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太太推开顾金亭的房门, 屋中酒气熏天,床上地下倒着许多酒瓶。
昔日窗下看书的少年, 如今醉得不省人事。
他喝醉了从不哭喊打闹, 只一味沉睡,这会子脸色酡红,眉头紧锁,身体蜷缩, 很痛苦的样子。
“宛表妹,宛表妹。”他喃喃喊着江令宛, 眼角有泪。
顾太太就喊了小厮来, 让他扶着, 把恶酒散喂给顾金亭。
她找猫儿试过,这药没有毒。
……
顾太太在床边守了整整两个时辰,顾金亭呼吸渐渐平稳,蜷缩的身体慢慢舒展, 不再是沉醉, 而是真正的睡着了,她才走出房门。
“不许打扰少爷, 让他好好睡一觉。”
他酗酒, 是因为夜夜失眠,才喝酒助眠, 后来酒瘾越来越严重, 到了不喝酒就不能入睡的地步。
顾太太抹了抹眼泪。
好好睡一觉, 明天就好了。
这一夜顾金亭睡得特别沉, 顾太太看着心安。第二天早上,顾金亭依然在沉睡,顾太太想着儿子累极了,就让他多睡会。可是等到中午,他还在睡,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顾太太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阿亭,阿亭!”她喊顾金亭,推他,大声喊他,顾金亭毫无反应,若不是还有呼吸,顾金亭几乎就像个死人一样毫无意识。
用尽各种手段,都没把顾金亭唤醒,顾太太彻底慌了,她惊慌失措地跑到江家,来找江令媛。
“媛姐儿。”顾太太像没头的苍蝇朝江令媛的蕉园里钻,被院中的丫鬟拦住,“胡喊什么?我们侧妃娘娘的名讳也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喊的?”
“我找媛姐儿有事。”顾太太扯住丫鬟的衣袖,急急慌慌,“劳烦你通传一声,就是我是顾太太,媛姐儿的姑母。”
“我们侧妃姓江,何来顾姓的姑母?来人,掌嘴!”
丫鬟一声令下,便有两个婆子一左一右架了顾太太,要打她。
顾太太急了,挣扎着冲里头喊:“媛姐儿,媛姐儿我是你顾姑母,你快出来管管你的丫鬟。”
在她心中,江令媛还是那个温婉懂事的女孩子,她为了顾金亭不惜委身给大皇子,昨天还跪着求她原谅。江令媛绝不会拦着不让她进门,一定是这丫鬟自作主张。
丫鬟冷笑,冲婆子使了一个眼神。
婆子得令,左右开弓,啪、啪、啪,几个重重耳光的打下来,顾太太眼冒金星,脑中空白。
此时,江令媛贴身丫鬟金钗才姗姗来迟:“你们这是做什么,这是侧妃的贵客。”
金钗笑着跟顾太太赔罪:“丫鬟不懂事,惊着顾太太了。您跟我来吧,我带您去见侧妃。”
顾太太无暇计较挨打的事,她挣开婆子的手,急急忙忙去见江令媛。
江令媛高高坐在主位,身边站着三四个下人,犹如众星捧月。
顾太太心急如焚,神情慌乱:“媛姐儿,那瓶恶酒散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阿亭他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江令媛挥挥手,等下人都退出去了,她才慢条斯理回答顾太太:“顾表哥夜夜失眠,才会酗酒。服了我的药,就能睡个好觉。虽然不是恶酒散,但效果跟恶酒散是一样的。”
“不是恶酒散?”
顾太太骤然变了脸色,浑身冰凉:“那这是什么?”
她捏着那蓝色瓷瓶,满目惊怒,魂不附体。
看着她这个样子,江令媛觉得异常畅快。
当初在清心庵,顾太太答应了自己,等顾金亭金榜题名,就会提亲救自己脱离苦海。
结果她却反悔了。从娶她为妻,到让她做妾,再到绝口不提。
她当初也是这样惊惧绝望,也是这样求助无门。
她只能忍,只能忍气吞声,步步退让,明明痛极了,恨极了,却要对顾太太笑脸以对。
那些仇恨羞辱她都记在心里,等的就是这一天。
所有对不起她的人,她通通都要踩回去。
江令媛笑了笑:“姑母,您别担心,这是让人睡觉的药。只不过若想醒来,就得服用解药。否则,就会长睡不醒,在睡梦中死去。”
她说的轻描淡写,好像在说今天天气很不错一样,脸上还带着温婉的笑容,嘴角勾着残忍的弧度。
顾太太震惊,不敢置信瞪着江令媛。
到了此刻,她总算明白发生了什么,她总算看清了江令媛的真面目。
“你害阿亭!”她扑向江令媛,“把解药给我,给我!”
江令媛岂会束手待毙,她抓过桌上的茶壶扔过去,重重砸在顾太太头上。
顾太太“咕咚”一声摔倒,再抬头时,血水混合着茶水从头上朝下淌,狼狈不堪。
“姑母你一定不解,为什么这药其他人吃了没事,单顾表哥吃了就昏迷不醒吧?”
“这药寒凉,需要药引子,酒性热,可以催化这药。所以不饮酒的人服了这药,是没有效果的。”
江令媛见顾太太眼中都是恨意,就柔声说:“姑母不用这样看着我,我这么做也只是想让姑母为我办件事,只要姑母听我的话,我自然会把解药给姑母。毕竟姑母疼我,我怎么忍心您中年丧子,孤苦无依呢?”
中年丧子!
顾太太听了这几个字,登时心痛如绞,瞳孔都要瞪出来。
“为什么?”顾太太盯着江令媛,眼中都是仇恨,“我待你不薄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不问还好,这一问江令媛立刻怒了:“你待我不薄?你是怎么待我的?一次次骗我!一次次辜负我!还有顾金亭,我哪里不如江令宛,他竟然连看都不看我一眼!这都是你们母子自找的。”
顾太太睚眦欲裂,悔不当初。
她好恨啊,如果不是她,阿亭就不会与江令宛分开,就不会成日酗酒。都怪她没有认清江令媛这个中山狼。
江令媛冷笑道:“是想要解药,还是让顾表哥就这么不省人事,姑母你早作决定。我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等,顾表哥可等不得。”
……
七月的最后一天,离江令宛的婚期还有一个月,登闻鼓响了。
顾太太含泪敲响了登闻鼓,状告梅雪娘一女二嫁,明知江令宛与顾金亭有婚约,却在赐婚之时隐瞒不报,犯了欺君之罪。
登闻鼓一响天下知,因为登闻鼓是百姓将冤屈上达天听的途径,只要百姓敲响登闻鼓,皇帝就得出面审案。
又因为顾太太告的是梅雪娘——江令宛的亲生母亲,这件事瞬间就闹得全城轰动。
一个是新科探花顾金亭,一个是手握重权的萧湛,女主角是大名鼎鼎的江令宛,想不轰动都难。
各种猜测众说纷纭,有一种声音叫嚣的最厉害,说江令宛与顾金亭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表兄妹,两人早早就有婚约,双方父母在心知肚明。不料萧湛横刀夺爱,梅雪娘嫌贫爱富,有了萧湛就看不起顾金亭,逼迫江令宛接下皇帝赐婚的圣旨。顾金亭伤心欲绝,日日买醉,已经两天没去翰林院了。
这个说法立刻得到了众人的附和,有人说顾金亭从小住在江家,跟江令宛的确感情很好;有的说梅雪娘是个商人,见利忘义,是商人的本性。
看江令宛不顺眼的闺秀们则拍手称快,不管真相如何,经此一闹,江令宛的名声是坏透了,她绝无可能嫁进萧家了。
萧湛是老定国公的嫡子长孙,以后要继承定国公府的,国公爷绝不会允许孙子娶这样一个名声有污的女子为妻。
梅雪娘最近一直忙着给江令宛置办嫁妆,听说顾太太要告自己,登时惊了。
女儿与顾金亭并未定下婚约,没有婚书,就算到了御前梅雪娘也敢与她对质。她担心的是女儿,一则,顾家悔婚,竟然还反咬一口,对宛姐儿是多么大的伤害。
二则,事情闹大了,萧家的人一定会去查,那女儿从前跟顾金亭的事也一定会被知晓。
萧湛疼宛姐儿,不计较。可萧湛的母亲祖父呢?她听说老国公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人。
女儿与顾金亭婚事不成,若是再与萧湛退亲,以后还怎么嫁人?
她自己婚事不顺遂,却不想女儿跟她一样。
梅雪娘立马把杜妈妈喊来:“你查查顾金亭、顾太太最近都接触了哪些人。”
事出必定有因,顾太太绝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做。着急慌张无济于事,找到问题才能帮助女儿。
“来不及了。”
江令宛从外面走进来:“顾太太已经进宫了,这会子传唤我们进宫的太监已经在路上了,用不了多久,就要到家里了。”
梅雪娘赶紧抬头看女儿,江令宛双目清朗,面上一派平静,并没有害怕担忧的神情,她的心稍微定了定。
“宛姐儿,你想到对策了吗?”
没有。
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太突然了。
那天跟顾表哥分开之后,她一直刻意不去打听顾表哥的消息,她想再等等,等她能若无其事面对顾表哥了,再去找他。
她根本不怪顾表哥,毕竟他们婚事不能成,并不是顾表哥的错。
所以,听到顾太太这样做,她也挺吃惊,但并不害怕。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她现在隐隐有猜测,却并不确定,一切都要等进宫见了顾太太再说。
“没事,母亲。”她握了握梅雪娘的手,语气很轻松,“皇上会公允处理此事的,我们没错,不用怕。”
宫里果然很快来人,母女二人坐上马车进宫,离乾清宫还有很远的时候下来步行,远远就看见了立在甬道旁的萧湛。
在江令宛看到他的瞬间,他抬步径直朝她们走过来。
今天他在宫里当值,穿着金吾卫大红锦衣,腰挂御用佩刀,威风凛凛,神采飞扬,此时俊美的脸上有几分凌厉。
他很快就走到她们身边,目光先落在江令宛身上。
紧张、害怕、担忧……这些通通没有,他安慰的话没了用武之地。
小姑娘神色很平静,就像她从前遇到困难时一样。不过,在与他对视的时候,她眼中闪过一抹歉意。
她知道萧湛最不喜旁人对他议论纷纷,如今却因为她闹得沸沸扬扬。是她连累了他。
萧湛明白她心中所想,冲她点头,安她的心:“别担心,一切有我。”
……
风荷宴结束之后,萧湛进宫求洪文帝赐婚。
这事惊动了包括洪文帝在内的许多人,这几年,定国公、傅淑妃为了萧湛的婚事没少操心,连洪文都曾经问萧湛,他到底想娶什么样的姑娘?
男人成家是人伦大事,开枝散叶,绵延子嗣是为人儿女的根本;娶了妻子,后宅稳定,才能更好为朝廷效力。
那是两年前的事了,洪文帝以为萧湛会推脱。不料他说,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只是时机不成熟。时候到了,一定来求洪文帝赐婚。
洪文帝当场就准了,并安慰定国公与傅淑妃,说男子成婚晚一些不要紧,大龄稳重,成了亲才更知道疼人,日子才能过得更好。
所以,当萧湛真的来求恩旨的时候,洪文帝当即就颁旨赐婚。
如今有人状告梅雪娘一女二嫁,洪文帝脸上也很不光彩,立刻宣梅雪娘、江令宛进宫,他要与文武官员一起审理此案。
不一会,萧湛与江令宛、梅雪娘三人来了。
文武官员不约而同转头去看,萧湛走在最前面,器宇轩昂,惊才绝艳。他身后的母女俩,容貌相似,气度却有很大不同,江令宛艳若牡丹,梅雪娘清若玉兰,却都是让人侧目的美人。
有人用看傻子的目光看江伯臣,为了一个姨娘,跟这样清丽端方的正室夫人和离,他这是为了芝麻丢了西瓜,眼珠子被屎糊住了吧?
江伯臣的眼珠子此刻正怔怔盯着梅雪娘,三载未见,她丝毫不见老,反而比在江家时更美更动人了。
当然,给他惹事的本事也越来越大。
好好的一个宛姐儿,眼看着就要嫁到定国公府去了,却在此时闹到了金銮殿上,这都是梅雪娘惹出来的祸事。
宛姐儿跟顾金亭的婚事,必然是她应允的了,这事,他连影都不知道!
到手的荣华富贵要泡汤,还惹了一身骚,江伯臣眼中的惊艳就化成了愤然与不满。
等这事结束了,就得让梅雪娘回到江家,不能任由她在外面胡来,免得好好的一个女儿都被她教坏了。梅雪娘还是待在他身边,他才放心。
而顾太太在看到江令宛的那一刻就咬紧了牙关,眼中的怨恨也掩不住。
她恨江令媛,也恨江令宛。
如果不是江令宛蓄意勾引,她的儿子怎么会对江令宛这么痴迷,以至于与她母子反目?
如果不是江令宛与顾金亭婚事不成后,火速与萧湛订下婚事,她的儿子又怎么会受到这么大的打击?
如果不是江令宛与江令媛姐妹龃龉,她的儿子又怎么会成为江令媛的棋子?
她们姐妹斗争,却让阿亭受罪!
她的阿亭生死未卜,江令宛却已经攀上高枝了,要嫁给萧湛了。
凭什么,凭什么!
还有梅雪娘,都是她教出来的好女儿,害得阿亭如此,害得被江令媛胁迫,敲登闻鼓,挨了二十大板。
要不是江令媛早有安排,要不是行刑的人看她可怜,说不定那二十大板已经要了她的命了。
顾太太噗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皇上,梅雪娘一女二嫁,与我顾家违反婚约在前,欺骗萧家、欺骗皇上在后,民妇的儿子顾金亭大受打击一蹶不振,求皇上为民妇做主,还民妇、还民妇儿子一个公道。”
她的儿子顾金亭是新科探花郎,顾太太又哭得如此伤心,很快就赢得了官员、特别是清流文官的怜悯。
江令宛在来之前就猜到必然是幕后黑手拿住了什么把柄,所以顾太太、顾金亭不得不这么做,她了解顾表哥,他绝不会伤害自己。所以她不怕跟顾表哥对薄公堂。
此时见只有顾太太一人,她心里就涌起一股浓浓的不祥预感。
顾表哥呢,他怎么没来?
江令宛跟梅雪娘给洪文帝行礼,洪文帝话语不多,不怒自威:“起身,梅氏,顾李氏所言,可有此事?”
梅雪娘是一介商人妇,素日沉着冷静,此时虽有些紧张,但女儿是她最后的底线,为了女儿她绝不能退缩。
“回禀皇上,民妇之女从未与任何人定下婚约,一女二嫁更是无稽之谈。”
之前顾太太棒打鸳鸯,让她的女儿受委屈,如今又倒打一耙,想坏女儿名声,梅雪娘母性被激发,不愿意再忍了。
她目光清冷地质问顾太太:“顾太太既然说两家有婚约,敢问婚书何在?”
顾太太对梅雪娘母女深恶痛绝,闻言立刻悲痛愤恨道:“本来要订下婚书,你却说再等等。虽然没有婚书,但阿亭与江令宛的婚事却是的的确确存在的。”
“皇上,这是江令宛与阿亭的婚约信物。”
顾太太将一根木簪高高举过头顶,朗声问,“就算没有婚书,难道交换信物就不算了吗?”
婚书是官方的认定,信物却是私下的契约,虽然没有婚书那么正式,但的确也算是订下婚约的证据。
梅雪娘心头一惊,她没想到顾太太竟然会有信物,不过她依然很镇定:“不过是一个簪子而已,如何能证明就是我家宛姐儿送给顾金亭的定亲信物,若人人都效仿顾太太,那岂不是人人都可以随便攀姻亲?”
“梅氏,你休要再狡辩了。”顾太太恨恨盯着梅雪娘,“这簪子是江令宛亲自到首饰铺子购买送给阿亭的。皇上可以去首饰铺子查,就是西大街的吉祥首饰铺,店小二可以作证。”
“江令宛,你明明白白告诉大家,这簪子到底是不是你送给阿亭,你敢吗?”
江令宛盯着那簪子,她现在可以肯定,顾表哥一定出了意外。
洪文帝就问:“江令宛,这簪子的确是你送给顾金亭的吗?”
帝王抬起眼皮,视线从江令宛脸上划过,带了审视。
定国公是他的骑射夫子,也是他的心腹,他倚重萧家,也看重萧湛。
萧湛是他肱骨之臣,深得他信任器重,所以,他才会把金吾卫这么重要的职责交给他。
他亲眼看着萧湛长大的,也想给他挑一个配得上他的妻子。
江令宛容貌才华无一不是上佳,他冷眼瞧了两年,对她很满意。所以才将她赐婚给萧湛。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个福分。
帝王声音淡淡,视线却如泰山压顶,江令宛却不十分怕,她很稳:“这簪子是臣女送给顾金亭的,那时臣女的确有想跟顾金亭立下婚约的打算,只可惜顾太太从中阻扰,婚姻半途而废。”
江令宛不闪不躲,不卑不亢:“顾太太,我敢承认这簪子是我送的,你敢让顾表哥来金銮殿与我对质吗?说到底,这是我跟顾表哥之间的事,婚事是不是如我说的这样,你说了不算,我跟顾表哥说了才算。”
“你还敢提阿亭!”顾太太红着眼,咬牙切齿道,“他被你害得还不够惨吗?他为了你日日宿醉。如今好不容易才略略有好转,我绝不会允许你再继续祸害他。”
江令宛默了默,却没有退缩:“顾太太,你不敢让顾表哥来,真的是怕我祸害顾表哥吗?难道不是顾表哥被人钳制,已经失去人身自由了吗?”
顾太太一抖,立刻惊慌失措地否认:“胡说,你胡说,阿亭他现在好好的,什么被人钳制,纯属胡说八道!”
“根本没有的事,你要见阿亭,是因为你知道阿亭心软,他若是来了一定会原谅你,帮着你。你死心吧,我不会让你见阿亭的。”
不能慌,要咬死江令宛,只要坏了江令宛的名声,阿亭就有救了。
江令媛亲口答应她,事成之后会给阿亭解药的。
她不怕死,只要阿亭好好的,欺君之罪,攀咬之罪,得罪萧家,她通通都不怕。
江令宛如何能看不出她的外强中干?
都到这个时候了,她竟然还想隐瞒。越是这样,就越证明顾表哥很危险。
江令宛心中的怒气忍不住了:“你以为你这样对付我,幕后黑手真的会如你所愿放过顾表哥吗?”
“你确定你不是与虎谋皮?对方既然如此丧心病狂,你难道还指望他们言而有信吗?你犯了欺君之罪,必死无疑,他们难道还会留顾表哥一个活口?”
“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只有死人才会对他们没有威胁!”
一声声,一句句,凌厉如刀,顾太太分崩离析,浑身发抖,凄厉地尖叫起来:“不会的,不会的,她答应我会给阿亭解药的,她不会言而无信的……”
“解药?”
也就是说顾表哥没有被人抓走,而是中毒了。
她的心稍稍平定,有赵老大夫在,中毒不要紧,江令宛对他的医术很放心。
可顾太太却方寸大乱,惊恐摇头:“没有,没有,阿亭没有中毒。”
她脸孔苍白,抖成筛糠,精神崩溃,几近疯癫。
“皇上!”江令宛立刻跪下来,求洪文帝,“顾金亭一定是被人下毒了,臣女恳求皇上彻查此事。”
这个时候,逼问顾太太是问不出什么结果了,不如直接求皇上,说不定把握还大一些。
江伯臣急得跳脚,傻女,傻女,你还管顾金亭做什么,不趁这个时候撇清关系,还想等到何时?
我江伯臣怎么会生出这么蠢笨的女儿来?
此时撇清关系,跟萧湛的婚事就稳了啊。
哎呦,哎呦,江伯臣急死,好好的婚事,飞了。
“皇上。”大殿上响起男子清冽的声音,萧湛站出来,拱手说,“顾金亭是今科探花,翰林院官员,无端被人谋害,幕后凶手想借此攻讦臣的未婚妻,破坏这门御赐的婚事,如此目无法度,丧心病狂,不得不惩。臣愿亲自调查此事,还顾金亭一个公道,还臣未婚妻一个清白。”
江令宛一直跟顾太太对峙,此时终于有机会去看萧湛。男人容貌俊美,身材高大,站在她身边,像山一样稳重。他说出来的话语,郎朗有声,用他一个人的声音,压住了所有的窃窃私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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