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龙毓被众人围困,此时的傅红雪自然是心急如焚,他提起黑刀,全身的嗜血气势骤升,大不了带着娘和她一同杀出去!
花白凤连忙伸手拦在傅红雪的胸前,阻了他蠢蠢欲动的步子,若有所思道:“我知道你担心她,不过先别着急,她这只小狐狸,不像是这么容易露怯。”
同样,路小佳也在问皱着眉头的叶开,“如何叶兄,是救还是不救?”
“再观望片刻。”说实话,马空群的那番言论令叶开心里产生了动摇,因为龙毓的确中了化功散,而把荆老六等人杀了嫁祸给万马堂这种事情,她也绝对做得出来。
“马空群,我敬你已经是个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头子,所以才以平局之礼相待,你还真以为我打不过你?老匹夫,给脸不要脸!”
没想到看似已为笼中囚鸟的龙毓,开口便是如此狂言。马空群一张脸顿时被气得青紫交加,部分被马空群欺压已久的武林英杰,则是暗暗憋笑,脸涨得通红。
“说我暗器伤人?说我借刀杀人?咱们这就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来好好掰扯掰扯这事。”龙毓十分秀气斯文地朝着众人拱手行礼,端的是好教养、有风度,与先前口出狂言的仿佛判若两人。
“你刚才一直在说别人空口白牙地污蔑你,要别人拿出证据。那你现在来污蔑我暗器伤人,可有证据?”
马空群头一回恨起万马堂的金疮药效果太佳,以至于那天的伤口早就好了,半点痕迹也不留。不过他也不着急,下了一步台阶道:“暗器伤人的证据我拿不出,但是你中了化功散,这点毋庸置疑。”
龙毓老神在在地下了结论,“哦,所以暗器伤人这点,就是你张口就来的污蔑,败坏我名声!”
见龙毓话里话外,丝毫不敢接他化功散这一茬,马空群更加胸有成竹了。“世人皆知,化功散乃魔教不外传的秘毒,而且没有解药。杀阎罗,你何不向众人展示一下,让我们看看你到底失没失去内力?这样,就算我说的都是污蔑,都是谎言,那也会不攻自破。”
“你说展示我就展示,当我是什么人,你万马堂的一条狗吗这么听话?”龙毓回得很硬气,可是眼神却有些躲闪不定。所以那硬气在马空群看来,完全就是心虚!用不着他开口,自然会有人质疑。
身为马空群的合格走狗,风满天顿时凶相毕露,上前拔刀指着龙毓,“杀阎罗,少废话!磨磨蹭蹭的,你是不是真的中了化功散?”
“小叶,小叶,这可怎么办啊!”丁灵琳伸手扯住叶开的袖子,不住地着急跺脚。龙毓先前中了化功散这件事极少人知道,他们三个就是这极少数。
怎么办?怎么办?他现在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如果师傅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定知道该怎么做。叶开虽是如此想着,但他的手已经暗暗握住了飞刀,横竖绝不能让龙毓死在这里。
如果是逼问龙毓有无内力一事,傅红雪反倒松了一口气,把高高提起的心重新落回肚子。顺带再一次感谢起折磨了自己近二十年的赤影蛇毒,不仅令她对他的羁绊不断加深,还救了她。
这世间的缘来缘去,真是玄妙无比。
龙毓原本闪烁游移的眼神,倏尔定定地瞧住了风满天,然后露出笑意。
明明今日的天气晴朗无风,为何会被风沙迷眼?是什么从眼前闪过,令视野内骤然殷红一片?
血液从风满天的脖颈处喷溅而出,如一股潺潺的小山流,虽细却不断。这不由得让人疑惑沉思,一个人的身上,真的会有这么多血吗?
“不要随便拿刀指着人,甚是无礼。”龙毓眼波流转,笑得优雅动人。
上次马芳铃大婚,龙毓是来挑战马空群,所以穿上了她那身标志性的金绣流云红衣。今日马芳铃再次大婚,按理她应该避忌与新娘子争艳,可她还是穿了一身红衣。那是因为,她今天是来杀人的!
风满天拿刀指着她,她觉得无礼,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在眨眼之间就把人给杀了,而风满天竟无半点还手之力!如果这也能叫没有内力,那他们多年的勤学苦练不就是个笑话吗?
“袁公子,多谢你的剑。”龙毓含笑,将刚才随手就近拔出的佩剑还给袁青枫。
袁青枫接过,只抬头看了她一眼,就迅速低头不敢再看,他怕再看下去就会入迷、着魔,而后万劫不复。
龙毓倏尔抬头看了一眼。
很奇怪,于是叶开顺着她的视线方向,隐约注意到殿堂檐顶的隐蔽处,似乎有数道不明气息,顿时心中骇然。这水,究竟有多深?
花寒衣知道了她并不是全无内力又如何?木已成舟,且看船到桥头自然直。龙毓眉头微挑,对着马空群高声道:“你刚才说化功散无药可解,可是大家伙都亲眼看到了,我根本就没有中化功散!”
龙毓又对着荆胪等人,自我辩白:“当日比斗结束我很早就离去,在场的所有人也并没有谁察觉到我有任何的不妥,所以荆老六凭什么觉得他能杀得了我?这消息是谁传给他的?荆家大哥,刘二当家,还有各位,你们都不妨仔细想想!”
“你们六位,在江湖上都是有身份的人,若是帮派内斗起来,谁得的利益最大?”
“还有,当初据说白大侠是被魔教萨满所杀后,神刀门与魔教一同覆灭,又是谁得的利益最大?”
谁得的利益最大,自然是武林第一大门派万马堂的大老板,马空群得到的利益最大!他先前与慕容世家联姻,为的就是扩大万马堂在南方的势力。如今又阴谋用计令六大门派内斗,使其衰弱。他这是想一步一步,把整个中原武林都纳入手中啊!龙毓借刀杀人?她是马空群的又一个替死鬼还差不多!
僵持的局面瞬间倒转!
“马空群,你好生卑鄙!同样的招数使第二遍,只不过这次,我们不会再被你骗了!”袁秋云义愤填膺,他早就想把万马堂拉下武林第一大派的宝座,如今正是好时机!
“当初你把杀白大侠的脏水泼给了魔教,今日又想把脏水泼给杀阎罗。马空群,你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枉为中原武林的首领,你不配!”
“云在天说过,他的昨天就是你的今天。所以马空群,你今天若是给不出一个交代,那便不要怪我们无情,动手诛杀武林的蛀虫!”
“对,杀了他!杀了他!”
叶开知道龙毓这完全是在颠倒黑白,可马空群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的白天羽确为他所杀。而他在决定顺水推舟,将那六人扮成互相残杀的模样,也定是存了那般野心。
龙毓和马空群这两人现在狗咬狗,他根本就不想管!而且最重要的是,群豪愤怒的情绪已经被龙毓挑起来了,所有人都被她牵着鼻子走。
“不错,白天羽是我杀的!”马空群说完微皱眉头,似乎有些不解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不过无所谓了。
一阵气血翻腾,龙毓不动声色地咽下喉头的血腥,眯眼看着马空群。她的功力目前只恢复了五成,刚才速杀风满天,她已经是有些费劲,如今要对马空群这样功力深厚,且中药不深的人进行密音摄心,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他张狂地大笑起来,衣袍翻飞,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你们以为,你们还能走得出这万马堂吗?既然如此,各位不如就把命都留在这!”
“来人呐——”被戳穿了真面目,马空群决定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杀了,这样整个中原武林也都会是他的。
“慢着!”一人突然从高台殿堂的屋檐之上现身,喝住了马空群:“马大老板,久违了。”
“萧别离,你怎么会在这?”
来人正是无名居的萧老板,可是他腿不瘸了,还把脸上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头发束冠换上一身华衣,看起来颇有大家风范。
“萧别离这个名字,跟了我太多年,我已经很厌烦了。你还是叫我花寒衣吧。”
“难道?”
“也许花寒衣这个名字你很陌生,但是我伯父的名字,你应该会很熟悉。”
“你伯父是谁?”
花寒衣咧嘴微笑,森森的白牙说出了一个名字:“花无期。”
“魔教教主花无期!”一干武林人士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这前有狼,后有虎的,真是出门没看黄历,霉星附体。现在只希望花寒衣带的人够多,然后能和马空群打得你死我活,他们也好从中讨点便宜。
“原来你一直埋伏在我身边。”在经历过云在天和公孙断的相继背叛后,马空群的心理承受能力强了许多,对此仅仅只是有些讶异罢了。
“在你身边埋伏,的确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龙毓皱眉,这花寒衣在搞什么鬼,为什么还和马空群聊起天,叙起旧来了?
“我还真的以为,你为我失去了一双腿。”
“昆仑派那一战,我的确为你断了一双腿。”花寒衣伸手敲了敲自己完好的双腿,感慨道:“还好,我斑衣教的祖传医术,留下了我这双腿。”
“可是不管你藏得再好,到头来你还是魔教的残兵败将,你还能做些什么呢?”马空群一挥袖,脸上笑得甚为得意,“别忘了,这里是万马堂!只要我动动手指头,一声令下,我的手下马上就可以把你碎尸万段!”
“你的手下很快就会自顾不暇了,你以为他们还有时间顾你吗?”花寒衣回了他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
“什么意思?”
“不好,他在拖延时间!”仿佛是在验证龙毓的话,她话音刚落,万马堂的众武师、各大武林门派的人纷纷不约而同地吐出一口鲜血,开始手脚发软,浑身使不上劲。
“酒水里有毒!”因为龙毓、叶开等人这两日一直没有碰过万马堂提供的吃食,所以不仅避开了马空群的算计,还有花寒衣的暗算!
花寒衣的身后,数十位斑衣教的教徒齐齐现身,跃下地面,包围了整个殿堂。
“杀阎罗,这里所有人当中,我最欣赏的人就是你了,因为你足够聪明!而且我还要感谢你,如果这几天不是你给我递消息,给我万马堂的内部构造地图,这一切不会这么容易就做成。”花寒衣对龙毓笑着说道。
虽然龙毓的行事作风很多时候叶开都不敢苟同,但他始终认为她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更加不会和花寒衣这种人为伍。
可是,她的院子里的确飞出过一只海东青。中原武林之人传信,大多使用信鸽,只有塞北西域人,才喜欢用海东青。
“阿毓,你难道真的和他有所勾结?”叶开实在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龙毓一把推开了质问她的叶开,上前一步,对着花寒衣冷笑道:“呵,花教主,当初你与在下说好的交易内容里,可只有马空群和万马堂,没包括其他人。你这么做,乃是毁诺于我。”
“杀阎罗,我刚才还说你聪明,现在又怎么会说出这么天真愚蠢的傻话。”花寒衣极为怜悯地低头看着她,“既然可以把你们杀得一干二净,我为什么要放过这个机会?要知道,中原武林与我斑衣教,也是有血海深仇的。”
原来龙毓也是受了他的蒙蔽,叶开提起手中的飞刀,暗自运气,将其射向屋檐上的花寒衣。
小李飞刀,例无虚发。可是花寒衣却接下了叶开的飞刀,他笑了笑说:“看来李寻欢没有把你教好,小李飞刀也不过如此。”
叶开也不生气,继续挑衅他:“你别得意得太早,有本事你下来啊!”
花寒衣轻踮脚,纵身跃下屋檐,提起手中剑砍向叶开,气势锐不可挡。叶开忙提刀回击,花寒衣却以此借力,身形犹如闪电般飞快地一转,捅向了他身后的吴沧海。那吴沧海低头看向胸口的剑,成了在场第二个瞬死的人。
“花寒衣!偷袭算什么本事?”叶开心中惊怒。
“我都说了李寻欢没把你教好,他没告诉过你什么叫做声东击西吗?你虽然轻功了得,但谋略还是嫩了点。”花寒衣嘲讽道,口下不留半分情。
“都给我住手!”龙毓高喝一声,挥袖指向侧殿的檐顶,“花寒衣,你看那是谁?”
众人闻言,齐齐望去。檐顶上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女人。那女人正被男人掐住脖子,歪着头有气无力。只要他想,只需轻轻一用力,随时都可以把那又白又细的脖颈掐断。
“是无名居的翠浓!”
“我姐她为什么会在那里?你放开她!”马芳铃想不通,好端端的翠浓怎么会被人抓了,而且看样子背后主使还是龙毓。
“花寒衣,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就是交出解药,放各大门派的人离开,我随后就会把翠浓给你双手奉上;要么,你就杀光这里所有的人,那女人,跟我们一起陪葬!”
江山和美人,你要选哪一个?龙毓对他笑得不怀好意。
花寒衣一时惊愕,随后又大笑了三声,身上的衣袍无风自动。“杀阎罗,我到底还是小瞧你了,不过你这性子,我实在是喜欢得紧。这样吧,我看你和我的外甥傅红雪,情投意合,你不如加入我斑衣教?我甚至可以许你副教主之位,让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又何必为了这些蝼蚁的死活,操心劳神呢?”
这么大的诱惑,龙毓能抵抗得住吗?她无门无派,确实犯不着为了他们而与魔教死嗑。可是除了她,现在没人能救得了他们了!在不知不觉中,各武林群豪已经把她当作了主心骨和救命稻草。
龙毓这人吃软不吃硬,以刀相逼不如以利诱之、以情动之。花寒衣向傅红雪招了招手,“来,红雪,替舅舅去劝劝你这小情人。”
花白凤微皱起了眉头,龙毓到底是中原武林之人,根本立场和他们不同,但如果她真的能加入斑衣教,倒不失为一桩幸事。花白凤向前推了一把傅红雪,催促道:“去啊,听你堂舅的话。”
“我……”傅红雪踌躇不前,牙齿紧紧咬住下唇,情感几次欲开口,理智又让他闭上嘴。
龙毓不欲他为难,仍是看向花寒衣,道:“我想你搞错了最根本的一点,这个中原武林只有我拱手不要的份,万万没有别人把它从我手里抢走的道理。所以莫说是个斑衣教副教主,就是你把教主之位给我,我也不稀罕。”
她的语气很平淡,可话中之意,却是将整个中原武林都视为了她的囊中之物,甚为桀骜狂妄、不可一世。
花寒衣赞赏地点头,眼里却陡然现出杀机,“看来,你和我是一类人,我们都野心勃勃,可是这一山不容二虎。”
“所以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是想要我们死,还是她活?”这个问题的答案的确让花寒衣难以抉择。他放不下翠浓,但也不甘心就此放过他们,双方僵持不下。
只是龙毓和花寒衣有这耐心,那些中了毒的武林中人可没有。而且他们也看出来了,这无名居的舞女,对花寒衣的意义重大,于是急急催促道,再不交出解药,就杀了翠浓。
“不可以,不准杀我姐,我不允许!”
“马小姐,你自己的命都快要没了,还有空管别人?”
“总之我不允许,谁要是敢杀她,先问过我手里这把剑!”
她手里的无名剑还是先前龙毓所赠,这可就有些讽刺了。
“既然如此,我选……”花寒衣猛地将刚才接下的飞刀射向檐顶上的男子,又是一出声东击西!
那中年男子的武功甚是不俗,身形极快地躲开了,可这也给花寒衣重新跃上檐顶的时间。
那男子手中没有武器,可花寒衣有剑。他虽没有武器,却可以拿翠浓做盾。花寒衣受到颇多掣肘,没能按照他所想的那样,极快地把翠浓救回来。
就在他们两人缠斗之际,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出现在了万马堂,她遥遥向龙毓点头致意,龙毓便高喊了一声:“李叔,下来吧。”
那中年男子闻言,很快便松手将翠浓扔进了花寒衣的怀里,飞身跃下,恭恭敬敬地走到龙毓的身后。
花寒衣伸手抱紧要滑下去的翠浓,突然反应过来人到手得太容易了。龙毓的目的,根本不在于拿翠浓做和他交易的筹码!
“你是不是也在拖延时间?”
龙毓笑得很是欢畅,“花寒衣,你的反应太慢了。你可知道,你今日到底错过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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