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白雪皑皑的云华峰,仿佛被粉色得花海所包裹,扬目远眺,皆是落英缤纷得唯美。
李雪绵携着玲珑可爱的鸟雏刚刚从热泉旁经过,惊觉脚下一阵松动,紧接着,一株枝节错落有致,嫩瓣轻洒朱丹的桃木,竟凭空出现在眼前,毫不客气地拦住了她的去路。
心不在焉得小姑娘不管做什么都反应偏慢,忽一被拦住去路,就这么眼睁睁地,直勾勾地迎头撞了上去。
“咚”的一声,惊落一地花雨良久,李雪绵才脸现痛苦地抬手扶额,呼痛道:“哎呦!”
鸟雏喜爱煞气,对于这沾染着魔气而盛开的桃花更是狂喜不已,是以这羽毛黑亮的小雏崽一个振翅便飞上枝头,对着粉嫩透亮的花瓣就是一顿猛吸,饱满的花枝顷刻间便枯萎焚化成了一堆灰烬。
“......”
李雪绵不明所以的仰起头,顺着鸟雏飞跃得路线,才看清这朔雪泱泱的高山云海间,竟然开满了这种极度不详的花木。
这些粗壮得桃木乍一看过去,只会觉得枝繁叶茂,灿若云霞,好不美丽,可每一株枝干上都生着一张五官俱全的人面,而每一张面孔上的表情也是极尽夸张,有的愤怒,有的惧怕,有的拗哭,有的狂喜,纷纷瞪着硕大如铜铃般的眼睛,恶狠狠地瞪视着矮小呆滞的李雪绵,似乎是在像她宣泄着这内心多年来的熬苦。
缓慢得将视线对焦上就近的一张人面,李雪绵僵硬地偏过头去,狐疑地对着它叫了一声:“师兄?”
人面双眼滚圆,听到她向着自己喊话,顿时惊喜若狂,哑着男女不分的嗓音,欢快地向她回答道:“是呀!是呀!我是师兄呀!快过来,快过来师兄身边啊!”
李雪绵望着对方的活络,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说:“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病了,要休息得吗?”
小姑娘天真懵懂,一看就很好骗,那人面便顺杆爬,接话道:“师兄想你了,所以特来看看你。”
“真的吗?”
“真的!”
“那好!”李雪绵神情微松,放心的伸出手去,对着人面说道:“拿来!”
“......”
什么意思?
人面得逞得疯狂霎时凝固在脸上,咕溜溜得大眼珠子不受控制得一通乱转。
它实在是不懂,这“拿来”是什么意思。
李雪绵抬着手,等待了好半晌,才一脸失望地对着人面摇了摇头,叹气道:“你不懂,所以你不是师兄。”
“......”
识海深处,山河罗盘。
持续多日不得动弹的晓山青,终于在桃妖作死得侵占下,揪住了它命运得后脖颈子。
“胆子挺大啊?”晓山青一把揪住桃妖油光锃亮得陈年老皮,将它如兔子一般悬提在半空,“竟然敢趁机偷袭,想要侵占我的躯体?”
桃妖因失了精元内丹,再是妖力逆天也维持不了多少时日,于是它只能铤而走险,夺舍重来。只是这一脚却踢在了铁板上,晓山青是何许人也,原主都干不过他,更何况你这小小邪物。
桃妖缩着脖子,惊恐道:“我也是没有办法啊,犯下这等滔天之祸,不是被天雷劈死,就是妖力枯竭而死,老夫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活够,怎么能眼睁睁的等着阎王伸刀来宰啊!”
“那你就把手伸到老子身上来了?”
“可你也吞了我的内丹啊!普天之下,唯有你的身体最适合老夫栖宿。”
晓山青抬手就是一巴掌,呼在了桃妖的后脑勺上,“屁放得理由还挺充分,但是你问过老子了吗?”
疼得直抽抽得桃妖蓦地一愣,随后尴尬地回转过头,胆怯道:“好像,没有!”
“既然没有,那不就是纯粹的找死嘛?”晓山青满脸怒容,伸手便要再打,一副恨不得徒手劈死这畜生的架势。
桃妖见状,连忙求饶道:“别别别,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晚了!”
没有再给对方一句辩解的机会,晓山青左手化刃,一记狠刀劈在桃妖的后颈上,“咔”的一声将这瘦不拉几得老头,干脆利落地尸首分离。
魂体受创,晓山青提着桃妖那快速干瘪的脑袋,一脸冷傲地看着落下得半截尸体跪地化尘,巨大的山河罗盘因着宿主的陨灭而“咔啦,咔啦”地反向转动。
一个人立在这片诡异且宏伟的罗盘之上,晓山青颇有几分王者得肃杀之威,锐利得凤眼透着几许冷冽得戾气,似乎手刃一个小小桃妖,都不足以安抚得住他凛冽的杀意。
云华峰外,无数门人竞相瞻仰雪山之巅的奇景,议论之声不绝于耳。
“唉?这云华殿是怎么了,怎么整座山上突然都生满了桃树?”一名魑魅殿的扫洒弟子,正将扫把拄在下巴上,狐疑地望了好一会儿,才眉开眼笑地对着身旁的同门说道:“你还别说,这花开得,还怪好看的。”
一同扫洒的弟子随口附和他道:“是啊!是挺好看的。”转而又无不担忧地说:“最近这云华殿也真够不太平的,先是晓山青身死,后又奇迹般的复活成了活死人,现在,又诡异地在雪山上开满了娇嫩的桃花,也不知这征兆,是福是祸。”
“我觉得你这是担忧过度了?”那弟子转头对他说:“云华殿主为人博学多才,涉猎的武学又是繁多冗杂,也许这奇景,不过就是他闲来无聊,随便玩玩的小把戏呢?”
“小把戏?”那人意味深长地说:“你可听说过桃祸?”
“......”
皓镧峰,玄重千机阁。
岳溪明难得心境平和地与路南亭在水榭下棋,棋子刚落一半,剑灵便不受控制地在体内冲撞,似要冲破禁制重夺身体的控制权。
路南亭刚落半子,忽觉眼前的岳溪明神色痛苦,忙停下手上的动作,关切地问道:“溪明,怎么了?”
由于千机阁周围结界密布,又因岳溪明身负极恶之灵,自然对于邪祟的感应要比路南亭早的多,只见他阖眸调息了片刻,才睁开一双不复清明的眼眸,偏过头去,向着幽谷之外的云华主峰看去。
半是兴奋半是隐忧地说道:“这玄华云顶,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
“......”路南亭不明所以,问道:“什么意思?”
岳溪明将手中黑子,很是随意地落在一处,顿时绞杀了路南亭大片江山,他说:“云华殿那一窝蝇营狗苟,看样子,是又将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带上云华峰了。”
“......”路南亭还是不懂。
岳溪明今日难得心情甚好,先是阖眸猛嗅了一口谷中寒凉的空气,随后洞开兴味盎然得明眸,对着一脸浆糊的路南亭解惑道:“你听过桃祸吗?”
听到桃祸二字,路南亭当即瞪大了眼睛。
桃祸,他当然听说过,而且还差一点儿命丧它手。
在这人世间,对于修行一事,可谓有教无类,只要你有灵根,就算是只畜生亦可飞升天界,更何况是集天地精华孕育而出的精魅。
古书上有云,云州太虚宫的后山曾有仙人植下一株碧玉仙桃,那仙桃万年成木,千年开花,立于湖心岛沐浴千朝风雪,很是瑰丽好看。
也许是经年受着香火与教义的浸染,这桃木也颇有些修行的慧根,只是不知后来因何缘由,这仙气萦绕的桃木突然魔气冲天,释放无尽妖力在四海十六州涂炭生灵,差一点儿就将整座天下都付之一炬,十室九空,再无活人。
那段时日,人们看到桃树就害怕,尤其是那散落如雪般的桃瓣,沾染在皮肤上就能腐蚀掉大片血肉。
太虚宫的掌门难辞其咎,率领仅余的几名同门合力引九重天火将这株邪祟焚化成丹,关进了镇妖塔里,可这妖魅百炼不死,竟然因祸得福修成了不老不死得八重身,也就是说,它有八条命,所谓的死不过是生的开始。
路南亭下山历练的时候,偶然在一座世家庄园里见到过它汲取修士的灵力,当时他年少冲动以为不过是区区小妖不足挂齿,却不想一时疏忽就酿成了大错,不但没能救下整个世家的亲眷,还折损了自己半数修为,差一点儿被它拖入幻境成了汲取的养料。
“这妖魅遁逃了多年,无人知晓它得踪迹,你确定,它此时潜伏在云华峰上?”路南亭不确信地问。
岳溪明转眸望向他,笑着说:“你若不信,可以现在就去云华峰确认真假,那桃妖当年伤你一剑,若说谁能认错,想必你,也定是不会认错的。”
路南亭闻言,连忙担忧地站起,极目远眺间,赫然窥望到云华峰的上空密布着一层浅薄的妖魅之气。
“花似霰,到底要干什么?”他齿关打颤地说。
岳溪明亦是随着他的视线转过头去,半笑不笑地说:“世人皆说他云华殿主,皎如清月,傲若凌霜,若是他门中龙鱼混杂,妖魔横生,你说,这在世人的嘴里,该是何等的热闹哇!”
“......”
云华峰,谪仙楼。
忽一阵疾风越过,卷动了窗棂内遮光的竹帘,檐廊下七八个铜铃骢珑作响,花似霰挺拔打坐的身影如寒潭清月,木下谪仙,高高在上不染纤尘。
透光的窗子不是很均匀地将他寒剑一般的侧颜微微勾描,锋利的眼梢轻轻蹙起,挺拔的鼻梁上濛洇着一层浅薄的水光,尤其是那如胭脂点降般得薄唇,稍稍得呡动,都带着朝露肆虐得凌美。
广袖及地的长袍一丝不苟地平铺在地板上,宛如一朵清濯不妖的玉莲。
桃祸的波及因着晓山青坐镇山河罗盘而越发肆无忌惮,穿山越舍的根系攀附住云华峰的每一寸土地,直到谪仙楼前灵光四射的云华镜前。
随风摇曳的桃枝将一缕一缕馥郁的香气传送进屋内,花似霰隔绝得了外人的打扰,却无论如何也隔绝不掉思念得拜访。
就像此时此刻,萦绕在鼻端的香气,竟将那个驻足在心底的少年,凭空送至到眼前来。
“师尊!”
一袭白衣的晓山青仿佛踏着遍地的花瓣而来,点漆般的凤眸在天光的涂抹下,透着惑人的狡黠与顽劣。
他驻足在打坐的花似霰跟前,微微地伏下身去,凑到对方的额前,甜丝丝地叫道:“弟子想你了!”
花似霰本就道心不稳,忽一被热气晕染了额头,玉质般的俊容顷刻间便红霞连天,他羽睫轻颤,喉间干渴,却不敢睁开眼睛望上一眼。
眼前之人,哪里是三叩九拜,恭敬入门的弟子,分明是诱他入邪的妖孽,是他蠢蠢欲动,久压不下的心魔。
长久等不来花似霰的回应,晓山青缓缓地跪坐下来,面对面地抬起手来,越举地抚摸上了恩师的面颊,他说:“师尊这是生气了吗?为何都不来看看弟子了?”
花似霰剑眉一蹙,眉心的沟堑便越发深邃,几乎要控制不住思念去回应对方的嗔怨。
然而他不能,一点儿都不能。
若是再这样纵容下去,给他遐想,只会一步一步的戕害掉这个少年不幸的一生。
“师尊!”晓山青的手指,一路顺着对方的面颊滑落至领襟高叠的锁骨,他双目含欲,嗓音粘稠地说:“您再不睁开眼睛,弟子可要强行逾越,为所欲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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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似霰:孽障,你敢来,为师就抽死你!
晓山青:美人,你敢抽,我就干|死你!
提莫:来呀!造作呀!反正有大把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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