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过去了,表面上风平浪静,不见底下暗流涌动。

    八阿哥某种程度上算是“夹着尾巴做人”,老实诚恳做事,连带着老九、老十也不上蹿下跳了。

    三年时间,不长不短,不足以让康熙对他消除戒心,但也开始把地方上的一些要政交给他来主办。还有,四十六年单独晋良嫔为良妃。

    这两个举动,让朝臣心中猜测纷纷,太子对胤禩很是忌惮,大阿哥胤褆也对他心生嫉恨。

    不过,他倒是很聪明,立刻跑去惠妃那里,对着胤禔哭诉说自己母家卑贱,这些年全靠惠妃母和大哥照应,这份恩情他永远不敢忘。

    话里话外还拼命暗示,若是没有太子,四阿哥这个嫡次子才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

    到最后,两个兄弟执手相看泪眼,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们关系有多铁。不过,胤禩的这番话,多多少少让大阿哥听进去了。

    宫里,康熙对饮水的要求很高,一般要把水加热煮沸,取蒸馏水饮用。每当夏日大雨倾盆或洪水暴发之际,他绝不饮用河水,认为这时的河水喝了易生病。

    所以奉茶这件事,事无巨细全要牢记,以免犯了康熙禁忌。屋里没其他人的时候,若曦就会跟她边整理器具边吐槽,康熙皇帝喝个水都这么现代化,讲究卫生健康,难怪能活那么长。

    若瑾笑笑,嘴上不做评价,心想他要是知道自己享年68岁,只怕还要嫌弃活得太短呢!

    而这康熙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对若曦一些行为出格的事很是包容,说她肖似十格格。李德全很是看重若曦,升她做了领头女官。

    至于合不合规矩……反正这里众人看起来都没什么异常,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奉茶相关的事,若曦是领头,但是涉及前朝,她对若曦有一简单要求:安分守己,一视同仁。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听到若曦让玉檀背众位阿哥分别喜欢什么茶的时候,她实在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这是你自己愚蠢,看不出这局势已经和历史相去甚远;这是你自己谄媚犯贱,所以才会被自作多情的老四缠上,与她无尤。

    这日,一行人正在侧厅煮水选茶,太监王喜快步跑着进来,他喘了口气说:“师傅派我过来,说是让姐姐小心侍侯,今日朝堂上,有人参了太子爷一本!”

    若曦听了之后,心中唬了一跳,立刻去选茶具,让其他人都准备起来。

    玉檀、芸香捧着茶盘,跟在若曦和她身后缓缓走进屋子。屋里桌椅分两侧,坐了四、八、九和十、十三、十四阿哥。四爷党和八爷党今天倒是全齐了。

    若曦和玉檀目不斜视,先走近康熙桌旁,轻轻搁下茶盅奉茶。就听到康熙问:“今日朝堂上,礼部的折子你们怎么看?”

    她和芸香,则轻声走到四阿哥身旁,把他的茶轻轻放在桌上。又转身取了日铸雪芽,放到八阿哥的手边。胤禩嘴角几不可见地勾起了一些,主动伸手接过。

    边上的四阿哥慢声回道:“据儿臣看,二哥平时待低下人一向甚为宽厚,有那不知检点的人背着二哥私吞财物,却打着二哥的旗号也是有的。”

    几人奉完茶,带着茶盘快步退了出去,立在纱帘一侧候着,随时准备添水。康熙一面听着,一面缓缓点头,又接着问其他几位阿哥怎么看。

    十阿哥在来的路上已经被八阿哥严厉叮嘱过了,叫他闭紧嘴巴,不要胡乱攀扯。

    太子私自挪用贡品一事,朝臣参他乃是忠君爱国,他们身份尴尬,出言批判恐有党争之嫌。况且皇帝只叫了几个兄弟来问看法,就是说,他既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又想拿他们当枪使警告太子。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八阿哥放下了茶,出言附和四阿哥的看法,两个头头都这么说了,其他几位就更没有别的意见了。康熙一拳打进了棉花,心情有些不虞,但面上分毫不显,没多久就让他们退下了。

    傍晚回了屋,知道这事最后康熙只是查办了相干人等,太子安然无恙后,若曦就在那感慨康熙不容易,但对太子的爱是真心实意。

    若瑾实在看不下去她再继续这样犯蠢,于今日之事好好地同她说道了一番。

    她坐在榻上,手搁在桌上支着下巴,看向坐在对面的若曦:“知道今日之事,为什么光请了这几位阿哥,却不见大阿哥和三阿哥?”

    “这两派一向和太子不对头,康熙不愿意太子受罚,所以干脆不问他们的看法。”

    “对不也不对。”

    反正门是锁着的,没有外人,若曦便直接脱了花盆底,上炕双手抱膝问她:“怎么说?”

    “三阿哥偏向汉家文人,对礼仪一事很是看重;大阿哥对太子恨不能亲手刃之,但凡抓到太子错处,便狠狠打压。所以康熙不愿意太子受罚这点,你说得很对。”

    “说得不对的地方是?”

    皇父皇父,先是皇后是父。不可否认,康熙对太子确实最为宠爱,但是四十二年杀索额图,剪除了太子最大党羽后,说明他这爱已经消磨了大半。

    试问,有哪个父亲会担心自己的儿子培养势力会威胁到自己?当他这么想的时候,父子已是虚名,独留君臣之实。可笑太子天真,一再试探君王底线,在今日更是做出私自挪用贡品一事。

    大阿哥党和三阿哥党的实力不足与□□为提,这几年康熙捧着八阿哥,实则恶意森森。他要八阿哥生出异心,去对付太子;又让太子惶恐,依附于他。此举,是为平衡势力,这也是为什么太子一废,八阿哥党势大后,他又反悔,复立胤礽为太子的原因。

    只可惜现在的胤禩,不愿意被他当枪使。而太子胤礽,又实在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若曦认真听完后,瞠目结舌了一会儿后,拍了拍胸口,有些后怕地说道:“本来以为我在现代职场混了几年,再加上入宫三年,已经算得上是个人精了,却还是没想到这里面竟然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她笑了笑,安慰道:“那是因为你来这的时间,还不够久。”

    很多事情,在很早之前便已经埋下根源,露出苗头了。

    若曦随后又道,“反正我不掺合这堆乌七八糟的事,专心伺候好康熙,安心过我的小日子。”

    这又是天真的蠢话了,只要若曦一日不嫁人,她始终是八阿哥的小姨子。而总有一天,皇帝是要给她们指婚的。

    若瑾站起身舒展舒展筋骨,走到若曦的书桌前,随意提起笔边写边说:“我以为你早就投奔老四的阵营了。”

    若曦有些迷茫地“啊”了一声,随后抱怨道:“我跟十三阿哥关系是很要好,但这跟四阿哥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你去跟十三打听老四的喜好做什么?”

    “他不是将来的雍正吗,我自然要小心讨好他。”

    “除了你我,没有人知道他会是雍正。你这么做,外人看来只会以为你心向着老四。”她抬起头看着若曦,“况且,你现在还肯定他一定会坐上皇位吗?”

    “可是,可是……”

    见若曦游移不决,她冷笑了一声,讥讽道:“既然如此,你不妨直接想办法跟了老四,将来成了皇妃岂不大富大贵?”

    “我不要!”若曦大喊了一声,反应过来以后,又小声痛苦地说道:“我不要,我只想找一个真心疼我爱我的人,一生一代一双人。”

    “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天色已晚,我回屋歇息了。”说完,若瑾便摔了笔,头也不回地离开。

    若曦双手抱膝盖,头伏在腿上,越想越害怕忍不住地轻声啜泣。哭了好一会儿,缓过来后她下榻,走到书桌前去看若瑾刚才写了什么。

    不同于若瑾平时写的秀丽行楷,宣纸上是用狂放不羁的大草,写了唐朝诗人黄巢的《不第后赋菊》: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一股妖异的肃杀之气透过笔力,刺透单薄的宣纸,凌空而来,是为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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