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金銮殿, 梅雪娘忍不住说女儿:“宛姐儿,你太冒失了!”
她也担心顾金亭, 她也不想顾金亭出事, 可顾金亭远没有女儿重要。
顾金亭不过是爱慕了女儿一场,最后却跟女儿毁亲,并没有为女儿做过什么事,女儿怎么会那么在乎他, 为了他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跟皇帝求情。
她不明白,也不赞同。
江令宛扯了扯嘴唇:“母亲,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前世, 顾表哥照顾她, 爱慕她,守候她,终生未娶。这一世顾表哥依然小心呵护。
就算他们婚事没成,顾表哥也是她的亲人。
她绝不会坐视顾表哥有危险而不管, 就算重来一次, 她依然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她只是没想到萧湛竟然会帮她。
金銮殿上,他站在她身边, 将她护在羽翼之下。
她感动也欢喜。
所以, 送母亲梅雪娘坐上马车之后,她没有上去, 而是上了萧湛的那辆车。
“五舅舅, 谢谢你。”她真诚像萧湛道谢, 给他端茶倒水, 亲手捧给他。
时隔一个多月,她再次叫他五舅舅。
萧湛伸手去接茶盏,却是连她的手带茶盏一起抓住:“一盏茶可不够,把眼睛闭上。”
江令宛失笑,一边抽回自己的手,一边道:“你想得美!”
前面两次,真给她留下阴影了,看着谪仙似的人,吃起人嘴巴来花样太多,每每都让她唇红肿不堪,他自己却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
她是不想再让他亲了。
她长得好看,娇花一样,这次对他笑,却跟以前很不同,有点撒娇的意思,萧湛看着很喜欢,一时动情,在她手腕处摩挲了两下。
江令宛不许他得寸进尺,把手抽回来,不给他摸。
萧湛笑笑,没再继续逗她,因为逗她的结果是他自己难受。
两人到了顾宅,先去看顾金亭,他双目紧闭,面色平静,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了一样。就是面颊消瘦,一看就知道有几天没有进食了。
“暂时没有危险。”赵老大夫正色道,“若找不到解蛊的方法,他顶多再活七天。”
江令宛没想到顾金亭是中蛊,脸色立刻也凝重了:“赵爷爷,这蛊连你不能解吗?”
赵老大夫要强,被人戳人心事,立刻把眼一瞪:“你这什么意思?看不上老头子?他顾金亭是死是活跟你有什么关系?当初你男人差点烧死在你床上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关心!”
江令宛:……
这糟老头子坏得很,明知道她不想让萧湛知道,他还故意戳穿她。
萧湛却仿佛没有听见,继续问解蛊的事:“看来赵老大夫已经知道怎么解蛊了。”
“小小蛊毒,怎么能难得了我。”赵老大夫道,“鬼手老先生有个弟子,从前跟我学过医术,他医术比我差一丢丢,我解蛊的本事比他差一点点。正所谓术业有专攻,解蛊是他的强项,自然该他来弄。算你们运气好,他今年刚刚回京,我这就去找他。”
闹了半天,他还是不会。
不过有其他人会,江令宛倒不怎么担心了。
只不过只能腹诽,不再开口跟他杠了,毕竟还指望他找人来给顾金亭解蛊呢。
赵老大夫走后,萧湛就让青峰把顾家所有下人全都捆起来带走,左邻右舍也抓了,问是否来过什么人。
江令宛却道:“江令媛既然敢设下这个圈套,她来的时候一定避了人,换一身衣裳,戴个帷帽把容貌挡住。没有人亲眼看到她,她如今又在大皇子府,我们就算知道是她,也拿她没辙。”
她已经猜到是江令媛了,能取得顾太太信任,又对她恨之入骨的人,只有江令媛。
“只要给顾金亭解蛊,顾太太就会指认江令媛。但江令媛一定会否认。所以还需要物证。”
既然没有物证,那就创造物证。
江令宛眼神冷厉,走到顾金亭的书房,找到纸笔,写了几个字话。
萧湛看时,上面小小一行字:殿下,顾已服药,只待东风。
字很小,可卷成一张小纸条,正是江令媛的笔迹。
……
江令媛人在大皇子府,却一直等外面的好消息。
可却等来了洪文帝让萧湛彻查这件事的消息,而且洪文帝之所以会点头,还是江令宛跟萧湛联手请求的。
江令媛大惊失色。
在她的想像中,应该是江令宛惊慌失措,急着跟顾金亭撇清关系,以此来稳固她跟萧湛的婚事;而萧湛则因为这事情脸上无光,责怪江令宛,迁怒顾金亭,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他们怎么会无缘无故帮助顾金亭呢?
莫非……莫非他们知道是她在背后推波助澜,所以想借此来除掉自己?
江令媛早就料到江令宛不会善罢甘休,但是她没想到江令宛的反扑会来的这么快。在她的预设中,江令宛会急着攀住萧湛,等跟萧湛的婚事有了结果之后,才能腾出来手来对付她。
到那时,她早已在大皇子府站稳了脚跟,她有的是时间跟江令宛斗。
然而江令宛这么快就要对付她了,还拉上萧湛这么一个大帮手,这一次真的很棘手。
幸好她早有准备,那天去顾家她换了衣裳,带了帷帽,没带丫鬟婢女,就算萧湛江令宛知道是她,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江令媛稍稍放了心,吩咐金钗把熬好的补药端来。
金钗是她的贴身婢女,自幼跟在江令媛身边,对她忠心耿耿,连去清心庵她对陪着江令媛不离不弃。
江令媛获得自由之后,立刻将金钗从清心庵救了出来,大皇子府的人她都信不过,她只信任金钗。
不一会,金钗端了补药来:“主子,大皇子对您宠爱有加,捧在手里怕冻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您迟早能怀上小皇孙,实在不用服用这种药。”
“小皇孙跟皇长孙是不一样的。”
江令媛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当今皇帝有六个皇子,除掉早夭的三皇子以外,大皇子、二皇子已经成亲,但这两位皇子膝下都没有一男半女。
谁能早日生下皇长孙,谁就是给皇家开枝散叶的第一功臣。
所以,她去找了乔姨娘,偷偷跟她要了生男胎的药方子。当年乔姨娘就是服了这个药,才生下杰哥儿的。
江令媛轻轻摸着肚子,她一定要诞下皇长孙,让江令宛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令媛吩咐金钗:“你去一趟工部衙门,把这盏水晶莲蓉乳酪送给给殿下,就是说是我亲手做的。”
八月秋老虎,天气炎热,吃一盏冰凉爽口的水晶莲蓉乳酪,从身到心都舒坦。殿下心里舒爽,自然来疼她这个做乳酪的人。
乔姨娘说了,两次月信中间这几天最容易怀上子嗣,这几天抓紧一些,说不定就能有了。
金钗去送乳酪,才走到二门处,又慌慌张张跑了回来:“娘娘,不好了,金吾卫的人来了。”
江令媛一惊,紧跟着就听到喧哗声:“金吾卫办案,闲杂人等退避。”
不好!
这些人极有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
她让萧湛的婚事被人指指点点,若是落到金吾卫手里,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快走!”她急急催促金钗,“快去找殿下,就说江令宛害我,萧湛要抓我,要打殿下的脸面。快去,从侧门出去,快走!”
金钗拔腿就跑,江令媛立刻钻进了床底下,情急之下,默默念佛,求佛祖保佑金钗找到大皇子,救她一命。
……
皇子府邸,寻常官员如何敢闯?但金吾卫不隶属六部,直接归洪文帝管,这大齐朝,还没有他们不敢去的地方。
萧湛领着人进了大皇子府,属下的人办事老练,不消他吩咐便各自散开。
萧湛在庭院中负手而立,挺拔如峰,沉稳冷峻,与在江令宛面前时判若两人,冷厉沉凝、不怒自威才是他对待旁人的真正态度。
一名金吾卫快步走过来,声音恭谨:“大人,的确有一个丫鬟跑了。”
“不必管她。”萧湛声音淡淡,上位者气息却扑面而来,“去抓江令媛。”
那是大皇子侧妃,他说抓就抓,眼皮都不抬一下。
属下应声而去,没有片刻迟疑。
……
金钗出了皇子府,拦了马车直奔工部衙门。
大皇子管着工部,为了给洪文帝留下勤勉的好印象,日日都到工部衙门来。
天气热,两个小太监给大皇子扇着扇子,大皇子一边看公文一边想着江令媛,是个温柔的美人,日日都给他送汤送水送点心,很得他心。
算算时间,这会子应该遣人来了,不知道今天送什么。
正想着,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金钗到了。
“殿下,救命!”金钗满脸都是泪水,进门就哭倒在地,“萧湛要抓我们侧妃,殿下,救救侧妃!”
金钗故意弄乱了发髻,看上去特别可怜,特别狼狈,一副死里逃生模样。
大皇子喝问:“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得罪萧湛了?无缘无故他怎么会抓媛姐儿?”
大皇子跟萧湛不对付,因为萧湛是四皇子的表兄,一直帮四皇子办事,两人的梁子早就结下了。
大皇子仗着自己身份尊贵,没少找萧湛麻烦,但洪文帝喜欢萧湛,很多次都给大皇子没脸,久而久之,大皇子就把萧湛给恨上了。
为了报仇,大皇子就趁萧湛为祖母守孝,毁了他未婚妻何清雅的清白,强娶了何清雅,朝萧湛心头扎了一刀子。这还不算,他让何清雅做了良娣,连侧妃都不算,狠狠打萧湛的脸。
你疼着护着爱着要娶回家做正妻的女人,到我这连侧妃都不如。
大皇子终于狠踩了萧湛一回,虽然因为此事被洪文帝申斥了,他也觉得很值。
萧湛跟江令宛定下亲事之后,他听宁轩说江令宛有一个嫡姐,名叫江令媛,便去把人找到,纳为侧妃。
目的依然是为了恶心萧湛。
在朝堂上,他不是萧湛的对手,但是在这些地方压萧湛一头,让萧湛心里憋闷,他想想心里就舒坦。
只是没想到萧湛会到大皇子府抓江令媛,这是何道理?
金钗哭着说:“殿下,我们侧妃最是个胆小温顺的性子,自打进了皇子府,从未出过门,怎么可能罪萧湛?侧妃娘娘在家里好好的,萧湛带着金吾卫突然闯进来要抓人,别说侧妃,就连奴婢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大皇子脸色变了:“萧湛是闯进本殿下府中抓的人?”
“是啊,殿下,可怜侧妃给您水晶莲蓉乳酪,还没来得及送来就被闯进来的金吾卫吓坏了。殿下,您一定要救救我们侧妃。”
金钗哭得泪人一般,大皇子却充耳未闻,萧湛手里管着金吾卫,直接听命于洪文帝,不受六部制约管辖。他到皇子府抓人,必然是有什么把柄。
一想到萧湛今天刚接手了一个案子,大皇子就无法冷静了:“我问你,顾金亭被害是不是江令媛干的?”
金钗没想到大皇子突然问出这么一句,哭声顿住,眼中闪过一抹心虚,又很快否认:“没有,殿下,我们侧妃是冤枉的。”
大皇子好色轻浮,却不是愚笨之辈,他如何能看不出金钗的慌乱?
这个江令媛,竟然给他惹出这么大的祸事!
大皇子按捺不住内心的焦急怒火,一脚踹开金钗,急急忙忙进宫。
江令媛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她的死活无足轻重,可若是父皇因此怀疑他就大大不妙了。
他看萧湛不顺眼,想打萧湛的脸,那也得分什么时候。
他可以抢何清雅,可以把江令媛弄来做妾,却不能破坏江令宛跟萧湛的婚事,因为这婚事是皇帝御赐的。
他从中破坏,踩的不仅仅是萧湛的颜面,还有洪文帝的。
身为皇子,他想讨父皇欢心还来不及,又怎么敢触怒洪文帝让他厌恶了自己?
大皇子飞快赶进宫面圣,可还是迟了一步。
萧湛已经将江令媛带到御前让顾太太指认了。
顾太太状如疯癫,砰砰砰给洪文帝磕头,声泪俱下,“皇上,就是她把毒.药给我的,皇上,她就是谋害我儿的凶手。”
一开始她真的以为只要她乖乖听话,江令媛就能给她解药,这样顾金亭就能平安无虞了。可是现在她懂了,她在金銮殿上攀咬江令宛,已经犯了欺君之罪,是要砍头的。
有一个死刑犯的母亲,顾金亭就算醒过来,前途也毁了。
江令媛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儿子好过。
她真的好恨呐,恨到想喝她的血,吃的她的肉,将她扒皮抽筋。
她的目光太过于恶毒,江令媛心头一寒,伏地喊冤:“皇上,妾身是冤枉的。妾身与顾翰林无冤无仇,怎么会害他?妾身从没害过人,还帮了顾姑母许多,不知顾姑母怎么会如此冤枉妾身。求皇上为妾身做主。”
江令媛头一回面圣,心中害怕,但也有底气。
害怕是惧于天家威严,有底气是因为宁轩说了,只要她没有留下其他把柄,光凭顾太太指认,任何人都不能给她定罪。
只要不定罪,她就依然是大皇子侧妃。
洪文帝面无表情,冷冷质问大皇子:“这是你的侧妃,你有什么看法?”
洪文帝分明是对大皇子起了疑心,大皇子立即撇清:“父皇,不管江氏是否无辜,儿臣都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顾翰林遭此不幸,儿臣十分痛心。所幸发现及时,顾翰林还有救。有父皇为顾翰林主持公道,儿臣相信,幕后真凶一定能早日绳之以法,此等险恶之徒,就该被凌迟处死,方能还顾翰林一个公道。若查出真凶,求父皇一定不要留情。”
他痛心疾首,振振有词,一副不管真凶是谁,都与他不共戴天模样。话里话外都在告诉洪文帝,这事跟他没关系,就算是江令媛干的,他也不知情,更不会替她求情。
连凌迟处死这等残忍的话都说出来了,洪文帝怀疑果然消散了许多。
就在此时,萧湛站了出来:“殿下,您当真毫不知情吗?那这张纸条又该如何解释呢?”
纸条?什么纸条?
大皇子心头一凉,觉得事情不妙。
洪文帝眉头微蹙,脸上闪过一抹诧异,示意肖公公把纸条接过来。
纸条不大,写不了几个字,洪文帝看了纸条,目光一扫,脸色立刻变得十分难看,盯着大皇子的目光也犀利了几分。
大皇子知道,这纸条上写的内容一定对他不利,想开口喊冤,却又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不敢贸然开口。
等待的时间总是外焦急,特别是在洪文帝如此冰冷犀利的视线注视下,大皇子越发不安。
“你还说自己不知情?”洪文帝冷冷质问,将那张纸条扔下来,“你自己看。”
大皇子赶紧捡了纸条去看,登时睚眦欲裂,脸涨得通红,这是谁?竟然这样陷害于他!
“父皇!儿臣冤枉。”大皇子噗通一声跪下,不用伪装便满面冤屈,“儿臣从未指使人毒害顾金亭,这张纸条儿臣毫不知情。这是陷害,是有人故意要陷害儿臣。”
他是真的冤枉啊,是谁还害他。
是萧湛,一定是萧湛!
他立刻愤怒朝萧湛望去,是你,对不对?
萧湛拱了拱手:“微臣派人截获殿下府上的信鸽,是微臣不对,但为了查清案情,微臣不得不如此,还望殿下见谅。”
大皇子一个激灵,登时出了一身冷汗。
信鸽只能朝廷使用,旁人使用信鸽罪同谋反。
但他为了与拥护他的官员联系,的确养了几只信鸽。这事很机密,只有少数几个心腹之情。如今却被萧湛捅破了。
“父皇,儿臣……”
他想喊冤枉,却喊不出来了,既然萧湛敢说出来,就说明他有足够的把握证明,再喊冤只会徒惹洪文帝厌恶罢了。
洪文帝的脸色果然比刚才又难看了几分:“你还有什么可说的?之前朕念你年纪小,不与你计较,不想你变本加厉,连御赐的婚姻都敢搅合。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
萧湛就在旁边站着呢,他本来还觉得是江令宛给他惹祸,觉得江令宛配不上萧湛,想让这门婚事作罢。
没想到查来查去,竟然查到他的儿子身上。
不是江令宛让他这个天子颜面无光,是他的儿子要打他的脸。
幸好萧湛提前给他送了消息,让文武百官退朝,否则他这个皇帝教出这样的儿子,当真无颜面对百官了。
“父皇!”大皇子慌了,心焦如油煎,“儿臣承认,儿臣的确养了两只信鸽,但谋害顾金亭一事,儿臣当真不知情。这纸条是怎么回事,儿臣真的不清楚,求父皇明察。”
信鸽的事,他推脱不了,但没干过的事,他打死也不能承认。
没想到,萧湛接下来的话又给了他重重一击:“皇上,微臣找人比对过,这纸条上正是江侧妃的笔迹。未免有误,微臣恳请皇上把纸条跟江侧妃之前的笔迹进行对比,再请京华女学的宋山长、工部郎中江伯臣大人来辨认,以此可保万无一失,也不会冤枉了江侧妃与殿下。”
大皇子震惊,万万没想到这竟然是江令媛的笔迹。
江令媛到他身边才短短月余,他根本没有见过江令媛写字,因此也无从知道江令媛的笔迹是什么样的。
江令媛绝没有这么大的胆子,除非有人在背后怂恿,一想到江令媛是旁人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棋子,大皇子心里掠过飓风,冷汗连连。
洪文帝也不想冤枉了儿子,让肖公公去传旨召宋山长、江伯臣进宫,并对萧湛说:“带顾李氏、江氏下去。”
到了这个时候,顾太太、江令媛已经没有待在这里的必要了。
特别是江令媛,只要宋山长、江伯臣指认是她的笔迹,不仅她会万劫不复,连带着大皇子都要遭殃。
江令媛也猜到了,她心口狂跳,惊慌不已。
什么笔迹,什么纸条,什么飞鸽,纯属子虚乌有,根本没有的事。
怎么会这样?她心头涌起难以名状的恐惧,忍不住吞咽口中的唾液,她想说她是无辜的,想说是宁轩指使的,但是又很快把这个念头压下去了。
宁轩说过会帮她,会救她,不会不管她。只要不供出宁轩,她还有一线希望,若真说出宁轩的名字,她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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