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她又飞快地摆摆手说道,“这些朝堂上的事,说了你也不懂。我记得你原先说过你是做会计的,对吗?”
若曦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转移话题,但还是有些愣愣地说了声“对”。若瑾让她先坐着等会儿,自行快步回屋翻出了一本账簿。
随着生意的扩大,条目繁多就有些不大清楚,郭筹一个人忙不过来。但这方面她不是行家,所以就吩咐袁景甫在外放走之前,拿一本他名下普通首饰店的账簿过来,想让若曦看看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
若曦看了一刻钟的时间,开口说道:“清朝还没有复式记帐法,这账本用的都是单式记帐法,要看半天后才能大致明白一项收支的来龙去脉。而且没有好的报表格式,不能有效汇总分类分析,看得人头晕沉沉,还把握不到重点。”
好多专业术语,听不懂……她有些晕晕乎乎,忙问:“那你有什么好的处理办法吗?”
若曦反问道:“这是你的店铺?”
“不是,是一个朋友的,但我欠他一个人情。”什么叫说谎不打草稿?这就是了。
若曦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说给她几天时间研究一下,再给答复。
次日,康熙召众皇子至乾清官,对着众人言胤禛阴险成性、妄蓄大志,图谋皇太子之位,实为国贼!欲将其锁拿,交与议政处审理。十三阿哥胤祥舍身相救,愿以一死谏四阿哥绝无不臣之心。
康熙震怒之下,竟拔了身旁侍卫的佩刀欲诛胤祥。这时,三阿哥、八阿哥等人纷纷磕头求情;老五和十四冲上去,一人抱住一条腿,康熙这才冷静下来,最后革了胤禛的爵,禁足停俸银俸米,并且打了胤祥五十大板。
若曦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极为伤心难过,私下跑到若瑾的屋子,问她这事什么时候才能完?
若曦知道历史上的太子两废两立,但是具体在何时,中间又发生了何事,她是一点儿也不甚清楚。况且现在,她已经无法分辨这个局面是原本如此,还是若瑾插手造成的结果。
“如果你确实改变了历史,我希望你不要伤害到十三阿哥,他这样的人,本来就不应该生于皇室。”
“可是他偏偏生在了皇家。”若瑾低头悠悠地转着茶杯,她的真实身份,注定了她此生都会与这些皇子们为敌。就连八阿哥,也不例外。
“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事情很快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第三日,康熙召诸大臣入见,言语中多次提及梦到了孝庄文皇后和孝诚仁皇后“颜色殊不乐”,令其备感不安;而废太子胤礽,经多日调治,疯疾已除,本性痊复。
言下之意,可复立之。
康熙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作如此言语,满朝官员谁敢不从,唯诺诺是矣。又明日,诸大臣奏请复立允礽为太子,疏留中未下。
十一月二十八日,康熙复封胤禛为多罗贝勒。鉴于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康熙总算大发慈悲地消停了。
这日天气极为晴朗,有了阳光照射倒也不觉寒气逼人,看来是天公作美。若瑾当班结束后,回了院子,却见八阿哥和刚刚复爵不久的四阿哥坐在院子里,若曦也坐着,为他们泡茶,一同闲话。
若瑾一进院门,胤禩第一眼就见着她了。她不咸不淡地朝他们两人行完礼后,便进了屋子,干脆地关上房门。他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妙,只恨这老四还在这里喋喋不休!好不容易捱到胤禛走人,若曦很识趣地告退回屋后,他便走到她房间前,敲响了门扉。
“谁?”
他不答,继续敲了敲门。里面既不吱声也不开门,过了好一会儿他眼里带笑,柔声说道:“是我,若瑾,开门。”
她慢吞吞地走过去开门,谁知他竟然登堂入室,真是好生不要脸!看着他关上门,她咋舌道:“你进来做什么?”
“不肯出来见我,那我只好进来见你。”他话里倒是先带上三分委屈了。
“我看你和若曦在外面喝茶聊天,很是开心。见我做什么?我又没有话要同你说。”
头一回见她拈酸吃醋,可要仔细看个清楚!胤禩心里欢喜,忍不住逼近了几步。
“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若瑾不防他的一张俊脸突然放大,心里唬了一跳,连后退三步站定。
他站直了身,对此不做评价,又问她:“你的生辰快到了,有什么想要的吗?”
她真正想要的……若瑾柔声道:“像往常那样,随便送点新鲜玩意儿就好,反正我什么也不缺。”
他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十分感慨,“我实在没有想到,大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如此刁钻阴狠。”
若瑾笑了笑,她在背后做的小动作没必要让他知道。“今日八爷的处境与四阿哥相颠倒,不知心中有何感想?”
她本以为他会回答喜不自胜,但是他却语声十分厌恶冷淡,“受宠升官抑或含冤而死,皆因君王的权术平衡之道。我不能说它好,却也不能说它完全不好,但总是希望有一条更好的路。”
若瑾抬头看着他,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我们的道同,却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机会能够相为谋。
待八阿哥走后,若曦敲响了她的房门,手里拿着那本账簿,还有几张表格图纸。
“现在方便吗?”
若瑾点点头,让她赶紧进来,然后锁好了门。
“给,我根据账簿做了几张报表,只要按照这样的表格来记账,就会更为简洁明了。”
若瑾接过来一看,这表格她是能看懂的,原先账簿那一条条“出”啊“入”的,看得她头昏脑胀,记了后面就忘了前面,真是难为高行和郭筹受了那么久的折磨。
“女侠,谢了啊!”她豪爽地一抱拳,看得若曦噗嗤一笑,“让八阿哥见到你这模样,一定会惊得把眼珠子瞪出来。”
她撇了撇嘴,嘟嘟囔囔道:“男人如衣服,姐妹如手足。”然后拉着若曦,让她进一步做些名词解释,方便她记下来教人。
生辰那天,已经是翻了新年,到三月惊蛰。桃始华,仓庚鸣,鹰化为鸠。
趁着天气好,她坐在院子里烧热砂,打算把前几天从御膳房要来的十几根鹅毛,做成鹅毛笔玩玩。
鹅毛早就洗干净,将羽毛纹路捋顺,放在通风口晾干了。但是热砂要烧到什么温度,她心里没底,只托着下巴聚精会神地盯着。
八阿哥和十四阿哥和一个太监过来的时候,就见她傻呆呆地煮着一锅沙子,边上还放着十几根鹅毛、一把剪刀、墨砚和几张宣纸。
“八爷吉祥,十四爷吉祥。”若瑾见着他们忙起身行礼。
胤禩抬了抬手,让她免礼。“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不好说,得能做成了才知道。”她让他们先坐会儿,一人给倒了一杯茶。两人倒也不喝,毕竟又不是专门过来喝茶的。
若瑾轻轻碰了下沙子的表面,感觉温热,琢磨着温度应该差不多了,便移开炉火,拿了根鹅毛插进去。胤禩和胤祯看着好奇,也就没有出声打扰她。
刚放进去的一瞬间就听到了“呲啦”一声,同时传来一股烧焦羽毛味儿。
“坏了,沙子烧太烫了!”等了两分钟,又小心翼翼地插了两根进去,这下好像没问题,于是她就把剩下的鹅毛全放进去。
一边等羽毛从半透明的乳白色到透明,一边转头问两人:“两位爷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今日是你的生辰,你忘了?”十四笑说道,“我们俩这是特意过来给你送礼的。”
“礼物打发小太监送过来就好了,何必劳烦两位爷亲自走一趟。”
“欸,没办法,今日这个礼还必须得亲自走一趟!”
什么宝贝需要亲自护送?若瑾疑惑地看向十四,他笑眯眯地不肯开口。她又转头去看八阿哥,胤禩轻轻地笑了起来,喊道:“过来吧!”
站在两位阿哥背后弯腰躬身的太监,站直了身体后,身材竟然极为高大,他脱下了顶帽——
“哥哥!”看清楚面容后,若瑾惊喜地叫了一声。四十四年,康熙下诏严禁太监与各宫女子认亲戚、叔伯、姐妹,违者置于重典。淮琛作为二等侍卫,平日里也能见到,只不过不怎么说得上话。
随后她又问道:“你今日不当差?”
“往年托人送生日礼物也就罢了,今年你十八岁了,可不得过来亲自见见你!放心吧,我同人调了班。”
若瑾抿嘴笑了笑,忙对两位阿哥俯下身子,“多谢两位爷,这个礼若瑾很喜欢。”
胤禩笑了笑不说话,十四又拿出一个密封的小陶罐,递给她同时说道:“这是九哥前几日从洋人那弄来的东西,叫……叫什么嗑肥的,说你可能会感兴趣。”
她连忙接过打开一看,竟然真的是咖啡豆粉,有意思。惊喜地说道:“替我谢谢九爷!”随后又问:“两位爷想尝尝吗,若瑾现在就可以泡。”
十四连忙摆了摆手,“别别别,我尝过了,又苦又酸涩,一点也不好喝!”
“八爷信我吗?”
胤禩笑着说,“今日你是寿星,你泡的东西再难喝,我们也是要赏脸的。”同时让淮琛也一起坐下。
若瑾甚是无语,心想她难道还会毒死他们不成,干嘛一个两个都是一副硬着头皮的模样。
去小厨房用热水泡了小半壶,又加了牛乳和黄糖,搅拌均匀后尝了尝味道,对她来说有点甜了,不过估计他们喝正好。
三人见她捧着茶盘回来了,十四苦着一张脸小声对胤禩说,“八哥,待会儿你多喝点,弟弟我就不奉陪了。”
若瑾放下茶盘,取了三个小茶杯,倒好后放在各自的面前。十四和淮琛两人看着胤禩,他只好先拿起来尝尝。入口有一股子牛乳味儿,甘苦参半,不像十四说得那么难喝,不过到底喝不习惯。
淮琛差不多也是这个表现,不觉得难喝但也没觉得特别好喝。
十四就不一样了,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尝到味道后眼睛瞬间发亮,立刻一口气全喝完。然后问道:“若瑾,为什么你泡的一点也不苦?而且喝起来特别香!”
“我加了牛乳和黄糖。”
“原来如此!九哥早先怎么也不跟我说清楚,害我白浪费了一罐子。”十四抱怨着,伸手拎起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直把若瑾乐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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