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又有些犹豫地问道,“你……见过他吗?”

    一开始若瑾并不知道胤禩说的是谁,只是看他凝视着骑马的若曦,仿佛透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

    她心中冷笑了一声,初恋的伤痛果真是难以忘怀啊,“如果你指的是青山,我自然是见过。”

    不仅见过,他还是她嫡亲的堂兄,现下正做着从四品的城门领呢!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跟他又不熟,我怎么知道!”自己伤春怀秋去吧,她可没心情奉陪,恼火地说完,就要告退走人。

    “娇娇!”胤禩连忙抓住了她的手腕,急急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以为你不喜欢骑马,是和他也有关系。”

    那一声“娇娇”喊得她心中微微一颤,除了淮琛和若曦,没人会叫她的小字。被他喊着,倒是心脏都停了那么一下,好像他喊的人就是她自己,而不是马尔泰若瑾。

    若瑾看了一眼拉着她的手,低低道了声“没有”。

    “什么?”他一时没有注意听清。

    “我说没有干系!”她烦躁地大声又说了一遍。

    胤禩从嘴角渐渐逸出一丝笑来,然后这笑意慢慢地扩散到脸,最后眼睛里也盛满了笑,眼角迷人的笑纹深邃而动人。

    “你笑什么!”被莫名其妙嘲笑了,她更是心烦,欲挣脱被禁锢的手。

    “我不笑了,你别急着走。”胤禩拉紧了人,她先前一直同他强调,知晓他的心意,端的是一副极为理智的模样。但是他怎么看,若瑾在情爱上都像是个不开窍的,恐怕连自己在吃醋都意识不到。

    他不要拆穿她,她这样难得娇蛮迷糊,甚为可爱。

    原先掐住她手腕的手,改为十指相扣,试探性地看了她一眼,见她没有反对,便十分坦然地牵住了。

    “我们一年到头也见不了几次,我想同你说会儿话。”睁眼说瞎话,他们难道不是天天见的吗?

    “先前求皇阿玛把你赐给我,他没应,现下太子得急病去了,等过些日子我再去求。”

    因为她插了一脚,原本应该外放四川巡抚的年羹尧现在在做扬州知府,而应该做四阿哥侧福晋的年氏今还待字闺中。按若瑾的推测,康熙如果真的要给她指婚,赐给十四阿哥或者四阿哥做侧福晋的可能性最高,八阿哥是最没可能的人。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求,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你要害我。”

    胤禩也知这样折腾会显得两人早有私情,虽然确实如此,但是毕竟违反宫规,不好示众。“可皇阿玛若要把你赐给别人,该如何是好?”

    “左右他现在没有这个心情。”等她在京火炮营安排近细作一事成了之后,过段时间康熙只怕会更没有心情,若瑾心中幸灾乐祸,笑了笑继续说道: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也只好学学若曦抗旨不遵了,希望我也有这么好的运气去辛者库。”

    “别胡说八道!”胤禩猛地把若瑾抱进了怀里,语声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两年,最多你再等我两年。”

    若瑾点头,回抱了他,轻轻把头靠在他怀里,心中却大叹可惜!可惜她不是那种等着别人来救的人。她自己撒下的大网,自然要由她自己来收。

    “太子莫名其妙得急病去了,现在的局势瞬息万变,你我原先所知的那些已经远远不够。你的敌人,可能会不仅限于四阿哥。”鉴于良心谴责,若瑾好心出言提醒一番。

    “我争,一是我自己有私心,二是想保兄弟妻儿。十四弟和弘皙都是心地宽厚的人,与我的交情也不错。只要不是心狠手辣的老四登上帝位,我便不会苦苦执着。”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亮,抬头语气十分认真地对他说:“希望八爷一定要牢牢记住今日说的话。”

    这话又让胤禩感到奇怪了,他低头嘲笑问道:“先前瞧你野心勃勃的样子,还以为你想讨个皇贵妃当当,怎么,现在又什么都不在意了?”

    顺势而变才是上策,若瑾低头撇了撇嘴道:“我不管,总之你一定要记住!”

    胤禩只能看见她垂着细白的脖颈,正专注地用手指卷着他的衣袖不理人,温声唤道她的名字,“娇娇?”

    她抬起头看他。只见他眼含深情,一声又一声地喊着“娇娇”,仿佛要把以前没喊到全喊回来。

    娇娇这个小字取得好,人如其名,那一张面容白里透粉,比花还娇艳明媚。一弯柳叶眉微微入鬓,往常刻意呆板的一双眼正错愕地盯着他,真好,现在眼里全是他了。

    他忍不住朝前探上半分,随后便什么也不知道地吻了下去。

    若瑾呆住,只觉得心中觉得惶惶茫然,仿若一盆冷水突然浇了下来,不由得轻颤。随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情不知何所起,却有曲终人散之时。

    回了营帐,若曦见她一脸迷茫地摸着自己的嘴唇走进来,瞬间起了八卦的心思,凑过去满脸揶揄:“哟,跟八阿哥约会回来了啊?”

    若瑾张了张口没说话,最后坐在帐里的矮凳上,哑声道:“好像玩弄了一个人的感情,所以现在觉得很罪恶,但是原本我不应有负罪感。”

    若曦听这话就觉得不对劲,她说的这个人,显然就是八阿哥。心里顿时一惊,忙坐在边上,握紧了她的左手,似乎要传达给她温暖和力量,“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若瑾捻着右手手指,发了一会儿呆,帐内烧水的篝火发出噼里啪啦的爆炭声。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如若一个人对你多年来一直细心温柔、体贴照顾,会动容也是自然。只是当你有一个极为明确的目标的时候,其他所有的东西便都是次要的了。

    若瑾最后笑了笑,温言道:“什么也没发生,一切都会按照我想的那样进行。”

    她又恢复了往常智珠在握的样子。那个样子和八阿哥、四阿哥实在是太像了,他们都是不轻易产生情绪变化的人,极为能忍。而如此能忍,总是因为有所图谋。

    自从太子病死之后,若曦心中总是惶惑不定,因为根据她所知的历史,太子是被二废然后圈禁至死,根本就不是什么得暑热风邪死的。不知何故,她又有一种直觉,太子的死因蹊跷。

    若曦悄悄看向若瑾,心中揣测如果真的是她做了手脚,她又有什么能力买通这么多太医其中还包括对康熙忠心耿耿的李太医?还是说实际是八阿哥在背后操控?

    不对,很不对。

    若瑾并不是真正地在帮八阿哥,她是在利用他,但是她想不明白若瑾的目的究竟何在。在这里待了近二十年的人,已经变得如此铁石心肠、面目全非,她自己最后也会变成这样吗?

    八月底的草原依旧美得惊人,一片碧色海洋,微风过处,一浪接一浪。朵朵盛开着的小花,点缀在郁碧底色上,静时如华美织锦,动时如山水齐舞。

    这是胤禩眼里的景色。

    自那日起但凡得了空,八阿哥就会差小太监宝柱去喊她过去。过去了,无非是陪他一起下棋、看书。今日又寻了这处地,要一同携手踏青。

    “你站在坡上做甚?下来。”

    胤禩站在牧草地里催她,但她死活都不肯下去,“我在这里看着就好了。”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慢慢走回去,温声道:“这些日子,我总觉得你对我疏远了很多,但我想你总不会是要我在什么皇位和你之间做一个选择的。所以能告诉我是为什么?”

    若瑾抬眼看着他,这个人真可怜,总是沉溺于镜花水月,最后落得一场空。

    “我若说出来,你一定没办法理解。”

    他又重新笑了起来,“至少,你得让我听听理由。”

    “我这是为你好。”

    八阿哥听完一时有些怔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如果说一开始她故意扮演着若兰和若曦身上的某些特质,是为了引起他的好感,从而增加自己在他面前说话的份量,确实是她的过错。那么现在,不再让他对自己情根更为深种,是她无声的、最后的温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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