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若知道,邪王府很快就会发现她失踪,接下来一定会想方设法地找寻,不过萧景淮不在,其他人肯定不会大张旗鼓的找,而且他们很可能把重点放在苏氏的老家,应该不会到这个距离京城十几里地的小镇。
她租住在镇上一个独居的老寡妇家,假装说自己是来京城投亲的,可亲戚多年不联系,人家已经不住在那里了。她找不到亲戚,又没有钱财在京城安身,只能托人回乡传信,让族里人来接。
因为都是女子,老寡妇对她很照顾,对外只说是自己远房亲戚来投奔,倒也没人怀疑。
而邪王府因为她的失踪已经乱成一团,云雾带着她留下的信去找长史,长史果然如苏芷若猜想的那样,认为她一个年轻女子,肯定不会在外游荡,十有八九是回老家了,便安排了人马往苏氏老家的方向去追。
同时他们也想到了苏芷若不回家的可能,又安排了几队人马往其他方向打听着寻找。
只不过苏芷若住的小镇离京城实在太近了,所以一直被他们忽视。
而苏芷若自从到了小镇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吃饭都是给了银钱和老寡妇搭伙,这样就算有人到小镇上打听,也不会怀疑到她这里。
她这边虽然难免偶尔还是会因为萧景淮而伤心难过,但因为已经离开了伤心地,她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一天天的心也就淡了下来。
萧景淮是在准备回京时接到苏芷若失踪消息的,那一刻他先是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在看到她给云雾的信,还有从苏老夫人那里拿到的信后,他又是暴怒的。
仔仔细细一字不落地看完信,她对每个人都有安排,云雾涟漪两个丫鬟都给了卖身契和安家费,对老夫人和苏珊宁也有安排,甚至还把几千两银票给了老夫人,让她按月拨家用给苏长平夫妇,唯独没有他,哪怕一个字,都没有提到他。
看完那薄薄的几张纸,他极力控制自己想要把信撕个粉碎的冲动,颓然地坐下。
一只手撑住抽痛的额头,喃喃道:“芷若,你真就如此绝情吗,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
他长久地坐着,手中紧紧握着信纸,心里是那样的彷徨,天大地大,如果她真心要躲着,又该去哪里寻找呢?
心里记挂着她,萧景淮在这里是一刻都等不得了,他下令即刻启程,甚至没有同队伍通行,只带了两个侍卫骑着快马,不眠不休地返回京城。
本来需要十几天的路程,他只用了五日就到达。
回到王府后,他先让人把云雾叫来,让她详细地说说自己离开后苏芷若是什么反应,那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云雾哭泣着将苏芷若那几天的事情说了,又说到她离开的那天亲手毁了嫁衣,然后设法支开了她们,假扮成丫鬟离开。
听她说完,萧景淮挥手让云雾退下,叹息着坐在床上,伸手轻轻抚摸着她曾睡过的枕头,仿佛那里还有她留下的温度。
过了一会儿,他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五天五夜的不眠不休,他也已经到了极限,只是在路上他感觉不到,也无法入睡,此刻在有苏芷若气息的地方,他才感觉到了身体的困乏,睡意涌上,他终于可以休息片刻了。
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突然从床上坐起来,重重地喘息了片刻才终于稳定下来。
他梦到了苏芷若,梦到她伤心欲绝地站在悬崖的边缘,不管自己如何解释,如何忏悔,她都不肯回来,在转头对他绝望一笑后,纵身跳下万丈深渊。
即使明知道是梦,苏芷若那个绝望的笑容依然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他不能被动地等下去了,必须要把她先找回来,再解释给她听,一切都是误会,他对她从来都是真心,从来不曾有过利用。
一天过去了,又一天过去了,不管他派出多少人,却始终没有苏芷若的一点音讯,她应该是故意躲着的,萧景淮心里着急,却也无计可施。
而苏芷若一直不露面,他也只好放出她重病不宜见人,需静心休养的消息。别人还好,昌平长公主和徐成珺那里,却是实实在在下了功夫才安抚下来,让她们打消了来探病的念头。
与此同时,皇帝对他也越来越忌惮,已经不知是在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这段时间以来,有数次刺客试图行刺,还有在他早朝途中行刺。
他想也许这个时候苏芷若不在是好事,至少不用担心皇帝那边的危险,如果她想要海阔天空,那么就暂时让她无忧无虑的享受自由,不过总有一天,他会找到她,把她留在身边。
半年后,江南小镇。
“若锦姑姑,若锦姑姑,您快去前头瞧瞧,刚来了个病人,人已经没知觉了,刘大夫治不了,让您过去看看。”
医馆的药童三七喊着跑到后院,拉起在制作药丸的苏芷若就往前厅去。
苏芷若手里的药杵都没来得及放下,就被他火急火燎地拽到了前头。
这时前厅围满了百姓,地上的门板上睡着一个老妇人,面如金纸看着都吓人,唇边和衣襟上还沾染了一些秽物。
一个穿短打的汉子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磕头不止,“若锦姑娘,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母亲!”
男女有别,苏芷若不方便扶他起来,接过刘大夫递过来的银针,走到老妇人面前蹲下,没有丝毫的嫌弃,平静地说道:“放心,能救的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说着话,她在老妇人的头部施针,又吩咐三七去取她制作的某种药丸。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老妇人头上已经密密麻麻插了二十余根银针,随着她的脸色恢复正常,呼吸也平稳了下来,只是人还是昏睡着不见醒。
那汉子不停地探头看,时不时地擦擦额头上的汗珠,有心想问又怕打扰了苏芷若,脸都生生憋红了。
这时,苏芷若从三七手里接过一颗药丸,在刘大夫和三七的辅助下放进了老妇人口中,那药丸入口即化,很快就可以起作用。
片刻之后,老夫人剧烈地咳嗽起来,眼睛也缓缓地睁开,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四周,发现了自己的儿子后,朝他伸手哑着嗓子问他这是怎么了。
汉子激动地拉着老妇人的手,说自己一回家就看到她躺在院子里,吓得六神无主着急忙慌就送到医馆来了。
苏芷若在一旁等他们娘俩说完,道:“大娘是急怒攻心,以后可要注意保养,切记不可动怒。”
老妇人一拍大腿,道:“是了!我是去鸡窝里掏鸡蛋,不知哪个黑心短命的偷了我家的鸡蛋,平日里每天能收五个,今儿竟一个都没有,老婆子我养几只鸡生蛋,就指望着换点盐吃,也不知是哪个黑心短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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