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瑾转头看见几根鹅毛都变色了,立刻拔出来放在石板上。随后把手往淮琛面前一摊,“哥哥,你的礼呢?”

    他往她手掌心轻轻一拍,眯眼咧嘴,坏笑说道:“没有!”

    若瑾才不信他的鬼话呢!手继续摊着,大有你不拿出来今天就别想走的架势。

    淮琛见此笑着摇了摇头,只好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银雕小圆盒给她。

    “这是什么?”

    “胭脂啊!你们女儿家不就喜欢这个。”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这可是我从京城最贵的胭脂铺里买的。”

    她看着那艳俗的梅红色,嘴角难以自持地抽了抽,再打量淮琛一副单身狗的样子,最后无语地说道:“我谢谢你啊。”

    “不用谢!”他喜滋滋地说道,然后一拍脑袋,又从怀里掏出了一本用布包着的书,“对了娇娇,这是师傅走之前要我送给你的。”

    “娇娇?”八阿哥突然出声打断了他俩的谈话。

    “回八爷,娇娇是她的小字。”胤禩笑着点了点头,让他们继续。

    若瑾没有把书打开来看,只是接过收下,然后问他:“袁先生近来还好吗?”

    袁景甫四十五年考中进士,起任翰林院庶吉士,次年授内阁中书,如今已经外放任四川成都知府半年了。现在全权负责协调处理,同她私下见面的人是高行。

    而三十九年中进士,做翰林院检讨的年羹尧,原本应该在四十八年迁内阁学士而后外放为四川巡抚。但是早年袁景甫连同何焯、蒋廷锡等人,明里暗里地排挤年羹尧,令他出错,搞得他现在还只是个内阁侍读学士。

    “师傅好着呢!前几日还给我来信说到你……”

    两人正说话,若曦回来了,忙给两位阿哥行礼,又对淮琛喊了声“大哥”。

    她连忙拉了若曦的手,“你来得正好,前几日你不是嫌弃用狼毫绘花样子太累,我现在正尝试做鹅毛笔。”

    “鹅毛笔?”三个男人异口同声。若曦听了很高兴,“在哪呢?”

    “你先帮我磨墨。”她吩咐道,拿起石板上已经凉透变得坚韧的鹅毛,刮掉了多余的羽毛和外膜。根部剪出剪头。笔尖处钻了一个小孔,小孔到笔尖的最尖端划一道刻痕,方便出墨。然后在石板上轻轻一磨笔尖,以防它太过尖利会戳破纸。

    “好了,你试试。”她伸手把做好的这支递给若曦,若曦连忙沾了墨水在纸上写,三个大男人在一旁看着。

    十四看若曦玩得开心,心动说道:“若曦,让我也试一试。”

    结果他接过一写,一大滴墨直接滴在了纸上,很是尴尬……若曦猝不及防地笑出了声,然后立刻敛住笑容和他说:“十四爷,您得让笔倾斜着,不然墨汁会漏出来。”

    十四调整了一下姿势,写出一个“笔”字,说道:“有趣,真有趣,若瑾你要不也送我一支?”

    最后的结果是十四拿了一支,淮琛拿了一支,若曦拿了一支甚至连八阿哥都讨要了一支,差点没把她做得累到岔气。

    年初正月下旬的时候,康熙旧事重提,查问众臣一致举荐胤禛为皇太子事,重责了佟国维、马齐等人。于是诸大臣们又再一次上奏复立太子,这一次康熙欣然应允。

    现下到了三月十八,便正式复立胤礽为皇太子。群臣朝贺,康熙一高兴,册封了三阿哥胤祉诚亲王,五阿哥胤祺恒亲王;七阿哥胤祐淳郡王,八阿哥胤禩廉郡王,十阿哥胤俄敦郡王;九阿哥胤禟、十二阿哥胤祹和十四阿哥胤祯俱为多罗贝勒。

    眼下的局势就变得极为微妙了:太子虽然复立,势力却大不如从前。胤礽现在只不过是颗被康熙拉出来平衡势力的棋子,如果他不愿意任人摆布、替人挡刀,那就只能铤而走险。

    四阿哥之前被削爵革职,康熙大骂了一通,后来又复爵,表面上看没有什么损失,实则伤得最多。这次册封他和十三阿哥备受冷落,最重要的是康熙和太子对他都已经心存防备。

    八阿哥安分守己地扮演着忠臣孝子的角色,现在只需坐山观虎斗,稳收渔翁之利。若说康熙对他的猜忌,那自然也是有的,现在就比谁更有耐心了。

    原本她的想法是扶持胤禩登上皇位,她再以后妃的身份,效仿武曌夺取权力。可是这样太难且太费时,朝中汉臣虽多,但实权大都在那些满洲旗人手里。而且八阿哥并不像唐高宗那样昏聩惫懒,相反,他很有政治才能,而且贪权。

    所以她只能选择一个更快,也更为恶毒的方式。

    秦道然,字雒生,是寄畅园主秦德藻的长孙。康熙南巡,只要路过无锡,便会到寄畅园游览。

    四十二年,康熙第四次南巡,幸寄畅园,问秦氏子侄中有无学问好的,可以随他进京任事。于是秦道然即随康熙皇帝进京,奉旨教九阿哥胤禟读书。

    近几日,他考中了进士,任翰林院编修和礼科给事中。他原先在胤禟府里管事,担忧接下去做言官,不便于再过来走动,想去同九阿哥说一声,也算是成全了这师生君臣之情。

    他从角门进去,在书房见着了九阿哥。胤禟听了他的说法,自然是不肯答应的。只同他说,反正自个儿既不受宠也不争太子之位,只喜欢挣点钱,让他仍按平常那样,得了空便过来。

    秦道然一想也是,最重要的是跟在九阿哥后边,就是捡点他剩下不要的芝麻,那也是金芝麻!

    向九阿哥告退了之后,府里管事班柱儿还有太监何玉柱向他走过来。这三人平时称兄道弟的,今日见着秦道然,自是亲热非常。

    “来,雒生!今日我俩不当班,一同去喝酒,庆祝你得中进士!”班柱儿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三人去了他们原先常去的金玉酒楼。

    那小二哥认得这三位贵客,便立刻点头哈腰带着他们去了常用的包厢。秦道然上到二楼,瞥见隔壁包厢的门打开,里面有两个人躺在榻上两侧,手里拿着一杆长管子,不知道在烧什么,烟雾缭绕的看不分明。

    待坐下后,他问小二:“刚才隔壁包厢的客人可是在吃烟,怎么好像没见过那种烟杆?”

    康熙反对吸烟和限制种植烟草,是为了经战乱后的修养生息,人口增加,避免粮烟争地。所以大清虽有明令禁烟,但实际上主要是禁止在公共场所吸烟。私底下那些王公富豪,抽烟是不管的。

    “这位贵客,您不知道这福寿烟?”

    “福寿烟?”其他两人也没听过,纷纷来了兴趣,让小二仔细同他们说说。

    “这福寿烟啊是近来才有的,与以前诸烟的用法不同。那烟杆,听说是岭南人多用之,用竹子做的,长如横笛。”小二说着,还伸手臂比划了长度给他们看。

    “而且还粗,两头用铜饰。中近上处凿一孔,大如指顶的泥烟碗插在上面。那福寿烟看起来像褐膏,置小银器中,食时用灯,燃以清油。开灯于中,两旁各设枕席,一人据一枕,就灯上,卧食之。”

    “听起来倒是新奇有趣,滋味如何?”

    小二有些艳羡地摇摇头,“小的没抽过,不过看抽的几位兵大人的模样,这烟应该是极好。”

    “雒生,要不来点,我们试试这个新鲜玩意儿?”太监何玉柱提议道。

    秦道然连忙摆手拒绝,“这恐怕不行,我现下才做了礼科给事中,不好落人话柄。”

    “那成,我们也不逼你。”班柱儿说着掏出了钱袋子,问小二烟价多少。

    “要六十两一斤,但若是满洲旗旗人,卖三十两一斤。”

    “这么贵!”秦道然听得咋舌,难怪他先前没见过人抽,这么高的价格,也就贵族富豪才承受得起。

    好在班柱儿和何玉柱是绝对出得起这个钱,当下就掏了三十两让他买半斤过来。

    待小二上完酒菜,那福寿烟和烟筒油灯也一并拿了过来。教完两人怎么抽,没多久,这地就和隔壁包厢一样烟雾缭绕了。

    秦道然问两人是什么感觉,何玉柱眯着眼睛,懒洋洋地说道:“第一口有些头昏作呕,感觉并不好受。抽了第二口才觉出点滋味来了,我现在整个人都飘飘欲仙,这福寿烟名字取得妙啊!”

    班柱儿在一旁点点头,两人感慨完了,便沉浸其中不再理他。

    秦道然动了心思,问候在一旁的小二,“这生意是谁在做?”

    “这个小的不清楚,这福寿烟只是放在这里寄卖的。按不同的价格分为两批,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人过来存货,取账本和银子。”

    “账本?”

    “就是记录了哪位贵客在哪日买了多少,他们好按照这个账本来存货。”

    秦道然点点头,又问:“那人来的日期固定吗?”

    小二摇了摇头,“有时一个多月,有时十几日,说不准。”

    秦道然听了颇为遗憾,只得暂时按下入伙做福寿烟生意的心思。吩咐了小二,如果那人下次来收账的时候,记得带个自己想要约见的口信给他。

    此事自然得不到任何回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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