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仿佛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除了偶尔,程默会望着办公桌上的台历本发会儿呆。
大概又过了几天,程默给姑妈打了一个电话,约她们一家吃个饭。她跟姑妈一家,大概已经有快一年没见过面了。
她换上了一条最清新最漂亮的藕色连衣裙,还特意化了一个精致的裸妆。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挺满意的。凤夜鸣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在她身边转了两圈。
“哟!这是刮的哪门子风啊,打扮得这么漂亮。”说着还用手肘在她胳膊上推了推,“去约会?”
程默心情还不错,懒得搭理凤夜鸣的揶揄,只笑不语。凤夜鸣讨了个没趣,便回他们屋把其他三只妖都叫了出来,“快来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铁公鸡也会收拾自己了。”
‘铁公鸡’是凤夜鸣给程默取的新外号,原因是她知道他们跑去读夜大花的是她的钱以后,一怒之下给他们做了一星期的青菜面,并拒绝再给他们零花钱。好在后来凤夜鸣跟戬已经可以接到走秀的活自己赚钱了,不然他们几个还得接着‘吃草’。
不过,自从他们可以自己赚钱了,程默便开始给他们制定了一份还款清单,内容精细到变态。把老山鸡凤夜鸣气得连连骂她是只铁公鸡。于是,这就成了她的新外号。也好,他们这儿,彻底成动物园了。
其他三只妖也相继走了出来,看到程默难得打扮的这么精致,也不禁觉得有趣。
“小默默这是要相亲?”
‘小默默’是溯洄给她取的昵称,他甩着他的大尾巴,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问道。
程默还是不说话,继续对着镜子梳头发。好不容易把最近刚烫的大波浪梳理好,她回头对着四只爱八卦的妖怪,说,“今天我不回来做晚饭了,你们自己找吃的。”
戬很是愤怒,“那不行,我还在等我的水煮鱼呢!”
程默眨巴了两下眼,敷衍道,“你们不是自己有钱嘛,出去吃啊!”
戬用鼻子哼了一声,强烈表示不满。
凤夜鸣在一边附和,“果然女人都是见色忘友的家伙。”
程默翻了翻白眼,懒得搭理他们。她背上
自己的小挎包,把手机钥匙都装了进去,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四只正眼巴巴望着她的大妖怪,说:“对了,一会儿帮我把小猫小狗喂一下。”
“我们拒绝!!!”
见凤夜鸣、溯洄还有戬都是一副十分坚决的模样,程默望向好脾气的白芷,双手合十,难得露出一副撒娇示好的小女生模样,“小白,拜托你啦!”
小白静静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哎呀,你有没有点原则啊,怎么老是帮着她!”
白芷也没想到他的这一举动会引起其他三只妖的强烈不满,有点无奈的做了个投降的手势,“我错了。”
程默笑嘻嘻地看着白芷,由衷感叹,“果然还是小白最好。”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凤夜鸣和溯洄追到门口,交头接耳,“这小丫头从来都不化妆的,她肯定是要去见男孩子。”
“我也觉得,她还涂了口红,肯定是谈恋爱了。”
戬站在他们后面,默默地说了句,“我好想跟过去看看。”
溯洄跟凤夜鸣回头朝他点了点头,“走,我们一起偷偷跟过去。”随即,三个人一同把目光投向那个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白芷身上。
白芷怔了怔,一脸茫然地问道:“干什么?”
溯洄好奇,“你就不想去看看吗?”
白芷摇了摇头,“我不去,我答应她一会儿还得喂猫狗呢!”
戬说:“喂什么喂,回头把它们全吃了,反正我惦记可不是一两天了。”
“就是,那些个臭家伙晚点吃饭饿不死的,快点,我要按捺不住我的好奇之心了。”凤夜鸣一脸的兴奋,跑过来硬是把白芷强拉着出了门。
程默跟姑妈他们约的是市中心的一家中餐馆,她还特地订了一个包间。
她来的比较早,姑妈他们还没到。她跟服务员要了一壶白开水。因为姑妈胃不太好,所以不能喝茶跟冷饮。
离他们约定好的时间过了半个多小时左右,姑妈一家终于到了。
姑妈带着她外孙女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程默的表姐和表姐夫。
见人都到齐了,程默站起来去帮姑妈拉椅子,姑妈还没落座,就听到表姐的大嗓门,“什么味啊?”
她用手在自己的鼻前扇了扇,两条秀
气的眉毛扭成一团,“这家店的环境可真差。谁订的啊,旁边不是有家五星级酒店么,怎么不订那一家?”
程默咬了咬嘴唇,刚想回话,就听到姑妈缓缓开口,“是我订的。”
望着姑妈温柔的眼神,程默只好不再理会表姐的故意挑衅。她握着姑妈越发苍老的手,由衷问道:“姑妈,最近身体怎么样?”
“还好。”姑妈微笑着回答。
“好什么啊?每天光吃药就得好几十。”表姐在一旁搭腔。
“姑妈,你生病了吗?钱还够用吗?”
姑妈温柔地说:“没事,都是老人病,最近有点血压低,得吃药调节。别听你姐瞎说,花不了几个钱的。”
“怎么花不了多少钱?你又没有退休金,光靠以前攒的那点小钱哪经得住这个花法啊!”
姑妈在十几年前就把精力都投入在创办小动物救助中心上,刚开始很艰辛,光靠几个爱心人士自己掏腰包的那点钱来维系中心运转,后来在几次面临倒闭的情况下,姑妈辞去了自己国企职员的工作,全职做起了小动物救助中心的管理员。也因此,没有了社保,也没有了固定工资。
当时姑父特别反对姑妈的做法,两个人常常因为这件事情而吵架,于是没多久就离婚了。姑妈一人带着表姐跟程默生活。幸好当时程默的爷爷奶奶还在,在物质和生活上都给予了不少帮助。
爷爷奶奶离世后,他们的生活又开始变得拮据。
表姐因为不想学习,去读了中专,程默一直读到大专毕业,这也成了表姐一直耿耿于怀的一件事,因为她觉得她这个寄人篱下的拖油瓶比她这个亲生女儿花费了更多的钱。其实,程默的学费都是用的助学贷款,生活费也是自己去打工赚的。但表姐不相信,她一口咬定她在金钱上占了她的便宜。
以至于后来,姑妈让程默继承了中心管理员的工作而没有让表姐来继承,更成了她怨恨她的导|火索。
在她心里,她一直觉得小动物救助中心现在规模变大了,除了得到社会各界人士的关注之外,还能有一笔稳定的收入,比起她在外面做些不入流的临时工或者小时工,还是体面得多。所以,每次她都觉得姑妈偏心,不把这个好
差事留给她这个亲生女儿,而是留给程默这个从小就赖在她们家里的拖油瓶。
在她心里,姑妈永远都是偏心的。
可她并不知,如今救助中心逐渐形成规模,靠的都是程默的努力跟勤奋。
程默听到表姐的话后,把包里的存折拿了出来,交到姑妈的手里。
“姑妈,这是我去年存的一笔一年期的存款,再过几天就要到期了,你拿来买药用。”
表姐六岁的女儿抢先一步拿走了那本存着,大声地朗读到:“三……个,十,百,千……三,三万!”
表姐的眼睛亮了一下,她把她女儿叫到自己身边,一把夺去了那本存折,笑道:“还算有点心,没让妈白偏心了你这么多年。”说着,她就要把存折放进自己的小包。
姑妈一把扯过那本存折,厉声道:“这是你妹妹给我的,我都还没答应要,你怎么好意思往自己的包里装!”
姑妈气得脸色通红,她把存折重新递回给程默,说:“你自己好不容易才能攒点钱,姑妈不能要。你还没结婚,以后怎么也要给自己攒点嫁妆啊。”
程默想起溯洄的那些话,露出一抹淡淡的苦笑,“姑妈,我用不着攒嫁妆的。这些钱你拿着,就当报答您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
姑妈摇了摇头,“你不欠姑妈的,你父母去世的时候,留下的遗产养你三十年也绰绰有余,我才花了几个钱。还有,怎么能不给自己攒点嫁妆钱呢,你本身就无父无母,如果还没钱,到时候该被男方父母嫌弃了。”
表姐在一旁哼了一声,“怎么不见得我结婚的时候你给我多少嫁妆啊。”
姑妈对她怒目而视,“我这个老太婆一个人帮你带了六年的孩子,还省不出你的嫁妆钱吗!”
表姐见姑妈是真的生气了,便把话题一转,“哎呀,别生气嘛,我又不是什么恶意。我只是说,咱们程默从小就长得好看,人家肯定能找到不在乎她出身的好男人的。再说,她也毕业好几年了,不是连个结婚对象也没找着吗?急啥,有的是时间让她慢慢给自个儿攒嫁妆。”
不是程默傻,听不出表姐话里夹枪带棒的讽刺,只是她一直顾念着姑妈这些年的恩情,即便表姐再怎么恶毒,
她忍着便是了,没必要非得挣个孰是孰非。她原本还在想,既然她只剩下不到一年的时间,表姐不是一直惦记着她的工作嘛,那就让给她好了。可今天一看,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心术不正。便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程默硬是把存折塞在了姑妈手中,“姑妈,您就拿着。表姐说的对,嫁妆不急的,我可以慢慢攒,您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正当姑妈还想再一次拒绝的时候,包间门口有人敲了敲门。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说话的人是溯洄。
程默跟在场的其他人一样,被惊得呆住。
溯洄十分自来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了进来,又十分熟稔地牵起程默的手坐到她身边,很得体的跟在坐所有人打了个招呼。
“大家好,我是小默默的男朋友。”
程默的下巴差点合不上,她瞠大双眼,呆呆地望着这只老狐狸,实在搞不懂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溯洄又说,“你们刚刚在讨论程默的嫁妆吗?没关系的,只要她愿意嫁给我,我一份嫁妆都不要,还会满足她全部的要求。”
“你是她男朋友?”自从见到溯洄,表姐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震惊,到之后藏都藏不住的嫉妒,变化之快,可谓是非常具有戏剧性了。
程默瞥了一眼溯洄,眼光同时扫到包间外,离他们不远的另外三只妖。
一脸在看好戏的凤夜鸣,伸出两只手做点赞动作的戬,还有一脸凝重的白芷。果然,是四只爱八卦的老妖怪。
程默轻轻扶额,点了点头,算是被迫自愿跟这只老狐狸合演这场,不知道唱的又是哪一出的戏。
姑妈听闻溯洄是程默的男朋友,非常高兴,“你叫什么名字啊,是本地人吗?多大年纪了?”
溯洄回答的滴水不漏,没白浪费这段日子,他天天赖在家里狂啃八点档狗血家庭伦理剧。把应付老人那套运用的炉火纯青。
姑妈对溯洄满意极了,连连夸赞,表姐望着如此帅气而又很有涵养的溯洄,满肚子酸水。她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身边老实巴交的表姐夫,怒道:“都进来多久了,也不知道点菜,想饿死囡囡啊!”
溯洄打了个响指,对着刚进门的服务员说,“把你们店最贵的一桌席上上来。再来一瓶五粮液。”
程默听得一阵肉疼。
她用菜单挡着自己的半张脸,回头对着溯洄怒目而视。用口型小声说:“你要吃死我啊!”
溯洄把头靠近程默,小声说,“别忘了一会儿把单买了,还有外面的那一桌。”
程默觉得自己将来肯定是被他们气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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