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宁远皱眉说道:“此事不急于一时,我问了张叔,六盆血牛筋已经足矣应付了。再要种也少不得拖上一拖。切莫让他觉得血牛筋种得那般容易。”
宁宁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方才也同他说了,张叔花了五年才培育了一株血牛筋。我又将它分盆栽培,这才一株变十株。如今已经没那么容易种了。我想着起码半年再种出一盆来,最好还有一些残的。这样会更可信些,也省得他觉得这药草来得那么容易。倒像是咱们诓骗了他的金子。”
陈宁远点头道:“就这么办。”
接着,他又同妹妹细细分析了朝中局势。
如今皇上年事已高,几位王爷蠢蠢欲动,都想夺嫡。若是太子此时避其锋芒,站在暗处,适时而动。说不定,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捡个大便宜。
陈宁宁对此深以为然,又皱着脸说道:“如今我看着那九王也不像是狂躁病人。看着也还算明白事理。若是能打听到他在京城的具体病状就好了。”
陈宁远又说道:“师父倒是跟我说过一些。九王出身不好,母亲是西域进供的舞姬。
幼年时,九王受了不少委屈。后来被太子殿下捡回东宫抚养长大。自此九王便只认太子。在九王十三岁以前,全然不显眼。
后来,太子妃闹出了一桩丑事,下毒暗害太子。九王这才怒斩了太子妃,骑马去了太子妃的娘家,要灭了柳家满门。最后,还是太子心腹太监把他拉了回来。可那柳家几位嫡子,却被打了个半死。
九王那惊人的武功天赋,也曝露于人前。自此,只要那些人不打太子的主意,让他安静养病,九王也不会到处惹事。被太子拘在宫里读书。
可若是有人暗害太子,九王便会闹得天翻地覆。偏偏他惹出事情,太子就拖着病体,去向皇上求情。皇上不待见九王,却看在太子面上,每次都高高抬起,轻轻放下。以至于九王在京城一直横行霸道,却无人阻止。
后来,皇上又给太子选妃,却不想九王直接堵住那陈家贵女,破口骂道,‘就凭你这副病死鬼的样,也配嫌弃我王兄?你骂我王兄短命鬼,我今日便让你比王兄更短命。’
九王说罢,便拔刀砍下她头顶发髻。那陈家贵女被吓得当场尿了裤子,又昏了过去,自此再也不敢出门见人。
皇上因此大怒,当场要把九王打死,直骂他是个小畜生。
太子又托着病体去求,也不知道到底跟皇上说了什么。皇上又改命九王在太子府中思过。自此再也没给太子选妃。如今太子府上只有几个身份不高的良媛良娣。”
陈宁宁听了这些话,整个人都懵了。
这么说来,九王在京城里,分明就是肆意张扬,恃宠而骄,有个好大腿,便可劲折腾的小崽。
也难怪书中,太子薨了,九王便开始疯,不管不顾,搅了个翻天地覆,也要为太子报仇。
世上唯一一个真心疼爱他之人死了,死得无声无息,没有给出一个缘由。没人为此付出代价。甚至没人为他伤心。
厉琰当然不能同意。
如今,太子若是顺利活下来。
厉琰说白了,还是那个被长兄捧在手心疼爱的崽子。
他又能做下什么穷凶极恶的坏事来?
想到太子和九王之间的兄弟情谊,陈宁宁突然觉得有些感动。于是,便想着,以后多用些心,再帮他种几株血牛筋吧?
说不定,关键时当真能保命用呢。
陈宁远看着妹妹的脸色,忍不住直叹气。心中暗道,女孩子果然多愁善感,只是说个故事,她居然就被感动了。
那九王哪里是什么老实的好孩子,再怎么看,他也是个凶恶暴徒,还有个疯狗外号。
这样想着,陈宁远几步走到窗边,随手推开窗子,把屋里那股草药味散了出去。
一时又忍不住垂下眸子,站在阴影里悄悄盘算。
且不说,厉琰到底有什么那种心思?
妹子此等容貌,此等本领,若当真被那些位高权重之人看中。他们家这种平头小老百姓,就算豁出性命不要,也未必能护得住她。
如今,他只能加快学习进程,再去投了殷家军。
只要他能凭借自己本领,在军中站住脚,定能被殷国公所看中。
到时,步步高升,爬到一个高位。至少也能保护家人。
想到这里,陈宁远用力地攥紧了拳头。
如今,他的时间不多了,少不得拼上一把。
…
与此同时,厉琰把六盆血牛筋带回自己府上,又招来死士。
直接都给太子送过去,又交待董神医斟酌着,给太子调理身体。不怕用,以后他会想办法再弄些仙草来。
来安一听都送走,连忙上前劝道:“殿下如今已经大好,不需要用这么多血牛筋,倒不如主子留下一两盆,以防万一。殿下若知道主子如此行事,定然不会高兴的。”
厉琰瞪了他一眼,又骂道:“放肆,哪儿又容得你多话?你难道想向那些言官那般,以死上谏不成?”
来安心中一慌,连忙又退下了。
厉琰这才又写了一封,打算让董神医去给大长公主治病,可以用一盆血牛筋。
只是需得捎句话:“想见到那人,还请公主先配合着养好身体再说。”
不然见了面,大长公主没熬几日便死了。那小山猫说不定会哭死。
如今,她愿意给养父喝五百两黄金的药茶,定然也愿意为她外婆多种出几位更名贵的药材。
想到这里,厉琰嘴角又扬起了一抹笑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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