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带着江令媛出宫, 因为洪文帝同意此事交由他处理,他便不经过顺天府, 直接把江令媛带回了大皇子府, 丢入私牢。
他对江令媛是有几分宠爱的,新得的美人正在兴头上,他乐意宠着。
可如今美人变敌人,还是心如蛇蝎那一款的, 陷害了他,险些让洪文帝厌恶了他, 威胁了他夺嫡之路, 他便用对付敌人的手段来对付江令媛了。
“说吧, 究竟是谁派你来的?”大皇子语气冰凉,眼神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私牢里冲刺着血腥味,昏暗的室内摆放着各种刑具, 上面斑斑驳驳, 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
江令媛只看一眼,就浑身发颤。
这些刑具可能会用到自己身上……不、不、不, 她承受不了。
“殿下, 殿下!”江令媛魂飞魄散,惊恐万分, “殿下, 妾身是无辜的, 那纸条不是妾身写的, 妾身怎么会写那样的纸条呢,您相信我,相信我。”
“一定是萧湛,是萧湛伪造的,他要构陷殿下,要栽赃于我,殿下,您不能被他蒙蔽啊,殿下!”
她真的没写,也不知那纸条是怎么回事。
可惜,大皇子不信。
他是苦主,萧湛也没好到哪里去,人家一箭双雕,想让他跟萧湛斗。他没那么傻。
大皇子冷笑:“看来,你暂时还不打算说实话。”
他语气里的凉意,让江令媛心悸,她惊恐地看着大皇子,就见他摆了摆手,然后来了两个暗卫抓住了江令媛。
片刻后,私牢里传来女子惨绝人寰的呼喊声,又很快消寂。
巨大的痛苦让江令媛晕死过去。
大皇子毫无半分怜惜可言:“弄醒她。”
一声闷哼之后,江令媛醒了过来,疼痛阵阵传来,刚才遭遇的那一幕涌现在脑海,她心裂胆破,万分后悔。
她怕了,后悔了,那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痛苦万分的滋味,她不想再承受了。
她愿意招。
“殿下。”
江令媛正想开口,一个暗卫过来通传:“宁世子来了。”
涌到嗓子眼的话,迅速咽了下去。
宁轩来了,他来救她了。
他说过,会帮她会救他,他果然来了。
江令媛心中涌起希冀,活下去的希望就在眼前,她咬紧了牙关,不管暗卫如何逼问,不管如何痛苦,她都忍了。
不一会,宁轩来了:“殿下,问出来了吗?”
“还没有。”大皇子一脸晦气,“这贱人咬死不开口。”
之前有一个心腹臣子向他谏言,让他在美色上收敛一二,免得坏事,他不以为意,事后还跟宁轩调笑,说那个臣子太迂腐。
没想到如今果然栽在女人手里了,他面上很不光彩。
宁轩就道:“殿下歇一会,我来审。”
表兄弟二人一条心,这样的勾当没少干,大皇子不疑有他,将鞭子交给宁轩,离开了私牢。
江令媛抬头看宁轩,浑身发抖,她有救了!
宁轩慢慢走到她身边,抬手捏住了她的下颌,冷声逼问:“说,是谁指使你来害殿下的!”
江令媛双目倏然瞪圆,张张嘴,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因为宁轩在捏她下颌的同时,将一根毒针刺了进去,她身体僵硬,手指僵硬,舌头僵硬,根本发不出声音。
他不是来救她的,是来杀她的。
江令媛总算想明白了,可惜太迟了。
宁轩,你好毒!
她恨自己受他蒙蔽,恨自己刚才没有供出他,恨不能将他撕碎。
可惜除了瞪着眼睛之外,她什么都不能做,甚至连宁轩让人给她行刑,她也只能闷哼。
半个时辰后,宁轩离开,他当然没问出什么,大皇子也自然没怪他。
这天半夜,江令媛死了。
在宁轩离开三个时辰之后死的,死的不明不白,形容悲惨。
大皇子气急败坏,这下子,黄泥掉进□□里,不是屎也是屎,他有一千张嘴也说不清了。
洪文帝对他很失望。
如果幕后指使就是他,那他蓄意破坏萧湛亲事,让皇帝没脸,这就是蠢。
如果幕后指使不是他,那他看不住身边的人,在眼皮子底下让人把江令媛弄死了,那就是无能。
总之,不管是不是他,洪文帝都很生气,责令他闭门思过两个月。
大皇子丢了颜面,狼狈出了乾清宫,迎头碰上他另外两个兄弟。
二皇子白白胖胖,一副老好人模样,其实内心阴险,他笑道:“天热了,我跟四皇弟还要办差,真羡慕大皇兄可以在家中享清福。”
大皇子冷冷一笑:“既然二皇弟羡慕,那我这便禀报父皇,让二皇弟也享享清福。”
二皇子呵呵笑:“我哪有大皇兄的福气。大皇兄已经在家享福了,若我再歇着,就独独剩四皇弟一个,他怎么能吃得消?我还是陪着四皇弟吧。”
四皇子也道:“大皇兄只管在家中歇着,别怕父皇冷落你,我跟二皇兄承欢父皇膝下的时候,会时时替大皇兄就求情的。”
求情?
我看是上眼药吧!
大皇子不用想也知道,自己在家思过两个月,朝堂上的势力一定要被这两个阴险狡诈的好皇弟瓜分了。
陷害他的幕后黑手,必然是这两个人中的一个。
不仅收买了江令媛,竟然连他府里的暗卫都收买了,否则那几个暗卫绝不会把江令媛给弄死了。
且等着吧,他迟早会抓住他们的把柄,报今日之仇。
……
顾宅,赵老大夫与另一个大夫正在给顾金亭解蛊。
赵老大夫找来的那个大夫名叫凌霄,年方二十,医蛊双绝,比赵老大夫还要厉害。
他只看了顾金亭几眼,就断定他是中蛊了。
江令宛穿堂坐着等,萧湛一进顾家院子就看到了,见她没进顾金亭的屋,心头动了动。
他的小小未婚妻心里是有数的,知道他们定亲了,便开始跟顾金亭避嫌了。
嘴角忍不住翘了翘,他稳了稳神,才走过去问她情况怎么样。
“凌大夫蛊术很厉害,经他治疗,顾表哥已经醒了。”江令宛早知道不会有问题,所以并不太担心。
萧湛眉头扬了扬,朝顾金亭卧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他身上也被人下蛊了,蛊还没解。
江令宛以为宫里的事不顺利,就问:“事情有反复?”
萧湛睇着她,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怎么,担心嫁不了我?”
她问的是正事,他不好好回答,看来这件事已经平息了。
她点头:“是啊,我的确挺担心,挺舍不得这门婚事的。”
听她如此说,萧湛心里高兴,正想笑,不料她话锋一转,慢悠悠吐出一句:“毕竟南北商行一半的干股不是想得就得的。”
萧湛失笑,这个小东西,想听她说一句甜言蜜语比登天还难。
好在,他手里还有一半的干股,等婚后,可以慢慢给她,不怕她不改口。
说笑之后,萧湛说起了正事:“我陪你去看看顾金亭。”
江令宛摇头:“不去了。”
她知道顾表哥没事就行了,不必非要见到人。今天的事,说到底还是顾太太引起的,顾表哥心里不好受,先让他平复下心情,等他彻底康复了,再见面不迟。
“那我送你回家。”
两人起身朝外走,没走几步,就被人喊住了:“宛表妹。”
顾金亭面容苍白,声音虚弱,在江令宛转过身的一刹那,他忍不住朝前走了几步,又生生定住脚步。
陪着宛表妹的是另外一个男人,他没资了,就该忍住。
定了一会,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笑容:“萧五爷,我有话想单独跟宛表妹说,可以吗?”
萧湛没回答,转头去看江令宛。
这小小的举动,让顾金亭心中一酸,迅速红了眼眶。
曾几何时,他也是这样站在宛表妹旁边,事事以她为先,不管大小都询问她意见。
如今萧湛也这样宠着他的宛表妹。
他高兴,也心疼。
忍住眸中的涩意,把难过压下去,他才敢抬头去看江令宛。
江令宛走了过来,旁人都退到一边,把庭院留给他们。
“顾表哥,你好点了吗?”江令宛问,“要不要坐下来说?”
她隐约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顾金亭虚弱一笑,摇了摇头:“宛表妹别担心,我没事。”
他没资再接受宛表妹的关心了。
“宛表妹。”顾金亭声音很慢很慢,凝涩如冰,“你把手钏还给我吧。”
入女学第一次月考,她高中头名,他送手钏贺喜,她收下了,当场戴在手上。
那晚,他激动的一夜没合眼。
退亲那天,他就想过,把手钏要回来,把簪子还给宛表妹。但是他舍不得。
只要手钏还在宛表妹那里,只要簪子还在他这里,他跟宛表妹就没断,这是他最后的、卑微奢望。
可是簪子,却给宛表妹惹来这么大的麻烦。他最后的奢望也被打破了。
他不能再伤害宛表妹了。
顾金亭心潮起伏,却忍着,不让自己露出半分异样。
江令宛其实已经猜到了,她道:“好。”
然后从左手褪下手钏。
手钏是玉石的打磨而成的玉珠,是顾金亭亲手雕刻打磨的,十几个小玉珠,花了他大半年的时间,每一颗都注满了他对宛表妹的真情。
顾金亭接过玉石手钏,迅速缩回手,他不想她看到他颤抖的手。
深深吸了一口气,顾金亭稳住了自己的声音:“我有话与萧五爷说,劳烦宛表妹喊萧五爷过来。”
江令宛点头,去叫萧湛:“顾表哥有话跟你说。”
她脸色平静,眼中没有波澜,萧湛去牵她手,凉得惊人。
她需要静一静,萧湛便没说话,握了握她的手,去见顾金亭了。
顾金亭想进宫面圣,希望萧湛能帮忙,萧湛答应了,约好明天一早来接他进宫。
顾金亭望着男人清冷俊美的脸,有羡慕有忐忑:“多谢萧五爷,我还有一事。”
这件事非常重要,他一定要亲口跟萧湛说。
萧湛知道他要说什么,他敛了神色,语气认真:“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我不会因为从前的事怀疑她。”
“我会对她好,比你对她还要好。”
萧湛说完离开,顾金亭站着没动,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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