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陈香凝忽然问道:;三表姐要与何人成婚?
没人回答她的问话,顾婉华亦不例外,她如今的全部心思都在顾茹身上。
;这样啊!真是没想到,顾婉华也真是无语了,虽说是一起长大了表姐妹,终究是生分了不少。
倒是顾茹这个姑姑,即便她自己不在意,却是祖母的心头宝,是父亲和二叔嫡亲的妹妹,一直以来,在顾府地位超然,属于横着走的人物,娘亲和二婶素不喜她,也只是背后抱怨。
而且,前世的李香雪就在这次围猎中断了一条腿,虽说某些事情已经悄然发生改变,可也注定了这次围猎非可寻常,能不去的话,何必要趟这个浑水?
最终,顾婉华还是决定最后游说祖母,有些事防患于未然,即便有怨,总好过于什么都不做。
;华姐儿,快快请坐!
相较于陈家姐妹的各异神色,顾茹倒是十分热闹,亲亲热热地挽了顾婉华的胳膊。
坐在祖父身侧,没有似以往那般窝在好的怀里,而是挺直着后脊,神色亦更恭谨,斟酌再三终于说道:;甄华表姐脸上的伤疤痒的厉害。
这话有点没头没脑,不只顾茹,就连顾老夫人都注目凝望。
;根据民间的说法,这是暴雨来的前兆。
不待顾老夫人说话,陈香雪尖声叫道,;呸呸呸,三表姐,你这是何意?出行之期都是钦天测算好了的,岂是她一张破脸所能左右的?
顾婉华没说话,紧盯着顾老夫人重又说道:;平南候府遣来胡嬷嬷和两个身手十分了得的侍女。
顾茹抚掌大笑,;想的够周到,真是太好了,这次华姐儿也能玩个痛快了。
顾婉华依旧直视着顾老夫人,她觉得,如果连祖母也听不懂她话里的含意,也就白在内宅执权如许年了。
;胡嬷嬷说,我身边的几个表姐身手都还算过关,可以勉强自保。
这下连陈香凝也按捺不住了,双拳紧握着,眼底喷火,;三表姐此是何意?是说我们会拖你后腿吗?
顾茹脸色也沉了下去,;华姐儿,不是做姑姑的说话不够客气,一家人就应该彼此照顾,和和睦睦的,你怎么能只顾自己而不顾妹妹们呢?你可是做姐姐的!
顾婉华轻咳一声,;姑母错矣,我自己一无所长,如何护持他人?论骑术,我不及两个表妹;论武功,尚且需要甄家表姐保护,所以姑母此话太诛心了。
美眸正对上顾老夫人锐可刺物的双眸,;而且,此番随侍太后的,乃艳霞公主。
艳霞公主?陈香凝扶住摇摇欲晃的顾茹,心有不解地望着她白了又白的脸色。
说起艳霞公主与陈家,又是一段扯不清的公案。
艳霞公主乃太后亲女,当今文乾帝之胞妹,身份地位自是显贵非常,五年前的雁门关一役中,因许久未有战事,想要建功立业的朝中武将,全都摩拳擦掌,都想在此一战中立下不朽功勋。
艳霞公主的附马,便是其中之一,年轻且无战斗经验,跟在一众热血沸腾的武将中,踏上了征战之途。
然,在第一战中,雁门关兵败,附马陨命沙场。按理说人死如灯灭,也当为附马的一生划了一个句号。
可艳霞公主年轻守寡,如何甘心?
随着朝廷的援军,悄悄赶赴前线。她最初的意思是想要寻回亡夫遗骨,亦未多思,却让她意外发现,附马的死竟与陈丰有关。
官方的说法是,陈丰与附马一起巡查敌情,附马为救陈丰而亡,事实如何已经不再重要,结局是,陈丰还活着,她却做了寡妇,从那之后,艳霞公主就恨上了陈丰乃至整个陈家。
以后偶有碰面,艳霞公主都对陈家人恶声恶气的不加辞色,如今,艳霞公主随驾,岂不是陈家人的噩梦?
该做的她已经全做了,听与不听,如何抉择,亦或者生与死,都在她们的一念之间。
用过晚膳之后,顾婉华亲自去了一趟父亲的书房,这同时亦是父亲从江南回京后,她第一次主动前来。
有些事已经不能用单纯的对与错来衡量了,她是晚辈,是做女儿的,总得为父母做点儿什么。
;华儿,可是有为难之事儿?
对于唯一的女儿,顾文风颇感愧疚,感觉对她太过疏忽,所以才让她患得患失的缺乏安全感。
及至他想要多多关心之时,却发现,女儿已经离他越来越远,甚至用不了多久,就要成婚嫁人,每每想起,心就跟缺失一块般,变得不再完整。
;母亲亲手为父亲准备的东西,女儿正巧要与父亲说些事情,所以就一并带了过来。
父母双亲已经冷战数日,母亲的爱女这情她可以理解,却不想因自己让两人生分。
顾文风虽然住在了书房,其实也并不是真的要凉了甄氏,两人一起生养了三个孩子,这么些年的点点滴滴,若无感情,岂会连一个妾氏都无有?
所以,他也愿意顺着女儿给的台阶下,遂笑说道:;爹爹是个心粗的,若无你家娘亲事事照料,怕是连换洗的衣物都不晓得整理。
顾婉华对父亲的表现还算满意,于是又把白天在祖母房中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意有所指地说道:;平南候府又送来两个身手不错的侍卫,说是让二人照顾父亲左右。
顾文风在官场摸爬滚打二十年,岂能听不懂女儿意中的机关,沉吟片刻方才问道:;你自己呢?
顾婉华垂眸,;甄家表姐都足以自保,女儿身边的都是平南候府业挑细选出来的侍女,可护女儿无忧。
顾文风听得仔细,稍顷又补了一句,;一定要多带衣物吗?
顾婉华微微侧目,;有备无患吧,你说呢,爹爹?
顾文风叹息一声,他那个妹妹,如果连母亲的安排都不肯听从,他亦是无能为力了,;你家祖父那里呢?
;已经做好了安排!
可真是已经做好了安排,平南候府只给了两个武功不错的侍卫,顾婉华感觉均分给父亲和年迈的祖父,怕是不够用。
所以,当天晚上,吃了一包巴豆的顾太傅就开始上吐下泄拉肚子,及至第二天一大早队伍启程去围场的时候,老头儿爬都爬不起来了。
事出有因,顾婉华心事重重地拍着老爷子的手背,;祖父数十年如一日,兢兢业业,偶有不妥,陛下亦会体量一二。
岁数大了,不顶用了,素来要强的顾老爷子趴在床上,老脸羞惭……感觉脸面尽失。
倒是顾老夫人眼神闪了闪,若有所思的叹息一声,终是什么话都未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她已经尽力了。
与甄华同乘一辆马车,再也隐不住笑的甄华趴在马车上,锤笑半天才勉强止住,眼泪都笑了出来,;小表妹,我墙都不扶尽服你了,那么大年纪了,你还真能下得去手啊!
她当时只是随口那么一句,岂知,小表妹还当真,真给顾老爷子下了泄药,而且还是真手下的。
顾婉华没笑,也笑不出来,前世的时候,祖父亦跟去了围场,陈香雪出事儿的时候,老爷子拖着扭伤了的脚,冒雨四处奔波,结果人没得救,他自己反倒累惨了。
伤了根基,以后的身子越来越不乐观。
具体发生了什么,顾婉华从未详细了解,只是那次之后,重病一场的老爷子,身体便大不了从前,阴天落雨时,旧疾复发,腿疼难耐,看着就让人心下不忍。
祖父虽然偏心,却也有爱惜之情,重活一世,她不想让祖父再步前世后尘……用甄华的话说,拉一两天肚子,顶多排排毒,无甚大碍,可如果再跟去围场,谁都不知会不会发生比前世更严重的事情,毕竟,顾茹不管不顾的也跟了来。
与此同时,自从一行人离开后,顾老夫人扶着景姑姑的手,一直站在院外,许久再收回远望的视线。
;老夫人,外边天凉,咱还是回吧!
为了在一天时间内赶至百里外的围场,未至五鼓,便已出发,此时外边露华正浓,九月的天气,小风一吹,甚是寒凉。
顾老夫人收回视线,幽幽叹息:;你说,茹儿怎会如此固执呢?连来带回亦不过十天时间,为什么这么不肯听劝呢?
;姑太太吉人自有天相。
有句话景姑姑没说,兴许是华姐儿的危言耸听呢?再说,姑太太什么时候听过劝呢!
天将傍晚的时候,一行人到得秋兰围场,皇帝出行,早便有人做了事先打点,帐篷早就扎起,一排排如蒙古包般在一处相对平坦的狭谷地带。
几个人走下马车,顾婉华心里想的是,前世的时候,出过事情,可当时自己不曾前来,能出什么事情呢?
因为李香雪断了一条腿,这事儿在顾家成了不能说的禁忌,所以自始至终,顾婉华都不大清楚期间的详细经过,只是听过只言片语,说是发生了坍塌事故,死人不少人,伤了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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