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小说:娘子掌中卦 作者:官九
    薛季到大理寺的时候,大理寺狱丞在大堂里走来走去,脸上有些焦急,薛季上前问他发生何事。

    狱丞脸上的横肉笑开,像是看到救星一般,忙道:“郎君,嫌犯范啸杰说有要事禀告。”

    “关元祎呢?”薛季连一声郎君都懒得叫,对关元祎他客气不起来。

    狱丞道:“关评事不在。”

    “不在?我走的时候人还在呢。”薛季迈步向关押范啸杰的地牢去,狱丞跟在他身后。

    “好像是去春风楼了。”狱丞老实道。

    薛季嗤笑,“找凶器去了不成?”站在牢房前,薛季伸手从狱丞腰间拿到钥匙,打开牢门,而后将钥匙扔给狱丞,狱丞险险接住。

    “在外面候着。”

    “是。”狱丞将钥匙放在腰间,转身去了牢门口,笔直地站着,一动不动。

    薛季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去外面,谁让你站在这了?”

    狱丞侧头懵懵地看了一眼薛季,薛季眼神扫了扫大门外,狱丞哦了一声,脚步声越来越远。

    找了块干净的地儿,薛季盘腿而坐。范啸杰坐在角落里靠着墙,一腿放直,另一腿弯曲,膝盖顶着左手手臂,手上捏着一根稻草无意识的把弄着,他浑身都清爽得很,不复前两日那般狼狈。

    范大人到底是心疼这个唯一的儿子的,已经给他打点过了,能用钱解决的地方,绝不会亏待了他。

    薛季毫无表情,过了一会缓缓开口,“看来你还挺享受的。”

    “这不是有你们为我劳心劳力吗,我有何可担心的,反正……”范啸杰将腿放下,笑容微顿,“反正我不可能是凶手。”

    “找我什么事?”薛季食指不住的在腿上敲打着,思量着范啸杰的话的可信度。

    他瞒了自己一件又一件事,薛季已经不敢再信他了。

    范啸杰坐直了身子,同样的盘腿而坐,惊讶道:“不是吧二郎,连你也不信我了?”

    “我什——”薛季下意识要反驳。

    范啸杰打断他,嚷嚷道:“你我还不知道?钟松都没我了解你,你这般模样,分明就是不信我。”

    薛季便也不再辩驳,直言:“你瞒了我这么多事,让我怎么信你?”

    “我瞒你什么了?”范啸杰心里并无愤怒,只是对这话很惊讶,他往前挪了挪,离薛季坐的更近了。

    薛季捡起一把稻草砸了过去,干干的稻草在空中散落,没有一根砸到了范啸杰,只落在他肩头。

    “你别过来了。”

    “怎么了?”范啸杰停住动作,坐在原地不动。

    薛季揉了揉眉心,叹息道:“昨晚我去找了钟松,他告诉了我程家大郎近几月一直在流连春风楼。我本还觉得奇怪,为何钟松每次提起这事的时候你都是一脸羞愧,钟家姐姐说,是你给程家大郎拉线的。这事,你瞒我了吧?”

    “我……”范啸杰神情一怔,手狠狠捏着腿上的衣物。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薛季伸手止住他要说的话,“你还是等出去了自己跟钟松、跟钟家姐姐解释去吧。现在我只问,你想起什么了?”

    “那用来杀芳娘的发簪,是程家大郎送的。”范啸杰扒拉了下头发,很快头发便乱糟糟的,“一月前,程家大郎说要将芳娘赎回家,我阻止了他。他为了弥补芳娘,便将他家铺子里的镇店之宝送给了芳娘。”

    “那发簪,整个京城都只有那么一只。发簪制造精良,上面所用玉石都很罕见,我记得最清楚的,便是那发簪上用的玉,上面雕刻了一朵芙蓉花。”

    “程大郎说,芳娘如清水出芙蓉,和寻常美人不一样,既然不能娶她,又占了她的身子,只好用此簪弥补她。”范啸杰说到这,有些黯然。

    芳娘那般的女子,竟然就这样消逝了,真真是红颜薄命。

    “还和寻常美人不一样。”薛季冷笑道:“钟家姐姐嫁去三月,每天伺候婆母,打理家业,他自己整天花天酒地,倒也好意思。”

    “二郎,程大郎花天酒地可跟我没关系!”范啸杰寻了机会,迫不及待解释道:“我之所以会觉得心虚,是因为程大郎头一回去春风楼的时候就被我瞧见了,只是他苦苦哀求我,让我不要告诉钟家姐姐,我才会如此……”

    “纸包不住火,这事到底是没瞒住。当时他跟我保证,说只是好奇,以后不会再来,谁知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我要是趁早阻止了他,就不会伤害了钟家姐姐了。”范啸杰脸上的羞愧是真实的,薛季暂且相信了他的话。

    他那双桃花眼难得的正经,对上范啸杰的眼睛。

    “那你呢?你也是一而再,再而三?”

    “我……”范啸杰面露挣扎,好一会,他低下头,“抱歉,这事我不能说。但是你得信我。”他抬起头来,迫切的想要听到薛季的肯定,“你是我的至交好友啊。”

    “兄弟,你事儿每次都不告诉我,一说就说这么点,我如何帮你?”薛季站起身,上前将方才落在范啸杰肩头的稻草拂开,“我记住你的话了。那发簪上雕刻的花纹是芙蓉花,玉都是罕见的。”

    “我就照着这个找了。”薛季转身对着身后招招手,“我走了。什么时候想说了,你就告诉我。”

    这个时候,薛季突然想起来,春风楼之所以会成为他们几个的聚集地,当初就是范啸杰拉的线。如此一想,只怕在几年前范啸杰和春风楼之间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了。

    春风楼老鸨丽妈妈三番五次强调要范家赔银子,她为何如此坚信范家就是欠她的?男女欢爱你情我愿,丽妈妈又怎能将事情都推到范啸杰身上去。

    除非范啸杰那天下午和芳娘在房内,并不是在行房事。并且依范啸杰那抠门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愿意在春风楼花银子呢?这其中,到底隐藏了什么。

    范啸杰不说,自然有人会说。

    薛季来到了丽妈妈的下榻之处,巧的是,他还没来得及问掌柜的老鸨在哪,丽妈妈便自己出现在了薛季的视野中。

    丽妈妈下了楼,直奔客栈外去,薛季悄悄跟了上去。

    丽妈妈出了门,沿着大街走了没一会,四下张望几下,便拐了弯进了小巷子。

    这是去见春风楼背后之人了?薛季犹豫了,那人若是他惹不起的身份,届时又该如何解释他的行为?

    可薛季这会已经不是单纯的想要救出范啸杰了,他更加关心,在这件事的背后,钟松、范啸杰到底还瞒了他多少事。

    咬咬牙,薛季决定继续跟上去。

    丽妈妈终于到了,薛季看着那府门上的几个大字,不知道自己是后悔还是不悔,原来春风楼背后的势力,竟然是太子。

    太子……没记错的话,范家正是太子一党?太子亓泽乃是当今圣上和皇后所生,外家虽然无权无势,可他有一个做尚书令兼太尉的的姨夫,太子之位坐得很是稳当。

    可耐不住三皇子亓勇实在优秀,母族势力不若,他的老师是闻名天下的闻太师,朝中官员有许多都是闻太师门下弟子。

    当今一共就三个儿子,除了这两个,便只剩下大皇子亓御了。

    亓御薛季是见过的,看起来实在不像草包,他与太子一母同胞,身为长子,太子之位说起来应当是他的,可不知为何最后却给了二皇子。

    薛季靠在墙上,静静的等着丽妈妈出来。

    他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眼前一花,大皇子亓御便带着一脸笑意出现在他眼前,身后还跟着一个高高壮壮,瞧着很是英武的侍卫。

    “二郎怎的在这?”

    薛季吓得差点贴在墙上,他往前一看,大皇子的马车不知何时停在了巷子口,只是方才被另一面围墙给遮住了,他没看见。

    “我……路过。”薛季笑了笑,脚开始往来时的方向移。

    亓御热情的抓着他的胳膊,“二郎,既然来都来了,不如与我一同去太子府上小叙一番?”

    薛季尴尬地笑了笑,小声道:“我跟您……有甚好叙的,您既是来看望太子,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不叙便不叙,那我问问案子吧,那案子你可有头绪了?”亓御话题一转,问及春风楼一案,薛季还真不敢溜。

    “有了一些。”

    亓御回头看了一眼那侍卫,侍卫对他投去一个淡漠的眼神,仔细看去,侍卫眼中好似有着不明的情绪,沉沉的,压在眼底。

    “春风楼背后之人是太子,那老鸨是个极为难缠的人物,你若是想去春风楼查探,或许有些困难。”亓御叹息一声,侧身露出身后的侍卫,“我这侍卫武艺高强,是我的贴身侍卫,大家都知道他是我的人。”

    薛季不解道:“您这是何意?”

    亓御见他有些防备,忍不住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没别的意思,将人借给你用,你只管说一声,要是不要?”

    如今知晓春风楼背后的人是谁了,薛季还真不敢硬来。但是要是有了这侍卫就不一样了,用皇室碰皇室,神仙打架,干他何事?

    薛季不知道大皇子接近他的目的,但好处不占白不占,忙道:“要!”

    他对侍卫露出一抹笑容,朗声问道:“不知这位郎君如何称呼?”

    侍卫不苟言笑的脸上绷得更紧了,他说:“闻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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