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白莲花

    一听这话,就知道贺子奚那里有些什么内幕消息,旬玙毫不犹豫地凑近她,言笑晏晏:“好姐姐,求求你~”

    她这幅毫不犹豫讨好的样儿,反倒叫贺子奚失笑。

    是了,怎么就忘了这厮是个不要面子的,安阳城里那些世家千金死要面子、自命清高的无聊脾性,她是一个也没有的。

    贺子奚用纤纤玉指点点旬玙的脑袋,带着她跟另一边好奇心都快爆棚的李芳菲走到了一处不太引人注目的地方坐下。

    后边跟着的几个侍女机灵的围着她们站开了点,像是无意中将几个人圈了起来一样,同其他人隔开。

    贺子奚轻轻吹了吹杯中的茶叶,抿了口茶水润润嗓子:“这位,我倒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过一些传言,来给你说说。”

    作为未来的太子妃,贺家常年门庭若市,贺子奚经常会接到其他高门大户家下的帖子,也经常会接待许多上门访她的女眷。

    见的人一多,听到的话也就多了,听的话多了,能从话里知悉的消息也就跟着多了。

    对于这位颍州刺史家的庶女,外头的评价不少,好的坏的也都有,但识人众多的那些命妇主母、贵眷姑娘却都能给出一个共认的评价。

    这个庶女,可不简单。

    但就说他们萧家入京至今,满打满算不过数月,这位萧姑娘却已经在安阳城的上流圈子里刷了个脸熟。

    不管见到谁,她竟都能跟对方搭上话,就连因为自己皇后表妹的身份,自视甚高的永宁伯夫人,见了她都能给她个笑脸。

    这份心机手段,真的是让人不敢小看。

    旬玙轻笑一声:“的确有点厉害。”

    李芳菲不解地看着她:“这不是更说明,她难对付吗?”

    “你不懂。”

    李芳菲确实不懂,她也不会懂。萧雯雯这般堪称肆无忌惮的行动,在知道内情的人看来,简直是一览无遗。

    至少旬玙现在就已经可以确定,这位女主角她绝不单单只是提前穿越了而已,很有可能还是穿书+重生的双重buff加身。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清楚这些惯会隐藏心思的高门大妇、世家嫡女们的喜好,还能投其所好甚至是恰到好处的帮她们一点小忙,这可不是光靠一句手段好、心思细就能说明的。

    更大的可能,是萧雯雯早就摸透了这些人的底细,她只是拿着从前的经验重新再攻略了一次罢了。

    .

    贺子奚说:“别急,还有呢。”

    她嘲讽地笑了一声:“你们绝对想不到,这位萧姑娘她不仅跟各家女眷相处的不错,还跟各家的公子相处甚欢呢。”

    “什、什么?”李芳菲目瞪口呆。

    “要不然你以为我方才说她来者不善,难道是在说她故意在谢公子面前,上演一出柔弱女子的好戏吗?”贺子奚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天真的李芳菲。

    “难、难道不是吗?”

    “光我听说她这位美人被救的次数,没有十次也有八九回了,又怎会因为这个将她放在心上?”贺子奚接着说道,“我说她来者不善,是因为她这一次不同以往。”

    就之前贺子奚听说的事情中,萧雯雯单独被救的有几回,在那些公子身边带着红颜知己或是正经未婚妻的还有几回。

    但她每次都是正正经经的道谢,从未有半点逾越之处,甚至如果对方身边还有未婚妻的话,她还会特意多说两句,比如“姑娘人美心善,叫我都有点自惭形秽了”又比如“二位果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萧雯雯长得貌美,又一副知书达理的样子,有不少被家里养的天真烂漫的公子哥儿,竟然真的就对她一见钟情了。

    等到对方表明身份,向她求爱乃至于说要上门提亲了,她又会摆出一副被伤了心的样子,说道:“柳姐姐与我虽算不上是至交,但她的品行为人令我叹服,我早把她当成我最好的朋友!你与柳姐姐早有婚配,怎可以说出这种背弃对方的话?你这样让她怎么办,让我怎么办?如果早知道因为我会让你伤了她的心,当初我就应该让那个登徒子轻蔑了去,然后一头栽进护城河,也好过发生今日之事。”

    说着说着悲从中来,眼泪就这么顺着她柔嫩的脸颊滑落下去:“又或者当初我就不该随父亲入京,若是我随了母亲的意思,在颍州嫁给那王员外,也不会让柳姐姐因为我而伤心。”

    .

    贺子奚说到了故事的结尾:“……如此这般一番言辞,反叫那公子心碎不已,连连答应她说不会再有这样的想法了。”

    李芳菲听的是目瞪口呆,感觉自己跟看了个话本子似的。

    旬玙简直是叹为观止,这是多么莲香四溢的一番操作啊,谢灵均那位婉月表妹的段位还是太低了,在萧雯雯面前怕是也不够看。

    这就好像是现代的小三为了表示自己听话懂事,劝出轨渣男多回去看看原配一样,损他妈给损开门,损到家了。

    “都这样了,那位柳姑娘还没跟她翻脸吗?”李芳菲咂舌。

    贺子奚挑眉:“自然是翻了的。”

    “那她怎么还能在内宅圈子里如鱼得水的?”

    “这么丢人的事,柳姑娘怎会叫旁人得知?”贺子奚说,“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加上她生性软弱,怕是此时此刻柳夫人都不知道自己的爱女被欺负成这样了。”

    这下李芳菲更好奇了:“那子奚姐姐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还知道的这么清楚,就跟亲眼瞧见一样!”

    出乎意料的,贺子奚道:“因为我就是亲眼瞧见了。”

    这下连旬玙都有点傻眼了:“你……你亲眼瞧见了?”

    说的久了,嘴有点干,贺子奚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别说她跟旬玙学来的这茶叶泡水还真是比安朝流行的茶解渴多了。

    放下茶盏,贺子奚淡定道:“我原也是不想听的,他们这些事听了反而污了我的耳朵。可谁叫这两人偏在我脚底下拉扯不清呢?”

    那天贺子奚受邀前去一家做客,半途中觉得实在无聊,便带着女使去了那家花园,那花园中有座假山,设计的十分巧妙。

    那户人家在假山上放了座精巧的凉亭,正面是看不见的,只有从背面爬上假山才能看到。

    贺子奚出来前被那家女儿提点了一下,听闻在假山上看她家的园子会别有一番风味,她想索性闲来无事,那就去看看,顺便活动活动。

    那家女儿没有骗她,假山上风光正好,她就坐下赏了会儿景。

    谁能想到她只是看个风景,都有人上赶着跑来给她送戏看。

    假山下面两个人看不见山上的她,自以为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男的就肆无忌惮地对女的诉衷肠,女的就毫无顾忌的对着男的装可怜。

    让山上的贺子奚听了好一出渣男贱女的戏码,让她叹为观止。

    .

    “不对啊,那为什么那位公子,和这个萧雯雯会一同出现在那家的宴上?”李芳菲突然察觉到一丝丝的不对劲,难不成……

    旬玙叹了口气:“想必邀子奚姐姐去做客的,就是柳姑娘家。”

    贺子奚没有卖关子,干脆的点了点头:“不错,正是柳家。”

    预感成真,李芳菲倒吸一口凉气。

    “那日做东,萧雯雯跟柳姑娘关系不错,柳姑娘便给她下了帖子请她一同赴宴。而那位柳姑娘的未婚夫,是她母亲嫡亲妹妹的儿子,也就是她的表哥。两家素来关系要好,时常往来,柳家有席,这位表少爷通常都是在的,这般种种,两个人就在柳姑娘家的院子里,做了这种恶心主人家的事。”贺子奚说着说着,都想冷笑一声。

    好家伙,还是入室偷情,在古代这种大环境下,这跟渣男带着出轨的小三直接在婚房的新床上滚床单没有任何区别了?

    “这位表少爷还真是……”旬玙哑口无言,“……天真烂漫啊。”这个词还真是没有形容错。

    他就没有想过,如果被别人发现,自己家跟柳家之间会是什么情景吗?

    打他一顿还是轻的,但凡柳家对女儿有一点疼爱之心的,立刻就会解除这桩婚约,两家亲家变仇家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若是换做是李芳菲家这样,千倾地一朵花的,只怕是当场就能血溅五步,叫那位表少爷命丧黄泉。

    “可、说了这么多,我还是不明白。”李芳菲三观收到了冲击,眼下茫然无比,“为什么说她这回是冲着阿玉来的?”

    “因为那一回,她一直在跟阿玙说话,而非谢公子啊。”贺子奚轻轻巧巧地拨开了李芳菲眼前蒙着的迷雾。

    .

    跟女眷这边的八卦纠葛不同,男席这边就显得比较……平静了。

    我说的是,表面上的平静。

    旬玙那天跟谢灵均说的不是在开玩笑,她真的把范琪君带过来了。

    不过倒不是她的意思,而是蓟国公的意思。

    蓟国公府目前年龄合适,能在外交际走动的小辈,也就旬樑跟旬玙两个。以往那几年,蓟国公在外征战,旬家基本处于闭门谢客的状态。

    旬樑一门心思读书,旬玙也是避不见客,即便出门也都是去护国寺替父亲祈福,活的跟皈依佛门了似的。

    所以像这种上层圈子的交际活动他们也是好久没有参与了,但现在蓟国公班师回朝了,也就没了推脱的理由,姜夫人已经在着手准备将蓟国公府重新引回圈子里了。

    这次名为国子监誓师宴,实际为学生春游外带大型上流社会未婚男女的相亲大会,正是一个好时机。

    蓟国公的意思是,既然范琪君以后就要养在他们家了,那就得给他正正经经的家人待遇,所以让旬樑带着他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兄妹俩都觉得这挺合理的,所以也就有了现在的这个情况。

    男席现在的气氛很诡异,大家明面上都在各自跟着三五好友谈天赋诗,但实际上明里暗里的都在关注着这个蓟国公传说中的私生子。

    .

    旬樑在来的路上就已经跟范琪君事先透过气了,虽然范琪君其人因为从小的遭遇,平日行事有些畏缩,但同样的他也十分听话。

    在旬樑跟他说等会儿他可能会成为全场的焦点,让他跟进自己,不要随意走动的时候,范琪君连连点头。

    等到了男席,范琪君就真的亦步亦趋地跟着旬樑,不仅没有离开一步,连眼神都没有离开过他。

    在场盯着他的人见状,有那刻薄狭促的,故意放高了点声音,说道:“……与其说是私生子,我倒觉得更像是个兔儿爷。”

    “许兄,慎言!”旁边听到的人立刻出言制止。

    旬樑循声看去,入眼是个十分眼熟的脸,那许公子在国子监中,一直与他不对盘。

    他本是一个三品官之子,按道理是不敢与旬樑这个蓟国公世子叫板的,但架不住他身后有靠山。

    这位许公子,还有一重身份,他是五皇子的表哥。他的父亲,正是宜妃同父同母的亲弟弟。

    蓟国公府同宜妃结下的梁子由来已久,连带着宜妃的母家一起,两家已然结仇。

    此时见是许家的人做了出头的橼子,旬樑倒是没有半点的惊讶。

    他先是漫不经心地上下打量了对方几眼,等把许公子看的火气上涌,差点忍不住站起来跟他争吵的时候,又率先移开了眼神。

    旬樑侧头对着身边跟的紧紧的范琪君道:“那位是许家的公子,你应当不认识,不过也没什么认识的必要。当初你范家在京为官的时候,许家……”他嗤笑了一声,“还没发家呢。”

    这话比许公子刚才那话还要戳人心肝,许父虽不是什么大官,但是许家扎根安阳也有几代了。往上数也曾出过一品高官,算得上是官宦人家了。

    只是后代不肖,没能保住祖辈荣光,到了许父这一代,只勉强做到了正三品。如今的家族地位,全靠在宫中的宜妃撑着。

    而旬樑的这一句话,将他们许家说成了是这两年才发家的,摆明了就是在说许家无人鼎立门庭,全靠女人罢了。

    但凡是有点血性的男子,都不能忍受这样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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