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同聚一店

    放了好一会的风筝,见时候差不多,周从凛伸了个懒腰道:“走吧,饿了。”

    小蛮也是小喘着气,他捏着风筝转着脚尖问:“小蛮可以一起去吗?”

    晚霁估摸着周从凛也是不会回府的,她笑着摸他的头,温声道:“可以的。”

    余安望着天,忽然觉得晚霁姑娘胆子是真的大。这边这位正主都还没发话呢,她倒是先给答应上了。

    周从凛上了马车,扭头看了她一眼:“墨迹什么,过来。”

    小蛮嘻嘻笑,跟在余安身后也钻进了马车。

    “回头把那风筝放我屋里去。”周从凛忽然说。

    晚霁虽没搞明白他想什么,不过还是顺着应了。周从凛看着折扇上的水墨画,漫不经心道:“想吃什么?”

    她垂着头回:“您想吃什么?”

    周从凛啪地一声收了扇子,摸了摸下巴说:“要不然就去张大婶家好了。”他顿了顿,道:“许久没吃过她做的豆腐了。”

    张大婶去年入秋后腿脚不大方便,周夫人还给她送过药材和补品,只是一直不见好,后来周府都是派人去取的豆腐。

    虽然张大婶做豆腐确实一绝,但要她真正做的豆腐菜肴才是美味。

    晚霁朝外头的马车夫道:“去吉庆街张家豆腐店。”

    马车夫应了一声,挥动着鞭子,驾着马儿往目的地去。

    小蛮一下车震惊得张大了嘴:“从凛哥哥居然来我家了。”

    周从凛拿着扇子轻敲了敲他额头,背着双手似笑非笑:“来你家收点利息,可不能让你白坐了我周家的马车。”

    晚霁看他一眼,分明是想来看望张大婶,可他嘴里却是不饶人。

    “从凛哥哥随便收,小蛮家里有的是豆腐。”小男孩拍着自己的胸膛,一副慷慨大义的模样,他昂着头,像是说咱俩好兄弟,千万别客气。

    周从凛满意,抬脚先行:“走,进去。”

    张大婶正忙活着做午饭,她一掀门帘瞧见进来的人,霎时张大了嘴,连忙擦着手道:“周少爷来了!”

    她瞅了眼嘻嘻笑的小蛮,又看向晚霁,侧开身子说:“少爷姑娘快请进来。”

    张大婶家不大,入了门面来也就是一小四合院似的,院子里角落处有一口老井,井旁还栽种了槐树。

    周从凛打量了一眼:“再等些时候也该开花了。”

    张大婶去旁边厨房提了茶壶,年老褶皱的脸上带着笑意:“槐花做饼是好吃的。”说罢又向正堂屋走:“少爷来喝茶。”

    他三两步进屋落座,一抬眸瞧见余安进来,他手里提着两包东西,看起来份量十分足。

    余安将东西递给张大婶,规规矩矩退到了一边。

    “少爷,这,这怎么使得。”张大婶拿着东西望向他,不消细看也知道是那些贵重东西。她似乎有些无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周从凛喝着茶摆手。

    小蛮扯了扯张大婶衣角,脆生生道:“奶奶,咱们给从凛哥哥做好多好吃的吧。”

    “是啊张婶。”他翘着个二郎腿,挑眉道:“我们就是来蹭吃蹭喝的,您就收下吧,权当拿这糕点付银子了。”

    张大婶知道,周家待她不薄,她连连诶了几声,收紧了手中东西。

    晚霁知道她现如今腿脚不便,自请去了厨房帮衬。

    “姑娘去坐着,别叫这烟熏了眼。”张大婶正烧着火,看见她身影瞬间皱了眉头。

    晚霁摇头失笑,合着张大婶就能被熏了?不过是做个饭,哪来的那些个讲究。

    她挽起袖口,干净利落:“我给您打下手。”

    张大婶也不撵她了,她自个烧了火又去净手洗菜。晚霁在一旁淘着米,白皙侧脸在烟雾中模糊了几分。

    “姑娘今个是跟着少爷出去玩的?”张大婶开始切菜,笑问了一句。

    她微微点头:“放风筝去了。”

    张大婶手下动作不停,瞄了眼锅里,有些好笑道:“也就姑娘你了,少爷旁的哪带过什么人去放风筝。”

    她说话间倒是带了些怅惘的语气,一副长辈的口吻。

    要说这张大婶,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她这半辈子都开着这个店,周从凛打从记事起就是张大婶来周府送豆腐,所以周从凛可以说是她看着长大的,她比旁人更加亲近周府几分。

    晚霁淘好米去蒸,低垂着眉眼开口:“不过是少爷闲来的乐子罢了,张婶莫打趣我。”

    一口锅蒸着饭,晚霁又去给另一口锅烧火。张大婶见她不想提这事,索性转而说些从前的来:“还记得少爷小的时候,老将军爱抱着他遛马呢。”

    她摇摇头:“现如今,倒没瞧着少爷爱那些马背上的玩意儿。”

    晚霁没见过九岁前的周从凛,她也不了解。

    只是左思右想,也不过是个混世魔王。

    “是啊。”她应和一句。

    张大婶见油差不多了,把菜倒下去,挥舞着铲子偏着头道:“这般也挺好的,挺好的。”

    晚霁点头,又跟着说是这个理。

    张大婶还想说些什么,听见外头有说话声音,只那声音不太对劲。

    “奶奶,沈先生来啦!”

    张大婶手下不得空,她抽不开身。晚霁眉头一皱,看了眼张大婶道:“您先忙,我去瞧瞧。”

    堪堪出了这头厨房门,抬眸便瞧见沈怀白在院子中。

    她愣了一愣,没由得想起来周从凛要打听他的事。周主子这会也是摇着折扇笑,他后头跟着余安,眼皮半耷拉着,整个人散漫又冷傲:“谁啊这是?”

    小蛮像个游说的使者,小脸正经地跟他介绍:“从凛哥哥,这是沈先生。”

    晚霁就站在厨房门口没动,她瞧了瞧,沈怀白今个一身青衫,如玉面容平和温润,一根玉簪将头发簪起,整个人清俊非常。

    “沈先生,这是从凛哥哥。”

    她兀自笑了笑,倒是没见过这般介绍人的。

    周从凛转了转扇柄,双手环绕着,打量他一眼,似方才明白过来,眉梢一扬道:“啊,是沈公子。”

    还不待沈怀白说半个字儿,他自己倒是先一步下了台阶过去作势要揽住他:“来来来,这边说话。”

    沈怀白知道他,周大公子。

    他不着痕迹地动了一下,先一步扬手说:“周公子,请。”

    晚霁就那样看着二人进屋,她觉得画面有些诡异。

    周夫人,真是要替谁相看?

    屋里小蛮快速给沈怀白倒了茶,周从凛瞥他一眼,扯了扯嘴角问:“你怎的叫他沈先生?”

    小蛮小小的背挺得笔直,眼里都是尊敬道:“沈先生教我念书。”

    余安垂首在一旁心头转了个弯,这位沈公子,怎么说也是吏部文选清吏司郎中,且不说他有官职,便是自个是沈家公子,会来教这样一个孩童?

    沈怀白抿了口茶解释:“我偶尔会去私塾瞧瞧,算不得教他。”

    周从凛说:“沈公子心肠好啊。”

    沈怀白顿了顿道:“周大公子抬举了。”

    他又问:“沈公子可爱听曲儿?”

    余安眼观鼻鼻观心,不知道主子这什么意思,难道是要问到人家祖宗十八代吗?

    沈怀白摇摇头。

    “那真是可惜了。”周从凛叹气:“本想着说邀上沈公子听曲儿来着。”他忽然笑了笑:“只是倒也无妨,等过段时间游湖去,沈公子可一定要来啊。”

    沈怀白正想开口说话,外头晚霁来说可以吃饭了。

    几人进了偏房,张大婶端着菜上来,笑说:“沈公子这是来看这皮猴功课呢?”

    沈怀白倒也不经常来,只是他待小蛮也算得上几分上心,路过时偶尔进来指点一下他功课。

    “奶奶,我念书可认真了。”小蛮扯她衣角,有些不服气:“先生都夸我。”

    沈怀白始终笑着:“小蛮确实天资聪颖。”

    周从凛没由来地想起来自个念书那日子,国子监那破地方,跟牢房没两样,就每月初一十五放人。

    他念书谈不上多用心,但也绝不是一问三不知,兵法权谋之类书籍,他脑子里也装得有。

    尤记得邵铎经常同他争得面红耳赤,有时是为粮草,有时是为路线。

    他莫名笑了笑,眼底有些冷意。邵铎现下在边疆浴血持刀,他却在这寸土寸金的京城逍遥快活。

    啧。

    他调整一下坐姿,不至于歪坐在椅子上,随口一提:“怎的从前没见过沈公子?”

    沈怀白沉吟了一下道:“怀白从前身子不太好,甚少出门。”

    周从凛指尖轻敲着膝盖:“沈公子受苦了。”

    晚霁听得凝眉,哪有这样聊天的。

    “现下看起来倒是好多了。”他又说。

    沈怀白面容确实白,但看起来也不是很病态,相反他身形挺拔如松,说话也不是虚无底气。

    “过来。”周从凛招招手,让晚霁到自己身边。

    晚霁当然得在自己身边。

    周主子舒坦了。

    张大婶按理说是不上桌的,但周从凛眼里没那些规矩,他笑道:“张婶你坐,莫要那些虚名头。”

    于是这一下大家都围着一张桌子了,只有余安同晚霁站着。余安偏头偷偷去看,周从凛视线时不时就落在沈怀白身上。

    他心头疑惑:这位沈公子有那么好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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