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瑞终于出摊了, 每次出摊东西都摞了又摞，各种杂货被堆的高高的。
今天还卤了鸭板肠。十斤的鸭板肠做出来就变成七斤左右了，不过那滋味是杠杠的, 咸香麻辣, 吃在嘴巴里过瘾极了, 要是再配上啤酒，更是一绝。
田瑞弄完鸭板肠之后, 舍不得那一锅的卤料。寻思家里的素菜多，搞了点土豆片和笋丝和厚海带。海带用高压锅煮的特别软烂, 泡在卤汁里极其入味, 吃起来绵软的口感, 土豆片脆爽。
做好之后田瑞挨个找家里的帮工试菜，一个个都赞不绝口的。
小七就跟在田瑞的身边, 田瑞让他干啥他干啥。像头号粉丝似得。小七心里佩服田瑞都不行了。那样普通的食材经过他的手竟能有这么好吃的时刻, 太神奇了。
他瞧着田瑞也就比他们略大一些，怎么这么有本事呢。
他总是时不时的看着田瑞, 田瑞转头对着他道：“你总看我干什么？我的脸上有东西？”
小七脸一红，结巴道：“没，没有。”随后把脸转到一边再不看了。
到了地方, 已经有不少食客等着了。县里喜欢吃的人都知道田瑞这边新开了个烧烤铺, 十分红火。想吃就要来早，有座位，想吃啥都有。
像他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他们刚一出摊，就坐满了十多桌。
啤酒厂的人看见田瑞赶紧迎了上来，道：“今天要多少啤酒？”
“二十箱啤酒，两桶鲜啤酒。”田瑞发现县里的人还是挺能喝的，昨儿十箱早早就卖光了。啤酒这东西卖不完也没关系可以放在那里, 多预备一些。最近来的人多了，鲜啤酒也嗖嗖卖。田瑞喜欢东西食客们也喜欢，今天多进一些。
卖啤酒的人嘴角上扬，整个县城除非婚丧嫁娶之外，就属他们这边用啤酒最豪气，看着他们买的多，还赠送了六瓶橘子汽水。这可是外地来的，玻璃小瓶的，女士跟小孩可喜欢喝了。
田瑞把这六瓶放在车里，回家带给家里那两个小崽子们。
这边简单的准备的时候，先给他们每个人上了一盘炝拌花生米。算是赠送的小菜，不咸，白口也可以吃。
他们坐在上面，有小菜定了他们的心，也没那么着急了。
食客们凑在一起聊天：“还是他们这会做生意。”
“那可不，以前也没见过谁把东西放在火上烤，整的真挺好。”
“昨天我来的晚了点还得跟不认识的人拼一桌，要我说想吃还得早点来，现在多好，地方宽敞，也不用跟别人挤着。”正说话呢，就闻到空气中有一股麻辣的味。跟烤串不一样，但却让人食欲大开。
连他们县里特意过来吃烧烤的人都知道，他们这个小摊主喜欢琢磨吃的。做出来的东西没有不好吃的。
立刻找了服务员过来问，
小七道：“是我们的卤菜，按斤称的，素菜五毛钱一斤，荤菜两块，想吃什么都可以拼。”
大伙儿一看，直呼会做生意，土豆片，海带和笋都是便宜的蔬菜，五毛钱怕是能买上一大堆，怎么在这就卖的这么贵，至于他说的荤菜就是鸭板肠。
小七早就把切成小块的拿出来，上面扎上牙签，道：“你们可以尝一尝。”又道：“东西虽然便宜，但配这些的调料都是外地进的，整个县城也就我们这有，错一点都不是这个味。”
食客们尝了之后，也纷纷挑眉：“怪不得卖这么贵，确实好。”
“给我称五毛钱的。素的，都拼一拼。”跟这个比起来，赠送的炝拌花生米反倒是没滋味了。
也有豪气大方的客人上来就买一块钱的鸭板肠。小七给他切好了，这样方便吃。拿来的时候还带了一碟子香醋，道：“空口吃就很好吃，要喜欢也可以蘸醋，又是一个滋味。”这个吃法还是田瑞教的呢。
食客一听居然还有新吃法，连忙按照他说的试一试，用筷子夹起一小块，按照他说的方式轻轻的蘸了点香醋，往嘴里一放，鸭板肠是麻辣脆爽的，蘸了醋又增添了一点绵柔的酸味，竟缓解了麻辣。他倒是很喜欢这个吃法，滋味丰富，空口可以吃掉好多，竟连跟同桌友人说话都顾不得了。
现在烤串的炭火刚刚摆起来，肉串还没开始烤呢。大伙儿先吃点赠送的小菜或者花钱买的卤菜，瞧着他们吃鸭板肠的人，一个个赞不绝口的，起了好奇之心也忍不住买了点。
鸭板肠居然也能做的这般滋味，真是绝了。
很快烤串上了炉子，烧烤的香味又一次的飘来，才打断了麻辣卤菜的风头。
他们来的早有来的早的好处，肉和啤酒管够，反正也不忙，小吃素菜的甚至可以自己过去挑选。田瑞这边的素菜和肉串按把都已经捆好了，素菜大部分都是两三样搭配的，先来先选，后面来的话就只能有什么吃什么了。
烧烤一上炉，又陆陆续续又不少人坐了过来。
厂子对面这里都快成了个小夜市了，很多摊主看着田瑞的摊子自愧不如，现在还不是正经的饭点呢，烤串就快坐满了，能让县城里的人排队送钱，他们真是头一份儿。
陆陆续续的烤串已经熟了，端上了桌子，几个人一边撸串一边说自己的事情。时不时的给人喊过来加肉串。
肉串实在是太香了，狠狠的吃上一次把什么馋都给解了。不光有肉串，还有喜欢吃菜串的。来这边吃的食客这么多，互相聊天说话，光是这一个热闹的氛围就是县里独一份。
跟来好友狠狠的吃上一顿也才六七块钱，千万不能忘记在这边点上一碗特色的热面。配着肉串吃，素日不起眼的热面也有了别样的滋味。
有些人距离远，来这一趟不容易，吃还不算临走还要烤两把拿回去给家人吃。买上一袋瓜子，再买点卤菜，只是热面不好打包，要想吃还得来摊位上吃才好。
小七给土豆片用原汁儿给拌一拌，土豆片可以更入味，田瑞来回收钱，路过他的时候被小七被叫住，小七道：“瑞哥，咱两样卤菜就剩下这么多了。”来的时候每一样都装在小桶里。现在拢共加在一块，也才一小盆。
田瑞看了一眼，鸭板肠就剩下七八两的样子，土豆片剩了有三斤。海带也就两斤多的样子，笋丝也剩的不多，才开始卖东西就要没了。
田瑞也有些惊讶：“也没这么多客人啊？”
小七道：“刚才很多客人走的时候还要买一点，说回去当零嘴吃。”
田瑞道：“哦。鸭板肠别卖了，包起来，我有用。”他刚才出去的时候，碰见一个卖鹌鹑的，问他要不要，他现在是附近做小吃的大户了，很多散户得了稀罕的东西都问他收不收，鹌鹑这东西养的少，个个就拳头大小，但肉多骨头小，他叫卖家给收拾了一共九个，他刚才拿到铺子里的厨房找了点调料腌上了，打算回去干炸了配酒喝。
田瑞也是个爱吃的，自从生意忙了之后，钱倒是没少挣，但有点亏了自己的嘴。晚上回去跟何宇私人弄点小酒吃点东西。有了这个打算，这点鸭板肠留着给自己添个菜。
小七一听，赶紧把鸭板肠撤了，就留下三样素菜。
在坐的食客们瞧见了，也跟着买了点。就这么的，没轮到厂子下班，卤的小食就全部售罄了。
好几个远地方的食客对田瑞道：“要不你去我们那边开个摊子？”东西好吃，但他们离得太远了。要是在家门口，随时想吃随时来才方便呢。
这个食客一说，其他的人也纷纷相应。
田瑞道：“等我们人手充足了再说。”目前一个摊位就把大伙儿支配的团团转，这要是再开一个，更是手忙脚乱了。
烤串的香味诱惑力太大。
弄的隔壁国营厂都没心情上班了，本来下午五点多，中午吃的那点东西就已经消化的七七八八了。再闻到好吃的，可真是双重伤害。
就盼着早点下班，他们第一个冲过去，想吃啥恨不得都提前列一个单子。到那就开始点，一点时间都别耽误。
有些厂子里的人还故意道：“我跟你们说啊，到那边一定要吃个烤韭菜。刷上调料，吃起来那才绝呢，我都不爱吃韭菜，但是他们烤的贼香。”
本来他们在厂子里就能闻到空气中传来若有若无的烧烤香味，偏身边还有一个人在那渲染。弄的他们更想吃了。
“你可别说了！”
“肚子都咕咕叫。”
“我不管了，今儿谁也拦不住我去吃烧烤，谁去，咱狠狠吃一顿。”
“我也去。”
“算我一个。”
“别忘了我。”
……
等厂子下班的时候，瞧着最前面的几个几乎是用跑的。过来占桌，他们的同事随后就到。
厂子一下班，这边烧烤的香味更浓郁了，一共五个炉子一起开工，没有闲着的时候。田瑞跟小七他们帮忙招呼。也有人在后厨刷盘子刷碗的。他们分工明确，虽然客人多，却一点不乱，今天备货足足的，很多人都吃尽兴了，晚上八点的时候最后一桌客人走了。他们收拾收拾，才结束这一天的摆摊。
田瑞也回了家，还惦记他用调料腌的那几只小鹌鹑呢，连钱都顾不上数。粗粗的把钱匣子放在一边。去了厨房，没一会儿香酥的炸鹌鹑就出炉了。
田瑞扯了一个鹌鹑腿，虽然个头不大但全是肉，这玩意就要趁热吃。
田瑞把鹌鹑跟麻辣鸭板肠放在桌子上，最后剩下的小半桶的鲜啤酒也拿回家了。
他晚上吃饭了，但到了这个时间还是馋得慌。
何宇回了家瞧田瑞在屋里又摆了碗筷，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做的这么丰盛？”
田瑞平常回到家，都恨不得立刻去床上睡觉，今天倒是与众不同。
田瑞道：“没啥特别的，就是想吃了。”
何宇看着他道：“那正好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他说完这句话都能感觉到田瑞眼睛亮了，道：“啥好消息？”
何宇瞧着他还准备了酒，眼神微闪道：“边吃边说。”
“嗯。”
何宇瞧着他难得的雅兴，从房间里也找到一瓶珍藏的茅台酒。这酒县里都没的卖，这是原浆酒，最适合窖藏，要是密封掩饰了埋个三五十年更值钱。何宇弄了足足三十箱，这个是准备喝的。
鲜啤酒那东西对于经常喝酒的人来讲就是水，还是喝有度数的白酒过瘾。
田瑞见他神神秘秘的拿出酒，闻了一下，随后睁大了眼睛道：“好酒啊。”要是用这个酒做糟鱼，肯定好吃。他是这么想的，不小心说出了口。
何宇道：“好啊，那我搬两箱给你做鱼！”
田瑞挥了挥手道：“那倒不用，我用普通的白酒就行。”说话间就先给倒了两杯白酒，一杯递给了何宇。一杯留给了自己。
他试探性的喝了一口，白酒入口绵柔，热热的感觉一直从嘴里顺到嗓子眼。完全没有当地白酒那辛辣入喉的感觉，这个酒口感很好。
田瑞喝了一口酒就觉得嘴里空空的无味儿，想吃点小菜。干炸鹌鹑还真没办法用筷子吃，必须得上手。鹌鹑被他先炸了一遍，捞出来之后又复炸了一次，才炸的色泽红亮。
炸鹌鹑外头是酥脆的，里头却是嫩嫩的，因为提前腌过，里头还锁着汁水呢，用来下酒最好不过了。
鹌鹑本来就不大，一炸还稍微缩水一点，肉是变得更紧实了，
田瑞偏偏不喜欢啃着吃，非要把外头的肉撕成一条一条的。他面前摆放了一碟干料粉，里头精心调配的虽是以辣椒为主，但却是香辣的，这个干碟是万能料，用来蘸什么都很好吃。
田瑞喜欢把肉条拿来沾一点干料吃，但这鹌鹑可不好剥，他需要很耐心才能吃到嘴里。
何宇倒是不急着自己吃，先喂饱了自家小财迷才行。连忙快手剥了一些肉，放在他的干料碟里一些，还有的直接拿在手上喂他。
田瑞才刚喝了一口白酒，又被何宇这么一投喂，整个人顿时开心了。
他这个干炸鹌鹑做的真是好吃，要是他愿意再多炸一遍，骨头都能炸酥了，但这次没有。田瑞把肉剥了之后，还把骨头上链接的那一点点小脆骨咬下来，鹌鹑虽然不大，吃起来特别香。
一口鹌鹑一口酒的，连今天大受欢迎的麻辣鸭板肠都要甘拜下风。
田瑞道：“这鹌鹑是我做的。”眼睛晶晶亮好像是在期盼着什么似得。
喝了点酒，倒变得爱撒娇了，他现在做的这个铺子，成天多少人夸奖他，但他却没有什么感觉，晚上非要得何宇的一句话。
何宇道：“好吃。”每次投喂自家小财迷，田瑞吃的津津有味，因为鹌鹑肉丝短一些，喂的时候，田瑞的小舌头还会碰到自己的手指，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下，却让何宇身心愉悦。
田瑞得了表扬之后就更高兴，道：“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以后常常给你做。”
何宇看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深情：“对我这么好？”
田瑞道：“你是自己人，我当然要对你好。”喝了酒之后田瑞才想起自己带回来的这个啤酒。明明是啤酒，但是正经大麦芽酿造的喝起来，回甘有一点点麦子香味。田瑞特别喜欢。但每次要出摊不敢喝的太多。如今在家里没那么多的顾忌，就算多喝了一点，也不要紧。
他做的鹌鹑吃着香，干吃正好，但田瑞偏偏喜欢蘸料，微微有点咸口了。吃着口渴他就会喝点鲜啤酒，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喝了两碗了。
田瑞记得自己酒量不错，但却忘了白酒啤酒不能混在一块不然醉的快。
何宇道：“你喝多了。”
田瑞脸颊红红的，被人这么说，只觉得被小瞧了，这点酒对他来说算什么，他以前还抱着茶缸子喝过酒呢。舌头都长了，还道：“我没喝多……”瞧着何宇不信，道：“我还能喝。”
何宇没想到田瑞还逞能了，只好诱哄道：“好好好，你没喝多，是我喝多了。”
田瑞听见他这么说，眼神都迷离了，偏道：“嗯，这还差不多。”
何宇把桌子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等回来的时候，田瑞还乖乖的坐在床边，脸颊红红的。田瑞原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见他回来，道：“你……”他打了个酒嗝：“你帮我洗手！”
何宇没忍住轻轻的一笑，他这辈子最讨厌别人让他做什么。可是听见田瑞的话却甘之如饴，拉着他去了外头。田瑞喝多了反应慢一点。他先田瑞的手打上肥皂，把田瑞的手来回的摸来摸去。一直到肥皂的泡沫充斥着他手上每一个角落，才带着他去冲洗。
喝多的田瑞很乖，洗完手田瑞站在院子不肯走，道：“尿尿。”他喝了不少的啤酒，现在起了反映。田瑞要是清醒的时候是绝对不可能说出这话的。如今喝多了一板一眼的，还挺可爱的。
何宇有带弟弟的经验，直接带着他去了厕所。他刚想跟进去，田瑞像是微微醒了点酒似得。不让他跟进去，道：“我可以自己扶着，就不用你帮我了。”
何宇没忍住闷笑了一声。道：“那我在外头等你，你小心点别掉进去。”
田瑞在厕所里面，过了一会儿才出来，又对何宇道：“帮我洗手。”他使唤何宇上瘾了，偏偏何宇也惯着他。又一次帮着他仔细洗了手，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已经是夜里十点半了。把人弄回屋，田瑞就躺下了。
等何宇躺下的时候，在身上触到了光滑的皮肤，非常的细腻。何宇刚才就把灯关了，但接着月光能看到田瑞喝了酒，身体燥着呢，把衣服都脱了，被何宇搂在怀里。
田瑞要睡不睡的，大概是真的把何宇当成助眠的工具人了。一会儿贴贴，一会儿蹭蹭，还时不时的趴在他的胸口那里在寻找自己舒服的姿势。不过好在田瑞喝多了没那么多的精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何宇却睡不着了，到现在才感觉田瑞喝酒大概是一个阴谋，他再禽兽也不可能对一个醉鬼下手。把田瑞微微抱在怀里，田瑞呼吸都带着一点点轻微的酒气，何宇亲了他一口。带着一点酒香的小财迷，更讨人喜欢了。
……
第二天一早，田瑞醒来浑身舒爽，好酒的确不一样，喝了不上头。他起身的时候，何宇已经不在屋内了。等他出来准备早餐的时候，何宇才从外头回来。
田瑞道：“你出去干什么了？”
“跑步。”不把这股劲儿发泄出去，身体要憋坏的。何宇伸手把田瑞抱在怀里：“不多睡一会儿？”
大早上的院子里也没人，田瑞对他的拥抱一点没挣扎，倒想起了一桩昨天的事儿，道：“你之前说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我怎么没信儿了？”
何宇道：“我朋友那里有一个大宅子，他也不住，想要便宜卖，昨儿我忘记说了。”他知道田瑞一直想换个房子。现在这个房子虽然够大，但是住的年头太多了，房子总是不是这不行，就是那不行的。周围的邻居也不好，盯着他们出摊，一些人还成天凑在一起说酸话。
田瑞听到他这话道：“真的？在哪儿，我们去看看。”他一直觉得何宇挺神通广大的，既然他都说好肯定错不了。
何宇道：“钥匙在我这，只要你想咱们随时都可以过去。”
田瑞听到外头悉悉索索的声音，看了一眼手表，帮工的估计快来了，道：“九点多再去。”那时候早餐收摊了，正好空闲下来。
何宇答应了。田瑞道：“到底是什么房子啊。”他有些好奇。
何宇却偏偏犯坏，道：“想知道？那你亲我一口。”
田瑞哼了一声，道：“不说拉倒。”
何宇轻笑了一声，对他的拒绝也丝毫不恼。瞧着转身离开的田瑞，有那么几份落荒而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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