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 黄金一到手,陈宁宁也安心了不少。
启动资金已经就位,她便可以加大力度改造庄子了。
陈宁宁又预先拿了一百两黄金, 想要留给陈母当作家用。
陈母非但没要, 反倒把陈宁宁说了一顿:
“咱们家如今不愁吃不吃穿的,你爹又去书院教书了, 每月都有月钱;你哥也有禄米。哪就轮到你给家用钱了?
你莫要觉得手中有钱,便可以大手大脚的瞎花。往后你庄上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不是说要做成天下第一庄子, 那猪你买不买?张先生那里还要育种, 种子你买不买?前些日子, 你不是还托人去打听番椒番薯啥的。样样都是要钱的。这些黄金你且收好, 切莫轻易拿出来乱花,往后用处大了。”
宁宁只得把黄金收了回来, 又说道:“好吧,这笔钱里还有人家给的定金,的确有些烫手。等将来我那庄子做大了, 自己挣钱了,我再给娘花。首饰衣服咱们都要做最好的。到时, 在城里给娘置个大院子。”
这话听起来倒像是小女孩的异想天开。
陈母听了, 却笑得不成, 又忍不住捏着宁宁的小脸说道:“这话在理, 娘爱听, 还就等着我宁儿给我买衣服买首饰, 置办大宅了。”
母女俩又说了些体己话, 都笑得不成。
由于厉琰来势汹汹走了那一遭,如今左邻右里已经不敢胡乱编排陈家是非了。生怕得罪了官家。
陈家人自然也不会把这事往外说,旁人也不知道陈家又得了一大笔外财。
只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那些黄金,陈宁宁也不敢随便乱放,仍是放在外婆家的小院里。
之前王家赔偿的那笔钱,陈宁宁也让陈母兑成银票,小心翼翼收拾妥贴了。
因而就算有外贼去陈家翻箱倒柜,怕是也找不出几两现银。
等家中事情都处理好了,陈宁宁又赶紧回到了半山庄子。
因为有了这一大笔黄金入账,陈宁宁便越发放开手脚建起庄子来。
首先就是在育种上面加大投入。
正好这时他们当真买到了番椒,只是红薯玉米一时半会便还没得到消息。
张槐看着种在盆里,挂着的长灯笼似的椒,满脸都是怀疑:
“庄主,这不是大户人家养来看的花吗?一盆要不少钱呢。咱们庄上种它又有何用?莫不是种出来,再高价转卖给大户人家?”
陈宁宁便直接摘下一个长尾小红椒,笑眯眯地递给张槐,说道:“叔不如把这番椒拿回家里去,烧菜时切下一些当佐料,自然就知道它的妙用了。往后咱们庄上的买卖,还真少不了它。”
在使用番椒之前,古代饮食史上,“辣味”是指“蒜、葱、兴渠、韭、薤”,也就是古人所说的“五辛”。
一旦这番椒大面积种植,整个饮食界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而,就算庄上其他设施,尚未完善,陈宁宁仍是想把番椒种起来。
一旦量产,立马就能打开市场。
再不济,也能做出老干妈那样的美味辣椒酱出去贩卖。不说酒楼饭庄,就是那些长期行走的贩夫走卒,有了这辣椒酱,日子也能过得舒坦些。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陈宁宁也没跟张槐细说。
只是,当天晚上,曲家果然把这番椒入了菜。家人吃了,辣得满脸通红,倒也牛饮了不少茶水。
可曲家人却也爱上了这味“辛辣”。
香儿直问他:“爹呀,往后还能往家里再拿这些番椒吗?虽说辣的不行,却也让人回味无穷,当真是从未吃过的滋味。”
张槐一边灌茶水,一边又说道:“这些日子恐怕还不行,我们院里也就那么两盆,还是庄主花重金托人买回来的。
等再过些时日,咱们自己种出番椒来。爹再跟庄主说,就可以拿一些番椒回家里试吃了。庄主早说过,那是给我们技术骨干的福利。院里的东西除了育种的,都能随便吃。”
说这话时,张槐难掩脸上的得意。
先前,他在家中最是没地位,只是个吃干饭的废物。除了家中娘子和小女儿心疼他,愿意支持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看不上他。
如今可就不同了,自打他跟着庄主育种,整个人的地位都跟着水涨船高。
子女敬爱他,邻居羡慕佩服他,就连岳父都对他另眼相看了。
这不是,如今庄主把血牛筋卖出去了。还不忘给他分红,一出手就是两百两的银票子。
庄主说,这是给他的第一笔奖励。往后,他们继续卖药材,只会多不会少。
张槐听了这话,差点被吓死。
他是罪奴,全家身价都用不了二百两,哪里敢拿主家这么多钱?
可庄主却说了,如今庄上没做起来,需要用钱的地方多。这次给他得少了。往后一旦庄子做起来,谁对庄上有突出贡献,便给谁发奖钱。
等到吃完饭,张槐悄悄把银票全数上交给妻子,妻子顿时也傻了眼。
又连忙叫来岳父商量。
妻子的意思是,要把这笔钱还回去。二百两银子够买下整个庄子了。
曲老爷子想了想,却说道:“庄主虽然年轻,主意却正得很。况且以她的性子,既然给了你这笔银子,定是不会再收回了。女婿往后用心跟着庄主做事就是了。剩下的,我再去跟庄主谈。提醒她一下,就算药材卖了钱,也不要太过大手大脚。”
没办法,曲家夫妇最后还是把银票收起来了。
张槐也想着,往后还得多给庄上种菜才好,不如就从这番椒开始。
等到转过天来,曲老爷子找上陈宁宁的时候,陈宁宁刚好画了一副草图。
她那画图风格,连写意泼墨都算不上,就是极其简练的一些线条和方块图形。旁边又标注了小字。
随便拉过一人过来,都能看得懂。
陈宁宁刚好正在兴头上,便兴致勃勃地指着那图纸,对老爷子解释:
“曲爷爷来得正好,您看这座山上,往后就按照这个图来布置。这边山上都给它种上粮食。等到收了黍米,下次再种上豆子,也算让土地歇一歇。
正好张叔找到了一些野豆,这些日子便让大家赶着收一批。张叔又找到了良种,正好种在咱们田里,再合适不过了。”
曲老爷子安静地听着,庄主讲着她对这庄子的种种设想。
再一看,这姑娘虽然年轻,面皮略显稚气,两眼又大又圆,宛如杏仁一般。
可在她说话时,她那双杏眼却在放光,熠熠生辉,正如天上的星子一般。
这段时日,见惯了陈宁宁这般从容大气地讲话。
曲老爷子对她越发信服得紧。
如今他也不知道,这半山庄子是不是真能做成“天下第一庄”。
可他却深信,只要有庄主在,他们这庄子将来必定差不到哪去。
曲老爷子自然不会打断她,反而笑眯眯地听着她说了个尽兴。
一直说得口干舌燥,陈宁宁才停下来,给曲老爷子和自己各斟了一杯牛筋草茶。
拿起杯子,一饮而尽,她这才又问道:“曲爷爷,对咱们庄子有什么想法?大可直接说出来。”
曲老爷子便说道:“如今地里的黍米长得很好,果然如庄主所说得那般,咱们的地更适合种黍米。
除此以外,这两个月来,咱们晒了不少山珍野菜。圈里的猪仔也养很好,长得比一般人家似乎还要快些。养的那些鸡仔也都成活了。果然那牧草好用得紧。
除此之外,香儿娘又带着人打了十几口野猪,都腌制成了腊肉。也抓了几窝山猪崽子,教给老李他们,用了咱们种出来的地榆喂着,那些猪崽也都成活了。
只是说来奇怪,野猪好像都很喜欢吃咱们这边配的料。老李同我说,还有大野猪从山上跑下来,想到圈里蹭食吃。他们没抓住,让它给跑了。
后来,我便让香儿她娘带着咱们这儿的饲料作陷阱,果然抓住了好几头猪。不然也不能囤下这么多猪肉。”
陈宁宁听了这话,忍不住暗笑:果然那泉水处理过的饲料,对牲畜有着强大的吸引力。如今只是用了一点,不止猪和鸡养得好了,就连野猪都给招来了。
曲老爷子见她笑眯眯的,便又说道:“庄主的那些想法大都已经实现了。可如今想要继续做起来,就需要花很多钱。往后大可不必另设奖励。这次你给张槐200两,往后也给别人,这庄子怕是还没做起来,就先垮了。”
陈宁宁却摇头说道:“张叔不一样,属于特殊人才,福利必须跟得上。更何况,我是卖了他栽培的血牛筋,才换来的钱。必然要有张叔一份。
况且,咱们庄上的育种全靠张叔,总不能既让马儿跑,又不给马儿吃嫩草吧?若不是如今用钱的地方多,提成也不止这些。好在这也并不是一笔的买卖,往后还会陆续进账的。”
“你这……”也太心慈手软了,也太过孩子气了。
曲老爷子自然看得出,陈宁宁从来不把他们当奴才看,反而是当作家人。
他只怕小庄主待人太过宽厚,太过真心。若有朝一日,别人对她动了歪心思,做了背主的事,小庄主指不定多难过呢。
想到这里,曲老爷子便暗自决定,以后少不得再动用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了。
至少在这庄上,有他们这些人在,定然不会让那起子没良心的小人欺瞒庄主,做下不才之事。
曲老爷子索性也不再劝她,反而转开话题,问:“昨儿,张槐拿回去一个红果子,说是叫作番椒,我们炒菜吃了实在够味。不知,我老头今儿能不能再拿回去一个尝尝?”
陈宁宁听了这话,连忙笑道:“自然可以了,曲爷爷是庄头,是咱们庄上的大功臣,理应享受一等特殊待遇。”
说着,便带老爷子去了后院育种的院子。
进了院,她这才像小女孩那般抱怨道:“原本应先给曲爷爷发些津贴补助,偏您老死活不肯要。往后咱们这农业部培育出的粮食果子,只要留下育种的,其他您都可以随便吃。等到咱们庄上产的东西能卖出去,我再给您分红。”
听了这话,曲老爷子忍不住笑了出声,又说道:“那我可不客气了。”
虽说,陈宁宁对待那些有偏才的人,格外优待礼遇。可对他们这些干实事的主管,也不曾亏待过。
她都是尽量一碗水端平。也正因为如此,曲老爷子才格外信服她。
陈宁宁干脆摘了两颗番椒给了曲老爷子,又教了他如何炒制番椒。
这样一来,曲家人自然尝到了辣椒的好处。就连张槐带着香儿和青蒿在地里干活,也越发起劲了。
他们只盼着能早日把番椒种出来,自然也可以再尝尝番椒入菜了。
…
另一边,吴哲源果然满脑子都是奇思妙想,而且动手能力极强。
自打听了陈宁宁那些那些有趣的想法,他便也起了心思,想通过竹子,利用虹吸,把山下的水引到山上浇灌田地。
只可惜,这并非是一时半刻便能实现的。
陈宁宁便鼓励他,先动手做些简易小实验,同时也告诉他,一些三通管,阀门,水车之类的小玩意。
每次听她说完,吴哲源都会两眼放光。
他信服陈宁宁的同时,也产生了许多奇思妙想。
后来,连陈宁宁用柳碳条画图的方式,他也学会了。
陈宁宁很快便把他列入特殊人才,归入袁洪哲管理。
与此同时,吴哲源不用再去种地,整日呆在屋里造物,他那面皮很快就恢复过来。
不得不说,这原来是个清俊漂亮的小哥。只不过,他为人羞涩,有些怪癖,说起话来,声音也小。
除了造物,其他方面吴哲源都不在行,也有些缺乏自信。
也难怪他爹狠下心肠,逼他下田种地,晒黑了面皮子,也好多几分男子气概。不然将来真不好说亲事。
好在,这人一但投入工作,便全力以赴。而且,他很能触类旁通。倒也不失为一个科技人才。
可惜在他忙时,就连陈宁宁去找他说话,他也未必能听见。倒不是装聋作哑,是真的心无旁骛。
初时,袁洪哲还怕她表哥因此得罪了庄主,还尽量帮他打圆场。
谁成想,陈宁宁并不在乎吴哲源的怪癖和无礼。反而大开方便之门,尽量帮着吴哲源买材料,做研究。还与他一起讨论技术进展。
一时间,袁洪哲反倒松了口气。又与他表哥配合着,继续扩建庄子。
他本就有着一手造园的好本领,再加上陈宁宁那些想法都可行。
慢慢地,这农庄也就有了个大致雏形。
…
陈宁宁这边,庄子弄得风生水起,厉琰的密使也到了京城。
太子收到了密信,看着送来的六盆药草,忍不住直骂小九又胡闹。
这般贵重的仙草,救命用的,怎能全数都给他送过来?至少也该留下一两盆在关键时保命用吧。
密使只得硬着头皮,说道:“王爷说,殿下身子亏损得厉害。除了匀一盆给大长公主治病,其余都让董神医弄来,给殿下调理身子用。至于他那里,大可不必担心,陈家姑娘之前制了一些草药茶,也送了他一些,定然也有一定功效。
王爷还说,多则一年少则半年,他定要盯着那陈姑娘再种些血牛筋出来。殿下大可不必担心,日后还会有草药源源不断送过来。”
太子听了这话,整个人都不好了。又连忙问道:“小九该不会算计上陈姑娘了吧?人家姑娘就算擅长种植,也不能拘着人家一直给他种药草呀?不是说,陈姑娘还弄了个庄子,培养旱地良种吗?”
那可是关系民生的大事。
更何况,那姑娘身份非同一般。这会儿,欺负得狠了。将来跟大长公主认了亲,公主那边怕是没办法善了了。
别看明珠郡主去世后,大长公主便皈依佛门,从此不问世事。就连皇上去看望她,公主也不愿意见。
可自打知道郡主的女儿还活着,大长公主已经开门,招太医看病了。
照这种架势,一旦大长公主见到了她外孙,整个朝廷内外趋势,都会发生改变。
小九可倒好,如今不说和那陈姑娘好好相处,还想欺负人家。着实有些过分了。
太子没有子嗣,多年来一直把九王当亲儿子抚养。
如今看不惯他的作为,少不得又写了一封密信过去敲打他。
只是,他到底还是依了小九的意思,派了董神医,带着血牛筋去给大长公主治病。
…
之前,九王通过王生平一事,收拾了五王的外家曹大人。其实,也算事出有因。
数月前,五王附庸官员曾有本上奏:“太子身体日渐衰弱,不足以胜任太子之职,还请陛下废了太子,另立贤能。”
皇上此时老当益壮,海内又一派生平。他自然不甘心看着儿子们一个个长起来,威胁到他的地位。可以说病弱的太子就是最好的挡箭牌。
皇上自然把这本奏折按下不发。
五王那边原来还想发动言官造势,逼着皇上废太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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