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去？？？
听着何与别这跟念经似的一串话，季南第一反应不是他怎么怂的这么快，而是，这人一理科生是怎么记住的，他这文科正统学霸都还没他记得溜。
简直不可思议。
正当季南震惊不已时，何与别已经把那32个字反反复复念了好轮，而那几个糙汉子不知道是被感化了，还是被念烦了，盯着他俩瞪了会儿后便扭过头去继续喝酒吃肉。
季南偏头看向何与别，低声问道：“你不是理科生吗？”
听着季南这话，何与别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向他：“这是初中学的，和我是理科生还是文科生有什么关系吗？”
哦，季南想起来了，这确实是初中的知识，他又开始尴尬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还看吗？”何与别打开了手机。
“...啊，看。”季南回了神，他看着何与别按音量键的手，忍不住叮嘱道，“小点儿声。”
何与别扭头看了他一眼，但又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眼，随后便将手机朝俩人中间移了移。
屏幕上，XXXtenta依旧是白黑的阴阳头脏辫，正对着麦克风向听众朋友们谈笑，宣传新歌。
这段采访视频是分成很多段播放出来的，大概每一段都只有几十秒的时间，而且发布的时间很散，往往下一个视频并不能衔接上。
何与别看了眼，下个视频是他不感兴趣的rapper，他准备跳过。
“哎，等一下。”
正当何与别打算滑走时，在旁一直沉默的季南突然出了声，何与别看向他，用眼神询问着干嘛。
季南咳了声：“我也很喜欢李皮。”
何与别看了眼正播放的视频，正好就是Lil peep的采访视频，他哦了声撤回手，和季南一起看。
比起XXXtenta，季南明显的更喜欢李皮，他身体往前凑近了些，脑袋也不由自主地跟着flow晃。
何与别跟着听了会儿，怎么说，跟大部分rap唱金子、drug、性.爱不同，李皮的rap是那种在抑郁中依旧阳光温暖的感觉，就还...挺特别的。
都说听歌看人，何与别听着歌看向季南，只看得到个侧脸线条。
平心而论，季南是真的长得可爱，就是那种字面意义上的可爱
，软乎乎的小卷毛，耷耷的狗狗眼，像是他童年时期在家庭教师里最喜欢的蓝波。
但也只停留在字面意义上，这人的脾气可跟他可爱的外表有着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可谓是又冷又臭，原本可怜兮兮的狗狗眼也被他一压，变得暴躁且冷漠。
可也能看得出来是被娇养着的小孩儿，就冲他能毫不顾忌地一撸撸一把腌鱼片的行为来看，跟自己这种选签子都要精打细算，选最便宜白签的，那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很可爱，很好逗，很有趣，但还是算了。
何与别把他自己那点儿因颜控起的心思给按了回去，看着播放完的视频伸手滑向下一个。
这个油管视频主明显是混地rap的，所出的视频基本上都是地下的freestyle比赛，或则是地下酒吧的打歌视频。
其实比起看公告牌上的排榜歌单，季南更喜欢看各种地rap的打歌视频，因为只有在那种无修音的环境下，才能真正的看出一个rapper的实力，他的韵脚、flow、音节等等。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的感染力，rap不是简单的粗话、怒吼，它是一种音乐，是能够传达信息，感化情绪的。
季南涮着串，津津有味地看着视频，完全忘了时间，直到何与别的手机没电自关机他才猛然回神。
看着那黑屏的手机，季南懵神片刻，他竟然把何与别手机给看关机了？
说实在的，季南这辈子就没干过把人手机玩到关机的事儿，他向来很懂得分寸，就算是和阮星承瞿怀他俩在一起，互借对方手机玩那是很正常的事，但他从没这么不注意地把人手机玩关机，基本上到提示电量不足时就主还给他们。
现在这移支付的时代，手机没电是个特麻烦的事儿，季南一时有些心虚，他一边默默祈祷何与别有带充电宝和充电线，一边转身说道。
“啊..不好意思啊，把你手机看没电了，那什么你有带充电宝吗？或者充电线，找个地儿充会儿？”
季南这话问完几十秒后，何与别还是环着胸坐那儿没，季南弯下腰去看他，才发现这人坐后面倚着墙，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季南有些无语，他喂了声，准备伸手把人推醒。
只是他这手才刚凑到何与别鼻尖前
，原本一直闭眼睡觉的何与别却忽地睁开眼，眼珠子一不地盯着季南。
那神情，像是盗墓电影里，那些守墓者被打扰惊醒后的神情，阴沉沉的，如斗兽场的猛兽出笼。
季南视线对上的那一刻，突然就被瘆起了满胳膊的鸡皮疙瘩，他懵逼了几秒，下意识地解释：“....我打算喊你来着，你手机没电了。”
何与别还是没，跟尊石像一样，就坐那儿不，季南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也就坐那儿跟他大眼对小眼。
也不知坐了多久，何与别像是终于缓过劲儿了，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股子阴鸷气息终于消散，但取而代之的却是那种浓郁的颓丧气息。
怎么说，就像是被抽干了生命气息的丧尸一样，脸色瞬间青白，季南觉得他走路加个顺拐的话，可能真的会被人当做危化生物。
“没电了，”何与别耷拉的眼低声重复，他作艰难地从椅子上起身，但随即又跌落回去。
“哎，你没事儿吧，”季南急忙上前扶了他一把。
何与别抿着唇摇头，甩开季南的手，撑着墙起来，他佝偻着背，像是个机器人，咔哒咔哒地挥舞着四肢去拿手机。
说真的，这要不是季南知道何与别一直就坐自己后面没，他可能都会以为这是个假何与别，或者是什么双胞胎之类的。
怎么睡一觉之后，前后差别这么大呢，像是活生生换了个人。
季南看着他跟具游尸似的朝外走，急忙拽上他书包跑过去：“哎，何与别你书包。”
听着季南的喊，何与别脚步忽然顿住，随后以脚跟为轴心，一寸寸转身。
他目光疲惫且呆滞地看向季南手中的书包，提走后轻声说道：“谢谢。”
随后没管季南回没回话，转身就走向老板，也不说结账什么的，从兜里随手摸出张红色钞票就冲柜台上一甩。
不等找零，低着头就往外走。
“诶诶诶！小伙子，零钱啊！你的零钱！”老板娘急急忙忙找零。
但何与别的耳朵像是突然失聪，没回头，继续朝前走。
“给我吧阿姨，”季南扫码付了钱，“我是他同学。”
阿姨把剩下的零钱递给季南，念念叨叨：“你们年轻人哦，真的是粗心大意，钱都能
忘记，忘什么也不能忘记钱啊！”
“是是是，”季南点了点数，“谢了啊阿姨。”
说完，季南怕再被唠叨，攥紧零钱便冲外跑，何与别步调特慢，双腿像是拖着铁链，季南稍微跑两步就跟上了他。
“何与别！”季南跑过去，把零钱递给他，“你忘记找零了。”
何与别慢吞吞掀起眼皮看向他，将零钱拿走，嘴皮了下：“谢。”
“你怎么了，要不要.....”
正当季南出于人道主义询问时，何与别却直接忽略掉他，侧身走过。
走...走了？
季南简直不敢相信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怔愣几秒，随即便瞪着眼转身。
何与别没有回头，就佝着背朝外走。
看着他的背影，季南是真懵了，这他妈是怎么了？双重人格？
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被鬼魂附体了？
“何...”
季南准备出声喊，但这才刚起了个头，他就看见何与别拐弯站到一栋居民楼前，在兜里翻了两下，掏出钥匙开门。
然后开门，进去，关门。
关门，没有回头，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看过来，就直接进去，然后关门了。
直接关！门！了！
季南活了十七年，是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毫无经验的让他不知作何反应。
他在夜风中凌乱了好一会儿，看着面前居民楼的楼道灯一层层亮起，最后直到顶楼。
何与别的身影被投放到对面的楼壁上，几秒后，随着一声关门声，身影消失。
这声关门声将季南给震回了神，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这就像是个跟踪变态狂，搁人楼底下一不地蹲着。
他低声骂了句脏话，人何与别都不领情，多管闲事做什么。
贴了个冷屁股后，季南也没了管事的心思，他径直转身，走出街道拦了辆的士回家。
回家后又是老流程，只是经过白天的催吐，想要再来一次就困难很多，季南用了快半包盐，折腾到半夜两三点才清理结束。
第二天起来后，果不其然胃痛了，这痛还挺特别，不是之前那种刀绞似的疼，是那种，怎么形容，像是把胃剖开，然后翻过来，拧巴着拉扯的疼。
季南喉间胃酸直冒，他抠了几片胃药吞下，进学校前强迫自己吃了两片吐司。
成绩昨天就出来了，排名表贴在黑板旁边的公告栏里，季南走过去扫了眼，一成不变的班级第二。
但是年级排名有进步，挺吉利的一数字，第六。
季南又看了眼熊欣的排名，估计是没发挥好，年级前五擦了个边儿。
但她没发挥好也比自己考的前。
季南有些不爽地啧了声，可也没多说什么，提上书包走回座位。
湖裕的早自习长达一个小时，前半小时英语，后半小时语文，秉持着公平平等的原则，两科均等分配，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这学期英语老师换了，瞅着班级群里的人发来的消息，说是湖裕和北城那边互换的一位老师，还长得挺帅。
流了几张照片出来，季南匆匆扫了眼，是那种能引起春心萌的长相。
果不其然，当这穿着白衬衫西裤的英语老师一进来，班上直接炸了锅。
“好了好了，嚷什么！嚷什么，是不是想把年级主任给喊过来！”老邓在讲台上把教鞭甩的啪啪作响，粉笔灰跟春风吹花粉似的在前面飘。
看，这就是为什么季南不想坐前面的原因，之一，天天吃粉笔灰，季南觉得在那儿坐上一整天，自己的肺都能被毒死。
粉笔灰的杀伤力十分强劲，一分钟不到已经波及到后排，全班人再没心情去欢迎新老师，纷纷拿起本子开始扇风。
老邓估计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粗鲁，他尴尬地放下教鞭，咳了咳：“都安静点儿，给池老师留个好的初印象。来，池老师，你给他们做个自我介绍。”
那个穿着整齐衬衫的老师冲大家笑了笑，站上讲台跟掰安瓶似的折断根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池殊，Shelby（谢尔比）。
池殊笑眯眯地看向大家：“111班的同学你们好，我是你们接下来的英语老师，我叫池殊，英文名是Shelby，谢尔比。你们可以叫我池老师，池什么什么的外号都可以，只要你们开心叫的顺口就行。”
一般来说，没哪个老师喜欢学生给自己起外号，池殊来的这出可谓是一招打入学生内部，那好感是蹭蹭地往上加。
全班人又炸了，老邓吼功镇压都镇不住。
季南坐在最后排，要说兴奋不是没有，但更多的是震惊。
震惊于池殊竟然拿英国最大的黑.帮姓氏做英文名。
这老师...是他妈浴血黑帮的狂热爱好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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