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吵架?旬玙教过我啊!

    许公子自是忍不了旬樑的这句话:“你说什么!你竟敢、”他气的连话都说不顺溜,“竟拿他同我许家相提并论?”

    说着,许公子轻蔑地上下打量着范琪君,只把他看的羞臊脸红。

    后者受不了前者那般轻蔑的眼神,拉了拉旬樑的袖子道:“旬兄快别这么说,我、我如何比得上许兄……别因为伤了大家的和气。”

    这话说的旬樑直皱眉,方才是姓许的先出演挑衅,旬樑是在帮范琪君出头。

    可他这话一出口,非但是不领旬樑这份情,还一并将他们范家、他范琪君的父祖兄长乃至满门忠烈先辈都贬低了。

    联系上旬樑刚才嘲讽许家的话,竟然是在说他们范家连一个靠女人上位的许家都比不上。

    不肖子孙啊!

    旬樑开口想对范琪君说什么,却被许公子提高的音量给打断了去。

    “这话说的不错!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他冷哼一声,“旬樑,这个南蛮子都懂的事情,你身为蓟国公世子却看不清,想来蓟国公府还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

    南蛮子三个字一出,在场有许多人都感到不适皱眉。南蛮子这词是安朝人的一句俗话,多是北方人在用,安阳城里也有。

    但这词带了点侮辱的意味,大多数时候都是勾栏瓦舍里的下九流会提及,专用来形容南面来的商贾。

    在他们眼里,这类人是乡巴佬、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更甚至是血统不纯,混有十万大山里那些夷族的——杂种。

    用这样的词汇来形容一个忠烈之后,已经是远远超过拌嘴、少年冲突的范畴了。

    那许公子话说出口,自己也觉得失言,但叫他道歉,却又实在是拉不下面子。

    旬樑则是脸色瞬间铁青,这南蛮子三个字不仅侮辱了范琪君、范家,连带着他们旬家、国公府的脸面也被狠狠打了一巴掌。

    “许沛!道歉!”

    许沛强自镇定,嘴硬道:“道什么歉,我说什么了吗!”

    “你!”旬樑气结,但众目睽睽,他如果气急败坏的,反而更会让人看笑话。

    深呼吸几下平复自己的怒气,这是有一次跟旬玙闲聊时她告诉旬樑的,说如果一时间无法控制自己,就深呼吸几下,那么愤怒、焦虑这些都会随着呼气离开。

    “你可以理解为,吐纳。”旬玙当时想了一下这么回他。

    旬樑突然怔住,眼睛慢慢亮了起来,不需要再深呼吸,他迅速地抛开了心里的那些负面情绪。

    他知道该怎么对付许沛了。

    ……

    “哎?那是不是你大舅子?”凌英华用手肘捅了捅身边的谢灵均。

    谢灵均收回原本准备往另外一边走去的步子,转过头朝着凌英华说的方向看过去。

    那边高高低低的,或坐或站着一堆人,但目光都很明显集中在某处。视线的中心,正是旬樑、许家的那个小儿子,和一个看着陌生的少年。

    那陌生少年紧咬下唇,双手不断揉搓着自己的衣摆,整个人站在旬樑的身后像是要把自己缩起来一样,一副不知所措又懦弱不敢出声的样子。

    这难道就是范琪君吗?谢灵均心中升起一丝诧异。

    虽然早就知道这位小范公子出生不久范家就遭大变,以致他幼年便流离失所,也没能及时开蒙受到教导。

    但在谢灵均心里,能光靠自己还顽强活到现在这么大,手脚俱全身体还算康健的人,心智必定早熟甚至远超常人,至少也应该是个心性坚毅的人。

    反正怎么也不该是这幅样子的。

    可眼前这个人,不能说跟他想象的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无关系。

    凌英华此时又捅了捅谢灵均:“正则,你大舅子好像不占上风,咱们要不要去看看?”然后他用手在喉咙前比了一个手刀划过的手势。

    “顺便给他撑腰。”

    谢灵均轻飘飘看他一眼,说道:“想看热闹就直说。”

    凌英华啧了一声:“我这不是怕说了你就不乐意了吗,你一向都不爱凑这种热闹的。”

    “那能一样吗。”谢灵均无语,“你都说了那是我大舅子,我还能不去看看吗。”

    凌英华一听,喜笑颜开:“走走走,那我们快点。”

    然后他一马当先拨开了前面挡着的人群,边小声说:“让一让啊,借过借过。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

    谢灵均无奈地叹了口气,跟在他的身后,稳稳当当地走进了人群。

    还没等两人走到旬樑身边,后者的声音先一步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我不怪你,你毕竟还是个孩子。”

    ……

    想到旬玙,想到旬玙之前说的话,旬樑就想到了前两年鸾凤集的时候,旬玙大战情敌时(旬樑认为的)说的话,还有她当时脸上挂的表情。

    想当初,旬樑见到旬玙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女娃挂着副慈祥的笑,看着比她还要大的宁婉月,用着长辈的语气对对方说话时,心里还在腹诽小丫头太损了。

    兵不血刃的就让对方气到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还没办法气回来。

    而自己面前这个不学无术的许沛,不也是比自己年纪要大上一些吗?

    旬樑突然诡异地笑了一下,只是由于他重新拉平嘴角的速度太快,所以没有人看清。

    除了在他正对面的许沛。

    当时许沛心里就开始发毛,总觉得好像会有什么奇怪的事情要发生了,可他无法阻止,因为不知起因所以无从下手。

    果然,他的预感立刻就应验了。

    .

    旬樑在脸上摆出了一幅慈悲、怜悯而又怜爱的奇异表情,从这个古怪的眼神深深凝视着许沛。

    “哎……许沛,我不怪你,你毕竟还是个孩子。”旬樑大度地说道,“说起来是我不好,没事竟与你一个孩子置气,还非要让你一个孩子给我道歉,实在是丢人。”

    说着,他拱了拱手,主动对着许沛道歉:“此事算来的确是我之过,明知你还年幼,家中难免多加宠爱一些,所以为人年轻气盛。我还非要与你争辩,企图教你道理引你向善,实在是我多管闲事了,是我不好。还望你能够原谅。”

    许沛听地目瞪口呆,一时间竟丢了魂似的忘记应该先堵住旬樑的嘴,让他别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

    等他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了,旬樑话都说完好一会儿了。

    这回就换成是许沛气的直结巴了:“你、你!你你你你你!”他气的连跺几下脚,才终于把自己到嘴边的那句话嚎了出来。

    “旬樑!你欺人太甚!!我合适轮到你来说教了?你还想教我道理?论年岁,我还比你大上几月,论族谱,我们两家八竿子打不着一个姻亲关系。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教我道理!?”

    这声嚎叫算是惊天动地,震得在场所有人耳鸣目眩,一时间鸦雀无声。

    许沛气急败坏,正好反过来衬托了旬樑的淡然沉稳,哪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旬樑是故意用话激了许沛,但同为大家族的人,许沛管不好自己,被人一激就上钩的样子,也实在太过难看。

    叫人看不上眼。

    事情至此,原本事件的主角已经淡出了众人的视线,再说起今日,所有人能想起的不会是范家后人的小家子气,只会是许沛乃至许家小辈的涵养不足。

    .

    凌英华目瞪口呆地看了结局,他刚从已经跟旁边的人打听完了前边发生了什么,现在只能不断地摇头感叹。

    “哇~这平时还真没看出来啊,你这大舅子真人不露相啊。”

    谢灵均脑子里却浮现出了另一个纤细的身影,他摇头宠溺地笑了一下,心说这小丫头可算是把她哥都给带跑了。

    凌英华转头看到谢灵均脸上这表情,一阵恶寒。

    “你想什么呢?这可是你大舅哥啊,这幅表情也太……了?”凌英华就差把恶心心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你该不会是!”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事一样,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妹夫……舅哥……你这不仅是不伦,最重要的是还抗旨啊!!”

    谢灵均没忍住回手给了他一巴掌,狠狠地瞪他:“想什么呢!把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给我倒了!”

    凌英华差点被他拍在背上那巴掌拍到吐血:“那你干嘛那副表情?”

    “我就不能是爱屋及乌吗?”

    凌英华恍然:“可他两兄妹长得也不像啊,你是怎么能对着她哥这样这样的?”说着他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反正我是没办法从他们脸上看出什么相似。”

    不知道为什么,谢灵均忽然心中一动,仿佛抓到了什么东西。但是这丝感觉稍纵即逝,被凌英华的一个打岔,就失去了它的踪影。

    “记得三年前你离家出走那回吗?”谢灵均问道。

    凌英华愣了一下,他离家出走的次数有点多,就算时间缩小到三年前那也有三次,一时之间还真没弄明白谢灵均说的是哪一次。

    “三年前,哪、哪一回?”

    谢灵均顿时无语,他看着满脸无辜的凌英华,确认他不是故意在搞事,只能无奈地回答道:“鸾凤集那次,你回来后还被你爹揍了一顿躺在床上半个月的那一次。”

    .

    这么说凌英华就记得了,那次他可是印象深刻,谁叫他不仅刚好错过了太子第一次办的差,还碰上了山河城异族压境。

    凌英华自打年岁渐长,这安阳城都关不住他了,见天找着机会就往外跑。

    刚开始一两次,凌大人和年夫人还会差人去府衙报案,派人出去找他然后提心吊胆地等着他回来。

    等到后来夫妇两习惯了,只要收得到家书,确定他人还活着,平日里就全当没这个儿子一样。

    可谁知那次凌英华去的,恰好就是山河城的方向,当凌大人知道边关战事将起的时候,差点没崩住在朝堂上失态。

    回家后便连忙差人飞鸽传书联系凌英华,叫他速速归家。

    实际上只是刚好走了山河城同方向,但根本没打算往那儿去的凌英华,在接到家里十万火急的家书后,飞也似赶了回来,生怕家里是出了什么大事。

    等凌大人夫妇两在家门口接到了风尘仆仆但完好无损,甚至还因为在外放风了一段时间而显得精神抖擞的凌英华时,不仅心是安定了,火气也上来了。

    于是迎接凌英华的,不是他想象中疲惫的父母或是焦急不已的管家,而是亲爹的一顿藤条,直打的他哭天喊娘,在床上躺了半拉月。

    对此,凌大人道:“这段时间你就给我好好躺在这儿,哪儿都不许去!”

    后来伤好了的凌英华知道了山河城开战的事情,明白了他爹娘原来是怕他趁他们一个不注意又偷溜,届时遇上危险,所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直接打到他出不了门,也算省心。

    凌英华无语凝噎,他这么大个人了,若是好好跟他说,他还能不知好歹吗?

    还真能。

    凌大人早知自己这个儿子的性格,那是好奇心大过命,所以选择先下手为强。

    也因此,凌英华对这事真的是印象深刻,因为他爹那次下手是真的贼狠!

    .

    “啊,记得。”凌英华想起来这事,就觉得自己背后被抽的地方又在隐隐作痛,“你说这个干吗?”

    谢灵均拍拍他的肩:“因为这种事三年前发生过一回,那次是玙儿干的。”

    “呵。”凌英华夸张的后仰身体,以示敬畏,“旬家姑娘这么生猛呢?”

    “我没记错的话,你只是出去游历,不是重新投胎?”谢灵均说。

    凌英华不满:“说什么呢,我这么大个人呢,哪里像是重新投胎去了。”

    谢灵均冷笑:“那你怎么把先生教的东西全还回去了,用的都什么词。”

    凌英华明白了,这是再记仇他说了旬玙一句生猛呢。

    “不是?就这一句你都能怼我?怎么这么护着呀,还没成亲呢就这样,真成了婚,你怕不是房玄龄第二咯。”

    谢灵均倒也不气,反而泰然自若地接受了:“若是能如房相一般名流千古,我倒是求之不得呢。”

    对此,凌英华被他噎到只能附送他一个不雅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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