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没再作妖,一股疲乏感席卷全身。
乔衡一闭眼,晕了过去。
徐恪单手托着他,见乔衡皱眉,卸了力道。
“少爷。”
一常急忙跑过来,他连着唤了几声,乔衡闭着眼,恍若未闻。
一常变了脸色,三年前的少爷也是这样,怎么唤都唤不醒。
“高成哥,你去把马车牵过来,我送少爷去医馆,你回府报个信。”
高成摇摇头,“我先把你们送去医馆,再去府上报信。”
徐恪见两人急急忙忙把乔衡抬到了马车上,提议道:“我的人可以替你们去。”
高成一顿,打量着徐恪。
徐恪被他这么看着,回头指了指后面站着的几个人。
“骑马快多了。你们先把你们家小哥送去医馆。”
这位小哥是撞了他之后才晕倒的,额间、鼻头都红了,虽然听起来被撞晕了有些不可思议,徐恪还是觉得他应当担些责任。
他面色如常的望着对面的人,高成喉咙一动,“我家少爷不是哥儿。”
“噗~”赵柏本来只是在后面看着,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
旁边的刘辛踹了他一脚,赵柏板起脸,假装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徐恪面不改色,改口道,“不知你家公子府上是何处?”
“南街乔府,”高成答道。
他虽然对这些人尚有疑虑,不过看他们也是行伍出身,眼中清明,还是接受了徐恪的提议。
“麻烦了。”
乔家人?住在南街?乔郁家里的?
徐恪心思一转,指着刘辛道:“听清楚了?”
刘辛点点头。
徐恪坐在马车边上,“我随你们去医馆。”
高成见他面色从容,背脊挺拔,外露的手指上依稀可见陈旧的刀痕,他垂下眼,不欲生事。只是向刘辛多说了一句,“就说少爷在家里的医馆。”
马车跑的飞快。
赵柏拍了拍腿上的脚印。
“南街乔府,那是哪儿?咱们现在去?”
刘辛一拍马,“我早和将军说过,该早点调你们出军营,晚些了,就像现在,两眼一抹黑,你们该补的东西多着呢!”
他指了指南边,“乔家就在那边,邱郡里最有钱的富户。你在这儿街上随便拉个人,都能找到。快走。”
“咱们不是来办公务的吗?怎么还管起公子哥了?”
卢高皱眉,赵柏不赞同,“怎么能说是闲事呢!那公子可是晕倒在将军面前的。将军可不得管管。诶,将军就是心肠好。就是可惜了,我还以为是个哥儿呢!看那身板单薄的。”
刘辛一鞭子甩在他们座下的马上,“快走,你们哪来那么多废话。”
赵柏一句话憋在嘴里,“这不是看将军还没成家吗!”
刘辛皱眉,“将军最近没这闲心,你可别惹事。”
赵柏垂着头,不答话。
一群人渐渐走远,躲在树下的人走了出来。
陈桥穿着袄子,看着徐恪离开的方向,后背一片濡湿。
宁俅跟在他身后,手里拿着几个铜币。
见陈桥面色发白,他不禁笑道:“你当初卖侄子的时候就没想到这一天吗?”
陈桥瞪着眼,看向他。
“你早就知道?”
宁俅把铜币揣回怀里,“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才不上你们这贼船。”
陈桥裹紧身上的袄子,脸色暗沉。
“我刚刚算了一卦,最近运道不好,还是早点回滨远的好。”
陈桥愣怔,瞪大眼看着宁俅,“回滨远就没事了吗?”
宁俅奇怪,“我算的是我自己,你的我怎么知道。想知道也行,劳驾,一卦十两银子。”
他摊开手,陈桥压着火气,掏了十两银子出来。
他心中实在不安,宁俅的卦确实有些灵验,就算大出血,他也得算上一卦。
想想以前陈恪的做派,他打了个颤,若是陈恪知道他弟弟的事,他就完了。
“嘿嘿,”宁俅从怀中拿出一串铜币,手中翻转。
陈桥眼里发红,盯着他看。
宁俅慢慢收了笑,收卦之际,一枚铜币滚了下来,他手指微颤,镇定的把铜币捡了起来。
“怎么样?”
“不好啊,看到刚才那铜币掉的方向了吗?那是你的生路,七日内,从那个方向离开邱郡。”
宁俅正经说道。
陈桥重复,“七日,七日内?只要七天内走就行了?”
宁俅看着手里的卦,笑着说:“对啊,卦向就是这么说的。你可得抓紧了。”
陈桥点点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两人分开后,宁俅收了笑,他又看了一眼手中的卦象,首尾不继,前路已绝。
他把卦象一收,拿着刚才陈桥给的十两银子犯愁。
十两银子,可惜不能拿。
他放手里掂了掂,横了横心,把银子放在对面的馄饨摊子的桌上。
“老板,来碗馄饨。”
“好嘞!”
宁俅见馄饨摊上的老板在一片热气腾腾中下了馄饨,趁着没人注意他,他手缩在袖子中,踮着脚跑远了。
一乞儿瘸着腿走到馄饨摊前,面色青紫,“诶,你怎么又来了?”
老板娘生气,小本生意,禁不起每天都来讨饭。
乞儿瑟缩了一下,老板在一旁打圆场,“大冬天,也不容易,来,吃吧~”
乞儿捧着碗,老板娘眼不见为净,走到一旁包馄饨了。
乞儿吸了吸鼻子,一抬头就见几步远的桌上放了一锭银子,他慢慢挪过去,眼角往下撇,始终注意着摊前的两人。
见没人注意这边,他飞快的把银子揣进了怀里,匆忙之间,手一滑,碗跌在了地上。
老板娘怒目而视,乞儿缩着头,环着胸,跑出了摊子。
“诶?”
老板奇怪,还笑话一旁的娘子,“看,你把人家吓跑了。”
老板娘一甩手,不愿搭理他。
乔衡知道自己应该是晕了,但他还是能清晰的看着那个系统,准确的说,是那个球。
球身上黝黑黝黑的,时不时的动一下,抖落下一层乌黑乌黑的东西。
这看着好像排毒。
系统好像并不知道他在围观,乔衡听到一圈杂音,时不时还能听到一两句咒骂。
他看着系统把自己洗刷刷,但身上就是不见干净,笑了出来。
看来这个系统也有怕的东西,这样他就放心了,他可得好好想想,这个系统是碰到谁才变成这幅模样的,他一定要好好感谢那人。
他在这边看的高兴,医馆里已经翻了天。
徐恪站在角落里,看着医馆里的几个大夫陆陆续续过来给乔家小少爷诊脉,都没什么结果。
一常面上惨白,挡在乔衡前面,“劳烦各位让我家少爷好好歇着。”
几个大夫还想再诊,一常冷着脸,显然不乐意让他们碰乔衡,几个大夫摇摇头出了屋子。
“一群庸医。”
一常给乔衡掖了掖被角,忍不住骂道。他要等陆伯把安老大夫带过来。安老大夫会有法子的。
“诶诶诶,慢些,慢些。”
安老大夫被陆伯架着到了屋子里,“这孩子怎么又晕了!”
一常扯了扯嘴角,不知怎么说。
安老大夫先给乔衡诊着脉,陆伯把一常叫到一边,问清楚情况。
一时之间,徐恪站在角落里,被众人遗忘。
乔郁推开门的时候,安老大夫正皱着眉头,诊脉看不出什么,他打算用老法子,针灸。
“安老!”
乔郁走了过去,先看了眼乔衡,面容舒缓,看上去就和睡着了一样,怎么就醒不过来了?
“乔家主啊!”安老大夫慢慢悠悠摆着针。
“莫慌莫慌,三年前不是没事吗?”
乔郁苦笑,他们家就这一个孩子,从小就体弱,他殚精竭虑的养到这么大,唯恐他再出什么事。
贺闻跟在后面,勉强安慰乔郁,“看,安老大夫在,你别太着急。”
刘辛跟着乔家人过来,看到在墙根站着的徐恪,忙贴了过去。
“爷,你是不是早知道贺将军和乔家人在一起。”
徐恪冷笑,“也就为了乔郁,他能跑出军营。”
刘辛缩着头,“那咱们要去找贺将军吗?”
“你看他现在肯搭理你吗?”
贺闻跟在乔郁后面,忙前忙后。
刘辛摇了摇头,接着问道。
“这乔少爷怎么回事,到医馆这么久了还什么都看不出来。”
他又想到几个月前办的差事,小声道:“之前爷你没过来的时候,我看这小少爷摇摇晃晃往外走,还以为又一个被五石散坑害的人。上次我去宁家,宁家那小少爷也是神情恍惚。这帮公子哥整天无所事事,白瞎了祖上攒下的家业。”
“慎言。”
“哈?”
刘辛一抬头,就见乔郁面色不善的盯着他。
“咳!”
“徐恪!你怎么在这儿?”
刘辛站在徐恪后面,见贺闻一脸讶然的看着他们。
刘辛掏了掏袖袋,将文书递过去。
徐恪见贺闻由一脸迷茫转为恍然大悟,冷笑道:“你该庆幸今年我揽了差事过来,不然一月后御前一定会有弹劾你的折子。”
“咳!咱们出去说。”
贺闻把文书塞进怀里,和徐恪走出屋。
乔郁看了他们一眼,没再多管。
乔衡漂着看着系统,他从上面仰望,只觉得有趣。
突然,他五指一痛。
他低头一看,手上却没什么伤口。
怎么回事?
意识渐渐沉了下去。
安老大夫在一旁说道:“有反应了,再来一遍。”
乔衡一惊,想起几年前刚穿过来的时候两手包成了粽子,有种不详的预感。
安老大夫下了第二针,乔衡痛的一睁眼,忙抢着护着自己的手。
安老大夫笑着看着乔衡,“看,这不是醒了吗?”
乔衡捧着自己的手,觉得委屈。
他看了看,五根手指头上齐齐五个针孔。
十指连心,那是能随便扎的吗?
“爹。”
乔衡不解,“我好好的睡着觉,你们……”
乔郁一个巴掌拍向乔衡,“睡一觉,刚刚一常叫了你多久,你都没听到?”
“没啊,”乔衡什么都没听见,他扶着头,自知理亏,不敢再和乔郁杠。
乔郁面色不善,乔衡开口挽救,“可能是前几天发热还没好全,今天才晕了。”
安老大夫又给他诊了脉,“你这孩子是没好好吃药吧!”
乔衡耷拉着脑袋,生怕乔郁揍他。
他心里有苦难言,他发热本来好了,才断了药,这次系统搞事,他不得不把晕倒扯到发热上,回去还要继续喝药。
自从遇到这个系统后,他的幸福指数降了好几个度。
乔衡决定回去后一定要找出那个让这个系统出故障的人,早日摆脱这个系统。
乔郁没再继续说道,他早知道乔衡畏苦,不是什么大事,以后再让一常看着,不行就灌进去。
他挥挥手,“行了,回家吧!”
乔衡炯炯有神的看着乔郁,“爹,我刚刚撞了个人。”
“是,然后你就晕在人家怀里了。”
乔郁打趣道。
乔衡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很急切的想知道那个人的消息。
“爹!”
他之前看着系统琢磨过了,之前这个系统没出过什么事,但他撞上那个人的时候,这个系统才变得黝黑黝黑的。肯定是他撞上的那个人有问题。
他要趁着这个系统自顾不暇的时候搞清楚,不然这个系统恢复正常,可就是他倒霉了。
见乔衡望着他,乔郁看了眼屋外,“他出去了。你找他做什么?”
乔郁并不想让乔衡多接触徐恪,也不想让乔衡看到贺闻。
他和贺闻之间一笔烂账,总也算不清楚,还是不要牵扯小辈进来了。
乔衡本来还想追问,见乔郁冷着脸,只好按捺住,等过段时间他自己派人去找。
安老大夫再给乔衡诊了脉,脉相和缓
“我看小少爷已经没什么事,这脉相比之前好多了,不如先回家养几天再看看。”
乔郁点头,还是在家里放心。
“爹,我要去书院,我刚在书院里上了几天的课。”
乔衡不想回家,他刚想坑钱塘,现在回家,岂不是前面的功夫白废了。
乔郁审视着他,“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学了?前几天孟沅还和我说过,你逃课了。”
院首他又告状?
乔郁接着问道:“今日不是书院休沐的日子,你又逃课了?”
他看了眼一常,皱眉道:“去馄饨摊吃馄饨?”
乔衡狂点头。
是的,这就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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