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你命三千

    标准的机械女音,不带一丝人情味儿地在脑海里炸响,间或夹杂着接触不良的电流声。

    “我说,你们这是什么穿书开发组,就不能请个好点的工程师,重新做下系统吗?”

    此时,晓山青的眼前,不再是第六层华光流布得禁制之门,而是一排排鲜红密集的数据幕,幕后的整个数据空间渺如宇宙,似乎无边无际,一眼望不到头。

    “前方地图尚未开放......请宿主......尽快远离......否则......αβγδθηζεικλμποξνρφ!”

    “?”晓山青当场懵逼。

    这都什么状况?中病毒了?主板烧了?显卡爆了?开发组你|妈炸了?

    女音在脑海里鬼哭狼嚎了一阵,又诡异地死机下了线,晓山青只觉得眼前红光一暗,数据幕彻底消失,封着禁制的木门再一次显露了出来。

    一切都恢复了原样,他没有被强制撤离,于是先前那个白色的人影就越发勾起了晓山青的兴趣,他大着胆子,向着门前又迈进了一步。

    “你停在这里做什么?”

    不知何时,一脸肃冷的顾汀州站在了楼梯间的缓台上,雪白的衣袂上还沾着几片芙蓉的残瓣。

    晓山青闻声回头,扬起的发稍不慎扫过了灵光流布的禁制,“滋啦”一声巨响,爆溅的霹雳将他整个人弹下楼去。

    毫无思想准备,晓山青拉着扫把滚下了楼梯,还巧不巧,滚到了顾汀州的脚边上。

    果然是冤家路窄,出糗也专挑死对头在的时候。

    晓山青的腰被楼梯硌得生疼,侧躺在地板上无法动弹,额角也冒出了几颗汗珠。

    顾汀州居高临下,好看得桃花眼里噙着一抹幸灾乐祸得笑意,他说:“全门上下,皆知云华殿的第六层是落着封禁的,怎么二师兄遭了一顿戒鞭,就把门中的规矩都忘记了?”

    晓山青疼得脸白如纸,说出的话都透着凉气,“你快扶我一把,我的腰,好像要断了。”

    顾汀州扬起头,不以为意道:“师兄不是一项最厌恶我这个人了吗?怎么今日,又让我搀扶你起来?”

    “此一时非彼一时,算我求你。”

    “......”

    顾汀州垂眸望向他,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话,可又见他疼得额际有汗,肤色煞白,全然不像是装出来的。

    他问:“真的很疼?”

    晓山青睁开隐痛得凤眼,艰难地点了点头。

    第一次搀扶旁人,而且还是一直以来的死对头,顾汀州的紧张不亚于晓山青难捱的疼痛,整个身体都是僵硬冰冷的,仿佛灵魂都跟着动作在离家出走。

    我是谁?我在哪?我究竟在干什么?

    莫名其妙。

    晓山青将自己整个人都挂在顾汀州的胳膊上,不是他故意如此,而是摔下楼梯的一瞬间,禁制的反噬也起到了作用,他现在不但灵力全失,腰背受伤,就连五脏六腑都像是被移了位置。

    惶遽,酸麻,丝丝缕缕地疼痛,伴着筋骨痉挛得抽搐,活像一只铁板上油烹得蚂蚱。

    顾汀州将他扶起落坐在楼梯上,便嫌恶地快速站起躲了开去,表情活像生吞了一只苍蝇。

    “你是被禁制反噬了?”顾汀州抱着双臂,蹙眉望着他道。

    晓山青将自己贴在楼梯的扶手栏杆上,气若游丝道:“对呀!鬼知道它这么厉害,不过就扫上去一根头发丝,啊!内脏都要被震碎了。”

    “ 切~~”顾汀州嗤道:“从我们拜入云华座下开始,师尊就严厉警告过不要接近第六层,你是得意忘了形,还是记忆受了损,最近你的所作所为,到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我只是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闯了进去,所以才好奇心使然,想要上前去查看,并不是忘记了师尊交代得事。”晓山青抬起手背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肌肤相触,也疼得抓心挠肝。

    “白影?”顾汀州转眸望向了那道殷红得木门,“你确定没有看错?”

    “我骗你做什么。”

    “......”顾汀州转过眼来,垂眸沉思。

    其实这第六层究竟是作何用处,师尊从未对他们说起过,只说禁制强悍,轻易不要接近。

    若真如晓山青所言,有白影出没,那么这里面,一定是关着什么不能被外人知道的秘密。

    师尊究竟在掩藏什么呢?

    晓山青坐在这里缓和了许久才稍稍恢复了一点灵力,內腹错位得疼痛与酸慌也逐渐减弱,额头的汗珠也不再洇出了。

    虽然他二人交恶已久,但顾汀州唯恐他中途再出了什么意外,所以并未离开,寂静得空气在二人之间疏疏流转,侧耳聆听,还能听到彼此小心翼翼的呼吸声。

    自从入了门,这还是顾汀州第一次与晓山青安安静静地待在一处,没有斗嘴,没有仇视,没有乱七八糟得腌臜心思与怨恨。

    于是待着待着,顾汀州便感到有些尴尬,也觉得自己八成是疯了,竟然去帮助一个处处跟自己过不去的阴险小人。

    “你若是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说完,顾汀州极是自弃地下了缓台,沿着楼梯往下走。

    “等一等!”晓山青贴着护栏探出半颗头来,大手伸进胸襟里摸索了一阵,冲着停在楼梯上回头得顾汀州丢去一枚麻布包裹得物件,“这是我在集市上买的,送你了。”

    顾汀州扬手接住,蹙眉道:“这是什么?”

    晓山青勉力地露出一个虚弱地微笑,“你箭袖的绑带都破了,想来也是没有空闲下山,所以就将就着,正巧我见了,这样式还蛮适合你的,便买了。不过你不用怀疑跟不好意思,我也给师尊跟叶师兄带了礼物,并不单纯只是为了讨好你。”

    蓦地将麻包攥紧,顾汀州嫌恶道:“我有说过不好意思吗?”

    “既然没说过,就是收下了,既然如此,那就不用客气了,麻溜儿走!”说完,晓山青冲着一脸吃瘪的顾汀州挑衅地眨了眨眼皮,将脸又缩了回去。

    见对方已撤,顾汀州也无法辩驳,只好捏着布包走下楼去。

    待站定在云华殿的门台上,顾汀州没好气地打开了晓山青送来的包裹。

    那麻布小包,被一截丝带精心地缠了几道,顾汀州修长的手指拆了几下便将它摊开在掌心里,借着午后明媚得天光,一副嵌着月银蚕丝织就的白色绑带整整齐齐地圈躺在麻布上,在阳光的铺陈下,盈动着寒玉般的晕光,而绑带的最上面,竟然还压着一条雪白的剑穗。

    由于佩剑都是常年融嵌进骨血之中的,这种作为装饰物的剑穗他早已经不用了,不知道晓山青送他这种累赘的物件是做什么。

    转过头,向着掩藏在最深处的楼梯口望去,顾汀州越发觉得叶师兄所说的夺舍,不是一句玩笑话。

    晓山青,真的是变的很不一样。

    忙乎了一整天,晓山青才将云华殿打扫干净,借着天光尚未黑透,他便拖着清扫的工具站在了六爻阁的门前。

    “叩叩叩”

    一阵轻缓的敲门声响起,埋首在书案前制作法器的花似霰抬起头来,紧接着晓山青的询问便跟了进来。

    “师尊,您在吗?弟子要进来打扫了。”

    花似霰将手上准备镶嵌的天权玉放进冒着寒气的冻泉里,起身过去为他开了门。

    晓山青本来做好了boss不在的准备,却不想推门的手刚一附上去,紧阖的门板便开了,整个人猝不及防,抬起的手结结实实地按在了花似霰的小腹上。

    花似霰:“......”

    晓山青:“呃......!”

    这一幕万分尴尬,BOSS不明所以,晓山青无所适从,更要命的是,他的手还贴着对方的衣料抓了抓,满满都是腹肌结实得触感。

    晓山青顿觉鼻腔一阵湿热,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一股脑地占领了理智的高地,让他险些崩了。

    缓缓地将手缩了回来,表面犯错但内心不改的晓山青,声音沙哑地说:“对不起师尊,弟子不是有意的。”

    对,他不是有意的,他就是故意的。

    花似霰垂眸望了一眼自己看不出痕迹的衣袍,强忍着抽人的冲动,说道:“进来!”

    得了boss的准许,提着扫把的晓山青麻溜地滚了进来,很是勤快地开始闭嘴打扫。

    说是来打扫,可这六爻阁却干净得纤尘不染,连一根断发都没有。晓山青执着抹布,东擦擦西抹抹,愣是一次清洗都没做过,棉布拿进来什么样就白成什么样,倒像他是来找茬的。

    走马观花地清理了一阵,晓山青晃荡到神情专注的boss身后,看着他将精密得法器零件组合,镶嵌。

    被花似霰摆在案上组装的,是一件半成品得机械翅膀,有些天生不能御剑的修仙者,就会配上这样一件代替佩剑得飞行器,速度与反应能力都是不逊于长剑的。

    制作这种飞行器,其实一点儿都不难,有些以炼器为本的宗门,入门的第一课就是制作飞行替代品,只是他有点看不懂,谁这么废物,还会用得上这种辅助工具。

    花似霰制作法器的时候,时常会全神贯注到忘我的地步,纵使外面电闪雷鸣,山呼海啸,也断不会打扰到他。

    以至于看的迷迷糊糊得晓山青,都已经越举地贴到了他的面颊边,都未曾发觉。

    浸润着冷泉之气的天权玉,徒手拿取会冻伤肌骨,可若是带着手套又摸不准机椭内的位置,辅以灵力抵抗又会震碎了珍贵的玉料,是以花似霰修长的食指间已经被天权玉封冻上了一层骇人的冰晶。

    彻骨的寒凉浸髓侵肌,花似霰咬紧牙关摸索着将玉料填进了狭窄的机椭里,随即一道寒光流布过机械翅膀,静止得齿轮缓缓转动了起来。

    “师尊,您的手流血了。”

    晓山青本是全神贯注地看着花似霰摆弄,忽闻一抹寒凉得血腥气传来,才发觉boss捏着冰玉得手指开裂渗血了。

    忙从袖橼里扯出一截干净得纱布,晓山青不由分说地扯过花似霰冰冷的手指,端在掌心里仔细地擦拭着,语气里是不自知的担忧与心疼,“这材料既然如此霸道,师尊为何不用镊子,将它夹取进去就是了,何必为了一件低阶的飞行器,弄伤了自己。”

    “低阶的飞行器?”花似霰抬眸望向晓山青垂落得凤眼,不悦道:“好好瞪大你的狗眼,这是要你命三千!”

    擦着血渍的手当即一凝,晓山青抬起眼来,跟着花似霰干瞪眼。

    要你命三千?

    那个狗起的名啊?

    “啥是......啥是要你命三千啊?”晓山青的神情先是有些发憨,随后鄙夷的轻笑了一下,“这谁取的名字啊!可真够难听的,估计都没念过!”

    某个没念过书的正坐在凳子上,一本正经地回答他,“正是为师!”

    晓山青闻言,立即狗眼大睁,盯着花似霰忍无可忍的俊颜,哑口无言。

    优秀呀晓山青,作死门下数你第一。

    从什么时候开始,你得嘴这么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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