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在前世。
他眼熟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彭格列的朋友,另一种就是彭格列的敌人。
如果是敌人,他会亲手将古里炎真了结,但如果是彭格列的朋友,那他就必须保证古里炎真的安全。
不是出于什么特殊原因,只因为多一个同盟多一条路。
但言纲没有读心术,所以他只看到了纲吉护着古里炎真。
一时间,他心中涌出了一股莫名的悲凉:他的兄弟竟护着外人。
但言纲能说什么呢?他什么都不能说。
因为这是他自己做的孽,欠的债。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还。
“纲吉手上的伤是你造成的?”言纲深呼吸几次,这才发问。
“...我不是故意的。”古里炎真沉默了一会儿,默认了。
言纲眼中刚刚褪去的血丝再次布满眼眶,好在他还记得纲吉在这里,好歹控制住了自己,没有进行第二次的殴打。
“到底是怎么回事?”言纲的眉头拧成了疙瘩,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四肢,以防一个不注意就动了手。
沢田纲吉这才反应过来,这一切的起源竟只是自己手上的伤口。
只是...受伤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这一次的伤也并不算多重,言纲做出这幅样子是怎么回事?
纲吉有些不解。
‘小伤,无事’纲吉有些艰难的用左手写下这四个字,然后将笔轻轻放到了地上,右手拖着古里炎真往楼上走,古里炎真生怕纲吉用力过猛牵动伤口,迅速跟上了纲吉。
二人很快便上了楼,徒留下一个对着纸发呆的泽田言纲。
树枝上的里包恩面无表情,只是眼中的黑色更浓郁了些。
‘小伤?’
‘小伤?!’
‘小伤?!!’
纸面上的小伤二字不断在言纲面前闪现,白底黑字包围了言纲,他们化作了一柄柄利剑,将言纲刺的鲜血淋漓。
“见了骨啊。”言纲低低的声音从喉中逸出。
“伤口见了骨啊。”声音大了些许。
“那伤口见了骨啊!”言纲几乎要大吼出来,却终究记挂着不能惊扰了纲吉,最后只发出一声低吼。
言纲的声音已经哑了,但他还是继续说着。
“见骨的伤都是小伤,那什么才算是大伤?”这句话很轻,也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我都做了些什么啊...”言纲的声音变得痛苦而无力。
他跪了下来,双手撑地,勉强让自己不完全倒下去。
早春的天气并不算暖,言纲只觉得一股寒气从与地板相接的身体部位传来,然后扩散到全身。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
“明明...是春...天,怎么...这么冷...”一句喃喃被打断了几次,言纲很没出息的哭了。
男儿流血不流泪,但言纲就在这地板上,哭的撕心裂肺,全无平时身为优等生的半点风度。
泽田言纲哭的很惨,让里包恩都几乎要心软了。
当然,这几乎到底有几分,谁也不知道。
“后悔?晚了。”里包恩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然后又一次消失了。
泽田言纲并不知道窗外发生的一切,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中,从小到大的记忆如走马灯般一一闪过。
小时护着纲吉的画面...
和纲吉一起出去玩的画面...
母亲死后将一切的怒火发泄到纲吉身上的画面...
冷眼旁观其他人欺负纲吉的画面...
纲吉讨好却被他推开的画面...
最后,是纲吉眼神平淡,满身伤痕的画面...
“我都做了些什么啊...”你将母亲的死迁怒于他。
“我都做了些什么啊...”你没有做到哥哥的责任。
“我都做了些什么...”你让纲吉,你的同胞弟弟,血脉最亲之人死了心。
言纲自虐般一遍遍问着自己,有人近乎冷酷的回答着。
问的是他,答的也是他。
一句句回答是一把把刀,精准的插入言纲的心脏。
这是报应。
有人在他的耳畔说。
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他只能苦笑。
是啊,这是报应。
昨日因,今日果。
如果他不迁怒,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如果他护着纲吉,这一切也不会发生。
如果他没有拒绝纲吉伸过来的手,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可惜,世间没有如果。
千金难买早知道。
言纲苦笑一声,慢慢爬了起来,回了房间。
过了一会儿,他又回了客厅,关掉了所有的灯,才再次回了房。
“不能打扰到纲吉啊...”低声的话语如朝阳升起时的雾气一般,转瞬便消散在了空气里,没有被任何人听到。
......
古里炎真被纲吉拖上了楼,在他回过神来之前,纲吉已经拿出了自己没用过的洗漱用品塞到他怀里,然后将他推进了浴室。
等他回了神,他已经穿好了纲吉的睡衣,上了床。
纲吉的房间没有多余的床铺和被子,纲吉坐在房间的唯一一把椅子上,开着台灯看书。
古里炎真想问问纲吉睡哪里,可他还没问出来,就感觉自己的眼皮渐渐沉重起来,他眨眼睛的频率越来越慢,最后终于不再睁开。
他睡熟了。
纲吉站了起来,走到床边,仔细的打量着古里炎真的容貌,回想着前世他和彭格列的关系。
他不怕古里炎真醒来,他给古里炎真下了安眠药。
可能你会说,安眠药不是处方药吗,就纲吉这小身子骨咋搞到的?
对别人来说可能很难,但对经常受伤的纲吉而言,就跟感冒灵一样好买,尤其是最近这两年,医生每次都会给纲吉开安眠药,如果不是纲吉的年龄太小,有时候医生甚至都想给纲吉用吗啡来止痛。
虽然纲吉到医院时从来没有说过疼,但哪次都是脸色惨白,浑身冷汗,有几次是直接就晕了过去,医生也是人,不是铁石心肠,看着哪有不心疼的?
话转回来,纲吉看了古里炎真许久,虽然越看越熟悉,但他就是想不起来古里炎真的身份。
最后他选择了放弃,径自去洗手间漱口洗脸,回来后就看到古里炎真睡得四仰八叉,将他那张不大的双人床霸占的彻底。
他摇了摇头,放弃了和古里炎真睡一起的想法,关了灯,就趴在书桌上闭上眼睛,打算凑合着过一晚。
纲吉睡得极快也极熟,所以他不知道,在他睡着后不久,里包恩就‘不小心’和铃木爱尔兰海德起了冲突,然后似乎‘不敌’,最后‘逃窜’进了纲吉的房间。
里包恩和铃木爱尔兰海德都是谨慎之人,他们没有吵醒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里包恩见铃木爱尔兰海德随着他跃上了窗户,便冲着纲吉的床打了个手势,然后瞬间消失了。
铃木爱尔兰海德顺着里包恩的手势看了过去,便看见她家今早就失踪了的,全家族找了一天的废柴boss正在人家的床上睡的正香。
她是个剔透的女子,自然想清楚了是里包恩故意将她引过来的,否则里包恩怎么会‘不敌’她?刚才的瞬间消失就是最好的证据。
只是,里包恩为什么要帮她?
铃木爱尔兰海德拧起了秀气的眉头,最后她决定先将自家的首领带回去再作打算,毕竟她家首领可是霸占了人家主人的床,甚至让主人趴在书桌前睡觉。
她没看到还说的过去,现在她看到了,就不能再让古里炎真继续霸占人家的床了。
铃木爱尔兰海德先是将自家首领公主抱起来,准备从窗口出去,却发现这窗口有些小,而且她抱着个人也不利于掌握平衡,到时候摔下去可就不妙了。
想了想,她果断将抱换成了背,伸手估算了一下窗口的大小,她满意的点了点头:应该可以出去。
铃木爱尔兰海德背着古里炎真,正要纵身跃出窗口,眼角却扫过了还趴在桌上的纲吉,不知怎地,她就动不了了。
她犹豫了一下,将古里炎真靠墙放好,轻手轻脚的走到书桌前,抱起了纲吉,然后小心的将纲吉放到了床上,还贴心的帮纲吉盖好了被子。
‘好小啊,有十一岁吗?’铃木爱尔兰海德抱起纲吉时只摸到了一把骨头,仔细一看才发现纲吉瘦的吓人,除了脸可以说是浑身带伤。
在她帮纲吉盖上被子后,她几乎都没有看见被子有隆起的弧度,一方面可能是被子有些厚,但大部分原因还是纲吉太过瘦弱。
说来奇怪,纲吉浑身上下都是骨头,脸上却总是看起来肉嘟嘟的,给人一种健康的错觉,仔细观察才会发现纲吉的脸从来都没有过红润。
铃木爱尔兰海德被纲吉的脸所迷惑,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戳了戳,Q弹Q弹,手感超棒,她一时间玩心大起,不由戳了又戳,完全将还靠在墙壁旁的古里炎真忘记了。
“嗯...”纲吉的眉头微微皱起,许是被戳的狠了,喉咙里发出了一个短促的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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