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别乱摸

小说:我们俩都有病 作者:Tenet
    第二章

    怕你妈逼。

    这骂得挺前言不搭后语的,但再怎样也改变不了这是句骂。

    何与别听着挺恼火,一来这人不分由说地,跟个变态似地舔了自己的全脸,二来这骂里带了他妈。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何与别眉峰一戾,抬起脚就要冲季南踹去,但他这儿才刚起了个头儿,就瞧见那竖起中指的手失力地下落。

    而那手的主人,双眼一闭,脑袋一偏,不知是死了还是昏了,十足十的电视剧演员范本。

    但那苍白干涸的嘴唇,又是演不出来的。

    何与别盯着躺地上那儿呆看了几秒,正准备伸手去查看时,却又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撩起那刺人的长袍,从里裆里掏出手机,不紧不慢地打开录制键,开始对着季南的脸拍。

    何与别瞟了一眼屏幕左上角:“现在是八月八号,下午六点二十六分,这位名叫...名叫...”

    正当何与别卡词时,一声凄惨至极的‘季南’二字,拖着发颤打转儿的尾调自上方砸来。

    何与别轻咳了一声,继续道:“这位叫季南的,看模样挺小的,应该还是初中生吧,但脾气挺大....中二的初中生。”

    说到这儿,何与别又把镜头一转,对准了上面那乱遭一片的天花板,以及一直在惨叫求助的呼喊。

    “上面儿这跟杀猪一样的叫声,估摸着是这位季南同学的朋友,我和他们不认识,知道名字也是从这儿听来的,”何与别说,他将镜头调转,又对准了躺地上的季南,“现在这人不知是死了还是昏过去了,但与我无关,我只是出于人道主义以及负责任的工作态度,对他进行查看,录此视频为证,避免他对我进行碰瓷儿。”

    这段话说完后,何与别还握着手机,跟警察拍犯罪现场似的,对着整个鬼屋拍了一遍,还顺带将季南从头到脚的也拍了一遍。

    做好这一切后,他才回到原位,蹲下身去查探季南的鼻息。

    湿热的呼吸打在指尖上,人还活着,只是昏过去了。

    何与别又伸手摸了摸季南额头,除了有些发烫就是一手的汗,他有些嫌弃地收回了手,朝季南衣服上蹭干净。

    但正当他想做进一步探查时,老板娘那河东狮吼便穿过音箱在身后炸开。

    “何与别你又偷懒!最后一天上班了,还偷懒,你工钱到底要不要的了!我跟你说,你——”

    “有人昏倒了。”何与别转身让开,将躺地上的季南露到监视器前。

    看着地上躺着的人,老板娘的骂声戛然而止,她呆愣了足足快三分钟,才慌神地透过监视器问了句怎么回事。

    何与别瞥了季南一眼,耸了耸肩:“不知道,中暑了吧。”

    “啊?中暑了啊。”老板娘选择性地忽视了何与别那个吧字,“那你,那你快点把他抱到休息室来,我这儿有藿香正气水和冰块。”

    这底下为了营造氛围,能通风的就墙角那儿个通风扇,老板娘又是个抠的,一天到头也不知道会给你开几次,上一个做这份差事的人就是因为闷热到中了几次暑,又协调不下来辞的职。

    何与别估计这藿香正气水就是那时候买的,不然就老板娘那个性子哪里会舍得买这些。

    何与别没和她多废话:“我一个人搞不他,你喊王叔下来帮个忙。”

    王叔是这家鬼屋的老板,和老板娘一样,壮实。

    老板娘那边传来拉抽屉的声音:“哎呦,你没听着上面那人喊啊,电路出问题了,他去后头儿修电路去了。不是,我看这小伙子也没多重啊,你一手能提两大箱的还搞不起他了吧,赶紧的,别到时候真出事了,耽误时间的可是你啊。”

    这话真是操了。

    何与别低骂了一句,鬼屋里一共就他和老板夫妻二人,平日里他除了打扫鬼屋上下、搬运各种东西、组装各类假尸等等外,就是每周三次到底下来扮鬼。

    就真这么巧,最后一天了,这里十天半个月掉不下来一个人,今天赶趟儿似的来了个,这还指不定是个饥渴已久的死变态,自己还得给他个公主抱。

    何与别脸上又察觉到了那一阵黏腻的触感,他抬起手狠狠地擦了几下,最后终于在老板娘不断地催促下将季南从地上抱起。

    别看季南有那么高,脸上也有肉,但体重出奇的轻,何与别一摸上去,入手的骨感还有些硌。

    何与别踏上台阶,就着上楼梯的姿势抬手抛了抛。

    挺

    轻的,每次落回手里的位置都不同,但骨感很鲜明,没什么肉。

    就这样的小排骨,何与别一手能折断两个,他又回想起方才季南最后一句骂,不屑地哼了一声。

    正当他想再抛一下将人抱上来点儿时,自己那大红衣襟的领口却猛地被人用力拽住。

    何与别一个措不及防,往前踉跄了一下。

    季南脑袋像是被放在绞肉机的搅,呼吸也十分困难,他手上不得劲儿,但是处于悬空与生死交接的本能还是让他发了力。

    “你他妈的...”季南喘了口气,“别乱摸。”

    何与别好不容易站稳,季南这话又给他砸愣了几秒,别看这人摸起来瘦,但手劲儿真不小,何与别被拉的低了头。

    “我乱摸?”何与别声音拔高了几个调,他手指用劲儿冲季南胸侧骨处压了压,嘲讽道,“就你这儿小排骨我摸什么?有什么好摸的?”

    季南被他按的一激灵,想躲,但没力气,就像条砧板上的鱼。

    没给季南开口说话的机会,何与别继续问道:“你没晕啊,没晕就自己下来走。”

    说罢,何与别就开始松力,要把人朝下丢。

    “别,”季南急忙开了口,他拽紧了何与别的衣领,“别,我..我低血糖犯了,没力气。”

    “低血糖?”何与别止了作。

    他低头看向怀中的季南,两人视线对上的那一刻,正巧出了地下,黄昏的暖橙光泼洒在季南身上,像是梵高给人涂了层炙热的颜料,就连那被汗浸湿贴在额侧的小卷毛,都美得像是那还未舒展完的花瓣。

    在这鲜艳色彩的映衬下,季南那苍白的嘴唇便越发突显,他紧揪着衣领点了点头,幅度虽小,但看得出来是费劲的。

    何与别向来没什么同情心,但季南这样儿,却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妈妈送给他的那只蓝波玩偶。

    抱在怀里也是这样,小卷毛,跟滚玻璃弹珠似的狗狗眼。

    何与别眉眼软化了些,他低声哦了一句,没再拽得像个二五八万,带了点儿不可说的同情心,抱着季南走向休息室。

    一进休息室,老板娘便端着一杯子冰水和藿香正气迎上来:“快快,将人放到沙发上。”

    何与别瞅着那冰水,什么狗屁同情心都被燥热给烧

    没了,二话不说将季南朝沙发上一丢,转身夺过那杯子,两口闷了。

    喝完,还发出一声很爽的气声,活像是撸完串儿后又闷了口好酒。

    看他这样儿,老板娘火气立马就上来了:“何与别你有毛病吧,那是——”

    “他低血糖,”何与别将杯子哐当一下朝桌上放,“你给他多弄点糖就行。”

    “低血糖?你怎么知道的?”老板娘问道,“确定不是中暑?”

    “他自己说的,”何与别伸手将那厚重的服装脱下,“人没昏全,还有点意识。”

    像是印证何与别这话,躺在沙发上的季南哼了一声,尾调闷着厚厚的不适。

    到底是自家顾客,老板娘耐着性子去给季南找了糖,还冲了碗红糖水,递到季南嘴边扶着他喝了。

    红糖是老板娘自家熬的,热水一冲里面浓郁的甜香气息就被撞了出来,渗到黄昏里,每一缕金光都沾了甜味儿。

    何与别对着空调吹散热气,但还没等他完全吹凉,老板娘便又开始叫唤。

    “你怎么还在这儿呢!赶紧下去待着啊,万一等会儿又有人掉下去了呢!最后一天了啊何与别,用点心行不行!”

    最后一天,最后一天,最后一天....

    就自打何与别今天来上班后,这老板娘不知拿这个词嚷了他多少回,势必要将最后一丝利用价值给压榨干净。

    何与别被她喊得脑袋疼,火气压不住地往上冒,但再怎么说也不能这时候发火,至少也得等到工钱结了后再说。

    何与别对着冷气口猛吸一大口,而后在呼气间从地上拽起服装,边套边冲外走,气势汹汹的像是要去干架。

    老板娘瞅他那样儿就觉得不爽,上下嘴巴皮儿一碰便又开始嚷嚷,但最后得到的只有一声震壁的摔门声。

    何与别手劲儿本来就不小,再加上还使了力,这一摔就跟凭空冲屋内砸了个冲天炮,爆炸的时候能把人的神经给震三抖。

    就连昏昏沉沉快要失去意识的季南,都被他这一摔给惊回了半神。

    低血糖犯的快,但去的慢,季南也不知自己昏了多久,待醒来时窗外天色已然全黑,而阮星承那个孙子正一口一鸡肉卷,一口一可乐地在窗边打着游戏。

    季南眼珠子骨碌转了一下,

    抬指试了试手劲儿,在确认力气恢复后,抓起沙发上的充电器就冲他砸过去。

    阮星承鸡肉卷上的黄瓜条被吓地抖落在地,他骂声都到嘴边了,但一对上季南低压的视线便又给咽了回去,连同他那口鸡肉卷。

    阮星承十分狗腿地将可乐递到季南嘴边:“醒了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季南瞥了一眼那被咬瘪的吸管口:“你就点了你自己的?”

    阮星承尴尬地啊了一声,他舔了舔唇:“这..不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嘛,怕点早冷了,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给你点。”

    “别点了,没胃口。”季南拍开他掏手机的手,“几点了?”

    阮星承看了眼时间:“十点四十五。”

    九点四十五,季南记得鬼屋是十点关门,现下已经过去快一个小时了。他揉着太阳穴冲窗外看去,确定了他们还在鬼屋里。

    季南还记得半昏半醒时的事情,也记得自己是怎么到这儿来的,他朝屋内环视了一圈,发现就只有他和阮星承两个人。

    季南问道:“怎么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阮星承将可乐罐吸的呼呼作响:“都下班了,老板娘去接他们儿子放学,刚走没多久,老板去楼下吃夜宵了。”

    “那...那个人呢?”季南问道。

    “哪个人?”阮星承咬着吸管怔愣了几秒,而后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你说那个鬼啊,把老板娘怼了一顿后就拿上工钱就走了啊。”

    说到这儿,阮星承还咬着吸管评价道:“还挺硬气的,门都差点没被他摔烂。”

    听着阮星承这么说,季南心中说不上失落,只是觉得不管怎样,出于礼貌还是得和人道个谢,但既然都走了也就没多有必要去追着问了。

    季南撑着沙发起身,调侃道:“怎么,看上了啊。”

    “没有,怎么可能!”阮星承狠狠地咬了一口鸡肉卷,“我心里只有瞿怀好吧。”

    看着阮星承那样儿,季南觉得他这不是在进行爱的宣言,倒像是抓到瞿怀出轨后恨不得把人撕碎了的表情。

    季南对他比了个大拇指,而后起身:“你知道老板在哪儿吃宵夜吗?”

    “知道,就旁边新开的那家好再来。”阮星承拍了拍手,将垃圾收好,“你恢复好了?还晕

    吗?”

    “差不多了,”季南活了活,下午那次的糖分已经够了,“走吧,很晚了,下去和老板道声谢我就送你回去了。”

    就算季南再怎么怼阮星承,但他对阮星承还是好的,知道他来了鬼屋后晚上一个人肯定会怕,有能力就先送他回去。

    但今天情况不一样,阮星承还记着季南低血糖的事儿,他拉着季南看了看:“还是别了,你赶紧回去休息,我喊奶奶在路口等着我就行。”

    “那这更别了,奶奶本来晚上睡眠就不好,”季南打断道,“我说送你就送你,你回去那段小巷子谁接你,到时候还不是一样要给我打电话,我直接送你得了,别折腾。”

    阮星承明白自己的性子,觉得季南说的在理,但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等和老板道过别后在路上给季南买了一堆零食。

    季南接了,但没立即拆了吃,他踩着单车送阮星承回去,而后返回路过鬼屋时,停下提着那袋子零食走了进去。

    老板才刚吃完宵夜,正准备拉闸关门,转身一看见是季南惊讶地问道:“你怎么又折回来了?落东西了?”

    “没,只是路上想了想,还是觉着不好意思,就买了袋零食来谢谢您。”季南将零食递过去,“我和我朋友一起买的,但是太晚了他就先回去了。”

    看着那袋子零食,老板摆了摆手:“哎呦不用不用,这真不用,这就是我们...”

    “没事儿,您接着吧,就一袋小零食,”季南笑着将那袋子零食塞进老板手中,“今天谢谢你们了。”

    如果是其它什么贵重的,老板还好推脱一些,但这就是袋零食,最后老板想了想,还是笑着收下了。

    两人东扯西聊地搭了几句,待老板锁好门后,季南才说着先回去。

    老板扬了扬手中的袋子:“好好,也很晚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季南应了一声,但正当他准备离开时,一个鬼怪面具却突然掉落在他脚边。

    有点儿眼熟。

    季南弯下腰去将面具捡起来,盯着看了几秒,确认到这就是那只鬼戴的面具。

    “这是...那只鬼?”季南问道。

    “鬼?哦,你是说与别吧,”老板说,“对这就是他今天戴的,是不是吓着你了。”

    季南摇

    了摇头,说了句没有,他看了一眼老板手上的垃圾袋,问:“这是要把它丢掉?”

    老板脸色有些尴尬:“啊,对,这孩子..气性大,走的时候把这面具一不小心摔坏了,我又不会补,就只好丢掉了。”

    这位叫与别的人气性确实是挺大的,季南仅仅是打了个面儿,都能感受到他浑身上下,每个毛孔细胞透出来的不爽狂傲以及别惹老子这样的字眼儿。

    一回想起在暗室里的情景,季南便觉得有些好笑,他看了一眼面具,像是要透过那面具去看背后被掀开的面容。

    “既然都要丢掉了,那能不能给我?”季南问道。

    听着季南这么问,老板愣了几秒,但随即他回过神来:“可以,当然可以,你喜欢就拿去吧。”

    季南冲老板说了句谢谢,而后便也没再多聊,下了台阶后便跨上单车冲进了远处连片的灯光里。

    那副鬼怪面具也在半明半暗中,跟着少年的衣摆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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