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璧君自以为今夜是来做红娘的,草草喝了几杯酒,说了会子闲话便急急告退,连菜也没动上一筷子。

    食不言,连城璧和沈湜予安静且淡定地用完膳后,就立刻回房了。原因无他,那酒席是设在阁楼里的,四面虽有屏风,可谁愿意大冬天的,在那受从隙缝里钻进来的冷风?

    情调这个东西,只在有这个心情的时候,才会被称为情调。

    沈湜予舒服地半靠在红木马蹄足贵妃榻上,抿了一口茶,才掀起眼皮子看向大摇大摆走进她闺房的连城璧。

    连城璧轻笑了一声,直接坐在剩下半张的空位上。他握住她的柔荑拉近,低头轻嗅,随后亦抿了一口其手中的茶,赞叹道:“白毫银针,好茶!你可真是越来越会享受了。”

    沈湜予登时便把那杯茶塞给连城璧了。他不嫌弃,但是她嫌弃!翘头茶几上干净的杯子有那么多,干嘛非得抢她手里的这一杯?

    连城璧当然不是来品茶的,伸手将瓷杯放回茶几上,随后撑在翘头上。原本半躺着的沈湜予,便被连城璧暧昧地圈了在身下。

    人前,他们恪守礼节,让人寻不到一丝错处;但是人后,他们的关系危险而又亲密放浪。

    连城璧眉眼风流,又不失优雅。低头轻啄了几下她的唇,才以一种拉家常的口吻低声调侃道:“我还听说,你把城东醉仙居的大厨给挖走了?”

    这姿势相当具有侵略性,两人对视了半晌,沈湜予才开口甚为刻薄地评价道:

    “那酒楼的酒不怎样,但厨子做的几道下酒菜倒是很合我的口味。我可不想以后在府里的宴上,听自大的客人们,滔滔不绝着那些陈芝麻烂谷子或者是无聊苍白的恭维,嘴里还要咽下难吃的食物……”

    连城璧边听边笑,沈湜予突然手指戳了戳他的眼角周围。“连大庄主,你看起来很忙很累啊,一段时间没见,脸上都长出皱纹了。”

    连城璧的喉头顿时塞住,笑容也凝滞了。随后他开始装模作样地哭丧着一张脸道:

    “正是为了你口中无聊苍白的恭维,我不得不天南地北地奔波,去处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什么台海派被点苍派霸占了地盘,要我过去主持公道;什么金峰山上有魔教余孽出没,要我过去带领铲除……”

    极为讽刺的是,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在这样夸夸其谈和酒的氛围之下,仿佛能够永葆活力。

    沈湜予皮笑肉不笑地“啧”了一声,对连城璧这种明面诉苦水,暗地里实炫耀的小人行径,感到十分的鄙夷。

    “虽然都是些小事情,可多了就甚为烦人。好在,你不多给我添麻烦和头疼。”连城璧的脸上,又挂上了惯常温文尔雅的微笑。

    这话里有话啊。

    沈湜予盯着他笑眯眯的眼看了半天,葱白纤长的手指开始沿着俊朗的线条向下划,同时嬉笑道:“连庄主是什么时候开的窍啊?”

    “落英山庄开始动工的时候。”连城璧着重强调了前四个字,“俞镜湖把你看得太过于片面,当然,这个错误我也曾犯过。你曾跟我说过,你是个俗人,只想要名利地位,不为别人,只为你自己。你想要侵吞朱家的举动,太过于真情实感,一时之间我竟有些受了蒙蔽。”

    “直到我听闻‘落英山庄’之名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什么叫做‘只为你自己’,才真正确定你的心思。这意味着,你不会为了真的要给沈家留香火,而选择招赘。”

    沈湜予这一生不曾有过归属感,无论是身在沈家庄、无垢山庄,甚至是原本的沈府,都像是一个游离的客人。所以建造一个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的地方,对她来说很重要,可以令她停止那种无谓而又可笑的艳羡。

    “如果努力了这么久,仍是要做一些违背自己意愿的事来达到目的,那未免也太可悲了一些。”

    沈湜予不服气地故意反问道:“你凭什么认为招赘朱白水,这件事本身非我之愿呢?”

    “你可以把这当成是一个男人的睿智,又或者是自大。”连城璧微微而笑。

    她用自己的魅力和筹码,宁可去和朱白水交换财力支持,也不愿和连城璧协商。那是因为如果这样做了,只有在连城璧面前,她才会觉得自己是矮了一头。

    沈湜予的眼睛,一向比别的女人要更有神采,现在又是比往常更亮了一些。她说:“这个世界上,从今往后要是没有你连城璧,我肯定会少掉很多乐趣。”

    连城璧抓住了她划到唇上作乱的手,直起身,敛起笑闹的神色哑声道:“不过和朱家结亲这件事已经闹得天下皆知,你到底打算如何收场?”

    “那得看你什么时候把从我这里偷走的东西,再还回来。”沈湜予坐了起来,头凑过去对着连城璧,亲昵地贴面附耳细语。这个说话习惯,原本她是没有的,但是架不住近墨者黑呀!

    连城璧神色莫名:“那东西你不也是偷盗得来,怎么就成了你的了?”

    “我不管,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

    一个人若是摆明了要胡搅蛮缠,这个时候,便不必同他讲道理,只需应和。连城璧深以为然。

    当日沈湜予提示连城璧,他很快便想到自己当初答应娶沈璧君的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她的嫁妆——割鹿刀!

    只不过连城璧花了很长一段时日去想清楚,沈湜予究竟是什么时候盗走了割鹿刀,又将其藏在了何处。

    “你拿走割鹿刀,爱怎么玩随你心意,我没有意见,但是两个月后必须得归还回来。否则缺这关键的一环,布不下这盘局。”

    沈湜予只是想在朱家身上狠宰一刀,她真正想吞的是金针沈家。虽然沈家庄是被大火烧没了,但是名下有那么多产业铺子和田地佃户,若沈璧君肯争口气,重建沈家庄从来就不是难事。可是正主在这里,她不好明目张胆地吞啊。

    更糟糕的是,沈璧君前些日子看见点地梅,说想起了一些奇怪的画面。这种随时会爆发的威胁,沈湜予必须立刻打包把她送走。

    令沈璧君心甘情愿跟萧十一郎走,沈湜予想来想去也只有往日重现了。所以她严禁沈璧君外出,连城璧看出了沈湜予的意图后,相当默契地与之配合。

    现在就等,把她的嫁妆是割鹿刀这件事,公布于众,然后静待萧十一郎来偷。

    连城璧愕然:“你真打算把割鹿刀送给朱白水?”他以为沈湜予仍会玩弄真假之道,没必要把真刀送出去。

    “怎么,你舍不得?”

    “那倒没有。”连城璧回得很干脆。

    “我用剑,割鹿刀对我来说没用,而且我暂时还不想和朱家闹僵。婚约作废,朱白水仍然能够得到割鹿刀,还不用时刻担心他人的觊觎,承了这个天大的人情,只会对我们更为友好效忠。此乃一箭三雕之计……”沈湜予审视着连城璧的神情,突然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连城璧静默了一会儿,释然笑道:“好吧,告诉你也无妨。逍遥侯曾经和我说过,割鹿刀没有钥匙,就只是一把招惹是非的利刃,称霸不了武林。”

    “钥匙?”

    “当年他把钥匙送给了沈飞云做定情信物,沈飞云并不知道它的作用,后来就不知所踪了。”

    沈湜予蹙眉沉思了一会儿,随后便惊呼道:“钥匙,是沈璧君手腕上的那个坠子!”

    任何一个见到过割鹿刀和那个手链,而又知道了割鹿刀有钥匙秘密的人,就会自然而然地想明白。

    沈湜予突然往连城璧的胸口上,恨恨地捶了一下,“我说你最近怎么老跟沈璧君套近乎,原来是预谋不轨!”

    “话别说得那么难听嘛。”连城璧揉了揉发疼的胸口,清俊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他从袖里取出一个挂坠,经过多次近距离的细细观察,早就画图纸、命工匠仿造了个一模一样的。“割鹿刀你若真要送人,我不想管。但是钥匙必须攥在我们手里,免得以后徒生事端。”

    沈湜予伸手接过,找机会从沈璧君那里替换过来这种事情,由她来做更为简单妥当。

    连城璧伸手搂住了细腰,沈湜予就着这个姿势,半趴在他的肩膀上。连城璧思索着她的计划,试图从中找到漏洞再加以补全。“你待如何让萧十一郎乖乖地背负着盗走割鹿刀之名?”

    “沈璧君是他的软肋。”沈湜予自得地笑了起来,眼神却分外冷酷,“一,他如果不按我说的去做,我便立刻杀了沈璧君,落得一个清静;二,这么做其实对他也有好处,当初他俩不正是在萧十一郎被天下人误会和追杀的生死与共当中,生出的感情吗?”

    谋算人心,她是一把好手,再加上随机应变的能力,连城璧委实不需要太过于操心。既然如此,他不如操心点别的。

    “正事我们已经说完了,明日你就要走,我若不做点什么,好像有些对不起这良辰美景。”

    连城璧说这话时,相当沉着与冷静,但又夹杂、翻腾着几丝情'欲,连带着沈湜予腰间的温度,也高了起来。

    沈湜予的心里有些惊慌,又有些好奇,凡事总有第一回。但如果是这个人,好像不是很难以接受。

    她的胜负心,在连城璧面前尤为强烈。露出一个妩媚动人的笑容后,沈湜予主动捧住他的脸,深深地吻了上去。

    美丽妖娆的女人,半'裸地躺在被'浪之中。男人紧紧地压在她的身上,低头舔'吻着纤细的脖子和雪白的胸'乳。男女之间的情'事,司空见惯。

    不过对于处男处女来说,第一次的体验绝不会那么美好。一个把持不住,身为男人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一个疼得要命,直接把人踹下了床。

    啊,于是一个新鲜的,需要共同学习、成长的领域,便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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