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的北京,暑气已经渐渐开始上头了,康熙决定出塞行围,一则避暑,二则也可以练练身手,以警醒后代不忘满人之本。此次出巡,随行的皇子有大阿哥、太子、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其他阿哥留守京城,由八阿哥暂代监国。
若瑾作为奉茶女官之一,自然也是要伴驾随行。她在屋子里,一边摇着团扇,一边收拾行李。
听见门外两三下敲门声,若瑾忙喊了声“稍等”,仔细看了看屋里并无不妥,便过去开门。
往外一看,原来是八阿哥。阿黄认得他,自然就不会叫。没见它正谄媚地摇头晃尾,围着他的脚打转呢!可惜今日他是空手而来,没有好肉招待。
若瑾歪头,眼神示意有人看见他过来吗?这院子里只有她、若曦和后来的玉檀一起住,只要进了院子保密性还是可以的。
明白她的顾虑,他微笑着说:“没人见我过来,有小厮在外面守着。”
她点点头,福了下身,走到竹荫底下看他,“八爷今日怎么过来了?”
他说:“此次塞外行围,我要留在京里。这是你第一次伴驾随行,去的时间又长,一路小心。”
她听了上面这段话后,耐心等了一会儿,却不见下文……没了?感情跑过来就为了讲这么点事?
若瑾古怪地看着胤禩,怀疑他是被恋爱脑了,“多谢八爷叮嘱,若瑾会记在心里的。”随后她又说,“此次塞外回来,恐怕就要风起云涌,八爷做好准备了吗?”
“说不了三句,便要和我提公事,不知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胤禩无奈地摇了摇头,面上依旧温和。
“若瑾心里明白,可人若是立于危墙之下,除了让自己赶紧安全,其他的都暂且顾不上。”
如果说若曦的思虑太重,是因为她左右为难不决,想要鱼掌兼得;那么若瑾的思虑太重,则是因为她目标明确,只有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每次看见若瑾的眼睛,都会被她那种异为专注的神采所迷。可是那种神采,并不为任何人,只属于她自己;喜怒哀乐,皆是源于她自己。
他开口问:“你觉得我应该救下十八弟吗?”
于她,十八皇子不过是没什么干系的路人炮灰,重点在于他的死能引出太子的一废。
她反问:“八爷觉得能救下他?”十八皇子得的是急性腮腺炎,就现在的医疗水平救不了他。
“或许早做防备……”
若瑾打断了他,沉声坚定地说道:“八爷,但凡你觉得无愧于心、不会后悔的事,那便放心大胆去做。”
两人思绪千转,只见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从院门口跑进来,嘴里叫道:“八爷!”叫完也不等吩咐,闪身就跑了。
八阿哥道:“我得走了。”若瑾点点头,没有说话,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后,转身而去。
她张了张口,可又觉得没有什么话想讲,便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不见。
若曦为康熙和几位阿哥设计了一整套形式各一的茶杯,李德全看着好便让人送去官窑烧制。这次出塞行围,便带了五式。
若曦在侍候康熙上面确实是尽心尽力,花样百出。比如说现在,她就忙着指挥众人给即将要从马场回来的皇帝阿哥们做冰镇果汁。
这新奇好看的茶杯,再加上凉爽清甜的果汁,果不其然受到了康熙的喜爱,赏赐了几人还恩准若曦学骑马。
“何不让若瑾教若曦学骑马,她的马术可是很不错呐!”太子听了之后,笑眯眯地提了一句。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若瑾才跟他见了几次面,就已经把她对他的恶感度刷满了。她忙跪在地上,这事由不得她来做决定。
若曦后来知道了她是极不喜欢骑马的,不愿意她为难,便对康熙说道:“奴才学骑马的时候,万岁爷身边还是得有人领着奉茶水,奴才是万万不敢为了自己,而耽误皇上的事。”
太子被若曦驳了面子,脸上有些不虞,但是看到对面四阿哥的眼神提醒,他才反应过来,连忙躬身说道:“若曦姑娘说得对,是儿臣一时未能考虑周全。”
康熙见此满意地点了点头,让人给她安排一位随行军士教骑马。
若曦忙磕头谢恩,然后领着她和玉檀还有捧盘的芸香退了出来。
几人一路走着,玉檀和芸香一路不停地谢若曦,玉檀还惊呼道:“万岁爷赏了好多银子!”
芸香笑着说:“银子倒没什么,关键的是个脸面,这可是万岁爷亲自打的赏。我自进宫到现在,这可是头回得了万岁爷的赏!”
“刚才,谢谢你。”她开口对若曦道了句谢,如果刚才不是若曦出言解围,只怕她是真的要“受折磨”了。
若曦拉了拉她的手,对她调皮地眨眼睛道:“咋俩谁跟谁啊!”
原著里几位阿哥喜欢若曦不是没有道理,她一旦将你视作自己人,便会真心实意地待你。这些年,她对若曦还心怀戒备,很多事也冷眼旁观,但是若曦早已经对她坦诚接纳了。
若瑾心中的酸甜苦辣,纠结混杂在一起,意味难辨,最后她露出了一个笑容:“你说得对。”
几人正说笑着,王喜从帐内跑了出来,告诉她们蒙古王爷觐献了两匹宝马,康熙一高兴晚上要举办宴会。
若曦听了很是高兴,“草原人最是豪爽热情,又擅歌舞,今晚上有的乐了!”
篝火晚会是草原人民传统的欢庆形式,众人围着火堆散坐,火堆上烤着牛羊,还有俊男美女,载歌载舞。
康熙平日里是不喜欢饮酒的,但是在今晚这样的场景下,自然是要和那些蒙古人痛饮。所以只让小太监在旁看着风炉随时备好水,芸香准备好茶具,他想喝时候,呈上就可以了。别的事情自有李德全操心,她和若曦还有玉檀倒是乐得轻松了。
敏敏格格上来唱歌祝酒的时候,若曦让玉檀去打听这个红衣美貌女子是谁?
“不用去了。”若瑾忙拉住要走的玉檀,看向中间那姑娘说道:“这是蒙古王爷的女儿,苏完瓜尔佳敏敏,草原上出了名的美女。”
随后她又对着两人说道,“我想出去走走,你们两个伺候得过来吗?”
若曦问她:“你不看歌舞了吗?”
“吵得我脑壳疼。”
“那行,我们替你打掩护。”
若瑾挤出了营地,百无聊赖地瞎逛。走到一草地,随意靠坐在矮栅栏上,抬头看向天空。蒙古草原的月亮,又大又圆,她在现代时候,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景色。惊叹归惊叹,这并不代表她喜欢。
随手折了两根草,编起了五角星。过了一会儿,她听到有人走过来的动静,抬头看原来是若曦。
她站着问若曦,“你这么也出来了?”
“我出来透透气。”随后若曦也一屁股在她边上坐下,抬头望着月亮,不知怎么的,气氛就有些惆怅伤感。
“娇娇,你是不是不开心?你想家吗?”
看来是她想家了,可是这种事说出来也是平添愁绪,若瑾淡淡道:“我只是不大喜欢这里的天气。”
“这里天气晴朗,微风徐徐,为什么不喜欢?”
“毒日头,不喜欢。”她回答得干脆利落。
若曦听了噗嗤一笑,“你怎么同四阿哥一样,你不会也喜欢微雨吧?”
她摇了摇头,故意压低的声音里含着一种说不出的诡谲,“我喜欢的是那种乌云把天色压得黑沉,电闪雷鸣的暴雨天。豆大的雨滴砸在瓦片上,像是上天对人间的一声声鞭挞;穿过房屋巷道的风声呼啸,听着就像是将死之人的哀鸣。”
“你说得怪瘆人的,”若曦被她说得毛骨悚然,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怨声道:“哪有人会喜欢这样的天气!”
“大概是因为电闪雷鸣的那一刻,照亮的是真实:恐惧、心虚、痛苦、安详、幸福,众生百态。”她说完后,若曦陷入了沉默。
她把手里刚才折的一把五角星,往空中一抛!因为草结有分量,意想中天女散花的浪漫情形没见着,倒是被砸得生疼。两人边躲边对视了一眼,又不知怎么的,一齐脆声笑了起来。
太多的秘密和想法压在心里,若瑾很想说,却不能对任何一个人全盘托出,时间久了,她也开始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如果不能说,那就唱吧!若曦能听懂她在唱什么,便支着下巴认真地听,这歌词又何尝不是她的心境?
“They can say, they can say I've lost my mind;
I don't care, I don't care, so call me crazy;
We can live in a world that we design.
Cause every night I lie in bed,
The brightest colors fill my head,
A million dreams are keeping me awake.
I think of what the world could be,
A vision of the one I see,
A million dreams is all it's gonna take.
A million dreams for the world we're gonna make……”[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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