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宾客

    第六章宾客

    绿柳山庄格势极是风雅，硬生生在本应黄沙破庐的边陲之地造出了一方江南水乡的风景。外围可隐隐约约看出巡逻的家奴，想来守卫也是极其森严。赵敏招了招手，门口的守卫放下了吊桥，峨嵋一行人被赵敏引着，鱼贯而入，神箭几人跟在后面，将吊桥又锁上了。

    灭绝一进绿柳山庄便见得一个门厅，高悬匾额上书“清净人间”四个大字。中堂中一副赵孟的“白虹座上飞，青蛇匣中吼。杀杀霜在锋，团团月临纽。剑诀天外龙，剑冲日中斗，剑破妖人腹，剑拂佞臣首。潜将避魑魅，勿但惊妾妇。留斩泓下蛟，莫斩街中狗。”诗末题了一行小字：夜试宝剑，洵神物也，杂录，说剑。诗以赞之，汴梁赵敏。”

    灭绝赞叹道：“好一个剑破妖人腹，剑拂佞臣首！好一个清净人间！我宋人当然誓要驱除鞑子，恢复我大宋江山！”赵敏闻言淡笑不语。

    赵敏将灭绝等人让到内庭，唤丫鬟为峨嵋派众人准备歇脚的房间，又转头向仆役吩咐整治酒席，准备大宴众人。灭绝看他礼数周到，举止潇洒，眉眼间又豪气凛然雍容华贵，再望他堂上的书法中既秀气又霸道，透露出一股嫉恶如仇的侠气。心中对赵敏的欣赏又多了一层。

    众人坐定，赵敏站起为峨嵋等人斟酒，他率先喝了一杯，笑道：“如今战乱丛生盗贼四起，江湖中险恶之事不少，赵某率先试酒先干为敬。”

    峨嵋众人看他善解人意，心中也是十分满意。

    灭绝道：“我峨嵋派何畏江湖宵小？！赵公子一派正气又何必自毁谦虚。”

    灭绝自恃身份又孤傲拔群，必然不会客套道谢，因此平日里都是其弟子静安处理这些琐事，此时只听得静安道：“峨嵋多谢赵公子款待。”灭绝见静安言谢恰到好处，也是满意。

    众人推杯换盏一番，赵敏对峨嵋武功推崇之至，自他所言，世上武艺有卓绝之处不外乎武当张真人和峨嵋灭绝师太，点到之处都是恰到好处，宾客之间聊得当真十分融洽，赵敏又让丫鬟去换下一桌酒席来上。

    吩咐完丫鬟，赵敏侧身问道：“吴六破回来了吗。”赵敏身后的猎户回应道：“尚未，周姑娘他们不能颠簸，行的恐怕是大路，如此一来到庄子大略是傍晚了。”

    丁敏君说笑道：“师妹那厢赵公子不必在意，赵公子对我师妹如此在意，莫不是……”

    “敏君！”灭绝一声冷喝叫住了丁敏君的话头。场面顿冷，灭绝立转面色不善，静了片刻，灭绝道：“赵公子，芷若要承我衣钵，终身之事务必谨慎，我峨嵋掌门向来以尼为主……”

    赵敏见灭绝翻脸如翻书，心中苦笑，道：“师太您真是多心了……我对周姑娘不过常人关心罢了，况且赵某也不能对周姑娘有何居心……”

    灭绝疑惑道：“何解？莫不是师承之说？向未听赵公子提过师承，赵公子武功高深，定是世外高人的高徒了。”

    赵敏摇头解释道：“赵敏师承确实隐匿，师父不容我透露，但这事却和师承没什么关系。师父只管教我武功和韬略，并不在意我婚丧嫁娶。”

    众人疑惑更甚，面面相觑，都不知这此中是何道理。

    赵敏执杯静默，接着一饮而尽，道：“赵某……罢了，师太非外人，这也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赵敏接着笑了笑，竟显得无比狡猾。他说道：“真相却是，赵敏实是一女儿身。”

    峨眉众人均是惊讶异常，灭绝面上虽不动声色，心中却也无比震惊。再次细细端详赵敏，发觉赵敏身量虽高挑挺拔，却无甚臃肿肌肉，轻轻巧巧腰身极细，面容细腻虽极其美艳，却剑眉星目衬得更显男装俊美。

    赵敏任由灭绝等人打量，依旧笑着喝酒，等了片刻，灭绝道：“原是老衲花了眼……”

    赵敏笑道：“怪不得师太，我扮男装爹爹也说雌雄莫辨，况且又运了些技巧压低了声音，这也无甚大不了的，行走江湖更是方便。”

    灭绝感慨道：“若不是你气质潇洒霸道，语气也是毫无女儿家的扭捏，我当也不至于如此毫不怀疑……”

    赵敏呵呵笑道：“赵敏是邪气胜过女气，师太谬赞了。”说罢又是拱手告退道“既已示真实身份，应以真实装束示人才是。”众人应是，等她进内室换回女装。

    赵敏团团一揖，穿花扶柳，从水庭间出了去。

    灭绝静默片刻，道：“我竟如此老眼昏花了，赵公子……姓赵的小姑娘原是男扮女装，我竟丝毫没有察觉。”

    静安安慰道：“师父，是这赵小姐扮得太像，她身量高挑，形貌又俊美，声音又学了什么法子变化过了，一般谁会想到这处去。”

    灭绝感慨道：“她一介女流，举止却毫不扭捏娇气，也不粗鲁莽撞，真是难得，想来这易容换装变声的方法也是她师父教的了。”

    丁敏君道：“也不知这赵姑娘是何方神圣，府宅华贵，佣人无数，武功又高，还会这么多奇门诡道，真让人好奇得紧。”

    灭绝听着丁敏君的话，也是心思百转。她站起身来，手扶腰间倚天剑向前行了两步，背对宴席中众人，遥望内庭对面的盈花水榭。待得片刻，她蓦地说：“静安，你来看，那水榭横廊上斜挂的可是倚天剑？”

    静安笑道：“师父，倚天在您腰间呢。”

    灭绝哼道：“为师还不至于如此老眼昏花，静安，过来看那边。”

    静安跟到灭绝身后，细细看了片刻，面色转为疑惑，轻声道：“这……好似是倚天剑。看那剑鞘模样确实一般无二。”

    灭绝面色又惊又疑，眉头紧蹙，喃喃道：“难道……世上竟有第二把倚天剑？”说罢手拍栏杆，飞身而出，脚尖连点两下水面，跃到水榭的廊间取下宝剑，又反身在水榭的廊柱上借力跃回。

    峨嵋众人拥在灭绝身旁，静安道：“师父……不告自取恐怕赵公子……赵姑娘会着恼……”

    丁敏君反诘道：“师父不过拔剑看看罢了，看完若无碍放回去便是，若这是真的倚天剑，反而才是天大的事。”

    灭绝沉着脸，道：“敏君说的对，为师只拔剑一览，若无碍，放回去便是了。”

    弟子都不言语。

    灭绝一手握剑鞘，一手握紧剑柄，轻轻巧巧便拔了出来，一边道“：这剑怎地如此轻……”话音一停，只见拔出的剑刃竟是木头纹理，淡黄色伴有清香，看来竟是把檀木剑。

    众人皆是失笑，静安打趣道：“这赵小姐也是童心盎然，竟仿造了把檀木倚天剑。”

    灭绝轻松一口气，飞身又将木剑挂了回去。众人继续坐定，这时小厮请安上来，第二桌宴席陆陆续续摆上了桌。

    第二桌的菜刚刚摆满没过两晌，一个嫩绿绸衫的少女便从内室掀帘而出，只见她身姿苗条袅娜，容貌娇媚动人，举止之间却又一番端严之态，让人不敢逼视。她行了几步坐定到赵敏方才的位置，众人方才晃过神来。

    “师太和各位师姐妹安好。”赵敏向众人笑道。说罢她摸起桌上酒壶，向众人又是斟了一圈，道：“桂花酿从江南快马加鞭运来，闻着味道就是极好的。请众位品鉴。”说罢，她捏起酒杯，仰头正欲饮，手底下便是一顿。

    灭绝见之疑惑，静安问道：“怎么？赵姑娘？”

    赵敏低头望着手中酒杯，捏在两指间把玩了片刻，把桂花酒放在鼻尖轻轻一嗅，道：“美酒如斯，峨嵋众位却是无缘得享了。”

    静安疑道：“赵姑娘何出此言？”

    赵敏将酒杯轻轻放在桌上，笑了起来，道：“不告而取是为无礼，无礼之人，也莫怪我待之不敬。”

    灭绝道：“赵敏！你是何意！”

    赵敏突然软下腰身，侧趴在桌上，右手托腮，左手抱肩，摆出一副懒散的姿态，百无聊赖地说道：“灭绝，我本拟留你多住几日，切磋一番武艺，然后把十香软筋散一点点下在你们的饭菜里。如今怕却是不能了。”

    丁敏君怒喝道：“妖女！你好歹毒！装腔作势一番竟然是要下毒手！”说罢便拔剑运功欲刺将过去，剑未举起便被悄然出现的赵一伤制服。

    赵敏冷冷扫她一眼，道：“丁敏君，你也是好无礼。呵，你们不告而取拿我那梁上的倚天，真是不礼貌至极，那木头的香气本是无毒，这酒也是无毒，偏偏就有那些人上赶着将它们混合在一起，毒发之后手足发软毫无内力，怪我阴险歹毒吗？”

    “你……”丁敏君欲再反讽，却被赵一伤塞住了口绑了起来。其余各人均是被神箭八雄中的人制服，独留灭绝一人端坐在宴席上，闭垂双目。

    赵敏笑道：“师太，运功是不能的。如今你越是运功，越是反噬，少则半日，多则一两日就会口鼻流血，气绝身亡啦。”

    灭绝缓缓睁开双目，长叹一口气，道：“我果真是老了，老眼昏花识人不明。今日我峨嵋亡在这绿柳山庄，也是对不起祖师……”

    赵敏打岔道：“谁说我要亡你峨眉了？”

    灭绝冷哼一声道：“那你却是要如何？”

    赵敏站起身来，道：“我要你精忠报国，归顺朝廷。”

    灭绝哈哈大笑，道：“我真是走了眼，却没看出你竟是蒙古鞑子的走狗哈哈哈哈。”说着神色又是一冷，道：“赵敏，我日后定要与你了结这番恩仇。”

    赵敏双手背在身后，歪了歪头，神色俏皮道：“钱二败，孙三毁，把峨嵋派送回万安寺，连夜出发，现在就灌下十香软筋散，明日一早把刚刚的毒解了。”赵敏挥挥手让众人退下，吩咐丫鬟换一壶没有下毒的桂花酒，将灭绝的倚天剑放在身后的暗匣处，自斟自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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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壶酒尚未喝完，玄冥二老施礼上前，二人赫赫然便是光明顶上戴了面具的家奴，鹿杖客道：“郡主，从光明顶而下武当派已经伏击得差不离，殷梨亭被阿大阿二阿三围攻，全身骨骼尽碎成了废人。另外华山崆峒那些小角色早已带往万安寺，埋伏在少林的人已经开始动手，只是……”

    赵敏伏在桌上，轻敲酒杯，问道：“只是什么？”

    鹿杖客看鹤笔翁一眼，鹤笔翁接话道：“只是光明顶上去伏击明教的人却是尽数被屠……”

    “嗯？”赵敏闻声坐起，轻飘飘的看了鹤笔翁一眼，道：“早料到这些人不中用，张无忌他们呢？现在何处？”

    鹿杖客道：“约莫……约莫在玉门关。”

    赵敏皱眉疑惑道：“张无忌可知此事与我有关？”

    鹿杖客低头道：“应是不知，只不过……只不过他好似救了殷梨亭一命，可能知道了武当和少林被伏击一事，这小子貌似看上了峨嵋周芷若，正到处打听峨嵋派下落，想要提醒灭绝小心行事……我们是不是要——”

    突然之间，鹿杖客止住话头，转身看向庭外。赵敏也坐直了身子，道：“看来，我们有客到了。”

    只见远远的声音传来，竟是忽远忽近，难以揣测，应是韦一笑在隔空传声：

    “明教教主张无忌求见绿柳山庄庄主。”

    话音未落几息，便见得空中降落下几人，张无忌居前，杨逍韦一笑居后。张无忌飞身落到庭外，道：“冒昧前来，实是抱歉，不过听闻峨嵋派现在此处，张无忌找峨嵋掌门有急事。还望求见。”

    赵敏依旧坐在桌边，玄冥二老分立她身后，她自斟自饮道：“张教主大驾光临，小女子不胜荣幸。”

    张无忌向前两步，看到赵敏，先是一愣，道：“咦，你是……”

    身后韦一笑也惊讶道：“原来赵姑娘是女扮男装，奇也怪哉，我竟丝毫没有发觉。”

    张无忌道：“赵姑娘，峨嵋可能有难，还望求见灭绝师太。”

    赵敏摇摇头笑道：“峨嵋派并未在我庄中。”

    杨逍皱眉道：“峨嵋在两个时辰之前来到绿柳山庄，且并无人看到离开。还望赵姑娘以实言相对。”

    赵敏瞥他一眼，道：“杨左使既如此清楚，何不直接去找峨嵋派，何必问我。”

    张无忌适才一直在看赵敏，突然发现站在赵敏身后的玄冥二老，儿时之事涌上心头，怒火中烧，喝道：“你二人竟在此处！我今日必报当年一掌之仇。”

    众人均被他突如其来的怒喝惊到，赵敏心道不好，我竟忘记了这一层故事。她身后的鹿杖客冷笑道：“小孽障，当日没能杀了你，今天竟又有缘得见。”

    张无忌恨得睚眦尽裂，道：“若不是你，我也不会和大师父分开，流落这么多年，生不如死。”

    鹿杖客依旧是冷笑，激得张无忌运起乾坤大挪移便向他一掌打去。赵敏站在一旁，看着玄冥二老和张无忌战作一团，杨逍冷声道：“他们是赵姑娘的部下，不知赵姑娘和当年之事有什么关系。赵姑娘又是如何得知当年灭绝一掌杀害晓芙的。”

    赵敏冷脸看他，道：“你又凭什么在此质问我，他们如今是我的部下，当年我和你们张教主一般大，难道你觉得我一个几岁的孩子可以派他们杀张无忌不成？！”杨逍见她说的有道理，冷哼一声。

    赵敏话锋一转，道：“不过如今玄冥二老既是我的部下，又岂容的张教主喊打喊杀？！”话音未落，抽出腰间的长剑便刺向张无忌。杨逍韦一笑见状，也加入战团。

    玄冥二老和张无忌对得一掌，张无忌略占下风，向后轻退两步。杨逍空手和赵敏打的不相上下，但韦一笑在一旁运起轻功，飞掠施以暗掌，扰得赵敏稍稍难以招架，一时不慎，竟被韦一笑一掌劈断了剑身，肩上中了一击寒冰绵掌。

    赵敏腰间本就系了一个银铃，打斗之间叮铃铃响得极为清脆，她随手扯下银铃，向韦一笑二人掷去，喝一声：“暗器！”

    二人闻叮铃声向他们飞来，脚步一滞侧身闪避，赵敏跃将到身后的暗匣处，一把抽出倚天剑。倚天一出，谁与争锋。二人见得倚天利刃寒光引，惊道：“倚天剑在你这里！”心下一思便即了然，杨逍冷笑道：“原来峨嵋确实在你这里糟了毒手。”说着又运功斗了上来。

    有锋利无双的倚天剑，赵敏和二人斗起来反而占了上风，韦一笑被利刃逼得处处受制，赵敏稍得余暇。杨逍心道：这姓赵的妖女内劲与我相当，不如教主，但这运功之时借力打力的功夫竟如此像我派的乾坤大挪移。

    杨逍喝道：“妖女，你竟偷学我派的乾坤大挪移！”

    赵敏冷冷不屑一顾，道：“乾坤大挪移算什么东西，比起前人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我何必去学，笑话。”说罢又引杨逍一掌击向他自己。

    杨逍心里暗叫不好，看张无忌被玄冥二老打得开始落向下风，心中苦笑道：若是教主习到了六七层乾坤大挪移，又何惧这两人。如今以一敌二力不能敌也是无奈。

    张无忌被玄冥二老一掌击退，杨逍二人飞身撤出战团，杨逍扶住了张无忌，低声道：“教主，他们太过厉害，我们还是先走为上计。”

    张无忌轻擦口边鲜血，神色痛苦道：“我……”

    赵敏打岔道：“张教主，你若是看重你武当，还是先去探望一下你大师父为妙，如今盗贼四起，适逢乱世……”

    张无忌惊道：“你要对我武当作甚！”

    赵敏擦了擦衣袖上的灰，道：“武当？武当山如今也不安宁。”

    张无忌闻言更是惊不能安，道：“赵敏！我大师父若是有何不测，我！我……”张无忌见她巧目倩兮地看着自己，既有三分得意，又有四分俏皮，当真是美艳不知方物，一时之间恐吓的话竟说不下去。

    韦一笑一声怪笑，电光火石之间飞掠一圈，瞬间回到原地，手中竟是一根钗子。赵敏一惊，摸上发髻，果然头上的簪子被韦一笑拿去了。

    韦一笑怪笑道：”赵姑娘，你防的了我一时，防不了我一世，我今日取你一钗，下一次就是划花你如花似玉的脸。”赵敏低头不语。

    张无忌急道：“杨左使，我们快去武当看看。”说着拉着二人飞身就出了庄子，玄冥二老欲将再追，赵敏伸手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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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敏返身将倚天回鞘，道：“鹿师父鹤师父，你们二人还是去武当一趟，带着阿大阿二阿三，一切依计行事。”

    鹿杖客道：“郡主，我怕明教坏了我们万安寺的事，万一他们发现赵一伤押送的峨嵋派……”

    赵敏突然咳嗽起来，咳着咳着以手捂嘴，再看手绢竟一团鲜血。鹿杖客惊道：“郡主受伤了！”

    赵敏摆摆手，漫不经心地坐在桌边，给自己又斟了一杯酒，将鲜血和酒一起咽了下去，道：“中了韦一笑一寒冰绵掌，本欲运功压制，没想这内劲竟如此有趣，反噬我了一番，已经无碍，修养几日便可。”

    接着又道：“赵一伤一向行事小心，多半无碍，你们放心去武当便是，武当事了便和我在王府见面。”鹿杖客应是，和鹤笔翁接着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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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芷若行了大半日，终于在夕阳已落，月上树梢之时到了绿柳山庄，吴六破引她进了山庄。她跟着行到一个偏院，吴六破旋即退下，跟她说峨嵋等人在院中等她。

    周芷若沿着长廊向前，走到院门口，只见到里面月色凛然银光烁烁之下一个亭子，听香水榭一般环绕着花花草草，亭子居高，刚巧在月色照映之下。

    亭子中不见峨嵋众人，却只有赵敏一个人，赵敏仍穿着一身女装，嫩绿绸衫，单挽发髻，头顶却未戴簪子。她坐得极为随意，单手撑头，侧着头饮酒望月。周芷若远远望着看不清楚，迈步进了院子，向亭子走去。

    赵敏听得脚步声，不经意地转头，喜不自禁地道：“料得便是你，果然不错。”

    周芷若惊讶顿住，良久，才明白过来原来眼前之人就是那个绝世公子赵敏。

    周芷若看她喜笑颜开毫不掩饰的样子，仿佛眼中瞬间开满倾世桃花，突然之间便懂得了温柔乡英雄冢这六个字是什么意思。若她周芷若是一个男子，一见赵敏必误终身。

    一生只要有她眼中美景即可，还谈什么国仇家恨，谈什么武林至尊，都不过虚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