车快速驶过街衢,通过西华门入了宫。
得知接风辇车在街市遭遇刺客之事,太医院院判郭乾早已带着一众太医等侯在九卿殿外,待辇车一到,便领着几名太医上前救急。
“我二哥伤情如何?”几名太医将凌昭围得密密实实,只见不断有沾染了血水的布巾递出,一旁的凌励不禁焦急问道。
“回禀殿下,王爷的情况可能不太好,这箭镞上淬了毒液,如今我们虽已替王爷放血引毒,但这一路车马颠簸,毒液只怕已侵入心脉,只有寻到解药方有一线生机。”郭乾躬身禀报道。
“看来,必须要捉住刺客才行。”凌励转身对闻讯赶来的大理寺卿周屹及勾当皇城司的崔中杰道:“烦请两位大人迅速封闭各处城门,务必尽快捉住刺客!”
“下官遵命!”
“父皇龙体欠安,他平素又最是心疼二哥,此事暂时莫让他知晓。”凌励对身后跟来的两府重臣吩咐道。
舒世安与裴可怀对视一眼,无奈点了点头。
一刻钟内,国都永定的东西南北四道城门尽数关闭。
城中百姓知晓镇西将军凯旋归来,却在街市遭遇刺客后,人人义愤填膺,纷纷自发组织队伍满城搜寻可疑人员。
这一日,被永定百姓绑缚了送往提刑司、大理寺、御史台的疑犯就多达百余人之众。询问送案理由,皆是“他今日行迹鬼祟”“他家里藏有箭镞”“他穿着一身黑衣,又不是我们这一带的人”等等主观判断,令各署衙的官吏们哭笑不得。
自然,这其中也不乏有朝廷通缉的作奸犯科之人。
到傍晚时候,果真便有一名嫌犯被东城一家茶旅店的老板着人绑去了大理寺。大理寺司直从他身上搜出了一把弓弩和几枚箭镞,经过比对,居然和凌昭所中之箭一模一样!
大理寺卿周屹当即知会各部,邀请勾当皇城司及御史中丞等官员一同审理,嫌犯刚被提进审查室,内侍省都知刘寅便送来了承德帝的诏书,要求将嫌犯由皇城司提送入宫,由他亲自审理。
“陛下卧病在床,竟要亲自审理?!”几名官员面面相觑。
“同舒王街衢遇刺,国都四大城门白日锁闭,如此动静,怎能瞒得过陛下?”刘寅无奈摇了摇头,“事不宜迟,还请各位大人也一起入宫。”
承德帝卧病多日,朝中诸事皆是同舒王凌昭协助打理。如今,凌昭为救凌励受伤,他便再也躺不住了,命人替他更换了朝服后,躺坐在肩舆上,由凌励陪着去了垂拱殿。
承德帝接受众臣参拜后,一坐上龙椅便开口审问:“是何人指使你行刺?”
“无人指使。”被侍卫五花大绑跪押在地的嫌犯,是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面容蜡黄,仪态猥琐。面对承德帝的询问,他开口便答。
“今日是陛下亲审,你若张口胡言,便是欺君之罪!”周屹在旁警告道。
“既已被捉住,早晚难逃一死,我何必撒谎。”
“你姓甚名谁?是哪里人?”承德帝再问。
“草民赵崧,永定人。”
“赵崧?”承德帝抬头看向刘寅,“这名字有些耳熟……”
刘寅当即侧身答道:“回陛下,老奴记得罪臣赵邦岳有名侄子就叫赵崧。科举舞弊案的前一年,他曾参加过集英殿殿试,中了探花,陛下您还曾赐过御酒……”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承德帝皱眉沉思片刻,又俯身问道:“赵崧,你为何要行刺镇西将军?”
“十一年前,就因凌励撺掇沈政宏举报科举舞弊,害我赵家一门罢官抄家。所幸有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庇护,我尚能留在京都做些买卖营生,如今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又因凌励被废,往日生意上的朋友竟都与我断了往来,凌励他不给我赵家生路,我便要替娘娘和殿下杀了他!!!”
“赵氏与凌崇被废,皆是以身触法、咎由自取,亏你还曾是高中探花的读书人,竟这般不分是非黑白?!”承德帝怒道。
“是非黑白?!”赵崧竟哈哈大笑,“这世间哪有什么是非黑白?我自小勤勉读书,自以为能报效家国,最终却不过因为出生赵家,便受到牵连,连子孙都断了科考之路!陛下你膝下有三位皇子,我只要能杀了凌昭、凌励,太子便还能起复,待你百年之后,我赵家也还有机会……”
“混账,简直混账——!!!”承德帝气得发抖,一把抓起御案上的金狮镇纸,朝赵崧扔了过去。
想是卧病太久,手脚无力,那镇纸没扔中赵崧,却猛一下砸在了恭立在殿前的侍卫领班脚上,那领班顿时痛得五官扭曲,却又不敢声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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