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获救

    标记完成的感觉和假偶交融安抚又不同, 后者相当于冬日的炭火，不添柴就会慢慢燃尽。而标记完成就像来到了热带气候中，没有后顾之忧, 没有时效性。似乎永远都会这样暖洋洋的。

    标记, 只需要成熟Alpha咬住Omega腺体，牙齿和唾液刺激皮下毛细血管破裂即可，梁辉却来回咬了百十下。第一下标记, 是确认主权；随即不停重复宣誓, 显示着心底的不安。

    再是克制, 本能中依然有占有欲。

    范乾津也任由梁辉动作，他想到此后便要桥归桥路归路，做手术把那块软肉挖出来，彻底结束这一切，便没有斤斤计较。

    滋味确实非常销魂上头，疼痛中的快感颇叫人有点欲罢不能。甚至令范乾津认真考虑——从体验的角度, 或许以后可以考虑定期纾解, 享受正常人的情.欲。富豪养个金丝雀之类的方案对于范乾津来说太麻烦, 钞能力应该能有更合适的办法。

    当然，绝对不会考虑梁辉。又不是生活必需品。就算是，有一万种法子解决，梁辉就是那第一万零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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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密麻麻的层叠齿痕被隐秘盖在羽绒服下面, 范乾津神志恢复清明，身躯软得仿佛大病初愈。梁辉伸手到他腋下，想把他抱着走，范乾津却推了他两下，坚持自己双脚站立。梁辉便缩回，不再勉强, 却不由分说地牵着范乾津，免得黑暗里磕碰打滑。

    标记完成，双方激素被抚慰调匀，刚才梁辉狂躁得甚至有点脆弱的情绪也缓和了。他牵着范乾津柔软的手，另一只手摸索管道顶端的水泥，慢慢走着，心里想：真希望一辈子都不走出这个漆黑的管道。

    在这暗无天日，远离世俗规则的地方，范乾津刚被他标记，两人信息素宛如蜜里调油，血溶于水，错觉是属于他的；或者反过来，他属于了范乾津。

    范乾津也任梁辉牵着，这个刚标记过他的Alpha身上散发着好闻的温泉水气息。至少在这一刻，范乾津明白了什么叫“令人着迷的味道”。靠近依偎的感觉十分心安。

    范乾津想：他会永远记住这个味道。也同时，把一部分的自己，永远埋藏在这个管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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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特种兵在外面等着，点头：“捱得住，你们，可以。”这个“们”字的潜台词是，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只要有一方发情了，多半是要做.爱的。

    哪怕隔着层层过滤的面罩，特种兵都依稀闻到空气中标记后的混合稳定味道，标记发生时候，情.欲阈值干柴烈火，浓度都飘进自己装备里了，这两人居然真能控制得住，没让他来收场，不禁改变了些成见。

    刚才这特种兵找到绝境中的梁辉，一同奋勇杀敌，已叫他收起对“不懂事大少爷”先入为主的抱怨。随后范乾津处在分化界限的凶险期，并没有拖后腿，也叫他另眼相看。

    干脆利落，没有黏黏糊糊，这哪里像初出茅庐的大学生。军队中饱受训练的专业人员，有时候也难免失控。所以这位特种兵刚才退到管道入口，既防备着自己受影响，又得准备着如果范乾津和梁辉太投入，等测到空气中浓度不再危险了，就必须强行把他们带出来，不管有多尴尬。这是他该做的事情。

    走到那防空洞里，重新跨过一地的尸体，范乾津借着月光轮廓目测：至少有十来人，在特种兵到来之前，梁辉就一个人与他们打斗吗？

    “你的仇，报完了吗？”范乾津第一次直面那么多死尸，他现在精神稳定，看见死尸也不恶心欲呕，只是心里涌起对生命消逝的天然悲苦，也希望梁辉能从此看开。

    梁辉眼睛埋在阴影下方：“基本上。”

    那三个高管，在他用手榴弹炸悍马的时候，就登时血肉横飞。

    至于余下这些跨境走私势力的kongbu分子，梁辉杀起来更没有心理负担。

    特种兵也中途得知，原来梁辉并不是贪玩出境时偶遇不法之徒，而是一开始就追着这些坏家伙，孤身千里复仇。

    “很适合来军队。”那特种兵不禁升起了爱才之心，“考虑一下吗？”

    话虽如此，他也没指望对方真能答应，家里那么有钱，何必上战场吃苦呢？

    梁辉摇头，眼神变深：“还有些漏网之鱼，以及，这件事后续的……担子。”

    他在说“担子”两个字时，嗓音极为沙哑，褪.去了孤绝的恨意，带着些茫然的忧愁。

    范乾津略有些惊讶：“西部开发集团，后续也不该你来担？”

    这又不是家族企业，更不是世袭集团。梁辉只是董事长的儿子，损失也并非梁辉父亲直接造成，国家无论怎么安排，都不会让一个大学生来填这个窟窿的。

    “我知道。”梁辉道，“不是别人加诸于我的。”

    范乾津想：什么是你无形的精神枷锁呢？你知道了什么情报？分析了什么？思考了什么，有怎样的决定？

    但梁辉并没有进一步说明的意图，范乾津便忍住不问。

    范乾津默默想：被标记后的这段时间，生理法则作用于他和梁辉，他会格外关心梁辉，鸡毛蒜皮的事情都想过问。

    可是他仔细想来，之前假偶短暂契合的时候，他一度也错觉和梁辉非常贴近。即便如此，梁辉孤身准备复仇，一声不吭西渡涉险，竟然半点口风都没有对范乾津泄露过。

    或许梁辉是不想范乾津涉险，又或许他知道以范乾津的性格一定会激烈反对。而他是说什么也不会改主意的，提前说了，范乾津还会想办法阻挠他。

    范乾津想，如果他当真知道梁辉的冒进计划，确实会竭尽全力阻止，不会眼睁睁看着梁辉送死。

    ——梁辉，你的信息素现在很悲伤，悲伤我即将去做割腺体的手术。我为了绝对的自主意志，做出了远离你的选择。可是你自己在做出攸关生死的决策的时候，又何尝不是把我排除在外呢？

    ——梁辉，其实你也是那种，坚定相信着自己一定会孤独死去的人。

    这也叫范乾津释然，梁辉要是对自己太情根深种了，免不了痛苦。刚才梁辉三番五次害怕伤到自己，标记的动作也非常克制。这叫范乾津感动之余，却又怀着精神负担。

    太深情，总是沉重。别人喜欢自己，范乾津随之任之，但也不想看到对方为此伤心欲绝。

    现实点来说，讨债都不方便。

    梁辉独闯疆西的行为，虽然让范乾津非常恼火气愤，但他仔细琢磨着，似乎佐证了他之前想要找到的——梁辉喜欢自己的那个源头，并不是是自由意志，而是信息素……

    在自由意志主导着梁辉的时候，他宁愿把所有人包括自己都排斥在外，独自赴死。

    范乾津心里的画像更清晰了一些。他做出了能说服自己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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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地面上，特种兵救起了还麻痹在原地的飞行员。咬他的是一种沙漠上特有的蓝色小蝎子，根据毒物五步内必有解药的原理，那特种兵找出周围一种小仙人掌就是解药，照顾那飞行员恢复行动能力。

    梁辉的伤势也重新处理过，他的Alpha激素平息正常，创口及时包扎好，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肩头有弹壳碎片，回去要做手术处理干净，再休养一段时间。

    两位军人花了几个小时里里外外检查直升机，舱身完整，最脆弱的螺旋桨也还能正常运转，但不知道内部动力系统是否完全正常。精密仪器只要有一点差池，升空都是很危险的，他们便没有贸然行动。

    数度调试通讯设备，依然连不上巴基斯坦的地勤，但这里距离慕士塔格塔雪峰不足一百公里，通讯电波数次呼叫后，连上了中国疆西境内卡拉苏口岸的边防哨所驻军。

    边防部队虽然不能直接过来，但很快联络到了当地办事人员，安排了两辆越野车来接他们。之前梁辉找的那两个中国导游也脱离危险，和他们一起等待救援。

    他们也由此得知，刚才致这架直升机迫降的闪光爆.炸.物，是一枚由美国发射往阿富汗的ZM-155A子母连环炮弹，可以在空中分成七束，打击范围超过五百公里。但有一枚竟然偏离目标几乎数千公里，没有在塔吉克斯坦、阿富汗和巴基斯坦交界区域爆炸，而是越过了兴都库什山，爆炸波刚好冲击到这架直升机，它才会迫降。

    这里离中国疆西不到两百公里，边防军队如临大敌，不知美方是否故意。外交部严正交涉，目前得到的口径是美方表示巡航系统出了问题，解释成意外。但焉知不是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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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是凌晨4点，车辆明早才来接人，他们靠在防空洞入口的沙丘边歇息。

    黑夜范乾津愈发有点冷，缩着身子。他的信息素传达得很到位，因为几乎在他感觉“冷”的同时，梁辉已经翻身过来，把他整个囫囵抱在了怀里，十分暖和。

    范乾津心想，这大概是他以“被标记”状态和梁辉相处的唯一的，或许也是最后的夜晚。就没有拒绝这个让双方都很舒服的拥抱。

    月光温柔地投在寂寞的古堡断壁遗迹上，帕米尔高原是古代的葱岭，远远望向连绵山脊，在想象中聆听阳关玉笛，塞北胡笳……听着听着，就似乎真见得商队在遥远大漠上跋涉，伴着悠悠的丝路驼铃，把故事埋葬在大漠里……

    其他人都或坐或卧，缩在防空洞不同角落，那特种兵更是驻在沙丘上风背面，不让自己闻到这对刚标记完的“小情侣”信息素。

    那特种兵虽然经过专业对抗信息素的训练，但现在又不是在战斗中，刚标记过的小情侣多半要做点什么事，他们刚才在防空洞的管道深处里忍得很辛苦。

    现在梁辉伤势已经处理过了，没有生命危险，他们激素调正常后，没排遣的情.欲就开始席卷身体。瞧，现在两人就缩在防空洞最边缘的残豁砖洞里抱成一团。大石头几乎挡着，只露出两人交叠的羽绒服，幸好风沙口噪音大，这特种兵老哥可没兴趣听活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